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从来自信能玩好平衡的皇帝,此时隐约有朝局失去控制的感觉。

“徐大人教子不严,枉读圣贤书。”

“没错,他儿子夜宿花街,所做的诗词也不一定是亲笔所写。”

“徐大人本身也是青楼常客!”有人跳出来道:“有一日晚上,我就看到过徐大人的身影。”

在大唐帝国,官员嫖娼并非是什么大罪,可徐大人因为刻板刚正,几次拿别人去青楼说事儿,这次被人爆了老底,徐大人脸色通红,他只是去找儿子并不是去找妓女。

“徐大人处理科举泄题的事儿也有漏洞,什么叫做王季玉无辜?京城第一才子竟然输给昭容县主的丈夫,这论断无法让人信服。”

“没错,解元王季玉往日才名不显。岂是一句迷途知返或者顿悟就能解释的?徐大人倒是给我等说说什么是顿悟。”

“玄而又玄的事情,徐大人竟然相信了。”说话人不屑的撇嘴,“徐大人可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没有往日的积累哪来的顿悟?解元王季玉积累了么?我只听过他的风流韵事,即便考试前还同住在家里的表妹纠缠不清。咱们可都是熬过科举的,备考时谁不是彻夜苦读?哪个像王季玉勾搭表妹?”

“我这还有一首他写得情诗,上面的日子可是考试前一日。”

“陛下请看!”

王季玉成了攻徐大人最好的利器,也算是王季玉倒霉,他写给赵曦的情诗,被齐王得到了。

徐大人不是不想揪出科举泄题的事情。可他从头查到尾,丝毫查不出王季玉有问题。

牵着昭容县主和贤妃的面,徐大人也就没追究王季玉。

他从科举试题上查不出。但齐王的人可以从别处入手。

其实这次科举是真的没人泄题,徐大人最倒霉的一点是碰上了薛珍,她根本不需要买通考官,因为这届科举会出什么题目,没人比她更清楚。

要想从科举上找到王季玉的把柄是很难。飞宇也是从宁老太太手中得到的诗词。

王季玉倒霉的一点是,在诗词里说了他必定高中,而且写下诗词的日期恰好是科举考试之前,除了作弊外,任谁都不敢说自己一准高中解元,哪怕是名满天下的才子!

因此这首诗很能说明问题。

徐大人被众人围攻。还在次辅位置上的人也不能眼看着,他眼睑低垂,既然自己人被鸡蛋里挑骨头。那么其余候选人也不能纯洁的跟朵莲花似的。

天下乌鸦是一般黑的。

有了派系领袖的暗示,徐大人身后的学院派系一各个摩拳擦掌。

虽然天官一系突然发难,让他们准备不足。

本以为皇帝默许,走过场的次辅之争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谁知吏部天官不显山不露出的。在紧要关头玩了一把阴的,学院系的官员也就不客气了。炮弹资料准备的不充足,但学院系的人嘴皮子都是极好的。

他们更擅长没事找事!

吏部天官平时是很低调,也很稳重,可在为找茬而找茬的政敌眼里,他的问题很大,一点点小事都能上升到祸国殃民,任人唯亲的高度,吏部又是六部之首,是委任提拔官员的部门,天官的小辫子太好揪了。

皇帝食指按着额头,十几年的小事都能被挖出来,这些人的记性也太好了,更有人说,吏部天官在五年前借着妻子寿日收了多少多少的礼金古玩。

“够了,你们都给朕住嘴!”

皇帝拍着龙椅扶手,啪啪的响声压住了朝堂上的纷争,他再不说话,找茬会牵连得越来越广。

官员得私德有亏并非罪无可赦,可一旦牵连到他们处理过的事情上,找茬会变成国政有错,皇帝脸上不好看。

“臣等知罪!”

大臣们纷纷跪地请罪,要多恭顺,有多恭顺,好像方才他们不曾互相攻讦一般。

首辅唇边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虽然听命于母亲,帮宁老太太一把,从中他也想捞到十足的好处,首辅的位置,他还没坐够,哪会轻易让人?

