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叹了口气:“可惜了,咱们家没这么个出色的人物,你大哥哥但凡有他半点好处,我立时下去陪老爷也是愿意的。说起来,要不是这辈份上差了一辈,否则的话,将我儿许给他也是能的!”

薛宝钗此时对贾宝玉已经有了好感,而且,一个备受宠爱的荣国府嫡孙,还有一个破门出府,以后都得靠自己奋发进取,还不一定能有多大前途的穷进士,谁都知道,谁更有优势了。尤其,她觉得贾蔷性子太过倔强高傲,受不得委屈,不过是两个丫鬟罢了,居然就为了这点小事跟宁国府差不多撕破了脸皮,分了家,实在是不智,若是他一直如此性如烈火,只怕在仕途上也走不了多远。这样想着,自然是贾宝玉更合她的心意,当下娇嗔道:“太太乱说什么呢?”

母女俩并不知道,贾蔷压根瞧不上他们,只是还在那里盘算着几天后的生日宴的各项事宜。

第27章 致中

尽管拒绝的话说得委婉,还是不能让薛家的人满意,薛姨妈气红了脸:“要不是看他是贾家的人,谁还请他了,这般拿乔,算什么东西!蟠儿好歹是他的叔叔,居然还这般无礼,真真是恼人得很!”

薛宝钗一边劝解,一边也觉得贾蔷不识抬举,一个新科进士而已,薛家在金陵的时候,便是应天府的知府,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贾蔷即使进了翰林院,也不过是个七品的庶吉士,实在是太不上道了。

不过,薛蟠的生日宴还是办了起来,的确是请来了一帮子公侯子弟,也都是看了贾府和王家的面子,至于薛家,一介皇商,在他们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薛蟠这个浑人整日里手头散漫,和人一起玩耍,都是他会账,这一帮子纨绔过来,更多的倒是看在薛蟠的钱的面子上了。薛姨妈听得过去伺候的人说那些大家公子都和薛蟠很是亲热的,未免喜笑颜开,觉得自家儿子还是有点出息的,要是别人,哪能跟这许多贵人家的公子搭上话呀!

贾蔷从来没将薛家看在眼里,说白了,皇商还是商,尤其是,别的商人或许还能多赚点钱,然后洗手不干,买点地做地主,可是,他们这皇商可是在内务府里面挂了号的,就算买再多的庄子土地,别人眼里,他们还是商人。尤其是,如今薛家最后一位有出息的族长已经挂掉了,薛家几房迫不及待地分了家,薛姨妈又是个斤斤计较,没有长远眼光的人,就算有眼光长远,难不成,她还能指望自己那个比废物还不如的儿子不成,废物起码除了吃穿,花不了什么钱,薛蟠这辈子,除了大手大脚的花钱找乐子之外,什么都不会!她又不相信手底下那些掌柜的,自己母女二人也不能随便抛头露面,薛家还能保持着原先的奢华生活,已经是薛家老爷当初积攒的家当足够多了。

另外,薛蟠打死了人,这就是一个硬伤,即使被贾雨村假公济私地压了下去,可是,一旦翻出来,那就是死罪!到底薛家没个有主意的人,当初即使是为了给薛蟠脱罪,也是应该找个替罪羊,花大价钱让他认罪,判个秋后处斩,然后他们自己最多也就一个管束不严的罪过,罚点银子也就算了,哪里还用得着远走京城,打着让女儿待选的旗子被人暗地里说闲话呢!

按照原著,要不是那时候,贾家内里已经成了空架子,哪里会选薛宝钗做媳妇,不过,说起来,也不知道当初薛家到底跟另外三家有什么关系,怎么就能以一介商人的身份,娶到了王家的嫡女呢?

贾蔷的日子过得很惬意,平常在翰林院读书,向一帮前辈同仁讨教,有时候,也针对一些经义做一些讨论,休沐的时候,还能和李诚这个新认的好朋友好兄弟一起四处游玩,别提有多舒服了。

生活一轻松,日子就过得飞快,一眨眼,又到了新年的时候,圣上封了笔,衙门也都放假了。贾蔷想想城外的温泉庄子已经好了,不免过去住了两日,喝点小酒,泡泡温泉,再跟管家商量着给各处的年礼。

贾蔷刚刚分府,头一年的年礼很是麻烦,毕竟,以他明面上的收入,确实送不起太贵的东西,只好仔细掂量着,送给几个先生的无需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只需要送上点庄子上出的土产,自己手抄的典籍,再有一些比较风雅的书画便是了,送给宁荣二府的,便要思量一番,太轻了叫人看不起,重了惹人惦记,最后,干脆送了些土产,在官窑订制了一整套的绘着各种吉祥图案的瓷器,再加上一匣子新打造的新鲜图样的金银锞子,总共花了不过几百两银子,也不算薄了。

