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受了冷遇,仆婢们看的清楚,私下议论有之,嘲笑有之,面上虽不敢露出丝毫不恭敬,三太太的威信却急转直下,徐凝霞也就此恨上了翠姨娘,连带瘦身初见成效的徐凝敏和素来乖巧努力的徐凝芳,见了面必然剑拔弩张。徐凝敏用了阮筠婷给的食谱瘦身成功,与阮筠婷自然走得近,是以在徐凝霞那处,素来不讨喜欢的阮筠婷更加被划为“翠姨娘一党”。

阮筠婷背脊挺直,俏然端坐在桌案后,低垂螓首,雕花木窗敞开,微风轻抚她鬓边碎发,周身沐浴在阳光之中,宛如玉雕。素白手指灵活拨动算珠,并未注意到徐凝霞动作,心中盘算的是另一桩事。明日即是四月初三,韩肃与她约定见面之日,又是老太太寿辰,依照往年经验,府内必然大摆筵席,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热闹非常。趁乱,她应当可以出府去见韩肃。但思及阮筠岚,她便有些犹豫。

沉思之时,手上动做均是本能反应,故意藏拙之念暂时被抛于脑后。手指葱白细嫩,灵活翻飞,算珠噼啪,清脆节奏传入耳中甚是好听。众人皆看向阮筠婷,惊愕望着她纯熟的动作。徐凝霞原本得意洋洋的脸上也充满愤恨不甘,气冲冲用力转过身去。

待发觉室内寂静倏然回神,已然来不及了。拨上最后一刻算珠,“凤凰双展翅”已然成型。眸光正对上曹嬷嬷探究的眼神。阮筠婷心念电转,抿唇不语。

曹嬷嬷却并未多问,只随意看了她一眼,便吩咐众人继续。阮筠婷着实松了口气。暗抹额头冷汗。

待到下课时分,众人散去,本已放下心的阮筠婷正欲离开,却被曹嬷嬷唤住。

“阮姑娘留步。”

姐儿们神色各异,打量她与曹嬷嬷神色,阮筠婷背脊僵直,“嬷嬷有何吩咐?”

第67章 不准乱飞

曹嬷嬷负手而立,面带微笑环视一周,威严不掩,叫驻足停留的众位姑娘都迅速离去,屋内只余阮筠婷和她两人。

“姑娘算盘打的很是不错。‘凤凰双展翅’,”轻笑一声:“想不到姑娘还有无师自通的本领。好伶俐的人儿!”

阮筠婷闻言,额角冒了冷汗,垂首以长睫遮住眼中神采,“曹嬷嬷谬赞了。”

曹嬷嬷却是眼神一变,道:“阮姑娘,你是聪明人,这‘凤凰双展翅’是何时何人所授,你最好还是让我知晓。”

贝齿轻咬下唇,手心已出了层薄汗,曹嬷嬷是聪明人,又见多识广,若她这一关过不去,往后怕是难说了。

心念电转,阮筠婷抬头正视曹嬷嬷,道:“事到如今,婷儿也瞒不了嬷嬷,不过还请嬷嬷帮忙保守秘密。”

曹嬷嬷挑眉,“你觉得我会应下,帮你保守秘密吗?”

“嬷嬷是通情达理之人,若婷儿做的不过分,自然会的。”阮筠婷目光清澈,诚恳带着些神秘的道:“嬷嬷应当也知道前些日我出府去的事,其实我在游玩之中,结识一人,这凤凰双展翅的口诀和打发,都是他教给我的。”

“哦?无缘无故,谁会教你打算盘?”

