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那头豹子挺好说话的就答应了,张蜻蜓有些忿忿,干嘛要让?

“等一等。”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骤然响起,低沉而富含磁性,带着一种天生的威严,听着就像是打瞌睡时陡然响起的军令,立时就浑身精神起来。

“花轿明明是同时到的,云豹是二子,云祺你是三子,自然得让你二嫂先进门才是。”

“大哥,这个…”潘云豹似是还想给三弟说好话。

却被潘云龙厉声喝止,“云豹,我教过你多少回了,这长幼嫡庶能不分清的么?还不快进来,误了吉时可如何使得?”

张蜻蜓在轿内听得心一抖,这位仁兄跟府内小丫头说的那个潘家大少爷是一个人么?怎么感觉这么凶的?

只觉轿子一动,似是往前走了。可是旁边却有人出来阻拦,“大少爷,这吉时可是早就按着三少爷三少奶奶的生辰算好的,这眼看就快过了。若是让二少夫人先进了门,误了时辰,可就不太好了。”

潘云龙一声冷哼,“既是早就算好的,何不提前一点赶至?既然现在才来,就得按着长幼秩序,二弟,你先进来。”

这个大哥脾气好大哟,张蜻蜓心下有些咋舌,不过他摆明是护着弟弟的,往后的日子,有他撑腰就能好过些了吧。

“这是怎么了?”又有人出来了,听外头人称呼了一声“大伯”,该是潘老爷的哥哥了。

有人上前把事情一说,那位大伯便道:“既是如此,云龙你让老三先进来又有何妨?既是老三的好时辰,这自家兄弟通融一下,行个方便也是常事嘛。”

“大伯,这可也是二弟的好时辰,难道误了他们就好么?咱们有在这儿闲扯的工夫,他们早该都进来了,云豹,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二弟妹进来。”

在潘云龙的坚持之下,张蜻蜓的花轿到底先进了潘府,然后才是后面那位。

不过这个大伯,为什么要帮着老三呢?而这头豹子,为什么就不争呢?不是说他脾气大,很爱争强好胜的么?张蜻蜓心里已经咋摸出些味道来了。

等着落轿下地,围观的人突然爆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张蜻蜓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到。她自忖自己浑身上下没什么不妥,那就是旁边那位三少奶奶做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举?

心里头藏着疑惑,随着花球缓步来到大厅之中。当然,并不意外的,又听到一阵低低的窃窃私语,这里的客人都是贵客,当然比外头的下人们有节制得多,但还是能听得出来明显的惊叹。张蜻蜓心头的问号如滴在生宣上的墨汁,迅速地扩散开来,萦绕不去,她到底干了啥?

不管天下的穷与富,要拜堂的规矩总是一样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这就算是完成了最重要的礼仪。

走了不算短的一段路,到达新房坐下之时,张蜻蜓总算是喘了一口气。

可她刚坐定,就有许许多多的人来看新娘子,跟走马灯似的。今儿潘府可热闹呢,还有两位,想不比较都不容易。

管她旁人说好说歹,张大姑娘一概不听不理不往心里去。不是不愿,是实在没劲儿,忙活这么一天,她好饿呀。

因为怕途中要如厕失礼,一早起来就喝了一口水,吃了几粒白果和干饼。张蜻蜓不仅饿得前胸贴后背,嗓子更是干得都快冒烟了。一想还要熬到天黑,张大姑娘就很有些胃疼。

一般说来,若是婆家的人贴心,会适时觑个空,准备些吃的送来给新娘子垫垫肚子。可不知是潘家的人忙忘了,还是怎地,虽然他们房中也来来去去了不少人了,可愣是没有一个提出要给新娘子弄些吃的,让人多少有些不渝。

第75章 三姑娘的才艺

绿枝实在是忍不住了,自己亲去倒了杯茶来,悄悄递给张蜻蜓,“姑娘,喝口水吧。”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张大姑娘接了水,一仰脖子就干了,还意犹未尽地勾勾她的手,还想要点吃的。