宁荣二府那边要去拜年,贾珍贾蓉他们倒也罢了,不过是寒暄两句,一起吃杯茶,也就行了。荣国府那边,贾赦这个老色鬼也不过是露了个面,贾政却是不一样,居然拎出了贾宝玉,大过年的,还教训了他一顿,又跟贾蔷说,贾宝玉是如何如何地不成器,好不容易年前去了家学,居然到今天还是一副没出息的模样。说着说着,贾政又有了考教之意,选了几段《论语》上的话问,贾蔷早就学熟了的,不过,为了让贾宝玉不至于太丢面子,不过是粗粗地讲了几句。可惜的是,贾宝玉完全辜负了他难得的好心,居然还是结结巴巴,磕磕绊绊,气得贾政要不是当着贾蔷的面,就想要动用家法,教训一通这个不肖的儿子了。好在,贾政还是知道这大过年的,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只得恨恨地瞪了贾宝玉两眼,挥手让两个人走人了。

贾宝玉出了院子门,这才长松了一口气,恢复了翩翩公子的风范,贾蔷笑道:“宝二叔刚刚若是有如此气度,二老爷也不至于那般!”

贾宝玉摇摇头:“别提了,每次见了老爷,都要被他训一顿,我看见他,吓都要吓死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他看看贾蔷丰神如玉的模样,又说道:“和我一起上学的还有一个人品不凡的,叫做秦钟秦鲸卿,为人也爽利得紧,也是你们府里面的亲戚,过两日,我介绍他和你一起认识认识!”

贾蔷觉得好笑,谁知道过两天,自己是在谁家拜年呢!不过,他也不会傻得跟贾宝玉直说,免得这位又要发痴了,贾宝玉可是荣国府的宝贝疙瘩,惹恼了他,他可当不起这般罪责。当下点头应了,反正,以贾宝玉的性子,大概过两天,他自己也忘了这回事了。

贾宝玉果然是个痴的,说了一会子话,居然又要带贾蔷去认识林黛玉,贾蔷赶紧推脱了,开玩笑,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贾蔷过了年,都十六了,要到娶妻的年纪了,哪里还能跟未婚的女子随便接触,他倒是不怕,这世道遇到这等事,男人不过是说一声人品风流,对于女孩子,那就是行为有失检点了,传出去,势必坏了人家清白女儿家的名声。

贾蔷这般一推脱,贾宝玉又不高兴了,嘀咕着贾蔷迂腐,很快就不乐意继续说话了,敷衍了几下,两人也就拱手道别,各自走人了。

贾蔷倒是见到了那位所谓的贤惠人袭人,看她对贾宝玉的亲热模样,估摸着,两人早就上床了,啧啧,贾宝玉果然是天赋异禀,才十二三岁,居然就开始性生活了,也不怕肾亏!

贾蔷心理很是阴暗地嘀咕着,不过,脸上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又去给别人拜了年,最后一起吃了饭,两府里又找了戏班子唱戏,贾蔷听得没意思,很快找了个借口走人了。

过了两天,贾蔷去孙先生府上拜年,孙先生见贾蔷如此模样,也是欢喜,又说道:“算起来今年你也十六岁了,总该有个字称呼才好!”

贾蔷一听,立刻深施一礼:“还请老师赐字!”

孙先生拈须道:“蔷儿你的名字略有些柔弱了,当以字辅之。《大学》中有云:欲正奇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为师为你取一个致字,你少年成名,未免心高气傲,当时刻谨记,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所谓,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因此,为师为你取致中二字,如何?”

“多谢老师赐字,学生谨记!”贾蔷再度深施一礼。

第28章 多事之秋

贾蔷年纪已经满了十六岁,可以说已经到了说亲的时候了,一干师长和翰林院的前辈总是拿他打趣,说要帮他挑一个娇妻云云。不得不说,贾蔷的条件还是很好的,家有恒产(虽说在外人眼里不多),容貌俊秀,又已经有了功名,入了官场,还有什么值得挑剔的,也就是他无父无母,总有命格太硬的嫌疑,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讲,这也是好事,没有父母,独自居住,就代表着,女儿进了门,就是当家太太,还不需要到婆婆那里立规矩,跟妯娌兄弟们为了点家产斤斤计较,只要专心伺候丈夫,管理后宅就可以了,这省了很多事。要是贾蔷上辈子有这样的条件,早就结婚了,哪里还会拖到快三十岁。

按照许家两位舅太爷和孙先生的想法,贾蔷要娶也该娶个的小姐,不需要家里有多富贵,只要知书达礼,温柔贤惠,能够相夫教子便可以。于是,他们的挑选范围自然是在一干清流之中。许家和孙家很看好贾蔷,要不是自家没有适龄未婚的女孩,哪里还要到别处找寻。倒是贾家还是贾蔷正经的亲族,竟是没一个人想起这事的。

贾蔷对此不太上心,放到后世,十六岁的人还在上中学呢,哪里都能娶妻生子了。他这般向李诚抱怨,说是感觉自己好像成了菜场上的大白菜,被人评头论足,李诚哈哈一笑,反而开玩笑说,他认识不少正当年的郡主县主,以贾蔷的身份,倒也配得上她们的,要不要帮他介绍一下?气得贾蔷白了他一眼,也反唇相讥,说你发妻早亡,儿女少人教养,正好,自己也知道一些名门闺秀,正好可与你为妻。李诚对贾蔷除了没说自己的真名,大多数情况却也没有瞒他,比如说,他是家中幼子,兄长已经继承了家业,他成婚之后便分府出来,自己居住,按照贾蔷的说法,他才是正儿八紧的富贵闲人。不需要当差,有个爵位,分府出来,还分到了不少产业,足以维持他奢侈的生活,无需担心什么琐事。

