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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昭阳长公主灵前看见满头银发的秦北渊时,苏妩才愕然地察觉到秦北渊竟将他的心思藏得这样好、这样久。

她又憎恨、又怜悯秦北渊。

这个男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又手中空无一物。

是他自己愿意放走的,怨不了任何人。

秦朗低头思考了一会儿,他面无表情地说,“很好。”

苏妩倏地转头抬高了音量,“好什么?!”

“他最好继续这样。”秦朗冷淡地说,“就成不了我的对手。”

最好秦北渊到死都是这个性格,秦朗就一点也不必担心这个权倾朝野的男人有能力从他身边将顾南衣带走。

苏妩:“……”她像是第一次见到秦朗似的再度上下看了他一眼,才表情古怪地说,“你也喜欢殿下?”

秦朗头也不转,“你们爱的是昭阳长公主,我喜欢的人是顾南衣。”

苏妩语塞半晌,嘟嘟囔囔不服气地说,“顾南衣就是殿下!”

“你坚持这说法只会给顾南衣带来麻烦。”

“……我就心里想想!”苏妩不服气地哼哼,“反正别人又不会信。”

秦北渊不信,薛振不信,楼苍不信,杜云铮也不信,但苏妩绝不会怀疑自己直觉的判断。

“但就算不信,他们也会擅自对顾南衣出手。”秦朗停下了脚步,他锋锐雪亮的目光像是刀子刺向苏妩,“只有你会不顾一切保护顾南衣。”

从秦朗话中察觉到别样的意味,苏妩不由得也停了下来,她眯起眼睛抬头看秦朗的神情,“你想说什么?”

秦朗:“昭阳长公主确实没有死。”

苏妩的呼吸都因为这句话停滞了几息的时间,她不自觉地瞪大眼睛,扭头朝顾南衣院子的方向看去。

“顾南衣同她有所联系。”秦朗说,“每年七月初九,秦北渊能见到她的魂魄。”

苏妩立刻转回了脸来,她激动地否认,“这不可能!殿下最讨厌的人就是秦北渊,最不可能去见的人就是他!”

“事实如此。”秦朗面无表情,“薛振楼苍都知道,秦北渊身边那个心腹也知道。”

“可殿下为什么不来见我,而去……”苏妩委屈地咬紧嘴唇又松开,抬头道,“那顾南衣呢?”

秦朗想了想,“她时常能梦到昭阳长公主的事情,也能察觉到对方的到来、离去。”

苏妩瞳仁一缩,“这岂不是说,顾南衣是殿下和这尘世之间的联系?若是顾南衣受到伤害,这联系……”

秦朗摇头,“不能肯定。”

苏妩随即又想得更多,额头渗出汗水,“又或者,通过这联系便能见到殿下、让殿下死而复生?”

她的脑袋里立刻跳出几个绝对会为了这个可能去赴汤蹈火的名字来。

秦朗说得半真半假,苏妩想了一会儿,质疑道,“明知如此,你还带她到汴京城来靠近秦北渊?”

“秦北渊总有一日会知道。”秦朗盯着苏妩神色间的动摇,“顾南衣生病了,秦北渊能救她。”

苏妩是最容易说服的帮手了。

秦朗低低地说,“因此,你我要联手骗秦北渊心甘情愿地救人。”

作者有话要说:秦朗:我骗了苏妩去帮我骗秦北渊。

顾南衣:禁止套娃。

*

今天更新完毕,下午不会再更新啦!明天更多少再看吧,天天六更是不行的不行的_(:з」∠)_我真的一滴也没有了.jpg

☆、第 24 章

苏妩冲出门去时彪悍得很, 像阵旋风, 军中摸爬滚打十几年的杜云铮居然没拦住她, 只得眼睁睁看她去了, 倒也没一路追出去。

一来,他看见秦朗悄无声息跟上去了;二来,苏妩没在秦北渊面前吃过亏;这三来, 就是仍旧赖在院子里不走的楼苍令杜云铮很不放心。

杜云铮有意无意地堵在门边, 打量了一眼楼苍, 问他,“秦相真来了?他自己想来,还是你把他引来的?”

楼苍早就满脸笑容地往顾南衣身边凑去了,闻言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杜云铮一眼, 道, “我三年前就认识顾姑娘了。”

杜云铮:“……”这小子居然硬是瞒了这么久,忒鸡贼。“那秦相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楼苍笑嘻嘻地拿出刚买的精致点心吃食, 殷勤地打开一一捧到顾南衣面前, 才理会了杜云铮的问题, “我是奉命来接秦朗的, 你觉得呢?”

顾南衣瞧了眼都是照着她从前喜好买的点心, 还都是汴京城里老字号,低头喝了口茶。

——太难了。

不漏痕迹地隐瞒身份对顾南衣来说倒是容易的;可这口腹之欲和人细微处的喜好便很难控制。

……有点想吃。

杜云铮上前看了眼楼苍带来的点心,顿时就皱起了眉,“这都是长公主殿下爱吃的,顾姑娘也嗜甜?”