这下可让绿枝为难了,压低了声音,“姑娘,您暂且忍耐一会儿,待会儿再说。”

张蜻蜓只得无力地收回手去,只当自己是庙里泥胎土塑的菩萨,动也不动。可她不动,肚子却开始自发自动地叫唤起来了。

原本没喝水还好,这一杯茶水下了肚,肠胃就开始咕噜咕噜鸣起了不平,幸好衣裳穿得厚,不怕给人听见。只张蜻蜓感觉着那一波比一波强烈,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心中憋屈得不行。

而更为要命的是,就这间屋子里的大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吃食。这么多食物的香气象是调皮的精灵,始终在张蜻蜓面前盘旋不去。这婆家人不发话,总不能叫自己人动手去拿吧?那才会让人笑话死。

这份煎熬,真他祖母的不是人受的天大地大,从来都是吃饭最大的张大姑娘很快就将满肚子的饥火化为了怒火,暗自里诅咒了潘云豹千遍万遍。

她正在这儿饿得头晕眼花之际,有位大娘进来了,笑吟吟地道:“诸位都辛苦了,大少爷正在外头发喜钱呢,见者有份,都快去拿吧。”

这么一说,满屋子的人立时走了大半,再留下的,都是张蜻蜓这边的人了。

那大娘这才冲外头喊,“快进来。”

两个小丫头抬着一个大食盒进来了,那大娘笑道:“我是大少爷屋里的夏嬷嬷,这是大少爷让我们刚弄的面条,几位姑娘都先垫垫肚子。二少奶奶您别嫌弃,也吃一口吧,这到晚上闹洞房,还得好一会儿工夫呢!”

不嫌弃,绝不嫌弃,张蜻蜓差点就自己撩开盖头冲过来了,还是绿枝最贴心,赶紧给她先捞了一碗面条送来,这是用鸡汤下的银丝面,鲜香适口,张蜻蜓三两下就吃了一碗下肚,一连三碗,才算是勉强垫了点肚子。

嫌吃得太多?可也不看看,这些大户人家用的碗比茶杯都大不了多少,张大姑娘才吃三碗,已经很克制了。

“绿枝,你也快去吃点!”

“姑娘你去吧,这儿有我呢!”夏嬷嬷一点也没有见笑的意思,让绿枝也过去吃面条,自己端了碟萝卜糕给张蜻蜓,“姑娘您尝尝这个可好?”

很好很上道张蜻蜓吃着东西,也没忘了表示感谢,“谢谢嬷嬷,谢谢大少爷了。”

她蒙着盖头,看不清夏嬷嬷的表情,只听她的语气甚是慈爱,“大少爷只二少爷这么一个弟弟,那可真是疼到骨子里的。以后二少奶奶多多帮着敦促二少爷上进,大少爷就最开心了。”

咦?要是这么说,岂不是那头豹子真的很不上进?张蜻蜓吃饱了肚子,脑子里也能想些别的事情了。这家大哥凶是凶了点,但人真挺不错的,连自己饿肚子也都能想得到,真是好人。

夏嬷嬷也不能久留,给她们送完了吃食,又给屋里下人们代大少爷打赏了红包,就匆匆走了。

不过,那位大嫂呢,她来了没有,怎么没什么印象的?这些送饭的事情,不是应该由女人来做么,怎么会是大哥想到的呢?还有那边的三少奶奶,又是怎样的情形?

张蜻蜓一直到晚上,就都在琢磨着这些问题。

好容易等到天都黑了,终于到了新郎官要进洞房的时候了,等这一趟闹完,也就是宣布张蜻蜓可以得到解脱,不用再装的时候了。

可是新郎官连门都还未进,就有人开始找茬了。

“豹哥,今儿你是小登科,咱们做兄弟的可不能这么容易让你见着嫂子。”

“就是,最起码也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行!”

全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

“靠,难道你们今天还想跟我打架?”新郎官明显已经有些大舌头了,说话含含糊糊。

狐朋狗友继续闹,“这大喜的日子打什么架?我们可都是斯文人,当然是要吟诗作画,弹琴吹箫也行啊!”