这一年是贾敬五十岁的生日,按道理,是要好生操办一番的,毕竟是自己的叔祖,贾蔷也是投其所好,直接送了一整套的道藏,的确很合贾敬的心意,他干脆要家里的人不要办什么酒席了,要将他以前编纂的什么《阴骘文》给刻印出来,弄个一万份,散发出去,以表孝心。而他自己,依旧呆在玄真观里,不肯回来。

吃过饭,除了几个长辈起身告辞,其余的人都跟着进了园子,贾珍请了几个有名的戏班子,就在园子里搭了台,在唱着什么《麻姑贺寿》一类的戏文。贾蓉坐在席间,听着身边的人在那里谈笑,说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心里觉得很无聊。贾家这会儿还是很兴盛的,贾敬的生日,四个异性郡王府,另外六个国公府,还有八大侯府,都遣人送来了厚礼,说起来,也难怪贾家等家族最后没落个好下场,实在是这些个公侯府上牵连太深,盘根错节,即使是爵位都已经依次降等,可是,人脉还是非常庞大的,四个郡王府,如今还有一个北静王还袭着王位,也难怪皇帝忌讳,这样庞大的势力,已经足以威胁到皇权了。

贾蔷一边跟身边的一帮子草字辈的亲戚说笑,一边坐在那里听戏台上几个小戏子在那里咿咿呀呀地唱戏。席上的人没几个是在认真听戏的,倒是对着几个戏子的身段容貌评头论足,心里觉得无趣,便推说多喝了两杯酒,想要去走两圈发散发散,便离席了。

园子另一边都是女眷,贾蔷也不好随意走动,只是在一处假山之后,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却听见不远处有两个小丫环在说话。

“蓉大奶奶前些日子病了,一直不起,人都瘦了一大圈呢!”

“唉,也不知道大奶奶什么时候能好起来,现今太太管着家,刻薄得紧,一点小事,都要折腾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做足了西边府里面琏二奶奶的做派,可惜,又没有琏二奶奶那份才干!”

“可不许胡说,要是太太知道了,又要扣月钱,打板子了!前些日子,太太刚拿回了管家的权,有几个人稍稍轻慢了一些,就被罚着在院子里青石板上跪了大半天呢!”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远了,贾蔷听了这话,也是一愣,看样子,秦可卿也是命不久矣了,与之相对的,贾府却要因着元春封妃的势头更上一层,真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只怕是长久不了了。

贾蔷心中暗叹,也不继续听戏了,直接告了罪,自个回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听说秦可卿的病是时好时坏,不过,还是很快就卧床不起了,据说宁国府这些日子以来,光在几个有名的大药铺买的人参,都能补得死人都要流鼻血了。贾蔷心里叹了口气,也派下人送了两支从高丽带回来的野山参过去。也不知道这时候的人怎么想的,人参虽然是好东西,也禁不住这么补的。

又过了几日,又有人过来说,贾家家学里的老先生贾代儒,他的独孙死了,似乎死因也有些不光彩,贾蔷虽说没听过那老爷子的课,不过,据说,那位贾代儒是教过他父亲的,自然也不能不意思一下,便派人送去了十五两银子供贾代儒治丧。贾蔷对红楼梦的剧情只记得个大概,自然不知道,那个死的叫贾瑞的,是正儿八紧的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此时已经快要到腊月了,本以为没什么事了,扬州那边又来人来接林黛玉,说是林如海身子不好了,要接女儿回去。

贾蔷听着这些消息,心中感慨,终究自己这个蝴蝶太渺小,该发生的,还是都发生了,接下来,想必就是几个丧事,外加元春的好事了。

果然,才过了新年不久,秦可卿便没了。贾蔷去宁国府吊丧,却看见贾珍如丧考妣,拄着个哭丧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哪里是死了儿媳,简直就是死了祖宗!贾蔷看得心内愤愤,又见贾珍找钦天监阴阳司选好了下葬的日子,需要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又请了一百零八个大德高僧,九十九个全真道士给秦可卿做足了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陆道场,居然还从薛蟠那里弄到了违制的棺木,一副恨不得代秦可卿死掉的模样,要不是他是长辈,贾蔷恨不得抡起条凳,往他头上敲过去。要知道,当初许夫人去世,那是什么光景,不过停灵了三天,贾珍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连样子都不肯装上一装,那还是他亲娘呢!

