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落水了。
但!我不是一个人!
我擦!
那什么豆腐渣的木桥,竟然被人踩塌了!一瞬间,整座桥化为一片木渣!几十人同时都落入了水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身体突然的僵硬,我暂时无法反应,口鼻里一下涌入冰冷的河水。脖子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我在水里一下子慌了手脚。周围都是在乱扑腾的人,混乱中还有谁狠狠踩了我一脚!
我擦!
真是老虎落水被驴踢啊!
我弱弱地,模糊地想了一下,然后,无法控制地陷入一片黑暗。
···
岸上,沈墨白站在岸边。周围人群嘈杂,惊叫声,叫喊声,纷乱的脚步声,一切都混杂在一起,一片混乱。
江风吹动他月白色的衣衫,似乎与人群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他与一切隔绝起来。
沈墨白微微蹙眉,脸上划过一抹难以言述的复杂情绪。似困惑似怀疑,似在有所谋算。
一个黑衣暗卫不露声色出现在他背后。
“主子,颜小姐已经被紫淼带去安全的地方了,您放心。”
沈墨白忽然轻笑了一声,然后忽然转身,“我们回去。”
暗卫有些不明所以,“但…主子,叫小白的孩子,刚才似乎落水了…”
“不用担心,”沈墨白轻叹了口气,“我家的孩子,刚才,被一只野狗叼走了。”
“野狗?”
女王归来
十四把我从水底揽起来的时候,我模模糊糊是有意识的。
朦胧中,我看到他黑色的剪影像人鱼一般接近我,他的长发飘散在水中,仿佛墨迹在水中恣意的渲染。
他背后是墨蓝色的水,水面有一束束的光斑投入深幽的水底。
那一刻,我脑子里闪过的词,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好美。
刹那芳华,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般飘渺不定。
十四抓住我手腕的时候,我弱弱地想着:
老娘真是个人间悲剧啊…
我只是想普通地逛个街,普通的喝口酒而已…这都不行吗?!
我朦朦胧胧意识到十四抱着我,顺着河流漂流了很远一段距离。过程之中,身体怪异的麻痹感逐渐消失了,我渐渐清醒了几分。等到十四找到一处远离了人群、荒无人烟的河岸时,我已经完全清醒了。
十四先利落地跳到岸上,一上岸就开始背对着我宽衣解带,刷刷刷几下把自己上衣剥了个干净,路出一片春光无限好的背脊。
我趴在河岸边上,身体泡在水里,一只手还托着下巴,怡然自得地欣赏眼前风光。
一边欣赏还一边想,十四这家伙干嘛费这么大劲把我带到这么远的地方啊?
莫非…这孩子是想趁着夜黑风高,荒野无人…孤男寡女做一些湿漉漉湿漉漉的事情…
正当我眉飞色舞YY地正起劲的时候,十四忽然背对着我蹲下来,把自己的衣服递给我,“宫主,请宫主暂且凑合着穿一下吧。”
我愣了一下。
给我衣服干嘛?我又不是娇贵的大小姐,就算是秋天泡了冷水也不至于冷到需要穿你的衣服啊。再说了,你直接拿内功给我烘干不久算了…
我一边想,一边下意识伸出手去接,然而,在我看到自己手臂的时候,本宫那华丽的钛合金狗眼,华丽丽地瞪大了整整一倍。
我擦!
我胳膊怎么变长了?!
我这不是眼花了吧?!
我使劲闭上眼睛摇摇头,凝神,屏息,瞪眼!
十四见我迟迟没有动作,有点不安地唤了声,“宫主?”
我这才回神,淡定扔出两个字,“稍等!”
语落,我果断低头。
一瞅不要紧,瞅完我就“嗷”得一声哀嚎。
不仅手变长了!胸也变大了!
我擦我难道是海绵宝宝嘛?!泡水会膨胀是什么属性啊!我擦!