“拉倒吧,你们第一天才认得我呀?跟我吟什么诗?去去去,要不,就干脆再喝两坛,要不就让我打两拳,你们自己选。”

张蜻蜓听得眉头直皱,这人怎么回事?除了喝酒就是打架,有没有点水准的?

突然,有人提议,“那边三少奶奶正跟三少爷弹琴赋诗呢,要不也请二少奶奶弹奏一曲,二少爷来舞剑?”

靠这回是张大姑娘爆粗口了,让她去弹奏?那个弹揍还差不多。

“好!”外面已经爆发出如雷的掌声,“二少奶奶可是京城闻名的才女,请她来一个!”

张蜻蜓脸都快绿了,可是新房的门已经被推开了,一大堆人涌了进来,为首的听声音,就是上回那个假冒潘云豹的郎世明。

“二嫂,这就请你弹奏一曲吧。”

“我有箫,谁去找张琴来?”蒋孝才倒是准备齐全,直接抽出随身的玉箫递上。

张大姑娘恨得牙都痒痒,这些个狐朋狗友,怎么就会添乱呢?陆真今天另有重任,不在这里头,要不然,以她那么高深莫测的功力,恐怕还能应付过去。现在绿枝挡在前头,完全都是白给,两下就给人推开了。

“二嫂,您可不能不给我们面子。”

面子,面子,张大姑娘最爱的就是面子,都给人逼到这个份儿上了,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张大姑娘决定豁出去了,不就是弄出点动静来么?她也有会的。

伸手把彩霞拉近了些,低声嘱咐了几句。彩霞脸色变了,却被张蜻蜓推了一把,硬着头皮道:“呃…我们姑娘说,她要准备一点东西,请…请稍等。”

“行啊!”闹洞房的人无所谓,“你快去快回!”

彩霞一溜小跑着出去,没一会儿回来了,将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快速塞进张蜻蜓的手里,“姑娘,这…这能行么?”

凑合吧。张大姑娘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彩霞鼓足勇气转述着,“我们姑娘说,她演完了,大伙儿可别再难为她了。要不,她就不演了,行么?”

这个新娘子有意思。

有人拍巴掌叫好,“行啊,只要二嫂演得我们满意,我们绝不再闹!”

那就来吧,张蜻蜓两只玉手都举到了唇边,却看不见里头藏着什么东西。

就听忽的一声轻哨,似是鸟儿鸣叫的声音从张蜻蜓的嘴畔传了出来。然后又是一声鸟鸣,似是与方才的声音应和。尔后又是前头那只鸟在说话,又是后头那只鸟在说话,再然后,似又有别的鸟加了进来,吱吱喳喳,一群鸟儿一起在枝头说得热闹。似是玩笑,似是吵闹,叽叽啾啾,煞是好听。可说着说着,突的一声长啸,似是有什么危险来了,枝上的鸟儿呼啦一下,全都飞了干净。

没了。

张大姑娘表演完了,眼巴巴等了半天,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的?是不是太次了?可她就会这个了。

盖头底下,她的脸也有些红了。心中更恨那头豹子,瞧瞧,这都招了些什么人来呀?正沮丧间,却未料,忽地有人带头拍起了巴掌,尔后一个接一个,竟是掌声如雷。

郎世明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二嫂,你太有才了,你这怎么弄出这么多声音的?二回一定要教我。”

“我也要学,你方才手上藏的是什么?”

张蜻蜓终于松了口气,有些赧颜地摊开了白玉般的手掌,那里只有一片普普通通的树叶。

“好了好了!”这是潘云龙来了,他的声音一出,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弟妹已经表演过了,大家也该适可而止了。若是还有未尽兴的,我陪你们出去喝,咱们不醉不归。”

“对对对,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打扰了,二哥,您好生歇着吧。”

这潘云龙甚有威信,很快就把人全都给领走了,走前特意嘱咐一句,“好好照顾着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辛苦完了这一场,大家有赏。”