“那人也是个少年,与我年龄相仿,偏那日胃痛难忍,我恰巧知道些药膳方子,便多了句嘴,他不愿欠了人情,便问我要什么,彼时嬷嬷教导算盘,我急着想学好一些,便随口一问,他却说他会,教了我一些,让我回去自己练习。”

翦水大眼亮若星辰,面上笑容带着些孩童犯了错惧怕责罚的谨慎,言辞中毫无漏洞可循。曹嬷嬷不疑有他,前后联系,却想到那日游湖阮筠婷戴面纱躲开世子爷,再一想她出府扮成了岚哥儿,那日游湖岚哥儿也在,隐约了然。

“罢了,你去吧。明日老太太生辰,府里人多事杂,你也多加留心、”

“是。”

阮筠婷行礼,转身移步,姿态随意中透着优雅。

曹嬷嬷望着她的背影,半晌才回了内室。个人皆有缘法,或许阮筠婷的命运真会不同,也未可知。

连夜写好上一次与韩肃见面时说定的计划书,封于信封之中,婵娟推门而入时,阮筠婷恰好将信封夹进字帖。

“婵娟,给岚爷送去。”随手递出。

“是。”

字帖入手,婵娟便感觉到里头藏有他物,面色一整,郑重点头之后躬身退下。

用罢了早饭,红豆捧着豆绿色袄裙上前,“姑娘,今日穿这身可好?”

阮筠婷摇头,“要那件水粉色对襟绣桃花的。”

“是。”

老人家喜欢人穿的喜气,尤其今日是她大寿。

梳双平髻,直发垂于腰间,淡扫胭脂,红唇鲜艳欲滴,粉衣白裙,艳若初绽桃花。对镜一笑,发现眼下青影并不明显,带上红豆放心的出了门,迎面看到着藕荷色袄裙的罗诗敏,二人相视一笑。

罗诗敏手执蝶形纨扇,掩口啧啧道:“想看婷儿穿身艳色可不容易,如今我算明白,为何旁日你总爱穿青衣了。”

阮筠婷挽了罗诗敏手臂,笑而不语。

纨扇轻碰阮筠婷额头:“原来婷儿是怕园中的桃花仙再不来徐府,往后再没桃花可看了。”

“那罗姐姐岂不是让芙蕖仙子却步?若今年的芙蕖不开,害老祖宗不能赏莲,我定去告你一状。”美眸流转,俏皮微露。

燕云上前一步,笑道:“两位姑娘均是仙女下凡,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吧。咱们听着鸡皮掉了一地。”

“你这丫头。”罗诗敏伸手掐燕云粉颊。

一行四人嬉笑着转过拐角,迎面正见君召英身着宝蓝直缀,步履生风而来,人未到声先至:“阮妹妹!”

罗诗敏笑道:“看看,我表哥眼里看不到我这个表妹,只有阮妹妹了。”

阮筠婷挑眉,佯作不闻,大大方方给君召英施礼,“四小爷。”直起身又对他身后的君兰舟颔首致意:“兰舟,上次多谢你。”

君召英折扇啪的一拍阮筠婷额头:“怎么只谢他不谢我?那桂花糕可是我让他送的,银子也是我出!”

罗诗敏“哦”了一声,“我明白了。”白了君召英一眼,拉着阮筠婷缓步向前。将满头雾水的人扔在身后。

“阮妹妹,你怎么了?不喜欢桂花糕?下次我可以送别的给你啊,哎,阮妹妹!”

阮筠婷闭了闭眼,若不是君兰舟做事谨慎,恐怕如今府中好事者已经将她“行为不检勾搭英小爷”的“事迹”传开了,这呆子,竟还敢追着她大呼小叫的。

君兰舟桃花眼微眯,唇角挂着了然笑容,拉了一下君召英袍袖:“英爷,稍后在说吧。”看了眼身畔走过一众仆婢。

君召英恍然,乖乖闭嘴,才走两步,突觉身后阴风不善,本能侧身,已有一红影飞闪而过,足尖一点,正点踩中阮筠婷肩头秀发,长发拉扯头皮,疼的她轻呼一声。

“婷儿没事吧?”罗诗敏惊魂未定,深宅中哪有人会飞檐走壁的?

“没事,没什么。”阮筠婷揉着头皮,好奇看着前方已停下脚步的人。

那少年身材颀长,长发随意用皮绳往脑后一扎,凌乱随风,英气浓眉,点漆双目,身着白色短衣长裤,脚踩鹿皮短靴,腰侧挂长剑和皮制镖囊,身披猩猩红色斗篷,负手而立,威风凛凛,神态倨傲。

君召英气结,刚预上前理论,便被君兰舟拉住手臂,耳畔传来轻声提醒:“英爷,能于徐府中肆意行走,地位不低,老爷那您还存着三十遍《道德经注》没抄呢。”

君召英犹豫之时,阮筠婷清澈中含着调侃的声音已不高不低落于众人耳畔,“罗姐姐,今日还请了杂耍班子?”

