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褐色的液体溅落到地上,被白雪一衬,分外的触目惊心。

丁月华还在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展昭对她说:“别紧张,别人会以为法院门口发生凶杀案……”

然后浑身的力气似乎在瞬间被抽走,白玉堂急忙搀住他。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完,没好气地教训道:“年纪轻轻的,怎么弄出个胃出血?不把身体当回事吗?将来老了有得你受的!”

展昭住了一个多礼拜的医院,所有熟人都轮着来探望了一回,鲜花和水果堆做山。还有几封情书和巧克力,则在展昭的默许下,让丁月华处理掉了。

后来出院了,可还是落下病根,以后一没有吃好饭,胃就要痛。

丁月华埋怨道:“都说这胃病可是现代都市里的贵族病呢,昭哥你现在可是成贵族了!”

展昭笑笑。丁月华又说:“你这样不懂照顾自己,我怎么放心?”

展昭揉揉丁月华的头发,说:“以后不会了,你放心走吧。”

丁月华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哽咽道:“昭哥……”

展昭温柔地笑着,“你哥毕业都出去了,我想你大概也会出去吧。你条件那么好,是该出去闯荡见识一下也好。”

丁月华眼泪落下,心里却平静下来。说他不爱她,他又百般呵护她,没有哪个男人对她那么好过;说他爱她,他又这么轻松放她离开,一点都不挽留。剪不断,理还乱,还不如分开一阵子,给彼此留点空间。

毕业答辩完了,大四的学生开始摆摊子处理旧货。展昭他们在那条梧桐大道下找了块通风的地方,铺上一张破席子,把积累四年的书本和杂货贱价处理。

阳光透过梧桐叶子,在地上撒下斑驳光纹。熙熙攘攘的道路上,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叫牌声此起彼伏。展昭啜着冰啤酒,一边看白玉堂他们斗地主,一边照顾生意。一台小小收音机放着音乐:Ohfriend,我对你的想念,此刻特别强烈。我们如此遥远。

终于毕业,四年光阴如一个弹指,刹那就要天涯海角。

展昭保送研究生,还要继续留在宋大再读三年。班上八十多个同学,工作的,深造的,一下走了一大半。

白玉堂也要出国,和丁月华是同一天的飞机,一个飞欧洲,一个飞美洲。展昭去送他们,和白玉堂在吸烟区抽烟,丁月华过来依偎着展昭坐着,无限依恋。

白玉堂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展昭说:“青山白水,后会有期。”

“没有酒,就用咖啡代吧。”丁月华看着手里的咖啡杯,端起来敬给展昭,轻声道:“为妾尽一杯,与君发三愿。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常健,三愿临老头,岁岁与君见。”

展昭默默接过来,喝了下去。

进关卡前,丁月华停下来回头看站在人群里的展昭。展昭微笑着对她挥手。她猛地扭头走了进去,一直到了候机室,才抑制不住哭起来。哭得像个孩子。

回到学校,人去楼空,展昭在只剩他一个人的寝室一直坐到天完全黑下来。

秋季开学,展昭搬到了研究生宿舍。那么巧,就在叶朝枫当初那间宿舍正对着的楼下。寝室里另外两个室友和女朋友在外面租房子住,这间寝室大多时候只有展昭一个人住。

他已经退出了校篮球队,队里换的新血都是大一新生,认得他的没有几个。走在校园里,偶尔才碰得上一两个熟人,聊上几句他们当年如何如何。展昭觉得自己像个前朝遗老,念念不忘昔日的辉煌,缅怀着往事过日子。

新的实验室修建完工,现代化的设计和现代化的设施,再也看不到当初的半点影子。当初的111寝室也住进了新生,展昭打球回来,顺路去看过一眼。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正出来洗饭盒,看到有人在往里看,也好奇地回望了一眼。

后来,开始给本科学生上课,居然颇受欢迎。女生喜欢他英俊博学,男生喜欢佩服他球技。他的寝室也有了常客,学生们爱找上门来问功课。后来宿舍楼里来了一只流浪猫,常到他这里讨东西吃。

白玉堂一出国,就像犯人放了风,跑得无影无踪,毫无音信。倒是丁月华,每个月都要打个电话嘘寒问暖,逢年过节寄明信片。

她在电话里呢喃:“昭哥,我想你,想得紧。”

展昭安慰她:“我也很想你。”

丁月华问:“我回来了,继续爱你,你肯娶我吗?”

展昭想了想,说:“这样吧,等我们到了二十八,还都还没找着合适的人,我们就结婚吧。”

其实他想,丁月华未必会等到那时候。出国在外人生地不熟,感情难免特别依赖他而已。等习惯了国外生活,她也会渐渐忘记了国内这个人。

研三那年,白玉堂放假回国,找到展昭。还是那一身白衣服,还是那么丰神俊秀、玩世不恭。他们在咖啡馆里坐着,外面的跑车里有绿衣美少女耐心等待。

展昭问:“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已经小有名气了,学成回国吗?”