“宫主…”十四听到我惨绝人寰的嚎叫,忍不住小心翼翼问,“您没事吧?”
“我变回去了?!”
“…是,我在水底看到您的时候,您已经是这样了。”
“…”我瞠目结舌,囧了一瞬间。
试问,一个巨大的身体塞进一件巨小的衣服,会产生怎样的悲剧性后果?
还用问么…
肯定是撑爆衫啊!
此刻,我身上的衣服早就变成了几条烂布条,整个人衣不蔽体,什么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都露了…
怪不得十四把衣服脱给我呢!
我内心哀嚎一声。
那刚才跟我一起掉进水里的家伙里头,岂不是有看过我身体的人了…
那刚才在水里头,岂不是有人踹了我的裸体一脚…
我暗暗握拳。
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愚民们!干脆本宫把金陵给屠了吧…
我一边愤愤念叨,一边把十四的外衣给像浴衣一样裹在身上,然后慢腾腾手脚并用爬上了岸。
十四一直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
银色的月光落在他潮湿的肌肤上,仿佛镀上一层淡淡的银粉,黑色的潮湿长发顺着肩膀落在胸前,流畅的肌理在发丝之中若隐若现…
我瞅了他一眼,突然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男色当前,我怎能…
怎能饥不择食啊!
怎么会对小狗产生性趣…
“宫主?”十四见我不言不语不理他,只顾着神情怨愤自言自语,有些不安低声询问。
“走吧。”我裹了裹衣服,甩了甩发尾上的水,大大咧咧越过了十四就往前走。
十四却在原地没动,“腾”地一下在我背后跪下了。
“十四对宫主不敬,请宫主责罚。”
“嗯?”
我扬了扬眉毛,而后就笑了。
十四头低地很低,我看到他手指攥地很紧,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我会心YD一笑。
啧啧,年轻人,果然精力好…
我走过去,抬脚用吃奶的足踩了他肩膀一下,“行了行了,你都跟了我十年了,没有人比你更亲近我了。你从前出入我寝宫无数次,该看地早看了吧,现在还害羞什么劲儿啊,别矫情了。”
十四仍旧低着头不敢看我,他微微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咬了一下嘴唇,垂首,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鞋面儿,仿佛能盯出朵花儿来。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虽然跟了我很多年,但从不逾矩。
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他于我,是敬,是畏,是尊重,他把我放在遥远而高贵的位置上,从未对我有过的半分不敬。
我估计今天这种状况,不仅看到了,迫于无奈之下还摸到了。
这过分亲近的距离着实击中了十四同志他纯洁的心灵,给他留下了莫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现在都不敢看我了。
“十四。”我打了个响指。
“宫主?”
“你呢,现在给我弄套衣服来,就照我以前爱穿的颜色和款式。”
“啊?哦,是…”
我看着十四慌慌张张跑远的背影,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
这孩子,是忘了自己现在还赤身裸体的了吧?就这样光着跑到街上…
等等!他光着跑到街上岂不是要被那些个花痴女给看光了?!
他可是我的东西啊啊!怎么能随便被别人看呢!!
刚才只想捉弄他一下,结果,现在我自己陷入了无限的懊恼中。
平日里我着装风格是趋于中性派的,材质和细节上比较女性化,但是整体款式是改进的男装。主要是因为女装实在是太不方便了!那些个襦裙曲裾什么的,穿起来不是左踩又绊,就是根本迈不动腿,实在是麻烦的很。
十四是半刻中之后回来的。
一袭沉香妆花仙鹤缎衣,虽然是男装,但我套上之后,尺寸竟然难得地吻合。
我把换下来十四的衣服扔回给他,十四接住衣服,眼睛却一直没有从我身上移开,看的有些发愣。
十四回过神来,俯身对我下拜,“恭喜宫主。”
我沉默了一瞬间,忽然眉间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有什么好恭喜的。”
我这句话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
那一瞬间,我才察觉到,恢复原本的状态,恢复了身体和武功,原来,根本就不让我觉得高兴的事…反而竟然感到了失望。
为什么?