况且首辅身后的派系接班人还没选出,首辅最不愿意看到学院派完成新老交替。

借着吏部天官的东风,首辅一系不介意敲敲边鼓。

方才的纷争看似激烈龌龊,但参与其中的人都有一个默契,只说阴私小事,不言大错。

别看他们方才吵翻天,真要追究起来,他们不过是罚俸的罪儿。

不管他们分多少个派系,他们有个统一的名称——文官集团。

当朝首辅足以控制住文官集团,这也是在某些方面,首辅敢同当今叫板的原因。

首辅躬身道:“陛下息怒,臣以为次辅大人老而弥坚,次辅还能为国效命,此时谈论次辅人选尚早。”

一个派系不可能垄断首辅的位置,不管是徐大人入阁还是吏部天官入阁。对首辅来说都没好处,让次辅多熬两年才符合首辅的利益,这也是他答应帮忙的主因。

病狐狸!吏部天官心底骂出了首辅的绰号。

一般文臣吵嘴,武将和勋贵不说话,他们也知道说不过读书人,全当看热闹了。

可这一次,勋贵中有人发言了,而且是很有分量的晋国公。

“老臣以为徐大人在科举上处事不公,老臣不怕陛下说老臣护犊子,京城第一才子绝非浪得虚名。老臣看过他读书的很劲儿都心疼他,不忍让欺世盗名的人爬到他头上!陛下,如实王季玉能做解元。科举还有公平可言么?”

一向同晋国公作对的广宁侯不发一言,只是瞥了瞥嘴表示不甘,还不是卖宁家面子?心疼?整日里只知道斗蛐蛐的老头知道什么是埋头苦读?

事情从谁做次辅落回到科举上,皇帝挺感激晋国公的,次辅眼下看争议太大。远不是皇帝想扶持徐大人入阁就能做到的,他怎么也得考虑天官的面子和昔日的情分

头疼啊!皇帝眼前有点昏暗,扶持九皇子为太子的心思并没熄灭,只是想让一个略微偏颇贤妃的徐大人入阁,朝廷上就吵成这样,一旦皇帝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谁说皇帝想怎样就怎样?

“卿家说得极是。”皇帝缓了缓语气。“朕相信徐卿的为人品性,可这首诗词徐卿,朕准许你重新证明科举不存在泄题。重新验证王季玉的解元是真还是假?”

徐大人躬身道:“臣遵命。”

皇帝目光里落在气定神闲的吏部天官身上,扯出一抹笑意,“朕将吏部交给你,哪会不信你?朕始终记得爱卿做过什么。”

“臣为陛下尽忠,万死不辞。”

天官郑重的叩谢皇帝。义正言辞的说道:“臣不惧小人之言,陛下对臣龙恩浩荡。臣不敢再强求。”

天官的表现要比徐大人高处一筹来,可皇帝心里却有没达到目的的腻歪,笑着点头:“爱卿请起,来人,厚赏。”

皇帝朗声道:“往后众爱卿有话,可同朕直言,万不可在朝堂上做小人嘴碎之事儿,事关国政众爱卿可上本之言。”

“臣有本。”

“臣有本。”

“臣也有本。”

呼啦啦朝廷上跪到了一大片,一个个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捧着折子上呈给皇帝,“请陛下御览。”

方才他们还吵得热闹,这一会怎么皇帝眼前有五六十本折子在晃悠,他这算不算是没事找事?

有这么多的政事需要他处理么?可如果不收下折子,皇帝又没法将方才的事情压下去,只能辛苦辛苦了。

皇帝最近几年过惯了太平清闲的日子,要不然也不会将猎艳的目标放在宁欣身上,眼下朝政这么多,他得忙些日子。

“朕不希望,科举再出岔子,众爱卿可曾听明白了?”

“臣遵旨。”

慈宁宫中,宁欣陪着太后饮茶,宁欣面容恬淡,举止优雅从容,太后丝毫看不出局促,“你沏茶的手法不错。”

宁欣低头分茶,“您过奖了,您若是喝得习惯,臣女将泡茶的方法教给您身边的大宫女?”

太后目光灼灼,看来皇帝超乎规格的赏赐并没有让宁欣改变主意,“你想出宫?”