白玉堂笑笑,却说:“听说了吗?那人的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

展昭要过一会儿才明白白玉堂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他“哦”了一声:“人家连儿子都有了,我们还是光棍。”

白玉堂哼道:“谁跟你‘我们’啊!不说我,就是丁月华那丫头,都有男朋友了。”

展昭吃了一惊,丁月华并没有告诉他。他说:“她已经很久没和我联络了。对方什么人?”

白玉堂说:“某汽车公司小开,用来打发时间还可以,长久不了。”

展昭笑:“说得好像和你是一类人。”

“我有什么不好?”

“花心。”

白玉堂不以为然地笑,“她们要扑过来,难道还要我学你一样,都推开不成?你禁欲要做和尚,没道理让天下男人都向着你学习啊。”

展昭问:“听说夏紫菀现在跟着你?”

白玉堂点点头,“不过你别乱想,她现在是我助理。我刚开了一间画廊你总知道吧?她熟悉我的品位,管理也很有一套,我信任她。”

展昭没想到夏紫菀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独立能干的女孩子居然愿意屈居小小助理一职。这不是爱情的力量是什么?

那年冬天,展昭被一通紧急电话召回家,展父肝癌复发,已经扩散。

看着一个一生劳苦坎坷的老人一寸一寸死去,何其残忍,但是别无他法。展昭为父亲买早点,顺便买了一张报纸。国际财经版登有大幅照片,保养得似乎只有三十多岁的花女士衣着光鲜,为新建成的慈善儿童医院剪裁。展昭看完,顺手把报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展父在第二年开春去世。他坚持到儿子可以独立,尽了一个人在世上的所有责任,他去得毫无牵挂。

包院长退休在即,找展昭谈话:“工作确定了吗?”

展昭说:“我想去检察院。但是现在家里需要钱,我要安顿好妈妈。”

包院长说:“天平事务所前阵子拆伙,走了不少人,现在正缺人才。当初带你实习的张老师说,你要肯去,首先就分给你两室一厅的房子住,工资还可以慢慢谈。这是比检察院好多了,你考虑一下吧。”

展昭沉思。

包院长说:“我知道,做个检察官是你的理想,等你家过了困难期你再跳槽不迟。”

展昭带母亲去看了那套房子。客厅连着阳台,对着小区花园的一角,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年轻人来说,已经实在不错。

展母说:“虽然是公司宿舍,但是将来结婚也算有了个地方。”又说:“你王阿姨的侄女,开封外语学院毕业,在高中教书,人品相貌都不错。你们什么时候见见?”

展昭笑道:“妈,我事业才刚刚开始呢。”

展母当他还惦念着那个姓丁的前女友。

事务所的工作,展昭早就领教过,繁忙劳苦。他是新人,什么都得学,比别人多花一倍时间,用两倍的工夫。少年时憧憬着主持正义,惩奸除恶,现在看来是那么天真单纯。渐渐明白了包院长当年的那番话:一切的公道,一切的人法天理,都是在心中的。可是人心,才是最险恶的啊。要学的,不只是法,是人的心。

第三个年头,事务所接了一桩谋杀案的官司,当事人被告谋杀了年长她三十岁的富翁丈夫。所有资料都对这个年轻妻子不利。最后是展昭在供词中发现了蛛丝马迹,提问被害人的女儿,问题刁钻尖锐穷追猛打。那个神经一直高度紧张的女子终于失控,大喊大叫下承认是自己杀害了父亲嫁祸于继母。

顿时满堂哗然,继而掌声如雷。

走出法庭大门,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他的肩膀。回过头来,看到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笑容热情洋溢,面熟,就是想不起是谁。

对方道:“展昭,即使不记得我,也不该不记得那场球赛吧!”

展昭恍然大悟,捶手道:“是你,欧阳春!”

第十回

就这样,展昭和欧阳春重逢在夏至未至的汴京。天空一片晴朗,微风拂过窗下盛开着的太阳花。店里弥漫着咖啡香,陌生的辽国流行歌曲旋律优美,缓缓流泻,如泣如诉。

欧阳春的大胡子早就剃了,身上穿着的是检察院的制服,才更改的新样式,衬得就玉树临风的他更加帅气挺拔。女店员悄悄凑在一起望这边。

展昭笑了:“原来前辈就在汴京工作,这几年怎么竟然没碰到。”

欧阳春说:“别说,我当初以为你毕业后也去检察院的。怎么去了律师事务所?”