罗诗敏惊愕,愣愣回答:“不曾听说啊。只请了唱小戏的,这会子也在前院。”

“诶,这就怪了。”阮筠婷上前两步,仰视那少年却丝毫不见气短,“没请杂耍班子,怎有人急着练习起来了。”

第68章 状元之才

阮筠婷说话慢条斯理,声音软柔,咬字清晰,不见高声却气势迫人。君召英闻言第一个哈哈大笑,其余人均莞尔。

少年已涨红了脸,即便自知理亏在先,仍梗着脖子嘲讽道:“徐府何时多了个辣子,年轻轻的,可惜了好皮囊。”

“喂,你…”

话没说完,少年已如惊鸿掠过寒潭一般,闪转而去。

君兰舟喃喃道:“好俊的轻身功夫。”

阮筠婷抿唇,回身问:“兰舟,那人轻功与你相较如何?”

“只在我之上。”君兰舟答的自然。

君召英看了看阮筠婷,又瞧瞧身畔俊美无俦的侍读,只觉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他们二人何时如此熟络了?谁都知道,阮妹妹一直对兰舟芳心暗许,如今她不再紧追不舍,兰舟是不是反被吊起胃口了?

阮筠婷蹙眉拍掉肩头浮灰,徐府何时来了个“侠客”贵宾?从这条路过来,只有可能是住在客院的。

一路沉思,不复方才笑闹,右转进垂花门,才迈上内门台阶,迎面却见身着正红色妆花遍地金蟒对襟罗衣,头戴金厢大珠簇花头面的老太太与一青年并肩而来。老太太抓着青年的手,二人说说笑笑,甚是亲切,身后三老爷和三太太,还有方才那一身白衣踩了她肩头的少年随行,面上皆是笑容。

这人什么身份,竟让老太太亲自相送?阮筠婷站在一侧,不着痕迹的打量,那人身高八尺,脸型俊雅,五官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阳刚气十足。双眸崭亮,眼含睿智,唇角笑意清浅,仿佛下一刻就会说出调侃的话来。不是很俊的人,却偏生有一种让人服从与信赖的气势。

这人好生面熟,在哪见过?

沉思间,那人转过脸来,目光相撞,阮筠婷忙垂首敛眸,与罗诗敏等人退后几步,翩然行礼。。

低垂螓首一身粉白的少女立于桃树下,身畔之人纵然衣着华贵,仍旧只能沦为她身后秾丽的背景,伴随落英缤纷的景色,让人有桃花精灵临凡尘的错觉。

众人脚步皆转缓,老太太先摇了摇那青年的手,笑道:“萧世侄,这三位都是我的孙子孙女。”又道:“英哥儿,罗姑娘,阮姑娘,还不来拜见萧先生。”

听闻“萧先生”三个字,阮筠婷心念一动,面前这人,难道是乾元十年的状元,年仅二十岁便高中一甲第一名,但因殿试上语出狂傲,不被皇上重用的传奇人物萧北舒?她之前一直以为萧北舒应当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子,怎料却是二十出头的青年。

迅速抬头,萧北舒也恰巧看来,阮筠婷心下一突,霞飞双颊。她想起来了,那日缠足,她去找老祖宗求情,还以“镇宁公主”为例说了拒绝缠足大义凛然的话,当时在松龄堂做客的,不正是眼前这人?

天下还有更窘的事么…

“见过萧先生。”阮筠婷、罗诗敏行福礼,君召英君兰舟则扫地一揖。

萧北舒眸光扫过四人,淡淡一笑。却是上前一步伸手扶起君兰舟,拳头轻捶他肩头,“兰舟,好久不见。”

君兰舟莞尔一笑,如兄弟那般也捶萧北舒一下,虽不多言,已显示出极好的默契。

在场众人都是惊愕。状元和侍读,二人身份天差地别,可见他们似是多年至交了,君召英的侍读,果然不同一般。

“老太太请留步,我改日再来拜访。”萧北舒有礼的告辞。

老太太道:“你事忙,我也不多留你,只记得多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

“那是一定。”转向三老爷与三太太,行了礼:“徐三叔,三婶,小侄告辞。”