“三皇子病情稳定,太后娘娘凤体也见好转,臣女再呆在您身边恐惹人猜忌,臣女名声算不得什么,可让世人误会了陛下和皇子公主就不好了。”

太后凤体有恙,就算是侍疾尽孝也轮不到宁欣!

“哀家准了,你出宫去吧,皇帝最近忙于朝政,你的事儿哀家做主了。”

“谢太后娘娘。”

第二百零八章 讨债

太后的想法很光棍,既然将宁欣再留在宫里有可能加深他们母子矛盾,她又掌握不住宁欣,到不如趁着皇帝忙于国政放宁欣出宫去...等等...

宁欣分茶时感觉到太后疑惑的目光加剧,太后似有似无的声音传入耳中:”不会的。”

是怀疑朝堂上的事情同她有关?

宁欣带着一分的祈求得为太后倒茶,“娘娘,臣女的事儿...”

眼波如水,宁静柔顺,太后丝毫看不出宁欣的乖张强势,心底的念头转瞬即逝,宁欣不过是尚未出阁的少女,朝廷上的动向根本不是他可以影响的。

太后抿了一口茶,眼角余光一直扫着宁欣的神色变化,怯懦,祈求,不安...太后庆幸皇帝很忙,若是让自己的儿子看到此时的宁欣,没准...烽火戏诸侯也不是不可能。

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儿子太后最是了解,性格偏激,认准了怎么都都不会回头,看重一人恨不得将一切好的都给予,贤妃不就是例子?

贤妃所求得是什么,太后还能瞧出来,宁欣的念头,太后无法把握,“你想要什么?”

太后难得一见的直接,宁欣这样的未知‘红颜祸水’不适合留在皇宫里,趁皇帝还没泥足深陷,早早打发了宁欣为上策。

宁欣神色怯懦,心底满是悲哀,这副样子不是她装的,什么时候她才能有表里如一的时候啊。

“嫁妆。”宁欣水盈盈的眸子眼波如碧泉,“太后娘娘怕是忘记了您答应臣女的事...保不住亡母的嫁妆和宁家的财物,臣女没脸见宁家的列祖列宗。”

太后怔了好一会,食指弹了一下,她答应过下懿旨为宁欣向王家讨要嫁妆!

当时不过是她随口一说,宁欣却像是无用白花一般的记住了,以宁欣的能力。讨要嫁妆哪用太后帮忙?

薛珍虽然很让太后失望,但她可是太后嫡亲的外孙女!王家穷疯了的状况,太后不是不知,只要太后下懿旨,薛珍只能用自己的嫁妆偿还宁家的银子。

太后对薛珍心底总是有一分关爱之心的, 别人逼薛珍还债她可以当作看不到,可给宁欣作主得是自己...太后心里颇为不是滋味,“这事?”

宁欣起身,柔弱般的跪在太后面前,仰着含泪的眸子。粉嫩若花瓣一般的嘴唇微微颤抖,“娘娘也不能为臣女做主么?”

太后眉头皱紧,“你在威胁哀家?”

“臣女不敢。”

“哀家看你是胆大妄为得紧。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想什么?”

太后狠狠的一拍椅子扶手,”宁家就剩你一个,你会缺银子?”

“谁会嫌弃银子多呢?”宁欣天真的问道。

“......”

太后被刺激得很是无语。

“臣女在江南为父母上坟时,羞愧极了。”宁欣悄无声息的给萧欢上一贴眼药,“因为臣女的不作为。宁家的清名...差一点被一家骗子毁掉,臣女看到那个人,真心想骂一句贱人!”

眼底的泪水越积越多,宁欣也越发的哀婉可怜,眼泪是女子最好的武器,面对男女都是适用的。哪怕太后知道宁欣是装得,也忍不住怜惜孤女宁欣。

“臣女早先也想着太太平平的算了,可在江南见到萧欢。臣女便醒悟了,臣女想要太平,可偏偏有人欺负臣女。”

“哀家看不出你被欺负!”

太后知道萧欢一家的处境,到底谁欺负谁?

