十一皇子身边人手太少,即便找到这些东西,也要立时把消息报回京中,不然根本护不住。不然,若真能找到这些东西,于助他夺取大位,便更为稳妥一些了。

毕竟,他如今一无人可用,二无钱财可使…所幸皇上身体暂且硬朗,还有年头可活呢,自己便帮他慢慢图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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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大小姐回家,许贺氏心情大好地带着她在京中四处走亲访友,兴致高昂。这可苦了素来只以作诗书画为乐的许清荷。出去转上一日,回来整个人连榻都不想下,耳听过几日还要出去,强笑着送走贺氏那边的来人,方低头暗自垂泪。

赵妈妈进门一瞧,吓了一大跳,忙问道:“小姐今日出门,可是有人委屈你了?!”

许清荷如今身边使唤的、用的,都是贺氏送来的人。虽是按着自己的喜好,选得都是那等清清秀秀、素素静静,且学过书画的淡雅女子,可到底不是自己用惯了的。果然还是只有这赵妈妈和丹楹最相熟些。

见她问,方叹道:“如今这纸醉灯谜的繁华,哪里比得过早先那清茶淡饭、闲云野鹤的日子?”

赵妈妈一愣,勉强笑道:“小姐说得是,在贺家好归好,就是没有早先清静了。”说着,眼珠一转,凑上低声道,“今天我听夫人那里的几个婆子嚼舌头,说是老爷也是极喜欢小姐的品性呢!如今咱家跟三皇子的亲事还没彻底定下,小姐居着长…不如您多去老爷那里请安,说不准老爷一个高兴就——”

许清荷脸上一红,正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不是我该多想的!”

“是是是。”赵妈妈应声,又想劝些什么,忽听外头有人惊叫道:“走水啦!园子里走水啦!!”

第28章 人言可畏

京城许家走水了,大火在后花园东边,一烧就是多半日,直到玉兔东升,才减了火势。

京中人拿这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话来说,一面说,还一面摇头叹息。

“啧啧,这偌大的院子,烧了这老半天啊,也不知烧掉了多少好东西。”

“没听说吧?着火的地方可是在许相国家的后花园呢,只怕烧掉的都是那些花草树木,哪里就能烧着东西?”

“谁说的,人家相爷府里的花园,定也是亭台楼阁雕梁玉砌,什么好东西没有?只是花草树木的话,哪里用烧这许久?”

“哪儿啊!听说那许府后花园住着许家小姐呢!小姐们的房子都在那里!”

众人一听,都倒吸一口凉气:“那还了得?年轻小姐,要是烧坏了脸、烧坏了手脚,那还怎么活?”

“哎哎,我听人说,许家小姐的院子彻底烧成了黑炭,人都没就出来!”

“真的假的?!不是说着火的时候正是饭口吗?小姐难道还在园子里?”

“可不是真的?许家小姐病着,那火就是打她那儿烧起来的,这些日子人一直都卧床不起,哪里跑得了?”

“这可是胡说,听说许夫人天天带着她家小姐出门,那里就病了?还卧床不起?”

“你说的那是大小姐,才刚刚回京的那个,我说的是二小姐,就是最爱骑红马、穿红衣的那个。哎呀呀呀,这可真是可惜了儿的,听说才十五,还没说人家呢。怎么她大姐刚一回家,她就被烧死了呢?”

许清荷握着帕子,两手抖得不行,脸色也煞白无比。自从自己回到许家,虽还没见过许骄阳的面,可自己平素时常给她送些东西过去,她的丫鬟也会送些东西过来,到底是姐妹,心中还是有一两分期待之情的。

虽听说那个二妹妹最是刁蛮任性,跟个男孩儿似的,偏好骑马,可心中总是存了几分好奇。

可如今…如今竟然一把大火就…!