贾蔷心中愤怒,加上他和秦可卿也算不上熟,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自然也装不出什么悲痛模样,在灵前上了几柱香,送殡的时候,又出了一次面,然后,就再也不肯多往宁国府走一步路。反正,他和秦可卿已经出了三服,再一辈,都要出五服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也没有再让小叔子给堂嫂子守孝的道理,贾蔷很干脆地继续往翰林院去了。

第29章 元春封妃

秦可卿下葬没多久,宫里就传来了旨意,封元春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贾家诸人无不欢欣雀跃,平常行事,更是张狂许多。而宫里的反应也很奇怪,除了允许嫔妃的家人可以入宫探望之外,还特许来年元宵节,使后宫诸妃回家省亲。

贾蔷冷眼看着贾家人喜出望外,恨不得弹冠相庆的模样,心里叹息,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又说上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贾家如今就已经踩在了这条线上了。若是能够低调行事,或许将来还没什么事,问题是,荣宁二府连同依附着他们的族人,竟是连一个都不知道什么叫做低调的。贾蔷反正是已经知道了,荣国府这两年人口日多,又不知道勤俭持家,老太太过惯了尊荣的日子,她身上的用度从来是只增不减的,贾赦成天窝在美色堆里,养着漂亮的丫鬟难道不花钱吗?贾政一年不过两百多两的俸禄,偏偏手下养着的一干清客相公,一个月花的就不止这个数,再加上一个从小恨不得用金银堆出来的贾宝玉,还有元春在宫里也是需要时常打点的,因此,花销日益增多,尤其这两年,关中常有旱涝灾害,庄子上的收成并不算好,荣国府已经有了入不敷出的趋势。王夫人是个只肯占便宜,不肯吃亏的,装出一副菩萨模样,将管家的权利给了王熙凤,王熙凤又是个争强好胜的,哪里会跟别人说,贾家没钱了,当了几次嫁妆首饰之后,她不知道听了谁的教唆,拿着公帐上的钱开始放印子钱,也就是高利贷,现在还没出什么问题,毕竟,干这种事的都有背景,等到贾家出了什么事,这又是一桩大罪名!

可惜的是,这一家子眼珠子只顾着盯着自家人,哪里会往长远里想。宁国府就不说了,虽然他们的荒唐之处多了去了,起码家中人丁稀少,没那么多算计。荣国府就不一样了,贾赦是袭了爵的长子,偏偏只能窝在偏院里,刑夫人没个儿子傍身,贾琏夫妻两个又是向着二房的,手里头又没钱又没权,日益尖酸起来,看谁都不顺眼。别看王夫人整日里吃斋念佛,骨子里比谁都阴狠,老太太年纪大了,底下的事情她也不多管,或者她巴不得自己的两个媳妇之间不对付呢,要是她们对付了,自己这个老太太岂不是要碍她们的眼。内宅里斗个不停,浑然不知道,贾家在外人眼里,很多时候就是笑话。

李诚匆匆地跑过来,告诫道:“致中,以后行事要小心,莫不要再跟那两府里的人有什么牵扯了!”看样子,他倒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便急急忙忙来提醒贾蔷。

贾蔷冷笑一声:“哼,除了故去的太太,我跟那贾府里能有什么关系!”他想到贾珍对生母和儿媳的两场葬礼的区别对待,他就恨不得要让贾珍早点倒霉,下去跟许夫人请罪。

李诚一愣,见贾蔷语气有些怨毒,不禁安慰道:“这样也好,看那两府里人的行事,一味张扬无度,不知道半点收敛,实在是取祸之道,你离他们远些,当是好事。”心里却在寻思着,这贾府还有什么地方惹恼了贾蔷了,要知道,贾蔷很多时候,还是很宽厚的,若是惹不到他头上,什么话都好说。

贾蔷自那几天过去之后,每每想起许夫人,都是心中酸涩,这些天无事之时,都是在抄写佛经,才能让心中平静,不过只是暂时压下,不免心中郁郁,李诚也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看出他的情况,便笑道:“难得今日有暇,不如一起出去喝两杯如何,也好一舒心中郁气。”

贾蔷也不便推脱好友的好意,当下点头应了,又命下人将自己这些天抄写的佛经送到城外慈恩寺,供至佛前,又取了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带过去做香油钱,请几位高僧为许夫人念几天经文祈福。然后,便随着李诚一块儿出去了。

贾蔷心情不怎么好,自然多喝了几杯,喝得酒虽然是好酒,可惜后劲大,然后,他顺理成章地醉了。李诚看着他酡红的脸,宛如上了一层胭脂一般,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贾蔷还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拿着个已经空了的酒杯就往嘴里倒,嘴里嘀咕道:“贾珍,你就是一个混蛋!你算什么东西,太太养了你几十年,到最后,你连个孝顺的样子也不肯装啊!嘿嘿,倒是把个儿媳妇的丧礼弄得跟死了祖宗一样,我呸!”

贾蔷迷迷糊糊地骂着贾珍,李诚听的眼睛都瞪圆了,难怪贾蔷讨厌贾家呢,啧啧,这宁国府,实在是太稀罕了,公媳通奸,做儿子的绿帽子还戴得乐呵呵的,啧啧,真是荒唐啊!他看着贾蔷,几乎有些怜悯了,这样的家庭,居然能养出这样的人,实在是罕见,大概,也是那位许夫人的缘故吧!心里这样想着,他看着贾蔷,心更是柔软了起来。

贾蔷醒来后并不知道自己醉了之后发泄了一通,他感觉自己心情好了很多,自然跟李诚道谢一番,李诚笑道:“以咱们的关系,道谢就太见外了!要不,下次有空,太白楼,你请!”