”臣女若是不作为,不找个大大靠山。她们不都欺负到臣女头上了?“宁欣回答的理直气壮。

“臣女不愿将来有一日被父母骂为不孝女,不愿意宁家列祖列宗不认臣女。也不愿宁家凋零落寞...所以臣女需要属于宁家的财物。”

“若是哀家不答应呢?”

“俗语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地君亲师,亲只在君之后,自古有多少烈女贤女为家族舍身忘死?臣女不敢同她们相比,但为了延续宁家的荣光,为了臣女父母永受后人香火,臣女自当竭尽全力。”

太后食指点了点宁欣,赤裸裸的威胁,多少年没见过这样胆大妄为的女子了?

宁欣可以为宁家舍身侍君,太后却不敢赌,一是皇帝偏执的性子,二是...宁欣是医女,很厉害的医女,如果她此时赐死宁欣,她的性命多半也交代了。

“哀家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只是要宁家的财物?”

“是,臣女只想让宁家延续下去。”

儿子和外孙女谁更重要?当然是儿子!

性命和薛珍哪个更重要?自然是性命!

几日的观察,太后发觉宁欣有一身不凡的医术,她头疼的毛病也不是今日才有,短短几日宁欣竟然让她有药到病除的感觉,用宁家的财物换解决头疼,阻止宁欣入宫,其实太后是赚的。

“哀家还敢相信你?“

“太后娘娘,臣女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太后同宁欣对视一瞬,谁没有个头疼脑热,像太后这个位置的人都是怕死的,让宁欣活着价值更大,万一将来她有个好歹,也多一位治病的医女。

当初薛珍选了王季玉做丈夫,太后是不赞同的,“哀家看在宁三元忠心为国的份上,帮你一把,宁家的财务....”

“臣女这有清单,请太后娘娘验看。”

“你连清单也随身带着?”

“回娘娘的话,臣女是想着时刻提醒自己。”宁欣面不改色的将清单交给太后,“外祖母很疼爱臣女,说是奉养忠臣遗孤是本分,可臣女不能不孝外祖母,占亲戚便宜不好,臣女以一年一万两零花算,已经免了十五万两银子。”

太后扫了一眼清单,似笑非笑的说道:“宁家的财物倒是不少。”

“臣女父亲天纵奇才。经商上也是在行的。况且宁家几代的积累,这些财物在世家勋贵面前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不下百万。”太后叹息了一声,薛珍的嫁妆有这么多么?

宁三元是配享太庙的忠臣,是皇帝树立起来的英雄,若是为这点银子就指摘宁三元生前贪污...让天下人怎么想?

太后如何也不能让儿子丢脸,官场上谁也不是干净的,各种孝敬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臣女的父亲曾经做过盐政,听说在他离开盐政五年内,没有一个盐商敢走私私盐谋取暴利。”

....太后嘴角微微抽动,宁欣是想说宁三元很清廉么?

宁三元活着的时候。即便他不做盐政了,盐税每年都很可观,当时先帝说过。宁三元是首辅之才来着,说是要留给...太后揉了揉额头,现在的盐税只有当年的八成,盐税银子哪去了?不言而喻。

太后道:“罢了,哀家不是不知宁三元的清廉。”

”来人。传哀家口谕,让王家归还宁家的财物。”

“娘娘,臣女以为限定个日期比较好。”宁欣腼腆的祈求,”都是亲戚,外祖母又是极疼臣女的,臣女哪敢在一次次催促她?一旦外祖母病了或是...臣女不敢辜负太后娘娘的好意。”

太后怅然道:“你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合着你是无辜的小白花,哀家是逼债的恶徒?”

“臣女不敢,您是主持公道。”宁欣讨好的凑近太后。”您也是为了臣女着想, 臣女不会忘记您得恩典。”

太后摇了摇头,对宁欣有欣赏,有无奈,说宁欣市侩势力。她偏偏不肯入宫为妃,说她清高。在银子上有多有计较。

“限定半月,王家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将银子还给宁家!“

”太后娘娘英明。”

“哀家算是服了你了。”

太后又仔细的瞄了瞄清单,宁三元殉国的时候宁欣不大,宁家的东西怕是记不全,王家既是有心谋夺宁家的财产,还能留下当年的老人?

