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倒好,十一皇子亲去请辞,竟然连面都不见一回,他们自己不送,府里的管事竟然也不出一个来送行,简直欺人太甚!

小心将密信装进竹筒,蜂蜡。告状告舒坦了的陈齐伸了个懒腰,这才施施然收好纸墨笔砚,起身走上甲板。

船舟再在河上上行进之时,两岸观得都是春景烂漫,与当初夏末的景致又有不同。

十一收敛早先因这回调令而起的种种不甘之心,坐在船上,看着两岸风景。

“不如来一局?”许骄阳点点棋盘。

十一转过头来,微微点头,将棋盘、棋盒摆好。

黑白两子,纵横十九路棋盘之上。

许骄阳不善此道,不过大体知道规矩罢了。十一这回所遇之事,不但让十一乱了心绪,连她也是一般。

早先在鹄城的种种布置,如今全然功亏一篑,任谁能真心坦然处之?更何况他二人年岁都还尚轻,哪里做得到泰山崩于面,而不动的地步?

只是经此一事,到更能锻炼两人心智,之后再遇到什么事情之时,也不至于因此一下子乱了阵脚。

下棋、抚琴,都可叫人心绪安定。如今周嘉不再此船之上,自然听不到琴声,两人就只好下棋定神,不再胡思乱想。

舟船行于水上,往来船只穿梭不停,十一这条船小、行得要比之前南下时还快上几分。这日暂停一处码头上稍作歇息,两人顺便上岸遛马转换心思。待再回船上时,刘栓过来报道。

“刚刚下船同码头上的人聊天,这儿的人都说,今年南下的船比往年多了不少,且说是南下做生意的,却不见船吃水有多深,船也不大,他们正当这是新鲜事说着玩儿呢。”

“南下?”许骄阳和十一对视一眼,“还有什么事?”

刘栓笑得有些得意:“一个船夫道,前几日送一伙人渡河,那伙人在半路上还打了起来,听说一个个都会功夫——就是没哪个会水上漂的本事,掉进水中几个,捞上来之后才老实了,没再吵。说,那些人口音有些古怪,听着像西南的,可却不是从西南来的。”

“西南…”十一再皱起眉头来。

许骄阳挑挑眉毛:“不管是哪里的,莫非…都是冲着那里来的?他们耳朵可都够长的,一个个全都奔着那里去了?”

十一冷笑一声,他们虽说布置下了这个坑,等着三皇子自投罗网,可也只算计了三皇子一人、连带着想要拉五皇子落水,可没想到,一时之间,仿佛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了似的!

“幸好咱们走得早,不然就不是一身腥了,只怕要溅上一身血呢。”许骄阳掩口笑了起来。

十一也脸色轻松的点点头,忽对刘栓道:“你之前在鹄城安排的人手,可还能联系上?”

刘栓笑道:“这是自然。”

第49章 内外近臣

“既能联系上,那就让他们暗中打听着,看如今到鹄城的到底都有哪些人?又各是哪一处派来的?就算有摸不清身份的人,也要大体记下来,看他们可是冲着那事来的?此事不急,让他们慢慢查看。”

如今鹄城那里的人越聚越多,就算是三皇子,也不好立时动作,得要先稳住他的那些兄弟,还要防着有人破釜沉舟的半夜去强行挖院子。

十一想要弄清楚如今到底什么人的消息最灵通?哪些人在四处安插自己的人?如今从旁冷眼看着,将来就能防着这些人在自己身边动手脚。

他知道自己身边的侍卫,大多都是皇上的人,然其间有无如太后、皇后等人的人尚未可知,因此一并暗中提防,然不要紧的事情又全然不必瞒着他们,或可故意做给他们看。

可将来有了宅邸,势必要多加小心,防有人暗中安插进人来。因此如今先提起小心来,将来也能免去一番麻烦。

刘栓忙低头领命,随即低声道:“昨天夜里,东面那小间,又飞出一只鸽子去。”

十一点点头:“知道了。”

都说罢,刘栓方退了出去。

这回儿虽是早春,天气还没大暖起来,许骄阳却早把折扇翻了出来,此时合着,在手里晃了晃:“唉,有时可真想把那鸽子拦下来,瞧瞧新鲜事儿,再品品炖鸽子的味道。”

十一抬眼看她:“想吃鸽肉,回京之后叫人给你买去。”