“行!”贾蔷也不在乎这点钱。

既然贤德妃要回家省亲,自然要建省亲别墅,贾家一下子忙碌了起来。选址,丈量土地,请人画图纸,再四处采购木料石料,名贵花卉,古董摆设,宁国府还好,毕竟元春不是他们家的,看荣国府的架势,很有打算不顾一切将家当都投进去的样子。

与此同时,另外几位有后妃省亲的人家同样如此,一个个简直不拿钱当钱,大兴土木,什么都要买最好的,南洋的珍贵木料,江南织造的精美云锦,上等的太湖石,各种各样的珍贵花木,还有这种珍禽异兽,通过种种渠道,涌入了京城。

贾蔷冷眼看着,他从中很是赚了一笔,毕竟,他这几年往南洋追加了很多投资。甚至,他有了一个很模糊的想法,为什么他不能够在海外拥有一块殖民地呢?那样的话,即使将来有了什么问题,自己或者自己的子孙后代也有了一条退路。

他去过一次宁国府,那里已经变了样,自己当初住的那个偏院已经拆掉了,成为了未来的省亲别墅的一部分,回想起曾经在那个院子里的生活,心里难免有些怅然。是啊,过去再也回不去了。他听着尤氏在边上遮遮掩掩地哭穷,说是要问他借钱,用来修省亲别墅,说等到娘娘省亲过后,自然有赏赐下来云云,贾蔷听得胸闷,他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婶子说的是,不过侄儿当初分家得的现钱一部分买了现今住的宅子,一部分还要供吃穿嚼用,本来侄儿还打算再添个庄子,增点进项的,既然婶子要用,侄儿那里还有五千两的现银,明日就让人送过来,婶子不要嫌弃才是。”

尤氏心里盘算了一回,想着贾蔷说的也是,当初他分到的两个庄子出产不丰,她虽然没去过贾蔷现在住的宅子,却也听贾蓉说过,那宅子起码也值个好几千两银子,想来,贾蔷还要留一些在账上花用,因此,五千两的确是极限了,不过,还是说了几句客气话,不过,半点没提她不要这笔钱的意思。

贾蔷懒的看她那副样子,敷衍了几句,直接回了家,到了家,就叫来了帐房,让他支取了五千两银子的银票,让人明日送到宁国府去。好在前些日子去日本的船刚刚回来,带回来的珊瑚玳瑁以及一些金块银块也是不少,账上刚刚多了几万两银子,拿出个五千两来不会影响到什么,要是在两个月前,账上可没那么多现钱。

贾蔷在书房里无聊地看着《春秋左氏传》,心里却有些发冷,他看在自己姓贾,尤其是许夫人对自己的情谊上,对贾府总是还有几分感情的,可是,这一次次的事情,那点子感情可经不住挥霍啊!

第30章 偶遇贾琏

贾蔷现在很确定,林家的家财都让贾家得了。毕竟,光看贾家拿钱不当钱看的花费,光是通过贾蔷手底下的几个管事购买的各种木料竹材,就花掉了将近十万两,再算上别的花费,这一个园子估计要花上上百万两都不止,哪怕荣国府还处理掉了几个收益颇丰的铺子庄子,贾蔷依旧不相信,贾家一时间能拿出这么多现钱。

贾蔷很难理解那些倾尽家财,修建所谓的省亲别墅的人家的想法,就算是皇帝的行宫,也没这么大张旗鼓的,何况,这后妃得宠的时候还好,或许每年都能回来一次,可是,以色侍人者,色衰则爱驰,这皇宫里,很少会出现一直得宠的妃嫔,也就是说,大部分人家修建的省亲别墅,顶多也就让自家女儿回来一次,连过夜都不可能。而且,凭着后妃的枕头风,又能给自家带来多少好处呢?按照大靖的一贯作风,外戚大多是荣养,在朝中领个闲职,一般掌不了实权,凭着那么点子俸禄,什么时候能把花出去的银子捞回来呢?看看贾蔷的老师孙先生吧,人家是有名的大儒,不过是几十年前家里出了个作为宠妃的表妹,还是个没孩子傍身的,孙先生至今也就只能在礼部混日子。

贾蔷一门心思地在翰林院读书,按照他在翰林院的考评,想来馆选之后,继续留在翰林院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贾蔷并不在乎什么建功立业,出将入相,按他的想法,在翰林院呆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这里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龌龊事,也不容易掺和到党争之中,唔,或许,也可以和自己的老师孙先生一样,去礼部混日子?

每次休沐日,他一般都是和李诚在一起,有的时候在城里闲逛,累了找个酒楼歇歇,有的时候就去城外各自的庄子上玩,李诚在终南山上有个不错的别业,依山傍水,有个很大的梨园,到了春天,满园梨花,素白的花瓣随风飞舞,极富诗情画意。李诚也很喜欢贾蔷弄出来的那个温泉庄子,每每泡在温泉里,喝着淡酒,吃着小点心,恣意说笑,好不快活,天长日久,两人的感情愈发深厚,恨不得斩鸡头,烧黄纸,直接拜了把子。

一晃,已经是七月流火的时候,天气也开始凉了下来。李诚与贾蔷在街上溜达了一圈,从街头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妇人那里买了一包糖炒栗子,拿在手上也不好走路,干脆拐进了附近的一家戏园子,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贾蔷随手打赏了伙迎上来的跑堂两枚金瓜子,让他泡一壶菊花茶过来,然后,就和李诚一块儿一边剥着糖炒栗子,一边看着戏台上的表演。

戏台上演的是《西厢记》,是老段子了,台上那位唱腔还比不上以前听过的,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两个人漫不经心地听着张生和崔莺莺的唱词,大半注意力倒在手里的栗子上。

“唔,味道不做!”李诚吃了几个,很感兴趣,“回去让厨子再做!”