心中越想越怕,昨天傍晚的那场火,烧红了半个天,唬得人心惊胆战,幸好自己居所临水,并没受到火势影响,可听说许骄阳住的流芳园…被烧得焦黑一片!人也…

“大小姐。”王妈妈拿着帕子,眼睛红肿着从里屋走了出来,“夫人刚吃了药,这会儿已经睡下了,睡前让我告诉你,说:知道你有心,昨日怕你也吓得不轻,很不必来此伺候着,回去歇息吧。”

许清荷站着听罢,只得点头道:“那就劳烦妈妈了…”有心想问问许骄阳的情形,到底是不是…可看这一屋子丫鬟婆子人人脸带悲色,只怕…

暗叹一声,带着丫鬟鸾蕊一并向外走去。

行到门口时,耳听不知那间屋子里传来几个婆子磨牙:“…真真命苦啊!二小姐病了这许多日,这两天刚有起色,听说昨天还派丫头来给夫人请安呢…”

“可不是?你说说那个,是不是真命硬?才刚生下来没个一二年,生母就死了,如今出去住了这些年,倒也平安,可猛一回来,这才几天?就又把咱们二小姐给方死了!”

“就是说!这也是邪了门儿,她一回来,老爷夫人待她可有多好?老爷都动了心思,让她替二小姐嫁进三皇子府呢,夫人还没犹豫着,二小姐倒一下子没了!只怕这不是她命硬,是她命太好!但凡能拦着她的,被她的运道给收了!”

“这算什么?听说当初先夫人刚去了的时候,他外家本是要把一个孙家的小姑子送来当续弦的。可当时咱们老爷已经官居三品了。老太太还在世,做主说了如今的夫人。也是邪了门,自从夫人进门后,就只头一年得了咱们二小姐,过后八九年才养了小少爷,还一直病病歪歪的。如今她一回来,这先是二小姐,之后…还指不定是谁呢!”

许清荷脸色大变,神情恍惚,连怎么回得房都不清楚。鸾蕊扶她坐下,袅袅地转身倒水送来,柔声劝道:“小姐莫要难过伤心,那些婆子平日无事,只爱乱嚼舌头,胡乱说些什么。昔日夫人好是,倒是能震慑她们,如今夫人一病…”说着,轻叹一声,愁眉微蹙,“回头我同王妈妈说说,如今府里事多,这些事情哪能由着她们乱说?”

许清荷强笑道:“不过是无知妇人随口乱说罢了,哪能因此扰了母亲?咱们听过便罢,莫要当一回事。”

鸾蕊赞道:“果真小姐的气度与凡人不同,便是我们听了,也替小姐生气呢,小姐竟能如此看开,不愧是知书达理水晶似的人儿。”说罢,伺候她歇下,才摆着腰肢袅袅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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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摇着折扇,许骄阳歪头看看不远处那焦黑的院墙,一收扇子,摇摇头,对身边的三丫儿道:“走吧,订好了今日去取那些东西,刘栓一人忙不过来,咱们顺道取了吧。”

三丫点了下脑袋,牵马跟在后头。

如今的许骄阳,穿着身公子爷的装扮,手里摇着扇子,虽依旧明媚皓齿,却与早前的模样大不相同。三丫儿也是一般,除了那直直的眼神还能让相熟的人猜出可能是她,然无论是模样、轮廓、身架,都与之前大不相同。

刘栓早前说,知道京中隐着一位奇人,会一手易容之术,收拾出来的人,任谁也看不出和之前有何相同之处。

三丫儿听了,好奇心起,又打起以前在山上学东西的兴致,跑去连蹲数日准备偷学。可那手绝活暗中哪能学得会?小丫头琢磨了两日,干脆现身,直接把那位奇人给帮了,硬逼着学会了三成不说,还把人家珍藏的几张人皮面具给摸来了,气得那位奇人直翻白眼。

带上面具,模样就已大变,再用那三成手艺装点一二,如今,谁也再认不出来这位带着小厮的翩翩公子爷,就是当初的许家二小姐许骄阳!