顾南衣:“不挑食, 秦朗做什么我吃什么。”

她边眼睛也不眨地说着谎,边设想若是秦朗在此听到这句话会作何反应。

大抵会给她一碗寡淡无味的酿豆腐。

杜云铮冷笑一声,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点心尝了尝,在桌边坐了下去,“正好,两个做饭的人都出去了,我也饿得慌,先垫垫肚子。”

楼苍还是挂着笑,语气却是阴森森的威胁,“这可不是买给你吃的。”

杜云铮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他,“这也不是你的院子。没人应门,你闯得倒是痛快。”

他咽下点心,一点说话的机会也没有给楼苍,转脸给顾南衣告状,“顾姑娘,你知道楼苍他是秦北渊的手下吧?可你看看这人,居然毫不犹豫就把秦北渊给卖了,说明这人绝对两面三刀、不是什么好东西!”

楼苍:“……”他有点惊慌地看了一眼顾南衣,却没能从她脸上找到变化,只得压下这份心惊,嘴硬道,“我和秦北渊不合,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杜云铮嘿嘿一笑,又对顾南衣说,“你看看,这人连自己的上司都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诋毁,是不是下作得很?顾姑娘可不要被他骗了,楼苍可不是做什么光彩职务的,他平时在秦相的手底下——”

楼苍倏地站了起来,他面上笑容收得一干二净,一双冰冷的眼睛紧紧盯着出言不逊的杜云铮。

楼苍当然知道自己的手上不干净,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后悔自己走的这条路。

——但他就是不能让干干净净的顾南衣知道。

杜云铮像是挑衅似的扬了一下眉毛,和楼苍杠上了地对上视线,谁也不肯让谁。

顾南衣捧着茶杯看他们俩较劲,眼看着快刀光剑影了秦朗也没回来,便慢条斯理地道,“于我倒是无所谓的,我知道你们都不是为了我顾南衣而来,那诸位平日里做什么营生,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关系?”

杜云铮和楼苍之间紧绷的气场突然一僵。

这话听着像是劝架,但仔细往深处一寻思,怎么听怎么像是讥讽。

他们争得头破血流,敢情人家从来没看进眼里过。

“你们谁会做饭?”顾南衣又悠悠地道,“秦朗和阿妩还不回来,我好似闻见灶房里有什么东西烧焦了。”

杜云铮:“……”他想起自己被军中伙夫大发雷霆一脚踢出伙房的经历,艰难地道,“我……我去看看。”

——熄个火大概还是成的。

楼苍:“……”情急之下风餐露宿吃干粮饿肚子的事情他都做过,可下厨就实在不是他擅长的了。“……我也去看看。”

——实在不行,将锅和菜一同扔了,等苏妩秦朗回来重新做便是。

看两个高大的男人你推我搡地往灶房里去,院中重新安静下来,顾南衣才惬意下来。

她目光四下一扫,从眼前一堆盒子里捡了小块桃酥送进嘴里,而后飞快地将手上的碎屑拍了个干净。

秦朗刚进门就看见这一幕,不由得脚步一顿。

苏妩被堵在秦朗身后,正好没瞧见顾南衣偷吃,进门时只见院子里空空荡荡只剩顾南衣一人,混乱的思绪倏地一下回笼,“杜云铮人呢?怎么让殿下一个人留在这儿!万一秦北渊他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这不就麻烦了!”

看苏妩出去了一趟回来,对她的称呼又重新变回了“殿下”,顾南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秦朗。

年轻人不言不语地走上前来,将顾南衣面前几个盒子盖上全给没收了。

才吃了一小块的顾南衣遗憾地叹了口气。

——三年多没尝了,真是有点儿馋。

不过收了也好,见不着便也不会再馋了。

听见顾南衣的叹息声,秦朗动作一顿,随手掀开最顶上的盒子,捡了块大的龙须酥给顾南衣,“少吃点。”

他说完,冷酷地把楼苍辛辛苦苦买来的东西打包扔去了门外,才再度进了灶房里。

和苏妩不同,秦朗一点也不担心秦北渊会来个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在背后把顾南衣带走。

三年前秦北渊没对顾南衣动手,三年后就更不会了。

顾南衣说过,秦北渊和他是全然南辕北辙的性格,这点秦朗仍然牢牢记在心中。

秦北渊只要心中笃定顾南衣和昭阳是两个人,就绝对不会对顾南衣出手的。

如今看来更需要提防的,却是已经知道要绕开他行动的薛振。

秦朗面色冷峻地进了灶房,二话不说把干瞪眼的楼苍和杜云铮踢了出去。

他走时早就熄了火,倒没有弄得一塌糊涂。

秦朗低头重新干脆利落生火的功夫,苏妩在旁默不作声地切着菜。

等秦朗站起来后,苏妩突然开口道,“好,我帮你。”

秦朗简单地点了个头,仿佛早就料到了苏妩的决定。

苏妩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一眼,问他,“你难道就不怕我会和秦北渊合谋、去帮他想办法让长公主回来?”