栗子里有一点桂花的甜香,贾蔷一边吃着,一边笑道:“街面上的东西,偶尔吃这么一次,尝个新鲜就是了,真要是让厨子来做,他们做惯了精细的点心零嘴的,定是要精益求精,不知道要往里头放些什么东西,搞到最后你吃的时候,连点栗子的味道都没有了,还不如想吃的时候,叫人到街上买上一包吃着玩呢!”

李诚深有感触:“说的也是!记得以前又一次出门的时候,吃了几个菱角觉得好,回去让人做,结果那厨子不知道怎么炮制出来的,虽然样子还是菱角的样子,结果,吃到嘴里竟然是肉味了!”

两个人各自吃了十几个栗子,又喝了一杯菊花茶,然后找跑堂的要水洗了手,也就走人了。

“咦,那人似乎是荣国府的贾琏啊!”两个人本来还在一个卖蝈蝈的摊子那里看那个摊主用苇叶编织着精致的小笼子,李诚一抬头,忽然推了推贾蔷,说道。

贾蔷顺着李诚指点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是贾琏,他正在跟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说笑。结果,贾琏也看过来了,同样认出了贾蔷。

贾蔷也不好当作没看见了,只好走了过去:“侄儿见过琏二叔,琏二叔安好!”

贾琏也不好在贾蔷这个晚辈面前摆什么长辈的架子,说起来,贾琏身上还有个五品同知的官职,可惜是花了三千两银子捐的,在贾蔷面前硬气不起来,只得问道:“是蔷哥儿啊,这位公子是?”

贾蔷介绍道:“这位是侄儿的好友李佑安李公子,今日休沐,侄儿正好约了李公子出来走走!”

贾琏见得李诚身上的贵气,心中忖度,莫不是哪位宗室子弟?不过,大靖开国已有百年,宗室子弟实在很多,贾琏也自然不认识,只好拱手道:“贾某见过李公子!”不管怎么说,宗室总是比旁人要高贵一些的,哪怕他们手里头没有实权,可是,只要他们跑到皇宫里哭诉一番,谁谁谁欺负他们了,倒霉的总不会是宗室!毕竟,人家才是一家子,其余的人都是臣子,是皇家的家奴!

旁边那位掌柜也过来拜见了一番,这人却是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专门捣鼓古董的。贾琏这次来找冷子兴,也是要找几样古董摆设什么的,好装饰省亲别墅。

冷子兴虽然有钱,可是毕竟只是商人,谁也得罪不起,赶紧引着几个人进了自己的店里,请他们坐下,又命令伙计奉茶。

贾琏一边在那里跟贾蔷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关心话,一边旁敲侧击着李诚的身份,可是,李诚是什么人,皇宫里能够活蹦乱跳长大了的,有几个是傻子!绕了半天,贾琏什么都没问出来,还吃了几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尴尬地只好拼命喝茶。

冷子兴却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他很是大方的取出了几样自己店里的镇店之宝给几个人赏鉴,毕竟是干这一行的,对各种古董书画说得头头是道,还很是殷勤的说了几种鉴别真伪的小法门,又拿出了几样赝品和真品给几个人对照,几个人听得津津有味。在他这个古董铺子里一直待了大半个下午,一个个可以说是宾主尽欢,李诚还买了一卷苏东坡的字回去,并答应以后还来照顾他的生意,冷子兴很爽快地给李诚打了八折,毕竟,钱是赚不完的,除了贾府,再多一个靠山可不是什么坏事。

第31章 夫妻夜话

贾蔷他们走后,贾琏又跟冷子兴谈妥了需要的几件摆饰,冷子兴答应了下来,并说道会尽快送到贾府去,贾琏自然是信得过他的,于是,拒绝了冷子兴留他吃饭的话,带着兴儿回去了。

到了家,王熙凤也还没吃饭,便让下人将晚饭一并送过来,摆在炕桌上。

“你猜我今天遇见了谁?”贾琏吃了一筷子菜,故作神秘地说道。

王熙凤正吩咐奶娘好生照顾大姐儿,听得他这么说,便转过头来,问道:“难不成还遇到什么贵人了?”

贾琏还真的点了点头:“还真算得上是贵人!今天我不是去冷子兴那儿嘛,结果,还没进门,就遇上了贾蔷!他身边跟着的叫个李佑安的,绝对不简单!”

“李佑安?”王熙凤想了半天,“没听说过!虽然李是国姓,可是,天底下,姓李的多了去了,怎么他就是贵人了?”