三老爷与三太太连忙回礼:“贤侄慢走。”

见他离开,阮筠婷福身行礼,约莫他出了院子才直身抬头,谁知萧北舒恰好回身,目光相对,阮筠婷忙低下头。

待人彻底走远了,老太太方道:“咱们徐家若是能出个这般人才,便是祖坟头上冒青烟了。”

三老爷耳朵发烧,咳嗽了一声。一行人佯作不闻,转而往松龄堂里去。

才刚施展轻功踩了阮筠婷一脚的白衣少年大大方方搀着老太太胳膊,笑道:“奶奶,您别急啊,孙儿今后定然好生努力,不会给奶奶丢人的。”

老太太眉开眼笑拉着他的手:“风哥儿是懂事的。你父亲母亲可好?”

“他们都好,只是边关离不开人,奶奶寿辰他们也回不来,快到六月奉贤书院的入学考试了,父亲说,孙儿总跟着上阵杀敌,空长了体魄,却没学识,叫我回来学习,往后孙儿就住下,不走了。”

“那敢情好啊,巧姐儿呢?她如何?”

“妹妹身子仍旧羸弱,不过她也有寿礼送给奶奶。”

说话间已经进了正堂,众人皆按身份入座。徐承风唤人,不多时,韩滨家的便带着粗使婆子,将一面百寿绣屏抬了进来。屏风材质纤薄透明,上头一百个寿字字体各异,围成一个圆形,正当中的寿字大而狂放,宛若斧劈。

老太太惊喜起身,抢步上前,苍老的手指颤抖的抚摸当中大字。

徐承风笑道:“奶奶好眼力,字是我父亲写的,刺绣是妹妹做的,您看看,摆在您屋里,可还入得眼?”

“入眼,怎能不入眼?”老太太声音颤抖,想起镇守边关已有四年,每每只能在他回京述职之时才能匆匆见一面的次子,思念之情翻涌,眼角含泪。

三老爷见状,狠狠瞪了三太太一眼。后者委屈低头,说白了还是三老爷自己不争气,被二房比下去,瞪她何用?

阮筠婷早听闻老太太最疼二老爷,且二房人丁单薄,二老爷仅有一妻一妾,嫡长子徐承涣十六岁便战死沙场,现下二房只余庶子徐承风和嫡女徐凝巧。徐承风是如同嫡子般被养大的,聪敏好学,武艺超群,深得二老爷喜欢,老太太对许久不回府的孙儿,自然宽厚。她前世只听说过徐承风,却没见过。如今一看,还真应了他的名讳——“承风”“乘风”,他使起轻功,不正如乘风一般么。

第69章 真够意思

不多时,徐承茗与众位哥儿,徐凝霞与其他姐儿们纷纷到来,给老太太叩头说了吉祥话儿,送上自己预备的贺礼,徐凝芳还打了“五福捧寿”的络子送给老太太,乖巧甜美一番说辞,哄得老太太欢喜而笑。三老爷总算松了口气,正妻为人处世虽不如意,好歹妾氏将孩子教导的好。

一时堂中气氛欢愉。

二奶奶王元霜进门,笑着道:“老祖宗,前头已经命人摆下戏台子,唱小戏儿的小幺们都到了,您移驾过去吧?”

“好、好,咱们一同去。”老太太眉开眼笑,左手拉着阮筠婷,右手握着徐承风的手,走在前头,三老爷与二爷对视一眼,先行去了前院招呼宾客。

徐凝霞到了阮筠婷身畔将她挤开,搀住老太太的手臂讨好笑道:“老祖宗仔细台阶。”

喜庆日子,老太太讨吉利,并未多言,仅笑着点头,笑意却不达眼底。

阮筠婷并不气自己被徐凝霞挤开,寻了机会到阮筠岚身边,低声问:“信收到了?”

阮筠岚别扭回道:“收到了,着人去送了。”

长嘘一口气,翦水大眼中满是感激愉悦:“岚哥儿,谢谢!”

