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松的烟煤?爹,既然咱家有,你为什么最后放弃争贡?”田荣华一脸惊讶又有些不甘的道。

“以咱们家的制墨法,很难发挥这千年松烟煤的特点,到最后终难免一败,去吧,这次跟倭人斗墨,不是他李家一家的斗墨,而是整个徽州的斗墨。我田家也不要叫人小瞧了。”田老爷道。

“是,爹,我这就去。”听得自家老爹这么说,田荣华点点头,抱着坛子出去了,老爹说的对,田家人也不能叫人小瞧了。

李贞娘,我田家尽本份了,接下来就看你李家争不争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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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镇坊之宝

就在田老爷子吩咐田荣华之时。

依然是傍晚,西边的一抹夕阳还未落下,斜照在斑驳的马头墙上,映得上面爬墙虎的新叶更是碧翠碧翠的,看着一片生机勃勃。

此时,李老夫人捧着贡墨的金字招牌站在李氏墨坊的门楼下。

如今的李氏墨坊已经有百多年的历史了,门楼是用酸枝木建成,风雨的侵蚀使的原来枣红色的门楼更多了一些沧桑。

但这股子沧桑里却透一股子悠远和亘久永恒,见证着人世间的潮起潮落,家族的兴盛衰亡。

此时,李老夫人捧着贡墨招牌,心里自是激动难平。

“老夫人,老爷子,快把贡墨的牌子挂起来。”墨坊的工人都一脸兴奋的叫道,今天李家得到贡墨权的消息传来,整个墨坊是一片欢腾。

李老夫人此时看着围过来的工人,随后举起了贡墨牌子:“这些年,李墨风风雨雨,起起落落,但老身唯一感激的是众位,在李墨遇到困难,在李墨沉寂萧条之即,依然对李墨不离不弃,依然兢兢业业的支撑着李墨,所以,今日的胜利均是大家的功劳,老身在这里感谢大家。”

李老夫人说到这里,捧着贡墨牌子冲着大家揖了一礼。

“老夫人太客气了,这可担不起,咱们这些人哪家没有得到李家的恩惠,哪家不是依靠着李家而生存,咱们早就是李墨的一份子了,做的也都是应当应份的事情。”立刻的,几个老工人连连拱手道。

“好。就不多说,不过,这牌子今天还不能挂,要挂也要到斗墨结束后再挂。”这时李老夫人又道。

听到李老夫人这么说。众人原先的兴奋都减了几分,脸上又不由的带着一点担忧。

本来得到贡墨权是高兴的,可偏偏一纸圣旨,李家这又摊上了跟倭人斗墨的差事。

虽然,众人不信李墨会输给倭人,但老话不也有一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万一要是出了点差错,天家那心思可太难测了。

唉,李家这是得了贡墨也不得安生啊。

随后众人散去,贞娘扶着自家爷爷同七祖母一起进了墨坊。邵老管家已经搭好了香案,又点了香,然后把贡墨的牌子和那圣旨供了起来。

随后众人坐下。

各管事自是恭喜东家得了贡墨权。之后,却又商量起了接下来斗墨的事情。

贞娘拿出一叠子资料,全是南京连吉英松跟人斗墨的事情,其中自也有不少墨师分析倭墨的特性。

首先质地很轻,说明烟细胶轻。第二,闻起来馨香扑鼻,再加上研墨无声,墨汁清透,如此等等,都是最佳墨的表现。而书写起来,其墨彩非常亮眼,同样的雨湿笔墨而不化。而最大的一个特点,却是夜色间不掌灯,亦能看清字迹。

“可是掺了夜明珠粉?”听得贞娘介绍倭人墨夜间能看清字迹,七祖母便问道。

“七奶奶,资料上说,南京墨务司以及咱家,田家,和程家在南京的几个墨师共同研究。发现那墨里并没有掺夜明珠粉,之所以能够在夜间看清字迹,应该是千年松的原因。”贞娘道,千年松的松烟,油脂很重。再加上时间的沉甸,光泽内蕴,而到得夜间,内蕴的光泽外吐,自然将字迹勾勒了出来。