“你心中不是笃定顾南衣和昭阳长公主是同一个人?”

“但——”

“你也不想让她变回去。”秦朗打断了她,他转头看了身旁明艳的贵女一眼,“你觉得昭阳长公主的日子过得不开心,不是吗?”

苏妩语塞地咬紧了嘴唇。

确实如此,苏妩太过确信顾南衣就是昭阳在这世上的另一种活法,看对方悠然自得无忧无虑的模样,苏妩死也不愿意再见她成为被国家社稷、权力争斗困在皇宫中的那只凤鸟。

即便顾南衣不记得她苏妩是谁也没关系,苏妩自己记得便足够了。

苏妩将菜刀放下,她冷静地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还不是时候。”秦朗说,“在七月初九之前,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苏妩想了想,“那是殿下的生辰。在那之前,我做什么都可以?”

秦朗想了想,补充道,“不要经常来。”

苏妩:“……凭什么!我就要来!天天来!一来就是一天!殿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秦朗不置可否。

“你这人太小心眼儿了,不适合殿下。”苏妩嘟囔起来,“殿下值得更好的人,才不是你这样的。”

“秦北渊?”秦朗问。

苏妩:“……”

“薛振?”

“……”

“楼苍?”

苏妩忍不住道,“能不能找好的比?”

秦朗:“没见过,你说个来听听。”

苏妩举着勺子将一长串的名字在心中跑了一圈,竟没一个能叫她全盘满意的,总归是差了点什么。

苏妩痛心疾首。

殿下天下第一好,怎么也得和天下第二好的人携手到老吧!怎么看看她的爱慕追随者,一个个都有令人无法忽视的缺点?

想完这一长串遍布汴京每个角落的名字后,苏妩再看身边的秦朗时顿时觉得顺眼了不少。

——尽管是秦北渊的儿子,但至少现在还出淤泥而不染。

她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说,“你可千万别跟秦北渊学坏了。要是和他太像,殿下一定会讨厌你的。”

秦朗的动作顿了顿。

他倒不觉得自己会和秦北渊日渐相似,但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顾南衣第一次见他时,恐怕就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吧?

最开始说,顾南衣恐怕是抱着看玩物的心态来同他玩耍的,就如同曾经的昭阳对待楼苍一样。

她心中,是否时时刻刻地拿他和秦北渊做着对比?

这念头一旦出现在秦朗脑海中,便再也挥之不去。

等一顿过于热闹的饭吃完、将杜云铮苏妩楼苍都毫不留情地送走之后,秦朗洗碗洗到一半,终于忍不住出去问顾南衣,“我和秦北渊,你更喜欢哪一个?”

顾南衣讶然地从汴京城最近流行的话本里抬起头来,看了秦朗一眼,“你怎么了?刚才出去的时候见到了秦北渊?”

“见了。”

顾南衣了然,“难怪你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秦朗:“……”

吃人嘴软,顾南衣立刻补充,“傻得挺可爱的。”

秦朗盯着她没说话,像是在等待个正经的回答。

顾南衣赶紧严正声明,“秦北渊怎么跟你比,我当然更喜欢你。”

她以为这就算是完了,可秦朗的面色只是松动了一瞬间,紧接着又问,“那和薛振比呢?”

顾南衣不由得沉思起来,“嗯……”

秦朗:“……?”

作者有话要说:秦朗:跟秦北渊比?跟薛振比?跟楼苍比?跟杜云铮比?跟苏妩比?跟……

顾南衣:……我最喜欢你,行了吧?

秦朗:好。今天想吃什么?

☆、第 25 章

“陛下像是我亲手栽种的一盆花, 生虫、杂草、花开得不好看, 都能叫我忧心。”沉吟半晌后, 顾南衣才道, “因着是我选择要种的花,便要令它出类拔萃才能放心。”

秦朗垂眼咀嚼思考片刻,问, “现在花开好了?”

“也不过方才见了一面罢了。”顾南衣托腮想了想, 客观地说, “看着还不错,就是到底年纪还小,得在那个位置上再坐个十几年,方能沉稳下来。”

秦朗在旁注视着顾南衣。

她说这话时, 脸上的表情甚至算得上凉薄与居高临下。

秦朗便安心了。

薛振那盆花早就被顾南衣一脚踢了, 再蹦跶也蹦跶不出个结果来。

就算薛振此后再来,秦朗也不必担心自己“除草施肥”下手太重引得顾南衣不开心。

花虽好, 但既然已经开了, 种花人便可以抽身了。

秦朗刚刚满意地转身要走, 转念一想不对, 又冷着脸重新逼问, “所以我和薛振比?”

顾南衣笑了,她偏过头睨秦朗,眼里浸着年长人士独有的温柔与包容,“自然也是更喜爱你了。”

秦朗抿紧了嘴角,视线左右轻轻晃了晃。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的从前, ”顾南衣道,“昭阳的一切,如今都同顾南衣没关系了。若你非要比个高低,那苏妩也不如你的。”

秦朗的视线不晃了,他定定地凝视了顾南衣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