被这样一双眸子望着,任他心中有再多担忧和怒气,也无从发泄,与她相同的俊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嗯”了一声。

他明白,其实阮筠婷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二人的将来,并非为了她自己。虽然行事不得法,但目的是好的,若不出格的,他当能帮就帮。

二爷徐承宣与三老爷徐兴家均为朝廷命官,又因着二老爷与贵妃的身份,前院席面摆下五十余桌仍不止。二奶奶忙的不可开交,领对牌取物的,问事儿的,忙忙碌碌不得闲。大太太与三太太则在内宅,招待各府前来拜寿的贵妇和千金。只老太太看了一档小戏的功夫,来请安拜寿的贵妇便不下三十人。阮筠婷等人自是借机认识了许多人。

虽不能出府赴约,但计划书随信函送出,心中大石放下,她心情格外愉悦。随曹嬷嬷学习一段时日,表现的自然有模有样,三房的其他姐儿们亦然,博得贵妇们一致称赞,笑的三太太合不拢嘴。

闲聊之际,三老爷的贴身侍从快步奔了进来,几步外叩头行礼,道:“回老太太,五姑爷到了,这会子已经进了二门。”

心头一跳,阮筠婷惊愕,知内情的人亦同样想不到君召言会来。

不多时,身着蓝缎闪紫云纹外袍,腰搭金荔枝嵌珠宝绦钩,显出越发消瘦身形的君召言,便大步到了院内。

此际小戏已停了,院内很是安静。众女眷均好奇看向前头。老太太手上不自觉紧握圈椅扶手,似怕他说了不该说的。

君召言恭敬行礼,道:“孙婿恭祝老祖宗福寿双全。秀儿身子不适,不易出门,特嘱咐孙婿前来,为您送上寿礼。”

身后侍从端上大红锦缎方形扁盒,双手呈上。

老太太满心复杂接过扁盒,打开来,里头是一柄圆形纨扇,上头绣着白猫扑蝶,绣工精致,颜色明丽,小猫和蝴蝶模样栩栩如生,甚是讨喜。

君召言道:“秀儿养病之时亦不忘老祖宗寿辰,仔细绣了这把纨扇,夏日将至,也好供您把玩使用。‘七十曰耄,八十曰耋’,恭祝老祖宗高寿延年,寿比南山。”

话音落下,众贵妇均赞五姑娘孝顺识礼,又赞其女红精致,绣工非凡,不愧是出自奉贤书院教导的名门闺秀。

夸赞之声越大,老太太与三太太耳朵便越是发热。徐凝秀做下那等丑事,君家非但不张扬,更是竭力维护她名声,做到如此仁至义尽!

或许,应当在徐家为君召言选个继室,也算补偿。

阮筠婷低垂螓首,刘海碎发遮掩眸中悲切。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

到如今,隔着皮囊,再回不去从前,后知后觉君召言的深情有何用?她感动,可并非动情,对那温雅男子有的是疼惜、微怨等等复杂情绪。她前世虽然骄纵鲁莽,但并非黑心肠的坏胚子,若君召言当真爱她宠她至深,为何还宠爱那三房妾室?还是说,至始自终都是她的不是,妄想古代男子会一心一意对待妻子是绝无可能的?

想起前世自己冤死,到如今仍不知凶手为何人,沉冤待雪,还要连累徐家心怀愧疚,伏低做小。

阮筠婷心中些微欢喜情绪,立时被冲淡了。

府中的热闹一直持续。原本此类事情,便是“同僚沟通”“贵妇结交”的好机会。老太太体力不支,陪了一会子便回去歇着,阮筠婷则跟在三太太身畔周旋于贵妇之中,倒是将城中许多名门望族八卦之事听了个七七八八。

晚间大宴过后,徐府门前立了烟火架子,二奶奶张罗下人将桌案摆在南大门前,以老太太为首,众贵客都围在门前观赏烟火。硝烟味弥漫,烟火砰啪之声不绝于耳,夜空被染成绚烂颜色,看的哥儿们姐儿们兴奋不已,几乎忘记学了四个多月的规矩,兴奋笑闹起来。

趁着乱,阮筠婷离开人群,过穿堂进东院,往东花园走去。

才刚听下人说,君召言在那里,对月独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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