两人早知道,每隔三五日,陈齐他们就要往京里发一回消息。一次刘栓暗中拦下那只鸽子,看它腿上带的,乃是宫中特质的竹筒,便知这定是给皇上的无疑,几人便不在意,装作不知。

这事他们不能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这是皇上的布置,各省各部各处皇子身边都有这种可直接上报皇上的密信、人手,谁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自己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让人知道。如若不然,只要在做亏心事时万分小心,莫要叫人瞧出端倪来就好。

舟船如今停靠的地方,离着京城已然不远,休息过这一夜,众人再度北上,快马加鞭的不过三日,就到了京南码头。

十一骑着马,许骄阳略落后一些与他同行,待两人入了城门,十一嘱咐道:“你先去府里,我入宫后就回去。”

“好。”看着这熟悉万分的京城街市,许骄阳此时颇有一份再世为人的感慨。抬手一挥,命带着行李箱柜的车马跟上,转而向十一新府行去。

刘栓、陈齐等人,都跟在十一身后,和他一并向皇宫行去。

许骄阳骑着马,后面跟着搬运行李的下人,去十一那处时,会远远经过许府所在的那条街口。

许府地界不小,一府就占了足足半条街。从此经过时,远远可以看见几个许府下人正自那里进出。走到路口只时,更是远远就看见了许府门口的那对石狮子、门上挂的红灯笼。

嘴角轻挑起一抹笑,手里的马鞭转了一圈儿,此时她心中惆怅之情有之,悲伤之意却无。总觉着,自己出了那家的大门后,就仿佛从笼中飞出来的鸟一般,再无拘束。唯可惜可叹者,只有母女亲情、父女之情、姐弟之情…

“这位便就是徐爷吧?在下罗韵,乃是十一殿下府上的新任长史。”许骄阳骑马到了十一皇子府上,便见门口站着几个人。一个三四十岁,留着山羊胡子,见许骄阳过来,便迎了出来。

“罗大人,幸会。”许骄阳翻身下马,抱拳笑道。

“徐爷果然少年英才。”看那下马利落的模样,罗长史便知,这位果也是个公子哥,文的如何尚不清楚,可至少骑射定然极为擅长的。

两人彼此相请进了府中,许骄阳腹内暗中嘀咕着,罗长史此人她是识得的,上辈子也算是常见,只上辈子这人过一两年后乃是二皇子身边的长史,可如今…怎么到了十一这里来?

想及此,便拐着弯的打听了一二,知他此前并没在哪家府上做事,而是在朝中的,这次被皇上派来。许骄阳听了,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安排人,将东西全都送到屋中,道:“这回殿下接到皇上的旨意后,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因此家什、东西、余下的下人,此时大多都还在路上。我们走得快些,怕耽搁圣上的事。”

罗长史笑道:“殿下心忧陛下之忧,方能如此。徐爷,请随我来,看看您的住处还却些什么?”

因此前有书信时常送回京中,因此许骄阳的小院,依旧是紧挨着十一书房的。

如今书房早已收拾妥当,院中处处也大体整理妥当。都是按着皇子府邸的规格来建的,因此,与许骄阳前世去过的、住过的几个皇子府邸并无不同。

书房旁的那个小院,往往住得都是皇子最为亲信的客卿,因此这位罗长史自然不敢轻慢许骄阳半分。

在院中转了一圈,许骄阳方道:“我那处不必安排什么下人,之前我的小厮已经到了京中,知道我回来,怕是这一两日便会寻过来,倒时叫她和我一处住着就成…还有周郎中的院子也是一般,他那人有些怪癖,人又生得…长史见过便知。因此不大喜欢人来往。”

这些在早前的书信中也是提及过的,罗长史自然无二言,笑道:“这是自然,徐爷有什么吩咐、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同在下说,旁的也就罢了,这些事自然能为徐爷、殿下打点妥当。”

许骄阳点点头,这个长史日后还要再看看,若是一条心的跟着十一、十一好他自然也能得着好处,可若是个八面玲珑四处讨好的,就要防备一些了。

这里,罗长史的事情许骄阳还没转清楚呢,待晚膳过后,十一从宫中回来,竟又带了个天雷回来——“这位是安公公,父皇命他照看府内之事。”

许骄阳脸上僵了半晌,才硬挤出了个笑,眯着眼睛同他招呼,待安公公、罗长史都下去了,才一个劲儿地揉太阳。

“怎么了?可是累着了?”十一心中担忧。

许骄阳摇摇头,心中轻叹一声。不是累着了,而是吓着了!