“可这千年松咱们到哪里去找啊?”这时,一边的邵管事一脸焦急的道,。

“我让正言带两个墨师上黄山找去,我就不信了,整座山,就没了千年松?”一边景东叔寒着一张脸道。

听得李景东这话,在坐的人都皱了眉头,整个黄山峰峦叠嶂,里面不知藏了多少奇松怪石,想来千年松总是有的,只是整个黄山云海滚滚,更满是悬崖峭壁,还有大虫出没其中,李家七房几位叔伯都是为了找奇松而死在黄山的。

难不成,这悲剧又要重演?

“先不急,家里还有两坛五百年的松烟煤,我们可以先试试,再开出赏格,徽州墨坊多,别看一些小墨坊没什么人气,但多是有些来历的,哪家都有些镇坊之宝,使不得先打听打听,到时,我李家倾家荡产也再所不惜的。”这时,李老夫人道。

听得李老夫人这么说,众人自也是点头。其实说去黄山找也不过是一个安慰,留给李家的时间本就不多,而黄山那么大,谁知道哪里有千年松?这东西真是可遇不可求。

倒是贞娘,这会儿不由的想到了后世的黄山著名的迎客松,便有千年的历史,当然,也许这个时候没有,但七八百年的历史也少不掉,有个七八百年历史,凭着自己的点烟技术,弄了千年松的墨彩不成问题,她前世爬过几次黄山,对于迎客松的位置也知道个大概,想来要找要容易的多。

只是在后世,迎客松几乎成了黄山的象征,她若真朝迎客松下手,那她岂不就成了黄山的罪人了,说实话,她真下不去手。

嗯,这个事情她还得斟酌两天。先看看再说吧。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来报:“程三老爷子来了。”

“哦,快请。”李老夫人道,随后大家便走到外面迎接。

程三老爷子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两个伙计,拉着一辆板车,板车上放着一个石臼和石杵。

那石臼和石杵石纹相合,显然是取自一块石头上的。

“程老弟,你这是?”看到这石臼和石杵,李老掌柜的隐隐一阵激动。

关于这副石臼和石杵,在徽州是有传言的。

传言程家祖上得泰山石敢当,又请高僧开过光,然后制成这副石臼和石杵。而后才有了程家著名的玄元灵气墨,据说用这副石臼和石杵制成的墨,有避邪镇宅之作用。玄元灵气之名也正是因此而来。

虽说传的有些玄乎,但这东西是程家祖传下来。这一点做不得假。

“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啊,我程家这副东西也算个宝物,用这副石臼和石杵杵捣的墨团能更光润一些,制出来的墨更黑更亮,先借你们用一用。也算是尽我程家一点心意。”程三爷爷道,随后还吹胡子瞪的冲着李贞娘道:“丫头,可不准掂记你程爷爷这东西,用完了可是要还的。”

“多谢三爷爷,一准还,决不掂记。”贞娘自是明白程三爷爷这是故意打趣,便也举手笑嘻嘻的保证道。

这种情况,李家也不矫情,只是爽快的让人收下。

“唉,说起来当年。我可见过罗家一口熬胶的锅,是由天外陨铁打制而成,熬的胶尤其清透,用这胶制成的墨如同老墨,只可惜,罗家败落了。田家接手罗家墨坊也没看到这口锅,如今这口锅竟是下落不明了,真是一大憾事啊。”这时,程三爷爷又连连摇头道。

“三爷爷,锅来了。”就在这时,墨坊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带笑意的声音,不是罗文谦又是谁?

这时,罗文谦同罗平安两个一人拧着一只锅耳就进得李家墨坊来。

一看到罗文谦拧着锅进来,程三爷两眼一亮,便急步过来。围着那口锅转,嘴里一直啧啧啧的:“不错,不错,就是这口锅,你这臭小子。我以前跟你打听了好久,你全跟我装聋作哑是吧?”