许府大火已经烧过了好几日,十一皇子的东西,也大多预备齐全,只等着回头上路。

许骄阳知道三丫的手艺学得不错,装扮完毕,干脆带着她一同出来转转,顺带看看还能带些什么一并上路。

许骄阳一路摇晃着扇子,走在前面,三丫儿牵着两批马,跟在身后两三步左右。能骑得起马的,都是有钱人家的人,再瞧瞧这位小爷的驾驶,定是不知谁家的公子爷。商铺中的人自然热情非凡,没一会儿,取上早先订好的东西,再带着两人沿街购买的一些家什,骑上马去,两人一前一后向买下的那间小院行去,后头跟着一辆租来的大车,几个伙计跟车护送东西。

途经一处街道,两乘小轿并几个下人,匆匆从前经过,许骄阳眉毛一挑,手中的扇子向三丫儿晃晃,三丫儿驱马上前。

“这两乘轿子,你盯着些,看看是什么人在上头,要往哪儿去?”

三丫儿点点头,看了一眼那个挂着大大“许”字灯笼车子,拍马跟了过去。

回到小院,十一皇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听见门响,忙迎到门口。

“你过来了?”许骄阳见怪不怪地下马,同他打招呼,只怕他在宫里呆得也憋闷,这才成日家往外头跑。

十一点了下头,帮着把后头跟着送来东西的车子让进院门口,叫他们把东西放在院子里,打发他们出门,才锁了大门,转身帮着许骄阳把东西提进屋里。

“东西都放我这里,等走得那日难道要从这里走?”许骄阳灌下一碗水,笑道。

“前一日我让车子过来你处,让刘栓打点装车。”

许骄阳点点头,她刚刚不过是玩笑之语,别的年长些的皇子出京,东西都从王府送出,皇子们一大清早自己去宫里同皇上、太后辞行。唯独这次多出个十一皇子,算是被派出京中年级最小的一个,偏他的王府还没盖好,只能先用自己这里将就。好在这处院子离着十一皇子府并不算远,又记在刘栓名下,只说是他临时买下,为了十一殿下行事方便即可。

“对了,你定了几日?”

“初五那日。”

“你的几位兄长呢?”

“大多初十那日出京,独二哥十二那日离京。”

许骄阳眉毛微微皱起:“那你出京那日,可有人送你出城?”

十一皇子顿了顿:“父皇没说,但…有可能几位兄长会送一程。”如二哥这位如今隐隐有承接大统的皇子,因他平素架子就大,最多和父皇一同,在宫中说上几句话就罢了。可兄弟中难保会因父皇的意思,有送自己出城的。

见十一看向自己,许骄阳葱白的玉指在脸颊上点了几下:“你的那些兄弟们,我大多见过。虽如今我的装扮他们未必认得出来,可如今许府的事情刚过,只怕我若随你一同出城有些不妥。”

“那你的意思?”

许骄阳歪歪头,忽的两眼一亮:“我记得京外西南三十里处有个老宅子,平时从没人去的,不如提前一晚出城,你们走时正从那里经过,我和三丫儿再赶上去找你。即便有哪位殿下要一路送你上船,我们也能看见,远远缀在后头就是,等他们走了,再上船。”

十一心觉不妥,眉头微皱:“你同三丫儿只两个人…”

“她那功夫你还不放心?”许骄阳笑着摇头,“能把我这么个大活人,从深宅大院里背出来,等将来,你若看上哪家的千金小姐,让她去给你背出来就是,还生了许多口舌呢!”说着,不禁摇着扇子大笑起来。

十一皇子脸上一片通红,双唇紧紧抿着,有心跟她生气,却因自她离了许府之后,少有如此肆意开怀的模样,愣是不忍心对她发半点脾气。

第29章 定谋备行

三丫儿如今办事比刚从那个什么什么山上下来时靠谱多了。许骄阳在家中调戏小皇子的功夫,三丫儿已经打马回转,推推门,见大门挂着锁,也不叫人,一个攀爬、一个翻身,两下就进了院子,从里头把门打开,家里、街外,愣是没半个人发现!

