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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没有抬眼,她淡淡道,“功课拿来我看。”

六个字,就把苏妩镇在原地不敢动了。

秦朗目不转睛看着昭阳,直到她合上的书,才漫不经心地抬眼朝他望了过来,好像这会儿才能抽出这么一眼的功夫来似的。

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秦朗就见到昭阳的眉蹙了一下。

“胆子倒也很大。”她说。

这个也字意味深长。

秦朗想了想,他诚实又直白地道,“因为你好看。”

所以才盯着看。

第144章

顾南衣还没有说话,苏妩率先跳脚,比她小时候还经不起激,“你!小小年纪就当登徒子!”

跟在后头刚进来的沈贺之闻言笑出了声。

李承淮则是意味深长地打量了秦朗一眼,心道自己看走了眼。

之前看秦朗一直沉默不语,他还以为这是个喜欢将自己隐藏起来不和人接近的孩子,谁知道一到长公主面前,之前的叮嘱好似都被秦朗抛到了脑后。

——也难怪,不过是个孩子。

秦朗瞥了一眼苏妩,冷静道,“我又没说假话。”

顾南衣从来没嫌过他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这一点,倒不如说她见多口蜜腹剑,反倒格外青睐这种特质。

苏妩还要再发作,顾南衣一个势制止了她,道,“去拿功课。”

刚才还小霸王似的苏妩顿时蔫了,“……呜。”

小姑娘心虚地低着头磨磨蹭蹭往外走,路过秦朗身边时还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秦朗坦然无视,他全神贯注试图揣摩猜测眼前这个顾南衣的心思。

苏妩走后,顾南衣又道,“和你父亲说过话没有?”

“没有。”秦朗顿了顿,“我知道他是当朝丞相,但我不感兴。”

李承淮解释道,“丞相府也在找人,应当是昨日晚上他就一个人跑了的。”

秦朗扬了扬下巴,“你们的人拦车时我跑的。”

李承淮“……”这小子还挺得意。

“什么叫你改变了主意?”顾南衣淡淡地问。

“因为我听说是你在找我,”秦朗说完,又觉得这话味道不太对,画蛇添足地补充道,“……而且我还听说,你和秦北渊不对头,是敌人。”

顾南衣把玩了一下御,她说,“你恨秦北渊。”

秦朗被噎了噎。

恨其实不至于,不感兴倒是十成十。

“若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本也该恨我的。”顾南衣道,“若不是因为我,你母亲逃不离汴京,十有□□被家人带回去和秦北渊成亲,那她就是正经的秦夫人,你是丞相府的嫡长子……或许也是唯一一个孩子。”

秦朗想了想,“我娘已经去世了。”

顾南衣面上并不惊讶,显然她早就知道此事。

“她说如果我见到那个帮过她的人,就要道谢。”秦朗一本正经地说,“我听话本里说,道谢都得以身相许才行。”

沈贺之在旁一个不慎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咳咳咳……”

李承淮又忍不住转头看了看秦朗,揣测究竟是有人教他这么说,还是他自己真就这么童言无忌。

“你是不是那个帮她的人?”秦朗盯着顾南衣问。

以他对顾南衣的了解,这时候她不会说谎。

……不,绝大多数时候,她都不会说谎。

顾南衣却没有回答,而是偏头去看李承淮,“入宫前见到秦北渊了?”

“见着了,但没拦,就远远看了一眼。”李承淮道,“如今他做什么都太迟了。”

顾南衣不置可否。

这时候苏妩蹑蹑脚地抱着自己的功课重新入殿。

秦朗扫了一眼她里的册子,就这么一扫而过竟就看见两个错别字,难怪她一幅心虚透顶的模样。

秦朗“……”原来苏妩小时候学问这么差,长大以后竟然还能用才貌双全的名头唬人。

……嗯,这肯定是因为顾南衣教导有方。

等苏妩慢吞吞蹭到身旁,顾南衣伸去接了她递来的功课扫了眼,竟然笑了一下。

淡漠面容上骤然浮现的笑意反而叫苏妩惊恐地收了收下巴。

“你可读过书?”顾南衣问道。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秦朗就是知道这句是在问他。

“跟着学富五车的某位学过一些。”秦朗半真半假地说。

顾南衣轻轻扬了眉梢,道,“那你以后便跟阿妩一起上课吧,左右你们同岁,也叫阿妩跟你好好学学。”

苏妩脸上一苦,扯着顾南衣袖子道,“殿下,我……”

她话说到一半,便见顾南衣侧脸朝她看了过来,顿时一个灵改口道,“我一定好好学,不会让他来超过我的!”