“程三爷爷你可是屈了小子了,之前小子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是我三叔公帮我打理祠堂的时候在罗家的祠堂里发现的。”罗文谦自是笑眯眯的叫着屈道。

“哼哼。”程三爷没好气的哼了声,老小老小的,这人越老了,性子越小。

罗文谦自也在一边笑的一脸悠闲,至于倒底是之前真不知道,还是借口什么的,没有谁会真正在意。

见着程家和罗文谦这般,程老爷子心中是一阵激荡,这个时候,客气话也不多话,直接让人收下,但对既将到来的斗墨则更是信心十足。

用一句话来说,李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李老掌柜和程三爷又相约待得斗墨结束后,再共谋一醉。

随后程三爷爷告辞,贞娘送他出去,等她回来,却听得自家爷爷正冲着罗文谦道:“文谦,哪天有空,让罗村的三叔公三叔婆来一下。”

“是啊,当初说好的,等得贡墨竞选结束后,就定你们的婚期的,我们想干脆,就在斗墨前把你们的婚事办了吧。”说话的是李老夫人。

贞娘在外面,先听得自家爷爷的话,只觉得心跳有些加速,还有一股子喜意,这事她心里其实也有些数的,定亲的时候早就说好的,贡墨结束后就定婚期的,请罗家三叔公三叔婆来也在情理。

只是七祖母的话,却是让她一阵惊讶,斗墨前完婚?这也太快,再说了,自己还要准备斗墨呢。

爷爷那身体,大夫可是发话了,沾不得墨,而李家除了自家爷爷,那接下来制墨技术就数她了,这个时候,她如何能嫁人呢?怎么着也得等斗墨结束啊。

不过,细一思索,贞娘却也明白了七祖母和自家爷爷的一片苦心。虽说斗墨李家有着胜的信心,但是,仍是那句老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很显然的,爷爷和奶奶这是想在斗墨之前为自己完婚,如此,万一斗墨有失,自己已嫁为罗家妇,有什么罪责自罪不到自己身上了。

想着贞娘心里便百味杂谈,想进屋,却也知道两位老人家一但决定了,怕是由不得自己的,使不得只得跟文谦商量看看。

想着,贞娘便退出墨坊,站在离家门口不远的槐树下,一会儿文谦会从这里路过,到时跟找他出出主意,这厮鬼主意挺多的。

此时,最后一抹夕阳落下,天空便变成灰白灰白的。

远远的,贞娘又看到田荣华正捧着东西过来。

第二百零六章 后路

“给你。”田荣华将手里的坛子递给贞娘。

“什么东西?”李贞娘奇怪,她之前以为田荣华是路过呢,没想到田荣华却是径直着朝她过来。

“千年松烟煤。”田荣华有些冷淡的道。

“千年松烟煤?”听田荣华说千年松烟,贞娘便不由的挑起了眉头,她第一个感觉是田荣华这姐儿又不知要挖什么坑了。

“不要以为制墨这一行就你李家了不得,就你李家是制墨人,我们田家既然入了墨行,那同样也是。”田荣华见不得李贞娘那表情,便口气很冲的道,然后重重的把那坛烟煤放在贞娘手上。

李家人惯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贞娘见田荣华这表情,明白自己可能是误会田家了,于是打开坛子,用手指轻轻的捻了一点烟煤,那烟煤入墨滑如凝脂,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一搓,然后映着天边浅浅的灰白,如果便能见点点星光,这天还是有些光,若等的完全墨了,想来这墨彩会更加亮透。