自己上辈子入三皇子府后,见那安公公的次数比见三皇子的次数还多!几乎日日相见,他…怎么这辈子跑到十一府上了?!

虽说如今来的是他,自己到是更好相处一些。上辈子和他处得久了,自然知道他喜欢什么、偏好什么,大抵是个什么性子,可如今…

等等,上辈子这位安公公是什么时候去得三皇子府上的?似乎正是自己过门前,才刚从宫里赐不久的,至于三皇子府上的另一位管事公公,好像因为出了点儿什么事,自己过门前就被打发走了。

那时三皇子还尚未从江南回来,是姚贵妃亲下的命令。若许骄阳没记错,这位安公公应当是皇上的人,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身旁,是李公公一把带起来的徒弟,认作了干儿子。

这么说…莫非那位罗长史也是皇上的人?

心中再转了几转,若这么说,倒也应当,只,为何前世给二皇子、三皇子的内外近臣,如今竟然都给了十一呢?

“骄阳!”十一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惊得许骄阳猛然转头向他那看去,十一离得她极近,之前叫了她好几声,她都在发呆,才凑了过来,如今许骄阳猛一回头…两人的唇,竟不小心蹭了一下。

许骄阳惊觉后,满脸通红,一时脑子打结,竟呆在了那里。

十一眼中上过一丝晦暗不明,亦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两人站得极近,彼此呼吸叫错,清晰可闻。

“夜了,今日早些歇息吧。”许久,见骄阳似是回过魂来,往后错了一步,十一才如此说道。

“嗯。”匆匆点了一下头,向外走去。

京城之中的繁华,自然不是早先鹄城可以比拟的,可如今十一皇子的府邸新建,府里的人也不齐,倒是显得略有些寂寥。

寂静一片的院落中,只几处房屋点着灯火,院中巡查的下人们见是徐爷,忙各自驻身问好。

回到自己那处院落,院中早被洒扫干净,如今再没别人,待开门进屋,回到卧房,就见黑魆魆的屋子里面坐了个黑漆漆的人影。

许骄阳手一抖,险些丢掉手上提着的灯笼:“三丫!”这丫头,真真想要吓死自己不成?!

三丫儿歪歪头,眨巴眨巴那对死鱼眼:“你高了!”

不光是许骄阳高了不少,十一高得更厉害,刚刚若不是他弯腰就着自己的耳朵,自己转头哪能碰到…不对!分明是他故意吓自己!

“你…是摸进来的?还是从大门进来的?”

“摸进来的。”三丫儿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就好像她不走大门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

“明日从正门再进一次。”自己身边的人,自要过明路,尤其是如今身边有不少皇上安插下来的人,天知道日久天长,他们会不会瞧出来什么?

“嗯,明天再走一回大门。”说罢,三丫儿站起身来,“今晚上不去挖宝贝?”

许骄阳摇摇头:“今晚不去。”众人才刚回京城,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暂时先莫要妄动才好。

三丫儿也不多问,扭头四处看看:“酒鬼跟大仙儿没回来?我在屋顶上只看见你和小皇子,还有大个儿。”

酒鬼是周嘉,大仙儿…就是吕云儿。这丫头给人起外号,总是叫人忍不住翻白眼。

第50章 夜探鬼宅

许骄阳闻言赏了三丫儿一对白眼:“他们还在路上,看着行李一起坐船呢。”

三丫儿再点点头,也不知听明白了没有。

两人略收拾了一下,便各自歇息下,等到次日清早,三丫儿再翻墙出去,又从大门口堂堂正正地走了回来。

许骄阳和十一对坐在书房之中,如今十一的府邸已彻底建好,屋里摆设物件大体是全的,有些是皇上特意赐下的,有些是让人直接从内务府按着规制送来的。

只差将十一自己的东西依次归位,之后或添或减,便随他自己的意思了。

左右打量了一番,屋内的摆设大多有些死板,许骄阳略琢磨了一会儿,指着在屋中的香炉:“这个略显死板了,放在这里瞧着就跟在庙中似的。”