牵马进门,拴马进屋:“轿子里的是那个摘花儿的女人,要上皇允寺。”

屋里两人本看见三丫突然回来,就已经愣了一下子,如今听她这没头没脑一说,更是半天回不过神来。

“摘花的女人?谁摘过花?什么女人?”那轿子不是许府的吗?什么摘花不摘花。

三丫儿上前两步,拿起许骄阳用过的碗,到了一碗水,咕嘟咕嘟喝下去,抹一把嘴:“就是之前你让我找的、跟三皇子在一块、会折花的那个女人。”

许骄阳还是没想明白,摘花跟许清荷有何干系,然却明白了她的意思,疑道:“她又去皇允寺作甚?”

三丫儿歪歪头:“我听见她在轿子里面哭呢,还叽叽歪歪的说什么搏命,莫非她要上山同老和尚拼命去?”

许骄阳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她。

十一皇子垂着眼睛,思索一下,方道:“许府火起之后当晚,京中就有传言,说许家大小姐才回家,二小姐就被烧死了。次日又听说,许家大小姐命太硬,刚生下来便克死生母、才回家就克死亲妹妹。”因这几日着实太乱,他没顾得上说,许骄阳也没来得急问。几人只知道那把火定是贺氏弄出来的,为得就是遮掩许骄阳失踪之事,谁想到又有这些话?

许骄阳眉头挑挑,略一琢磨,便叹气笑道:“这应是母亲的手段,只是这回闹得大了些,只怕她不好收场。”

十一疑惑看看她。

许骄阳转身坐下,同十一皇子解释道:“那把火,就是为了遮掩如今我不在府上的事,这个没错。后来这些话,只怕也是母亲的手笔。只她想得是——传这些话出来,让许清荷听了,好心生愧疚,日后即便出嫁,也依旧对她抱着愧疚之情、能言听计从才好。

只可惜,这话未免传得太过,市井之人若是当真,这许清荷还如何嫁入三皇子府?贵妃娘娘若是知道了,只怕宁可不要许家、贺家的助力,也不能让自家儿子娶个丧门星回来!”

说罢,歪头蹙眉:“得想个法子,帮他二人一把才是,难得的郎才女貌啊。”

不把这二人搅合到一出去,许骄阳再不甘心,想了想,忽然两眼一亮,亮晶晶地看向三丫:“来,有事要你再去跑两圈。”

十一皇子从旁听着,只觉得冷汗直流——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一肚子坏水儿?不过好在,她对付的是那两人…谁叫那两人负她在先呢?对付便对付了吧!

见她吩咐完了,问道:“可要刘栓帮忙?”

“不必…对了,拿这些散碎银子、钱财给她们就行,千万别给底下有印记的!”

三丫儿点点头,虽然不知自家小姐这是为何,但不过是跑路罢了,自己又不怕累!

京中近日热闹得很,几位皇子奉皇命准备离京。各府管事外出采买,这是多大的油水?多好赚得钱财?因此京中上下都是欢欢喜喜的。

刘栓是个鬼主意多的,他知道各府管事外头的人大多识得,别人见了,自然要抬价。反倒自己没什么人认识,悄悄摸摸,专找那实惠的下手,倒是为自家那位爷省了不少银子。

奈何,这好大的功劳自家那个不识人间疾苦的祖宗当然不清楚,反倒是采买的单子、银钱报道那位离家出走“已死”的大小姐处,很是夸赞了自己一番。

这可真是难得有人识得自己的好啊…

自家爷定了初五那日走,可自己采买完了东西,初三、初四那两日看着人在小院装车不说,等到初四傍晚,还要护着许大小姐出城,到城外三十里的鬼宅…这可真是…

“许爷啊,您老确定真要去那儿过夜?”骑马跟在许骄阳身侧,刘栓不由问道。

许骄阳勾勾嘴角:“那儿已经交三丫儿收拾过了,不过一夜罢了。”