果然是千年松烟煤啊,贞娘不由的心中感叹。李家这回算是欠了田这一个大人情了。

“谢谢。”贞娘倒没想到田家居然还有这份心,看来之前倒是小瞧他们了,便也有些不好意思,便笑着道谢。

“谢倒不用谢,我们田家拿出这个不是为了讨好你李家的,接下来可是要看你们了,若是输了,你李家怕是在徽州也抬不起这头了。”田荣华依然口气不好的道。

“放心。决不会输。”贞娘肯定的道。

“那样最好。”田荣华回道。便转身离开。

贞娘看着还未走远的田荣华,又想起前不久看到的王得财,那可不是个易予之辈,还是提醒一下田家的好。于是小跑两步追了上去:“等等…”

“还有事?”田荣华回过脸,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听说王得财现在跟在你二哥身边,还颇受重用?”贞娘问道。

“怎么了?他当初被你李家逼的发配琼州,如今回来了,你们李家还不放过?”田荣华翘着嘴角。颇有些嘲讽的道。

“你多虑了,他如今于我李家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这个人心思重,得小心一点。”贞娘道,也翘了翘嘴角,听田荣华这口气。倒好似在为王得财打抱不平似的,怕是那王得财在田家地位还真不低。

王得财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性情阴私,又有手段,更能忍耐。而田家现在什么个情形,徽州大家都清楚。斗墨的时候,田老爷子那一脸的灰败,说句不好听的话,还真不一定能撑多久了,若是田老爷子一倒,田荣华未必能压得田二,而田二又是一肚子的烂稻草,偏他还把苏氏留在身边,这占了人妻,居然还敢放心的用王得财?说实话。她打心里很是佩服田二的胆气。

只可惜,田二空有胆气,却没能力,把王得财留在身边,这在贞娘看来,绝非善事。

如此的,今天田家留了一份情,那她投桃投李的。总要提醒一下。

“李贞娘,我不晓得怎么说你好,怎么,你李家容不下王得财。却窜掇起我田家也不容人是吧?别忘了,他曾也算是你家姑父吧,都说李家仁义,我看是假仁假义。”田荣华嘲讽着道,随即又冷哼一句:“我们田家的事情哪容得你李贞娘指手划脚的。”

“得,算我多嘴。”贞娘一手抱着坛子,一手握拳,轻轻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气乐了,倒是没想到她一片好心,却是换得田荣华这一顿呛,得,你田家爱咋滴咋滴,反正她该说的说了,牛不喝水她也不会强按头啊。

若不是因着田家送来这千年松烟煤这个大人情,她犯得着上杆子找不自在吗?

想着,贞娘自也懒得再理会田荣华。

田荣华跟李贞娘自也没什么话说,这时便转身离去,只是她走得几步,又回来,冲着贞娘道:“对了,我刚才去了罗家的货栈,店里的伙计说他带了东西来你李家了,还在吗?”

“还在,一会儿就会出来了,你有事找他啊?那等一下吧。”贞娘看着田荣华,一脸平静的道,心里倒也有些疑惑,不晓得田荣华有何事找罗文谦。

当然,这两人私情是不可能的,说实话,田荣华的性子也是有些傲气,再加上罗文谦跟自己订亲,田荣华也另订了亲,自没有什么瓜葛了。

“不用,一会儿你跟他说,我爹要见他,为的是前年,我们墨坊跟他贷的那笔款子的事情。”田荣华道。

“什么时候?”贞娘这时又问道。哦,贞娘这才想起前年的时候,曾一本来自家墨坊盗墨汁的配方,被自己拆穿,自己弄了个假墨方,最后使得田家整批墨汁全臭了,再加上众多墨庄的退货,田家为了周转,田荣华确实是向义厚生钱庄贷了一笔款子。

“越快越好,我爹身子骨不太好。”田荣华脸色有些不好的道。

“好,我一定带到。”贞娘点点头。

田荣华也不在多说,便转身离开了。

贞娘目送田荣华离开不久,罗文谦便从李氏墨坊里出来,远远的就看到贞娘站在老槐树下,便快步过来:“你怎么站这里,这太阳下山了,风大。”