十一向那香炉扫了一眼:“喜欢什么、要改什么,回头同罗长史说,让他们去淘换。”说罢,顿了顿,“昨日去宫中,父皇说,什么不合心意,只管让他们去内务府挑。”十一自幼生长在宫中,什么都是规制的,别人如何安排,他便如何使唤。眼界虽有、能辨出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差,可于摆设情趣之上,便全然不行。

如今这府里,他也觉得处处都看着都显得呆板、无趣,却不知道要如何定夺。

许骄阳一笑:“也不必这么麻烦,回头我将府中里外转一圈儿,看看都有什么,回头咱们再自己慢慢添置就好。”若为了这些真跑去找他们换东西,还指不定那些人会说些什么呢。

十一本就没有半分自己的体己,如今别的皇子都不去找,独他去找,如今皇上因为鹄城之事觉得愧对儿子,自然事事顺着他,等哪天这份愧疚一旦散尽,这事说不定就能让人当作由头泼十一一身脏水。

十一眼中带了几分笑意,略一思索,提起昨日进宫时的事:“父皇没说鹄城、三哥他们今后的事,只略提了提如今四处正乱着,西北战事不断,西面又有阙云国来犯…”

许骄阳眉头一挑:“莫非皇上是想…”

十一轻点了点头:“父皇的意思,是先让我在京中待上一年半年,到兵部熟悉兵法战事。”

许骄阳两眼一亮:“如此甚好!”如今国内事态不平,十一背后无人可依,若想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军功一途反而是个好法子。更不必说,他上辈子就是靠此成就了大成国内手握重兵的将军王爷?

“父皇还提了一句…”十一语气略有些犹豫。

“什么?”

“父皇提及醒园,说如此大好风光的园子,被如此封着,着实可惜。”

许骄阳瞪大眼睛:“皇上这是…”醒园,从前朝时便是太子为帝前所居之处,谁能入住进当时的紫祥园,无论封没封为太子,朝中上下,便都心知肚明,这定是皇上心中选定来日天子的人选…

十一摇摇头:“父皇没说想让谁住进去,或是干脆将那里改成皇家别院也不一定。”

“这倒也是。”许骄阳略点了点头,有了前废太子之事,只怕皇上亦是会提起万分小心,不敢轻言此事。“只,这事是同你提起的?”

十一再度摇头:“晚宴之时,父皇同太后提起的。”皇上只在书房里同他说了会儿话,问过鹄城的事情,又提起各地战事。

如今烽烟四起,十一又年纪太轻,虽皇帝有心历练他,可也不愿将他轻易推至险地,便干脆先让他去兵部历练一阵,再酌情定夺。

许骄阳便知定是皇上想起紫祥园的景致,心中感叹,方同太后随口提及起来。笑笑,摇摇手中并未张开的折扇:“咱们何时去?”

十一神色一敛,知她说的乃是城外的景园,略一琢磨:“如今不知府里府外有无人盯着…”他才刚刚回京,实在不好四处走动,偏他的性子又素来冷淡,在京中无什么知交好友可以走动,若刚回来就往城外头跑,必然引人注目。

不说旁人,就是皇上也会好奇自己的行踪。

“要么…让三丫儿想个法子?”三丫儿能扛着自己飞檐走壁不被人看见,不知她能不能带着两个人一起夜行?

想想那丫头的小身板…

“要不,干脆再等几日?”然后好找个由头再出城去?要知,昨日两人回京时,路过通向鬼宅的岔路口时,两人都是强忍着打马掉头的想法,硬着头皮回到京中的。

“没事,我扛着你们两个出去。”早膳时,三丫儿听说这事后,拍拍扁平的胸脯,仰起脑袋。

“一个人也就罢了,城边上有巡守,咱们三人哪好这么进出?”许骄阳连连摆手。

三丫儿再歪歪头:“我一个晚上打那边进出七八个来回也没人瞧见,你们不知,有个狗洞,方便进出,里外还都没人!”说着又拿手笔画了半天,两人这才明白,合着那处城墙正是两队巡夜士兵相交之处,两边都是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那处,偏偏,两边为了省事,谁都到还差几步的时候,便转身又回去了。

那处城墙相对低矮,里外又都有几棵参天大树,极易隐蔽行踪,然也得有好身手、算得准两边巡查的时候才成。因此,倒方便三丫儿进出了。

“可,不知府里府外有无人盯着…”十一看向三丫儿,“今天一天,连晚上,你先探清,府里府外可有人特意盯着?就算找见了人也莫要声张,将那些人的所在告知刘栓。”