“可…”那处宅子以许久没人住过了,且又极富盛名,听说打从前朝末期时起就不干净,一直荒芜至今,这位小姐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放心,我们不过在外面将就一夜罢了,明日一早就到道口等着你们。”许骄阳不以为意地挥挥手。

鬼宅?虽久闻鬼宅大名,然无论今生前世,都没人亲眼见到过那个宅子里真闹过什么鬼。况且,说起鬼来,自己这个不知怎么回来的、分明应该已经死了的人,恐怕才是个鬼吧?

刘栓见自己劝不得,只好跟在身侧,一路护她到了那个宅子外头。

一个瘦小的身影,因听见马蹄声探头出来,见是他们二人,方迎过来。

“那我先回去了,委屈您在此将就一日,若无意外,明日辰末,队伍便会经过此处。”

许骄阳点点头,刘栓转身离去。

“收拾得哪里?”

“门房。”这处房子不知多久无人打理,里里外外除了霉味儿便是尘土味儿,就算从不计较这些的三丫儿都有些受不了,找了半天,唯有门房能勉强遮风避雨。

许骄阳点点头,让三丫儿牵马进去,这会夕阳刚刚下山,房子里面昏暗一片。院子是三进的,想来在前朝时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别院,后头本应是花园的地方,此时早已杂草丛生,再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花园大门口处,乱石杂草交错在一起,一块牌匾半隐在杂草之中,露出个“景”字。许骄阳挑挑眉毛,从没见过在自家后花园上挂着牌匾的,若真是景致好的园子,大多都在大门口上挂着,哪里会放到这里?

花园中即便题字,也多是刻在假山、园中主楼上的。且这个园子如此娇小、房屋也不见出彩的地方,哪里用得着题字?

两人无心在此游玩,只略看了一眼,确定里外确实无人,才转身向外间门房方向走去。

门房的屋子十分狭小,三丫略收拾一下,两人就在一大块不知哪年的老木板子上将就了一夜,等到次日清晨,许骄阳才看清——身下睡的哪里是床板?分明是不知那扇大门、被三丫儿摘下来当床板使唤了!

用提前打来的水洗漱完毕,吃着干冷的点心,许骄阳方有心情问之前吩咐下的事:“山上那事办得怎么样了?”

三丫点点头:“都弄好了,她们把我当成大仙,还给我跪下磕了好几个头呢!”

许骄阳忍不住失笑摇头,这丫头平时想让她好好说话十分难,然若让她装神弄鬼倒简单得很。“已经都下来了?”

“嗯,下来了,之后怎样,咱们看不见,就不知道了。”三丫儿歪头看看许骄阳,“用不用你上船后我去盯着?回头再找你们去?”

许骄阳略一思索:“不必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人事听天命吧。他们二人的缘分若是够,这回应能凑到一处,若是不够,反正也有后手,人丢不了就行。”

三丫儿点点头:“你是好人,还管保媒拉纤。”说罢,低头接着吃点心。

许骄阳噎了一下,翻了这傻丫头一眼,自己哪里就是媒婆了?不过想让那两人凑到一处,再给他们找起麻烦来,更省自己的事!不然,谁管他们婚丧嫁娶?

十一皇子骑着马,到了道口处便放慢马速,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岔口那里。

两个身影,坐下两匹黄骠马,见自己队中并没别的皇子送行,方拍马上前。

十一松了口气,不必回头,身边的刘栓便迎了过去。

许骄阳和三丫儿跟进队伍,同行的侍卫心下奇怪,跟到了后头的刘栓问道:“这位公子是?”

刘栓一扬马鞭:“不认识了吧?这位是徐爷,咱们殿下好友,这回为了跟着殿下一同南下特意回京的!”