虽说已是初夏,但徽州这边早晚温差大,这傍晚,太阳一落山,再加上风起,那还是有些凉意的,这丫头穿的又有些单薄。

听着罗文谦关心的话,贞娘心里十分欢喜,随后一手抱着坛子,一手扯着罗文谦的袖子,脸有些微红的道:“罗大哥,我听到七祖母和我爷爷跟你说的话了。”

罗文谦一听贞娘说这个。再看贞娘站在这里,应该有一会儿了,显然是有话要跟他说,于是便反握了贞娘的手:“怎么?你可是有什么想法?”罗文谦两眼灼灼的盯着李贞娘问.

“嗯.”贞娘被罗文谦盯的脸皮子更有些发烧,点点头,随后却是抿了抿唇道:“罗大哥,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咱们能不能想个法子。在斗墨之后再成亲,你晓得我爷爷那身体,上一回制*三才墨就差一点出事,他是真的在碰不得墨了。所以这斗墨的制作肯定得我来。”

“贞娘,成亲放在斗墨之后肯定是不行的,这不单是你七祖母和爷爷的意思,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好不容易求得一个知心人,总也是想保你个万全的。”罗文谦轻笑的道,不过眼中却也是有着坚持。

“罗大哥…”贞娘有些着急。

“贞娘,这事没的商量了,我听你爷爷的口气,就算是婚期不定在斗墨前,这一次制墨。你爷爷也是决不让你插手的,你可明白?”罗文谦又捏了一下她的手。

听得罗文谦这话,贞娘心里不由的一阵难受,她又如何不明白自家爷爷的意思,斗墨万一出事,朝廷要冶罪首先就是制墨师,爷爷这是要把她完全的撇开。

到得此时,她也知道事情已成定局,这回斗墨,她是插不上手了。

“罗大哥。我明白的。”贞娘深吸一口气,既然事情已经这样,那她也不再纠结,这段时间,便也可以尽力做好后勤。

“来,什么东西,我来抱着。”这时,罗文谦见得贞娘略有些放开的神情。便也放心了些,看着贞娘手里抱着的坛子,便接了过来。

贞娘由着罗文谦接过坛子,才道:“刚刚田荣华过来。说是她爹让她送来的,是千年松烟煤。”

“千年松烟煤,田槐安倒是舍得啊。”罗文挑了挑眉,有些疑惑。

“对了,刚才田荣华还说了,她爹要见你。”贞娘这时想起之前田荣华让她传的话,便又道。

“哦,田槐安要见我?什么时候?”罗文谦摸着下巴问。

“听田荣华说为的是前年田墨在你钱庄贷的款子的事情,具体时间没说,只说是越快越好。”贞娘道。

听得贞娘的话,罗文谦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道:“田槐安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罗文谦说着,随后把手里的坛子还给贞娘:“贞娘,我现在就去田家那边见见田槐安。”

“嗯,那你小心些。”贞娘抱着坛子,冲着罗文谦叮嘱了一句道。

罗文谦轻笑的挥挥手,然后大步朝田家去。

贞娘也收拾了心情回家,不管如何,千年松烟煤有了,如今算是万事俱备,就剩下制墨了。

回到家里,李老掌柜一听找到了千年松烟煤,亦是十分的激动:“好好好,田槐安这回倒也有气魄,不管他什么心思,总归,我李家欠了他田家一份大人情了。”

“对了,文谦呢,你爷爷刚才不是说文谦跟你在一起吗?还等着他让他陪你爷爷吃杯酒呢。”这时,赵氏端了饭菜上来,没看到罗文谦便问道。

“他去田家了。”贞娘回道。随后贞娘便把罗文谦去田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只是仍然有些不明白,罗文谦为什么说田槐安撑不了多久了?