三丫儿点点头,扭头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一把抓起桌上的油饼,叼在口中,再转头出去。

许骄阳看着剩下的油饼并半凉的粳米粥,笑道:“倒是好久没吃上这口了。”

十一也微微点头,提箸取了一个,送到许骄阳面前的盘中。

三丫在四周转了一天一夜,次日清晨,就将一张画得七扭八歪的鬼画符塞进刘栓手中。

刘栓五官扭了又扭,再扭了几回,看向三丫儿,又往左右瞧瞧,见身边没别人,才低声道:“我说姑奶奶,这又是什么东西?”

三丫儿点点那上头:“小姐让我给你的,小皇子说这些都是狗,让你去打狗。”说完,转身,一蹦一跳几下就没了人影。

刘栓抹一把脸,深吸两口气,转身向书房走去——他得找许家小姐问问,这是让自己打什么狗呢?至于为何要去书房…自家殿下把那位的院子就安排在书房旁,这边打的是什么主意,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清楚吗?

是夜,月黑风高,许骄阳靠在林中一棵大树旁等了一会儿,就见一个人影蹿了几蹿,背后背着个黑乎乎的“东西”跳到了自己身旁。

十一站直身子,深吸几口气,黑着脸冷声道:“走吧。”他回去定要好好学功夫,总不至再有这等事时,让这个没轻没重的丫鬟把自己当个行李似地抗来丢去的!

许骄阳忍笑点头,让三丫儿带路,朝鬼宅那处走去。

原本还算热闹的出京大路上,此时寂静无声,半个人影不见。京周虽没听说过有狼,然保不齐有些旁的野物,林子里面夜猫子时不时“咕咕”几声,合着那风声、叶声,显得那般瘆人。

三人走在林中小路,浑然没在意这些。三丫儿胆子大得敢徒手抓蛇、火中取栗,十一常年冷着张脸,就是突然晴空响雷,他也能绷得住。许骄阳则是清楚有三丫儿在旁,就是有什么意外,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左转右拐,没多久,就瞧见那处阴森败落的院落,萧条条地静卧于乱石杂抄之中。

“打后头走。”三丫儿支起耳朵听听,确认左近没有半个人在左右,指着后头一处断墙。

两人紧随其后,只觉着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这里若真有些什么,恐怕…

恐怕什么?两人谁也说不清楚,只紧绷着脸皮,小心跟在三丫儿身后。

三丫在这处进进出出不知多少回,如今自然轻车熟路,走得分外轻松。没多久就绕到了花园子门口。

又是一处依然耸立的假山旁,三人点燃手中火把,待三丫打开那处暗道,等里面秽气散出,方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与鹄城那处“镜园”相似,下头都先是一条狭长的小道,绕了几个圈,方到了头一处暗室之中。

不同的是,下面虽然也有一股子腐败之气,却没有那处那么熏人,打开通道略散一散便好过许多。

三丫儿大步上前,随手给边上一口大箱子一刀,瞬时,金灿灿的光闪得许骄阳和十一变了颜色…

一口、又一口,这头一间暗室之中,竟然装得满满都是金银!!

随手取出一根,在火把下细看了看,若没看错,这金条当是十两足金,翻过来细看一眼,见上头竟没打任何印记。

十一从另一口箱子中取出一根银条,翻过来看看,过也是一般,丝毫没有任何印记。

二人相视一眼,金条上并无印记,只怕是什么人私下打造,可再看这满满一屋的箱子,什么人能锻造如此众多的金银?莫非…果真是前朝皇帝私下铸的,可这又是为何?

第51章 字如其人

许骄阳心中存疑,再跟着三丫儿向里走去,这处宅邸下的暗室依旧是四个,与鹄城那处的构造相仿,头两间满满堆放的都是金银,第三间里放得则都是各类珠宝,许骄阳打开一口匣子,只见里面放得竟然满是鸽卵大小的珍珠!

只可惜,放得年头略久,最上的那层已有些微微泛黄,然,因北地不似南方那般潮湿,刨除这头一层,剩下的皆是完好无损的。

更不必提,余下的匣子中那大大小小的红宝蓝宝、玛瑙翡翠、琥珀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