这下总算是清静了,张蜻蜓松了口气,接下来,就该是新婚夫妻相处的时间了。

绿枝刚想过去搀扶醉得已经倒在椅上睡觉的新姑爷,却有两个早候在外头的丫头轻轻巧巧地闪身进来,“这位姐姐,还是我们来伺候二少爷吧。”

潘云豹已经醉得有些迷糊了,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就由着那两个丫鬟架着他来到床边坐下。似是有意,似是无意,一个丫头还顺势跟着往后一仰,整个人就跟潘云豹一起滚到了床上,反把张蜻蜓挤到一边。

“二少奶奶,真对不起!”那丫头忙忙地赔礼道歉,人却还是窝在床上不动弹,“二少爷,您快把手拿开,这样奴婢可起不来。”

旁边一个丫头便道:“二少奶奶,我们二少爷一喝多了就是这样,您可千万别见怪。”却也坐在床边不起来了。

绿枝脸色一变,瞧她们生得容颜俏丽,品貌不俗,又敢这么说话,多半是潘云豹的屋里人吧。但这洞房花烛夜,可断没有让她们过来服侍的道理。这究竟是谁指使着过来,要给小姐一个下马威呢?

第76章 酒后出奸情

见新郎官沉醉不醒,两个丫鬟又倒在喜床上拿腔作势,张大姑娘眼睛一眯,心下火大。

自己动手把红盖头掀了一半,眼睛往两旁一扫,“没看到这二位姑娘都起不来了么,你们还不伸手拉一把的?”

做这种事情,兰心最积极了。早见不惯这些丫鬟们的狐媚样子了,得了小姐发话,当下就上前就把人往外狠拉,“起来吧,咱们姑娘的床,岂是你们能躺得的?”

俩丫头很是委屈,半推半就地起来了,“不是我们有心的,二爷平素…”

彩霞叉着水蛇腰,竖起柳叶眉,张口就骂,“今儿是寻常日子么?照子也不放亮一些怎么,还想爬到我们姑娘头上来?”

这个丫头,倒是个吵架的好手。张蜻蜓听得暗自点头,开始琢磨起陆真那句什么人都能有用的话。

俩丫头一听彩霞这话全都变了脸色,跪下求饶,“二少奶奶,实在不是我们故意的,还望您海涵。”

张蜻蜓自到一旁四平八稳地坐下了,跷起二郎腿来盘问:“报个名儿上来。”

“奴婢立春。”这是方才滚床上的丫头。

“奴婢立冬。”这位鹅蛋脸,叫委屈的那个。

嗬,这名儿倒好记。张蜻蜓不觉有些几分好笑,“那还有立秋和立夏么?”

“有的,我们四个皆是打小服侍二少爷的贴身丫头。她们二人在准备洗澡水,一会儿就能送来。”回话的仍是立冬,还格外咬重了“贴身”二字。

张蜻蜓眼一瞟,“都是他屋里人?”

两个丫鬟似是羞赧,深深埋下了头。

张大姑娘鄙夷地扫了床上醉得四仰八叉的那头豹子一眼,当你是种猪啊?一下弄四个,也不怕肾亏。

可这位新二少奶奶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喜怒,“行了,你们出去吧,今儿不要你们伺候了。”

“可是…二少奶奶您今儿才来,不要我们搭把手么?”俩丫头赖着不肯走。

嘁,难道还想在本姑娘面前搭手表演活春宫么?张蜻蜓嗤笑,“我虽是今儿才来,可从今儿起,这屋里的女主人就是我了。你们想留下来搭什么手?是想留下来伺候我呢,还是想替我在这屋里当二少奶奶?”