“你听我说呀!”贾琏放下筷子,凑过来说道,“那绝对是个宗室,他腰上的那块玉佩,可是上等的田黄,而且,那通身的气派,与北静王爷仿佛,甚至还要强一些!说不得,就是哪位王府的世子一流的人物。也不知道那贾蔷是何等的运气,居然跟这样的人也搭上了!虽说宗室不掌权,可是,只要在皇上太上皇耳朵边上吹点风,贾蔷以后的前途真的是不可限量啊!”

贾琏在边上感慨,那边王熙凤却是笑道:“不可限量又怎么样,人家都分府出去了!咱们也沾不上他的光,甚至,不被他恼了都是好事了!”

贾琏眼光一闪:“这又是怎么回事?今儿看他,对我还是很客气的啊!难不成,这里头还有别的缘故不成?”

王熙凤撇了撇嘴:“这就得问咱们的珍大奶奶了!她呀,可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当初分家,就在里头作梗,结果,宁国府那么大的家当,只肯给了蔷哥儿两个没多大出息的庄子,还有一万五千两的银子,要知道,当初东边府里的太太还在的时候,给蔷哥儿留下了一万两的银子做日常用度呢,这才几年啊,便是吃金喝银,也用不了一千两啊!我还听说啊,蔷哥儿参加科考中了之后,去拜见座师的人情礼,珍大嫂子都没肯出一个铜板的!”

贾琏摇了摇头:“真是个没见识的,难怪蔷哥儿不喜欢呢!好像,当初就是为了这个,珍大哥哥才把管家的事情给了蓉儿媳妇的?”

“好像就是这样子!”王熙凤点点头,又笑道,“还有呢!前儿个不是说要修省亲别墅吗,东边府里也是说好了要出二十万两银子的,你知道珍大嫂子做了什么?”

贾琏睁大了眼睛:“莫非她问蔷哥儿要钱了?”

王熙凤笑得前仰后合:“没错!她可真是半点不肯吃亏,硬是从蔷哥儿手里头弄出了五千两!亏得蔷哥儿是个脾气好的,要是我的话,怕是都要到祠堂喊祖宗们做主了!”

贾琏很是感叹起来:“人说妻贤夫祸少,珍大哥哥娶了这么个媳妇,不说帮衬着家里面,怕是要把人得罪光了!”

“可不是嘛!”王熙凤也感慨起来,“不过,这次亏得你从南边回来带的银子,要不然,家里面哪有那么多闲钱修什么省亲别墅啊!不过,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对不起林妹妹了!”

贾琏满不在乎地夹了一块糟鸭掌,嘴里说道:“老太太的意思你还不知道吗?她是要亲上加亲,让嫡亲的外孙女嫁给嫡亲的孙子呢,估计林妹妹出了孝,两人就要成亲了,既然马上都是一家子了,先挪用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到林妹妹嫁进来,咱们多照顾照顾她就是了!”

王熙凤还是有些忧虑,她叹了口气:“可是,你也是知道的,太太不喜欢林妹妹,她中意的是姑妈家的宝姑娘呢!”

贾琏将嘴里的菜咽了下去,才说道:“怕什么,这府里面,说白了,还是听老祖宗的!太太再厉害,哪里拗得过老祖宗!何况,薛家虽说有钱,可是,人家是有儿子的,他们能拿出个百十来万两银子给咱们用吗?尤其,薛家还是商家,这门第上,就是配不上咱们公侯府的,难不成,你姑妈还能让那个宝姑娘做姨娘不成?”

王熙凤想想也是:“这倒也是,就算娘娘是太太生的,那还是老太太身边养大的呢!老太太这两年身子骨也康健,宝姑娘都要及笄了,她总不能为了嫁给宝玉拖成个老姑娘吧!”

两人放下心来,开始吃饭,一边说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贾琏将一大碗米饭吃完,放下筷子,接过平儿送过来的茶,慢慢喝着,又说道:“这园子也实在是麻烦,不说用料,光里面的摆设就得花好久才能配齐!听闻二老爷过些天要带他那一干清客相公进去给园子里的景致题字,可是,园子里好些东西还没备齐呢,也不知道账上钱还够不够!”

王熙凤也是叹气:“可不是,这不就是烧钱的勾当吗?咱们只是要接贵妃娘娘元宵回来省亲一趟,就差点把老本都搭进去,听说甄家前后接了四次驾,那得花多少钱啊!”

“人家是给皇上建行宫,当然是国库出钱,你以为他们是自己掏钱啊!”贾琏哼了一声,“不过,说起来,这园子也是为了娘娘建的,娘娘还是太太的女儿呢,她怎么就一分钱也不肯出啊!”

王熙凤也是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太是什么人!自从她不管家了,她就真的不问账上的事了!只管着要钱,从来不肯出钱的,据说娘娘前几年在宫里的打点,花的还是老祖宗的私房呢!我这几年管家,看起来风光,可是,你也知道的,我光是嫁妆首饰都当了好几个了!前些天你带回了的那笔横财,我才有钱把几样喜欢的首饰赎回来。”

贾琏很是不满:“谁让你总是争强好胜,不肯低头的,你还以为太太是当初你姑妈啊!说白了,她为的是宝玉,肯定不是咱们!前两年,你抓着管家的事情不放,硬生生把个哥儿给弄没了,到今天还不肯接受教训!要我说,你干脆就说自己身子不好,把管家的差事还还给太太,她又想让女儿风光,又不想出钱,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王熙凤有些意动,可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现在说哪还来得及呢?起码太太是肯定不会相信的。再说了,要不是我现在管家,家里的人还都敬着我,一旦放了手,咱们夫妻两个倒是可以关上门过日子,可是,大姐儿肯定是要被那一起子小人糟践的!”