我不是一直想变回去吗?
我不是整天都念叨着变回去要给沈墨白好看吗?
为什么竟然觉得失落?
“我,我是说…”我看到十四眼中担忧的神色,立即收起自己有些慌乱的情绪,有些欲盖弥彰道,“顾染织跟那帮长老们捅了那么大一个篓子,我呢,本来是想,他们爱闹腾就尽管折腾,本宫我事不关己乐得清闲。但是,却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能变回白玉蛟。我既然是白玉蛟,是梵刹宫的宫主,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现在,只能勉为其难帮那帮废物收拾烂摊子了。”
说完,我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走吧。”
“宫主,是要去…?”
“金陵分教。”
····
我站在千宜阁的内院里,背后站着带着斗笠的十四。
背景是金陵中秋喧嚣鼎沸的夜晚,一轮硕大的明月半悬中空,穹庐倒扣犹如碗底。
周围的陪衬,是几十或者有上百个手拿刀枪棍棒神色狰狞的路人。路人ABCD甲乙丙丁们把我和十四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包围在中央。
不用问了,这些狰狞的路人们,都是我梵刹宫的诸位徒子徒孙。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此地!活得不耐烦了!”
为首的一人,晃了一晃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对我叫道。
我懒得跟路人说话,有点不耐烦地皱眉,“喂,把你们的管事的叫出来。”
旁边的一人吼道,“你先把名号报上!”
此音一落,周围无数人附和。
“就是!什么人啊,活得不耐烦了吧?!”
“何必跟她废话,先砍了这家伙!”
周围一片嘈杂,我盛怒反笑,眯起眼睛露出一抹狰狞的微笑,我扬声,“你问我是谁?”
声音里混含着内力,周围的人被我的气势震慑到,一时间所有人都噤声,没有人再敢开口说话。
我转身,顺手一脚挑起墙脚边的茅草叉,手腕一转抓住叉子柄,使出五分力往外一丢。
茅草叉“唰”地完成一个华丽的转身,倏然化作一道银光,闪电一般划破黑夜。
众人目送茅草叉而去。
百米之外,毗邻千宜阁有一间“忠勇镖局”,镖局的标志乃是院内矗立高耸的镖棋,那镖旗旗杆用一整颗红杉木而制,粗有三人环抱,矗立百年而未有折损。
却只在一瞬间,那粗壮的旗杆,竟然就这样出其不意地倒下了!
巨大的旗杆从中间折断,随着“轰”地巨响,周围数间房屋被那折断的旗杆给砸成了一片废墟,一时间,瓦砾灰尘弥漫,尖叫声四起。
尖叫声混合着祭典的喧闹声响彻云霄,而这千宜阁的后院儿里,却静得鸦雀无声。
所有包围的路人们,整齐划一心有灵犀地向后退了三步。
一片静默中,我开了口。
“既然你们问了,那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吧…”我拍了拍手指上沾染的灰尘,浅笑,扬眉,目光环顾四周。
此时,十四低沉而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来,“梵刹宫宫主,白玉蛟在此。尔等杂碎还不叩拜。”
刹那间,包围着我跟十四的人,又向后退了有十余步。有的胆小的,手都如晒,武器都乒乒乓乓掉到地上。
我以睥睨之姿,懒洋洋看着这一帮人。
虽然大部分人都在向后退缩,不过倒有不少还挺冷静的,并没有盲目地屈服于本宫主的淫威。
“两位,方才多有得罪,是我们千宜阁招待不周,怠慢了贵客。请两位少待片刻,管事的马上就到。”
人群之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那人对我恭恭敬敬拜了一下。正是刚才为首向我挑衅的家伙。
我瞥了他一眼,故意抬了一下手掌。
掌风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袭去,那孩子身体颤了一下,但是他立即运功抵挡,身形晃了一下就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