展昭苦笑:“我爸去世了,我把我妈接过来住。总得先让她过上好日子。”

欧阳春点点头:“大孝子。我看你干得挺不错的,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展昭忙说:“前辈过奖了。”

欧阳春哎一声:“老前辈前辈地叫,不拗口吗?叫我名字,叫我欧阳。”

展昭只得改口:“欧阳……”

欧阳春满意微笑:“你要是来检察院多好,我们还可以聚一起喝酒打球。”

展昭笑而不语,心里也有几分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欧阳春喝干杯里的咖啡,说:“你别光笑啊,得好好为自己想想。别说你没想过。”

怎么没想过?展昭的理想就是进检察院,做一名检察官。自幼时他就憧憬自己穿上那身笔挺制服的光景,想象自己头顶国徽手执天平秉公执法的模样。渐渐长大了,明白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光明的一面。在法律的掩盖下,也有着无数黑暗和丑陋。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理想,成为一名执法者不仅仅是一份职业,而是人生意义的体现。

那次以后,展昭同欧阳春的来往便密切了起来。

欧阳春其实和展昭住在同一片地方,隔着两条街,周末时常邀展昭到小区体育馆上健身房或者打球游泳。锻炼完了,再到展家蹭饭。展母做的松子鱼鲜美可口,是欧阳春的最爱。

后来,欧阳春有时驾车路过公交车站看到等车的展昭,会顺便搭他一程。渐渐的,发展成为每天都绕路到车站接他。

展母一次问:“欧阳整天和你泡一起,他没有女朋友吗?他条件多好啊。”

展昭说:“他呀,是想挖我到检察院去。”

展母说:“那是好事啊,你不是一直都想去的吗?”

展昭摇头,“这边签了约,不是说走就走的。”

就是那年夏天,黄主任带了一个小伙子进到事务所。虽然口头上说是朋友的儿子,可是底下渠道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这个白面小生是黄主任独生爱女的未婚夫,也就是未来的姑爷了。

这个姓章的小生来了后,展昭总觉得走路时背后有人在盯着,做事也不顺利起来。一次两次还可以当做是意外,到了三次,展昭可以确定他是在给自己使坏了。展昭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浑身才华都在闪闪发光,招来嫉妒和排挤,倒也是意料之中的。

展昭隐忍不发,多半也是为了顾及黄主任的面子。但是欧阳春当初的那番话,在给这姓章的小子一刺激,开始抽芽。

那年春节,白玉堂回来过年,打电话叫展昭出来吃饭。展昭走进包厢的时候,看到白玉堂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窈窕优美的背影,长长卷发。心想:女朋友?白玉堂以前从不介绍女伴同展昭认识的。

这时那女孩子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温暖阳光忽然穿破冬日阴沉厚实的积云照射下来,照在女孩子秀美的面庞上,给她的轮廓和长长睫毛洒上一层金粉。

展昭又惊又喜:“月华!”

昔日青涩天真的少女已经成长为散发着知性魅力的女郎,淡淡的红妆,优雅的芳香,成熟充满诱惑。女人真是神奇的生物。

丁月华回国后,在兄长的安排下进到洛阳电视台工作,主持每天早上七点的新闻快讯。展昭早上起床后便打开电视,边听着丁月华那柔美熟悉的嗓音播报最新国际新闻,一边洗漱。电视里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子端庄秀丽,眼睛炯炯有神,真是越发美得不可方物。

就是,变得陌生了。不再交心,不再熟悉,分别四年的时间在两人间划下一条沟壑,都想靠近,一时间却无法触摸到。

丁月华问:“昭哥,还是一个人?”

展昭不答反问:“你呢?怎么不把男朋友带来认识一下。”

丁月华耸肩,笑着说:“男朋友,哪一个?”

冷场,然后听丁月华幽幽道:“还是回来好,感觉塌实了。你呢?过得好吗?”

展昭笑:“还不错。”

丁月华凝视他,然后笑着摇头。还是没变,孤单寂寞的样子。

电视台的工作非常忙,两人一个月碰不上一次面。丁月华主持了半年多的早间新闻,名气高升,然后被调去主持午间一个时要节目。邀请知名政治家和学者,共同探讨各种国际问题。做这个节目压力颇大,不停掉头发。可是几个月下来,俨然已是行内最值得侧目相看的优秀主持人了。

白玉堂和老师在汴京美术馆的画展也隆重展开。

展昭带着欧阳春去捧场。美术馆前挤满了人,白玉堂一身雪白西装,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容站在他的大胡子老师身后,挨个和名人要客握手。不像办画展,倒有点像摆喜酒。

欧阳春啧啧道:“你的朋友,不是名主持人,就是画坛新秀,了不起啊。”

展昭苦笑:“谁了不起?我还是他们?他们都飞上了枝头,我还是个穷律师呢。”

欧阳春远远望到一个人,急忙说:“那不是新锐作家宋祁吗?他好像是你们学校的啊。”

展昭也望见了宋祁。灰色条纹西装,抹了发胶的头发,手腕上的表忽地折射刺眼光芒。记忆里那个穿着T恤踩着拖鞋端着盆子吹着口哨出现在澡堂门口的少年越来越模糊。

展昭说:“他新书的插画是请白玉堂画的。他们俩在学校的时候就搭档过。”

“记得他在校时发表的那本小说,当时可轰动了。叫什么《嘉佑年间的爱情故事》?”