“田槐安可能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听得贞娘说的原由,李老掌柜突然的叹气道。

田李两家争贡,李家自也要做到知已知彼的,争贡之前,田槐安几乎已经是瘫在了床上,可争贡的前几天,田槐安突然的病情就有了好转,这事情,李家也要着人打探的。

得来的消息却是,田槐安找郎中开了几副虎狼之药,这种药只能撑一时,等得药效一过,身体会更加不济。

李老掌柜自也晓得,田槐安这么做是打算拼着老命也要拿下贡墨权的,毕竟田二实在是有些烂泥扶不上板壁,田家的发展最终还得靠田荣华靠徐家。

可田家要是本钱不够厚,那在徐家手上也讨不得好的,所以,这贡墨权也成了田家必争。为此,田家着实花了功夫,还买通了几位试墨师,可没想李家早有准备,差点掀了几位试墨师的老底,再加上半路又杀出个连吉英松,到最后田槐安一肚子的算盘全落了空。

如此的,再给合田槐安送煤烟,以及田槐安突然要见罗文谦的事情,这不难看出,田槐安这怕是在给田家谋后路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自作孽不可活

“那连吉先生这是找我了?”这时,贞娘走了上前,如今墨庄门口早就围满了人,大家都明白,今日这倭人这是又找上了李家。

“你是贞姑娘?制墨的贞姑娘?”连吉英松连忙的问,还真怕别人糊弄他,又补了一个制墨的定语。

“不错,就是过几天要跟你斗墨的。”贞娘明白他的意思,倒是很爽快的道,只是那表情却象一只等鱼上钩的猫儿。

“在下对于墨技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想跟贞姑娘讨教一翻。”连吉松道。

“讨教可以,但不是随便个什么人就能跟我讨教的。”李贞娘一脸平静的道,微昂着头,那神情自信非常,甚至有一些傲气。

“你这什么意思?怎么?不敢接我的讨教吗?”连吉英松微皱着眉头。语气自是带着一种激将的话意。

“连吉君这等激将法没用,我不会上当,而我李墨也不存在任何不敢接的挑战,但是,既然连吉先生想跟我李墨讨教,那总也该拿出点本事来。好看看有没有跟我李墨讨教的资格。”贞娘淡淡的道。

“怎么叫拿出点本事来?”连吉英松皱着眉头道。

贞娘这时抿了抿嘴,然后扫了连吉英松一眼,最后又连视了一下墨庄里,墨庄里面,郑复礼正打着算盘,而李老爹李景福这会儿正拿着把菜刀刮手指甲,制墨大师秦师傅此时正拿着一块墨端详着,便是孙文杰。这时蹲在一边检验着刚刚送来的一些制墨药材。

只有屋边一角,丑婆正拿着一把扫把,在屋角来来回回的扫着。

看到这些,贞娘便道:“这样吧,你可以在墨庄里面任选一人,只要你能在识墨上赢了他,那么你便有跟我讨教的资格。”贞娘挑着嘴角在,那样子。在连吉英松的眼里便颇有些自负了。

连吉英松这时候琢磨了,这位李姑娘打的可真是如意算盘,如此一来,事情就不是由着他说了算了,连吉英松不得不重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李姑娘这一出手可就完全打算了他的算盘,同时。他也暗暗警惕着,李家这别是给他挖了什么坑吧?

边想的同时,连吉英松便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李氏墨坊的人。

郑复礼郑掌柜的。据说本身是制墨师。还有那位秦师傅,也是南京制墨师里的楚翘,这段时间,别的墨坊的师傅都出手了,唯有这位秦师傅一直稳坐钓鱼台似的,他是让连吉英松着实有些看不清楚了。

便是此时。便是一边检查着药材的孙文杰,连吉英松盯着他看了好久,看孙文杰处理药材的手段,那显然的对于制墨的材料着实是有些火候的。

本来孙文杰这样的人在连吉英松眼里,那肯定是想怎么踩就怎么踩的。可偏偏的,这时候。便是连吉英松想找软的柿子捏也有些没底啊。

他怕上了李贞娘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