顾南衣没问任何人的建议,便就这么安排了下来。

她宫里多养几个闲人跟多养几只小猫小狗没什么分别,自然也不会有人凑上去找不痛快。

暂时得以在宫停留的秦朗计划通。

有了在顾南衣附近的落足点后,秦朗便开始寻找能回去的办法。

他倒不觉得自己从此以后便被困在这里了,冥冥之觉得自己只是和做个梦一般来这里走一遭、见见另一个顾南衣罢了。

第二日秦朗便跟着苏妩一道去上课,这日却学的不是什么四书五经,而是丹青。

讲课的还是沈贺之。

秦朗“……”

再说一遍,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沈贺之授课,秦朗卯足了劲儿下苦工,全神贯注照着顾南衣从前零星的指点绘了一幅山水出来,小桥流水人家倒是一应俱全,是栗山村的风景。

沈贺之有点惊讶,倒是不吝称赞,“你若是钻研此道,以后成就不会小的。”

秦朗心想还是玩刀更适合他一点。

等苏妩也咬着杆好不容易交了画,沈贺之便放了他们俩走。

苏妩欢呼着离开,拿着那张有点扭曲的画就要去找顾南衣,跑在了最前头。

秦朗倒是不用动收画具等等,自有陪同的小太监默不作声地上来收拾。

秦朗看了一眼仍长身玉立在那儿、好像是在等他一起走的沈贺之,开口道,“我知道你的心思。”

沈贺之心一动,朝秦朗转过了脸去,又有些好笑,“你还小,懂什么?”

小太监是顾南衣派来的,灵得很,这会儿低着头好像失聪了似的,只有条不紊地将墨纸砚一一洗净拭干。

秦朗站起了起来,他朝沈贺之走去,面无表情地道,“但这说不定会要了你的命。”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秦朗已经利落干脆地和沈贺之擦肩而过。

沈贺之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摇摇头跟上秦朗,好笑道,“换成是个大人,我可要把刚才那一句当成是威胁了。”

秦朗“……?”不当威胁,你想当成什么?

“你从前生活在宫外,可以无拘无束,可现在在宫,要记得万事谨慎,否则祸从口出,明白吗?”沈贺之耐心地教导,“这样的话,以后对他人不可以再说,难免别人记在心里,有的心胸狭窄,说不定要找你讨回来。”

秦朗哦了一声,“我又不怕。”

沈贺之好笑,只觉得这孩子跟秦北渊除了一张脸哪里都不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

“你爹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秦朗又道,“万一你出事,他们大概伤心欲绝。”

他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甚至亲眼见过沈其昌带着余温的尸体,自然说得尤为笃定,叫沈贺之都愣了一下。

“知道了,”半晌后,沈贺之开口道谢,“多谢小友提醒,我会小心些的。”

秦朗毫不领情,“我不用你的谢。”

他是不想沈其昌发疯谋划多年把顾南衣和肖忠等人都扯到一个阴谋里面去,叫人生厌。

……虽说这番提醒,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毕竟一切早就都已经发生了。

秦朗抿唇想到这里时刚好走到殿门口,已能隐约听见苏妩的笑声,他下意识地抬头朝里面看去,果然见到了顾南衣。

相似,但又不相似。

秦朗险些将“顾南衣”个字说出口,还好反应过来得及时,才说了一个字就咽了回去。

沈贺之没在意,顾南衣却转过脸来。

秦朗浑身紧绷地觉得她的视线似乎在他身上停留得久了一些,心一紧道总不会这么容易就漏了馅?

果不其然,顾南衣很快轻描淡写地哄好了苏妩让她和沈贺之一道离开,却单独将秦朗留了下来。

就连宫人都一同被摒退时,秦朗开始觉得情况很不妙了。

顾南衣却只是端详了秦朗一会儿,便道,“你知道我的本名。”

——竟是连一句“你方才说的什么”之类的铺垫也没有,简短的一句话便直捣黄龙。

秦朗沉默片刻才点了点头。

他总是不可能对顾南衣说谎的。

“你是秦朗而非他人假扮,我很确信下人的能力。”顾南衣慢慢地说,“但安平不会知道我的本名,就连秦北渊也不知道……天下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只都能数得出来,你是从哪一位口听说的?”

秦朗还没想好怎么说,顾南衣就笑了一下。

“是曾经教导过你、学富五车的那位?”