展昭笑:“那是以前,出版后改名叫《宋大,今夜请将我遗忘》啦。”

欧阳春连声说:“对对对。真不知道宋大要遗忘他什么。”

丁月华在人群中发现了他们,却没有立刻过去招呼。展昭身边那个还没换下检察官制服的高大俊朗的男子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深刻五官,似乎哪里见过。究竟是在哪里呢?

展馆里人多,展昭很快就和欧阳春走散了。他一路寻找着往里走,走到最里面的时候,站住了。

黑色的墙上只悬挂了一幅画——带着露水的玉兰花在月光下悠然绽放。一个穿着象牙白套装的年轻女子正背对着他静静伫立在画前。

展昭心想:我一定是看错人了,怎么会是她呢?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身后响起轻轻的一声:“是她。”

丁月华悄悄走近,低声说:“是她。我看她从侧门进来的。”

耶律皓兰仍旧凝视着白玉堂的这幅画,她此刻的世界已经隔绝了外部一切声音,不断重播着尘封的往事。展昭他们悄悄离开,没有去打搅她,这并不是个老朋友重逢的绝佳时间。

丁月华忽然笑着问:“今天同你来的那个检察官帅哥是谁?”

展昭呵呵笑起来:“那是欧阳春。你还记得他吗?读书的时候我输过球给他呢。”

丁月华抿着嘴,斜睨他,问:“你们关系很好?他人怎么样?”

展昭误会丁月华对欧阳春有意,倒是立刻高兴道:“他人非常不错。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人群里忽然掀起骚动。人们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开始变得惊慌躁动,不安的因子迅速曼延到会场每个角落,音乐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丁月华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听,脸上立刻露出震惊又惋惜的神情。她告诉展昭:“皇帝驾崩了。”

大宋仁宗皇帝于嘉佑八年一个凉爽的秋日,因突发性脑溢血,在东京特区医院辞世,离开了这个他为之奋斗为之付出一生心血的国家,追随他伟大的祖先而去。这位深受人民爱戴的老人却没有一个儿子能比他活得更长。于是,一个叫赵曙的从宗亲里选出的男青年即位。这位毕业于宋大政治系,玩过摇滚,留过长发的新皇帝把先帝的灵位供在祖宗列里,然后改元治平。

朝代的更替似乎并没有怎么影响到人民的生活。等到孩子们的风筝乘着春风飞上天空的时候,人们已经习惯了治平这个年号,也习惯了电视上那个年轻的面孔替代了昔日那张慈祥睿智的脸。

立宪制的国家有她的好,皇帝一家人是全国最精美贵重的摆设,换了个皇帝就好比家中重新装修过一样。装修得好,住得舒心;若是不好,也不影响你日子正常地过。

一次欧阳春同展昭提到以前学校的事,说:“那都是嘉佑年间的往事了。”

展昭听着心一惊,这才深刻体会到往事这个词的意味。那一切都已经是上一个朝代的事了。那一瞬间连带着觉得自己老了许多,肩上的种种重担一下都压了下来。

白玉堂继续过着他飞扬跋扈的艺术家的日子,全国开画展,还受聘做了汴京美术学院的讲师。他的画廊在上流社会圈子里名气很大,是一处名人要客常聚会的高雅沙龙。

夏紫菀依旧跟在他身边,为他打理大小事务,俨然一位大总管。这些年来她稍微胖了一些,反而漂亮了许多。一身得体的套装,烫了卷发,自信从容的微笑,同学校时候羞涩瘦弱的她有着天壤之别。听丁月华说也有不少男人追求她,但是都给推了。

展昭同白玉堂说:“紫菀是个好女人,你也该收敛一下了,别辜负了她。”

白玉堂满不在乎地笑,“你别老想些有的没的。我和她不是那样的关系,我是老板,她是伙计。”

“你见哪个伙计连老板的袜子领带都一起打点的?”

“我付她的工资一个月顶你半年的。”

展昭笑,“早说。我一毕业就该投奔你才是。”

白玉堂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问:“听说了月华的事了吗?”

展昭问:“什么?”

“她在洛阳惹了点谣言。”白玉堂脸色很差,“对方听说是西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