贾琏难得看王熙凤和软,心知这些天王熙凤也累了,他心里一热,忽然低笑起来:“你身子好,咱们就让它不好啊!你说,咱们再生一个哥儿可好,将来也能护着他姐姐!”

“啊,你干什么?”王熙凤被贾琏欺近,不禁一缩,差点没掉下去,下意识地伸出手抱住了贾琏的脖子,旁边伺候的平儿抿嘴一笑,赶紧将帐子放下出去了。

屋子里面红烛摇曳,帐子里面传来了低低的喘息声。

第32章 身份暴露

九九重阳日到了,往年这个时候,贾家自然是要摆酒请客,赏菊花,吃螃蟹的。不过今年,贾府里都忙着个园子的事情,草草聚了一聚,也就罢了。

李诚一早就约了贾蔷,要他那天一起去终南山上登高赏菊。贾蔷自然是答应了,又叫人准备了两坛子菊花酒,到时候带上山。

李诚一大早就到了贾蔷家门口,门房也是见怪不怪,也不用通报,直接把他带进了屋子。贾蔷还在用早点,见他过来,便名人再添上一副碗筷,说道:“今儿的生煎包味道不错,你也来用一些!”

李诚也是毫不客气地坐下,碧丝已经又端上了一碗胭脂粳米粥,又拿起筷子将一只生煎包夹到他面前的碟子里。李诚也拿起了筷子:“正好我还没吃早饭呢!”

轻轻咬了一口,吸掉里面的汤汁,李诚点点头:“果然不错,致中你府上的厨子快赶得上御厨了!”

贾蔷笑道:“这厨子是新来的,是淮扬人,最是擅长做面点!你要是喜欢,我借你两天!”

“那倒不用了,以后我想吃什么就到你这里来,难不成你还不让吗?”李诚笑嘻嘻道。

贾蔷却是一本正经:“好啊,不过,到时候你付饭钱就算了!”

两人说笑着用完了早点,李诚便急不可待地要和他一起去终南山,两人干脆上了同一辆车,侍墨骑着马跟在后面。

李诚笑道:“今儿你可有口福了,前两天,庄子上送来了几篓子老大的螃蟹,一斤都不足三个,我已经派人送到了山上,咱们上了山就能吃得上!”

贾蔷也是一笑:“那我就占你的光了!”

“咱们两个谁跟谁啊!”李诚笑嘻嘻道。

终南山的山道几经修缮,便是几辆马车也能并行,马车顺顺利利地上了山,一直停到了快到山顶的一块平地上。两个人一起下了车,李诚带的一个下人端过来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几支红色的茱萸,两人各自选了一支插在头上,一起往山顶行去。

这会儿时间还早,不是所有人一大早就会往山顶来的。山顶上没有别的什么人,两个人站在那里四处眺望了片刻,贾蔷想想华山也在附近,哪天往那里去也是不错的。

山顶有一处亭子,两人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侍墨端来了菊花酒,而李诚的下人也提过来一只食盒,从里面取出了几个装着蒸熟的螃蟹的盘子,以及两个装着姜醋的碟子,摆到石桌上,便垂手退下。

李诚有些笨拙地拿着小锤子敲开蟹壳,抱怨起来:“早知道带两个丫环出来,这螃蟹虽然好吃,可是,未免太麻烦了!”

贾蔷笑了起来,轻巧地将自己面前的螃蟹壳敲开,取出里面红通通的蟹膏,很是得意地看了李诚一眼,蘸了点佐料,送到了嘴里。

李诚放下手里的锤子,开始耍赖:“致中,你帮我弄,好不好?”

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在那里撒娇,贾蔷一阵恶寒,他无语地看着李诚那装出来的可怜巴巴的模样,很是无奈:“算了,拿过来吧!”

李诚坐在那里吃着现成的,心里别提有多熨帖了,忽然有一个想法,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是好的,然后,还暗自点了点头,嗯,有贾蔷这样的朋友,一辈子怎么够啊,下辈子继续才好!好像翰林院明年就要举行馆选,没准他要外放了,那怎么行呢?要不要跟皇兄说呢?让他留在京城陪自己?

两人各自吃了两个螃蟹,李诚还想要,贾蔷却坚决不肯再动手了,开玩笑,自己可不是老妈子!李诚很是遗憾地让自己带来的下人和侍墨将剩下的几只螃蟹分掉,用香胰子洗了手,去掉手上的腥味,就着菊花酒,吃着带过来的菊花饼和桂花糕,李诚在那里说着些自己听说过的风土人情,贾蔷也在一边说一些自己从正史野史还有地方志上看到的一些趣事,也是其乐陶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