秦朗“……”事实倒也确实如此。

“那便是了。”顾南衣颔首,又将不久前由宫人刚刚送来的一张卷轴放到了秦朗面前。

秦朗试探地碰了碰,见顾南衣没说话,放心地将卷轴打开,顿时哑然。

是他刚刚画完的那幅画。

在沈贺之面前倒也罢了,这堪称生涩的画技展现在顾南衣面前,秦朗还是觉得有点窘困。

“画虽很稚嫩,但景我倒是喜欢的,”顾南衣道,“我想人隐居便该住在这种地方。”

秦朗心道当然了,顾南衣定居选的地点是栗山村,显然是很意那方水土的。

“……更重要的是,你那位老师怎么会同我有一样的作画习惯呢?”顾南衣轻声漫语地问道。

她的声线温和如山间云雾,传到秦朗耳朵里却无异于当头棒喝。

顾南衣当然会认出她自己画技的影子!

……只是秦朗事先没想到自己这半吊子的半吊子居然还能暴露出原形是个什么模样来。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秦朗闷闷道。

“你说了以后才知道我信不信。”

秦朗无奈道,“那我要说是你教的呢?”

他扔出这一句,便很干脆地抬眼去观察顾南衣的表情。

第145章

顾南衣却一丝惊愕和震动也没有,只是低头又瞧了瞧秦朗的画。

“你不质疑?”秦朗皱眉。

“证据确凿,再不可能也是可能。”顾南衣道,“不过我自诩记忆好,算是半个过目不忘,却不记得见过你。”

秦朗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我还想,要是你不相信,我再说点别的取信于你……”

“说来听听。”顾南衣打断了他。

秦朗“……”他飞快思索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最后先挤出来的一句是,“我知道你上有旧伤。”

顾南衣尾音上扬地“哦?”了一下,倒是很坦然地将自己的掌翻开给秦朗看了。

秦朗几乎连那几道伤疤纵横的规律都记得清楚分明,不知道耿耿于怀地摩挲亲吻过多少次,恨自己那时候不能在场保护她。

“是你从前遇刺的时候留下的,因为你……徒去抓了刺来的凶器。”他闷闷不乐地说,“如果有我在,根本不会让你受伤。”

顾南衣收了五指,不以为意地道,“留住性命就比什么都好,这伤平日也看不见,你不提,我都忘了。”

“你忘归你忘,我反正忘不掉。”秦朗哼了一声,又立马闭了嘴,对自己清脆的男童声线很不满意。

“还有什么?”顾南衣看了他一眼,问。

秦朗骤然回忆起昨日入殿时闻到的血腥味,“你生病了?”

“思虑过度罢了。”

秦朗盯着她看了两眼,直截了当地道,“苏妩今年几岁?”

“阿妩才八岁,要嫁人还早了点。”顾南衣半是调侃地道。

秦朗的心却沉了下去。

苏妩八岁时正是新历九年……顾南衣最初开始发病那一年。

“梁院判呢?”秦朗不假思索地道。

“……梁御医,自是在太医院里。”顾南衣道。

秦朗愣了愣,想是梁院判这时候还没来得及升官,也不纠缠这个问题,直接道,“我能不能见见他?”

顾南衣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你再说一件能取信于我的事,我就允你。”

秦朗不得不又在自己的记忆里挑挑拣拣了片刻,才选了一个出来,“你不会喝酒。”

顾南衣笑了起来。

“我是没有时间喝、没有酒友相陪,所以才不喝酒,可真要喝起来,寻常人可不是对。”她轻轻扬了眉梢去看秦朗,“你知道这样多关于我的事,这件却会弄错?”

秦朗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顾南衣的促狭表情,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原来你骗我??

被一骗就是好几年的秦朗深受打击,不由得想起顾南衣失忆那几天似乎对吃食也可有可无的态度来。

顾南衣在这种她看来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倒是真能耍脚。秦朗咬牙切齿地想。

“拿着这个。”顾南衣突然道。

秦朗下意识地伸接了过来,见到那是一枚美轮美奂的玉印,翻了个个便能瞧见底下是昭阳两个字。

这是顾南衣的私印。

“宫除了陛下和太后的住处你都去得,”顾南衣意有所指地道,“见梁御医自然也可以。”

秦朗抿抿唇便将玉印收下了,但他还是强调,“我对其他人没兴,见梁院判也是为了你。”

换作二十岁的秦朗来说这话还算得上是严正敬告,换成现在连少年也算不上的小豆丁来说就很不是同一回事儿了。

顾南衣笑着摸了摸秦朗的脑袋,不置可否道,“去吧,迷路记得问路。”

秦朗没躲她的,乖巧地被摸完就转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