所以这份清单应该不是宁家财产的全部,想到宁三元在江南盐政上的所作所为,百万两家私确实少了点,这么看王家许是能留下一些银子。

“先说好了,哀家会按照清单上为你讨回银子。”

“臣女只记得这么多,要不臣女再找人...”宁欣不舍得看了一眼清单,“算了,就这样吧。”

太后放心了许多,也不算太亏待外孙女!

宁欣心底却暗笑,有机会就要下手敲竹杠,用了宁家的银子不用给利息么?宁欣还是挺心软的,只加了三十万两...宁家真正的遗产早就在她手里了。

既然讨回了嫁妆,宁欣也就不在宫里住着了,请宫女帮忙收拾东西,皇帝赏赐给宁欣的好东西...她是一点都没留下的意思。

太后跟前的女官代替太后问道:“这样好么?”

“什么好不好?”宁欣眼睛搜寻着可以带走的东西。

女官瞄了一眼门口,太后一准站着偷听,“您可是清贵之女啊,若是真心出宫,带这么多东西怕是陛下那里...“

“你得意思是封存还给陛下?或者清高的拒绝陛下的赏赐?用不用再写一封婉拒的诗词给陛下?”

“...不是...”女官在宁欣面前低头,“大部分女子都会这么想...”

“你不觉得那样做很...虚伪么?”宁欣声音抬高了一些:“想同陛下彻底断绝关系,最好得是让陛下觉得我俗不可耐!同寻常女子没区别,况且陛下赏赐,臣女不敢不从呢。”

太后扶着妈妈的手离开了,这丫头,能屈能伸,实在是无法...形容的特别!

第二百零九章 情网

进宫时,宁欣孤身一人,出宫时,宁欣一样孤身一人,可出宫时她身边堆满了价值不凡的赏赐!

同长乐公主依依惜别,宁欣让人光明正大的将皇帝和太后的赏赐搬到马车上,并多次叮咛小心再小心别将东西碰坏了。

长乐公主见惯了面对富贵淡然的贵族少女,进宫的闺秀们无论嫡庶,一准是淡定的,文雅的,规规矩矩的,甚至很多人会竭力表现淡然出尘的气质,让人观之忘俗,当然也有不走寻常路的贵女表现得娇憨可人,观之亲切。

像宁欣这样的实在是异类!

她是无所顾忌呢?还是故意为之?

宁欣上了马车对长乐公主挥了挥手,“回见公主殿下!”

长乐公主笑了笑,回身去见皇后,不管怎样,宁欣活得自由自在,活得真实。

再淡然的女子也缺不得银子...长乐公主听说了太后传给王家的懿旨,心里很是愉悦,一是为闺蜜宁欣高兴,二为薛珍倒霉。

”母后,您看到了吧。“长乐公主进门对皇后道:“宁欣根本无心入宫, 而且她总能找到办法避开父皇!就算有皇祖母...她依然能全身而退,还得了天大的好处,母后,宁欣不是我们的仇敌。”

皇后叹了一口气,“长乐,你不明白,她比贤妃更难以把握。”

谁知道宁欣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太后也是拿不准,才趁着皇帝忙于政务将宁欣打发出宫。

“在父皇身上,您还是收收心得好。别再听别人的意见了, 贤妃再怎么也不可能越过你去。您是皇爷爷册封的正妃。”

皇后苦涩的一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就算前面是火坑。我也只能跳下去。”

情字最伤人,长乐公主半晌无言,“母后,您又是何苦呢?多心疼自己一点不好么?您是大唐帝国的皇后!”

皇后环顾清冷华丽的宫殿,皇后?本不是她想做的,同丈夫举案齐眉就那么难么?身陷情网抽身哪会容易?

“绕路去王家看看热闹!”

“是,小姐。”

马车调转,拉着宁欣赶到王家门口,宁欣撩起了帘栊的一角,打量着即将鸡飞狗跳的王家。

别说她为人不厚道。原主也好,她也罢,在王家受得委屈还少么?

宁欣从不吝啬于欣赏仇人的悲惨和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