俩丫头一哽,磕起了头,“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张蜻蜓不屑地一笑,不过两个毛丫头,就想来跟本姑娘争男人?也太小看我了,就算本姑娘不要,也绝轮不到你们。

“绿枝,你今晚在外头守夜,其余人全都下去。”

绿枝睁大眼睛,我也下去?您一人搞得定么?张蜻蜓冲她使个眼色,绿枝会意地领着人全都退出里间,把人安排了下去。

没了人,张大姑娘自己把盖头一掀,往旁边随手一扔,再把凤冠前的珠帘撩开,蹭蹭蹭三两步就来到新郎面前,捏着嗓子先扮秀气,“相公,醒醒。”

潘云豹本已有七八分醉意,再倒在柔软的床上,那睡意就不可扼制地涌了上来,只哼哼两声,仍是接茬睡了过去。

“喂,起来。”张蜻蜓不客气了,伸手啪啪在他脸上拍了两掌。

“嗯嗯。”翻了个身,继续睡。

新娘子眼珠子左右一转,有主意了。

很快,那大红囍字下的香案上,龙凤花烛莫名少了一根。

被落单的这只睁大了火眼金睛,就见它的同伴被握在一只涂着红蔻丹的纤纤玉手之中,倾斜着身子,哆哆嗦嗦将烛油滴了下去。

一滴,两滴,三四滴…

还不醒?那就干脆下点狠手吧。新娘子挑眉一笑,狞笑着将烛火移到新郎的手指头上,顺便还不忘拿被子堵着他的嘴。

“呜——”新房里,突然隐约传来杀猪般的闷叫,新郎官一下子捂着被火烫到的手指头坐了起来。

好恐怖哦,那只龙凤花烛抖了抖,烛火微晃了几下,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醒了?”张蜻蜓把红烛随意地往旁边一放,就这么大模大样地站在床边,盯着潘云豹,“那咱们就来谈谈吧。”

“你你你你!”潘云豹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突然又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我一定是在做梦,我肯定是在做梦,我喝多了,我绝对是喝多了!”

张蜻蜓纳闷了,难道这家伙脑子有问题?顺着他的话追问下去,“你怎么知道你是做梦?”

潘云豹哀叹一声,又倒了下去,“如果不是做梦,我怎么会梦见你?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嘛!”

张蜻蜓越听越糊涂,“为什么不可能?”

潘云豹只觉脑子一团浆糊,不知不觉就道出心事,“因为我今天要成亲了,我要娶的是章家三小姐,不是你。”

张蜻蜓心中一动,这小子有奸情?这个问题一定要弄清,跟着一起趴到床上,诱供,“那我是谁?我是说,你怎么喜欢上我的?”

潘云豹很是讶异,转过头来,“你不记得了吗?那天,我在客栈第一次遇到了你,我就深深地被你吸引。然后,每天白天也想你,晚上做梦也想你,却谁知,原来你都有相公了!”

张蜻蜓顿时拉长了脸,这还真不是个东西,有夫之妇都惦记。“你就这么喜欢我?”

潘云豹勾起满腹愁肠,“我只后悔,在相遇的第一次,没有把你抢到我的身边。如果上天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最好能让我们早点相遇,在你相公之前就遇到。要不,现在也可以呀!”

潘情痴说得激动起来,“要不,你跟我私奔吧,我们一起天涯海角,浪迹江湖去。”

张蜻蜓听得嘴角直抽抽,想私奔?给本姑娘戴绿帽子,打断你的腿先。

孰料潘情痴又是一声叹息,目光里无限幽怨,“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要是给我哥知道,他会把我的腿给打断的。”

张蜻蜓点头,你哥是好样的。“你很怕你哥?”

唉,这回潘云豹是哀嚎起来,“他好烦哪,从小就管着我,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一天到晚不是叫我背书,就是抓我去练功夫。”

“那不挺好的么?”

“好什么呀?一点自由都没有,成天逮着我就骂,既不许我出去玩,也不许我交朋友。无论我做什么都说我不对,比我爹还讨厌。”

备受兄长“凌虐”的潘小弟忿忿地嘟囔,“起码我爹不管我,我继母待我也比他好多了!”

张蜻蜓觉得有点不对劲,不是说潘老大挺疼这弟弟的么?怎么跟他的关系处得这么糟?反而是那位继母弄得比较好?

“你继母待你很好么?”

“还不错啦!”潘云豹不想聊这个话题了,一脸兴奋地望着她,“美人,既然我们有缘在梦里相会,不如就好好相处吧?要不等梦醒了,你就不在了!”