侍卫恍然大悟:“莫不是殿下的伴读?这回跟着是——”看年岁果然两人相差不多。

“师爷。”刘栓摇头晃脑,说得跟真的似的,“这位爷这几年跟着父母在任上,素来因才思敏捷颇有早慧之称。这不,年岁长些后他父亲怕他恃才傲物,想找些差事让他历练。这孩子有骨气,非要自己闯荡,知道咱们十一爷奉皇命将下鹄城,便要跟随相助,他父亲知他的性子,与其拘着他憋闷,不如让他干脆外出走走,便随他去了。”

众侍卫心下明了,知道这也是位小少爷,观其同十一皇子说话的模样,知道他二人关系尚佳,自然明白日后要如何相处——师爷嘛,那就按着师爷的法子敬着呗。

“昨日睡得还好?”十一驾马前行,此时心情甚好,嘴角不由轻扬。

“还好,不过板子有些硬,等会儿上了船怕是要小睡一会儿。”昨夜又没起风,又没下雨,除了两人怕被附近的人瞧见,没敢点灯外,半点“鬼”气没见着。

十一点头:“傍晚前应能到河道口处,我已让人安排妥当了,你上去便先休息吧。”

第30章 情至深处

许骄阳笑笑,左右看看:“你的兄弟们没送出城来?”她本以为,怎么说为显兄友弟爱之情,哪怕是做给皇上看得,也总有几位皇子会摆出样子,好歹送十一到河道口,怎么竟一个跟出城来的都没有?

“是我同父皇推的,几位兄长过两日就要出京,定然家中事情繁忙。弟弟们年岁尚小,很不必出城,因此他们都只送到十里亭就回了。”十一自然是生怕若那些人送得太远,让许骄阳无法顺利上船。更想早几分见到她,当然不愿让自己的兄弟们远送。

皇上因突然心疼起这个年岁尚幼的儿子,因此这回跟着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到也还算放心,方点头同意。

两人一路闲聊,一路向京东南行去,行李等物都是一大清早有人特特送上船,分出一拨侍卫在船上看着。众人快马轻骑,竟还没到晌午就已经到了河道口。

于码头上的饭庄用好午膳,才施施然上船启程。

许骄阳在船上转悠一圈,便到船舱处、十一皇子提前吩咐给自己留出来的屋子去了。不必进门,便知这处就是船中主屋。虽知他是为顾忌自己,才安排自己住在这里,可到底于礼不合。

叫三丫找来十一皇子,许骄阳指指已然打理好的屋子:“你让我住这儿?”

十一点头。

无力扶额:“我知道你是照顾我的意思,也承你的情。可咱们同来的人中那些侍卫,可都是圣上给你的,等回京之后,只怕皇上知道了再起疑心。”说罢又指指船壁,“隔壁那间就好,屋子虽不大,可也住得下我与三丫儿了,有些规矩,实不能因为我的身份如此关照。”

十一皇子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虽知她说得都是道理,可心下就是想将最好的给她。可当初在京城时自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又万事做不了主。如今虽能做主了,可还要顾及旁人眼光…

心下憋屈,只低着脑袋不肯做声。

见他犯了牛脾气,许骄阳好笑地拿扇子拍拍他的肩膀,等他抬头看向自己:“等到了鹄城,有了自己的院子,我虽不要你的主屋,可我的那间,你必要给我好好收拾!”

“这是自然!”十一定定点头,知这是她给自己台阶,自己也不好因为这些事情闹脾气。

十一皇子启程后,余下皇子大多都在初十那日离京。皇子们用的船驾都是早就预备好得,清早离京,二皇子含笑送众位弟弟出京,方施施然转身回宫。

“那事查的如何?”

贴身侍卫闻声,忙凑上前去低声道:“顺着消息找着了一个在前朝宫里伺候过的老太监,只那太监年岁太大了,不好上重型,只能慢慢问着——人老了,难免糊涂,话也说不太清。”

二皇子冷笑一声:“不妨事,同他说,若他能想起来,爷就给他买个男孩过继给他当孙子,不叫他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