张蜻蜓皮笑肉不笑地凑近了他,“那你想怎么相处呢?”

潘云豹看着她,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越发闪亮而动人,如同孩子般的纯真。

“书上说,都是这样的。”他忽地伸出双臂,攀上张蜻蜓的双肩,高高地嘟起嘴,就往她的唇上凑去。

就在潘云豹为即将亲到他的梦中情人而欢欣鼓舞的时候,两只拳头突然出其不意地偷袭上他的前胸。力道虽然不算太大,但对于一个醉得迷迷糊糊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去死吧。”张大姑娘奋力地把他往外一推。

潘云豹头朝往摔去,脑袋不幸磕到八步床边的隔板,只听咣的一声巨响,潘二公子彻底消停了。

“这是怎么了?”绿枝安顿好了外头的事情,进来帮忙了。

张蜻蜓撇嘴,言简意赅,“色狼晕了!”

绿枝眼皮有点抖,咽了咽唾沫,“姑娘,这…这可是洞房花烛夜。”

不让新郎作色狼,那才叫不正常。

张大姑娘才不管这些,“帮我把他弄下来。”

其实也不用人帮忙,抬脚踹了几下,就把这只晕过去的醉豹给踢下床了。

绿枝四顾茫然,那要把他弄到哪里去?

张蜻蜓低头一瞧,就地上挺适合的。反正也铺了厚厚的地毯,冻不死他。施舍了一床棉被下去,张大姑娘不再管他,带绿枝到了桌边。

“想吃什么自己拿,你快把今儿的事情给我说说,我老听外面一惊一乍的,那老三媳妇干什么了?”

这是她心里头始终存着的一个大疑惑,跟猫挠似的。

绿枝先给她倒了杯热茶,才颇有些为难地道:“三少夫人今儿进门的时候,手上拿了一只玉如意。”

哦,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张蜻蜓不解,南康国成亲的风俗就是如此,她手上也有一只呀。

绿枝瞟了一眼她那只放在床头,只有筷子长短,铜钱粗细的羊脂白玉如意,嗫嚅着道:“三少奶奶捧着的那只玉如意可有莲花大小,上面还用纯金包边,镶满了各色奇珍异宝。不过,她的嫁妆里,也就是那件玉如意最抢眼了,别的也没什么。”

绿枝厚道地安慰了自家小姐一句,可张蜻蜓仍是满心不快,知道给人比下去了,连嘴里正吃着的东西也觉得没味了,把手中的饽饽一丢,“那我的嫁妆呢?都看好了没有?”

这可是正经事情,林夫人把嫁妆分给四户家丁了,张蜻蜓也不知道有什么。今儿一天让陆真、周奶娘都在外头,就是盯着这个去了。

第77章 你说我是谁

绿枝回话,“我方才出去问了陆嬷嬷,她说小姐的嫁妆她已经记得差不多了,等着明儿您请了安回来,就让您赶紧发话,把东西全收进来,免得夜长梦多。不过陆嬷嬷说,这事最好让姑爷帮着撑撑场子,要不咱们这边人心可不齐。”

张蜻蜓瞥了地下睡得昏天黑地的潘云豹一眼,“行吧,这个我记着了。”

心下却嘀咕着,你要敢不答应,就把你的私情告诉你哥,看你怕不怕。

不过张大姑娘还是觉得心里头很窝囊,他祖母的,这才进门就闹出这样事来,真是倒霉透顶。

“赶紧去睡吧,明儿还好多事情要忙活的呢!”张蜻蜓得养足了精神,明儿才好去应付潘府的一门老小。

绿枝走前犹犹豫豫问了句,“姑娘,今晚就这样么?”

那还想咋样?张蜻蜓疑惑地看着她。绿枝红着脸,从枕头底下抽出雪白的元帕,“那这个…可怎么办呢?”

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张蜻蜓寻了把剪刀,当即在潘云豹手上拉了个口子,把那丝帕染红,“行了不?”

“够了够了!”绿枝心头咋舌,有些同情这位当不成色狼还得流血牺牲的二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