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九姑娘、十姑娘、十一爷和十三爷,一同去迷迭楼与水先生学琴了。在此之前,三太太还送了份大礼过去,我听伺候水先生的长随说,三太太亲自去送礼,还刺打了水先生一番,好似是威胁他不要藏私之类。”

阮筠婷挑眉,三太太不是这样傻缺吧?还摸不清对方的脾性,就敢去给下马威?

阮筠婷无语的扶额,就算是前世的母亲,今生的三舅母,这样的女人,也当真是让她感觉厌烦了。

“姑娘,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韩斌家的站在门廊上传话。

阮筠婷应声起身到了门口,笑着道:“韩妈妈没事的话,随我一同去吧?”

此话正和韩斌家的的心意,阮筠婷白日里不在的时候,她就没少去老太太那儿。

见阮筠婷下了台阶,婵娟追了出来,道:“姑娘,我瞧着天色要变,待会儿难免一场大雨,您还是穿上木屐,免得湿了绣鞋。还有这伞,也该带上。”

“还是婵娟细心。”韩斌家的笑着接过纸伞。婵娟和红豆则服侍阮筠婷穿上木屐。

阮筠婷对红豆和婵娟饱含谢意的微笑,这才与韩斌家的离开了静思园,想不到没走几步,果真落了雨点。韩斌家的忙撑起纸伞,扶着阮筠婷加快了脚步。即便如此,待到了松龄堂,阮筠婷的裙摆也湿了半幅。韩斌家的背上也被雨水湿透了。

“姑娘来了,老太太等了许久了。您快进去吧。”

阮筠婷和韩斌家的对视了一眼,心下便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若是往常看到她与韩斌家的的衣裳都被淋湿了,画眉一定会先招呼他们去更衣免得惹风寒,可今日,画眉却是催促他们快些进去。

一定是发生什么急事。

难道是她刚才去君家的事,这么快就被老太太知道了?

阮筠婷心头一跳,顾不得湿润的裙摆贴在小腿上冰凉的触感,忙到了离间。

掀起门帘,见了屋里的人,阮筠婷更加觉得事情不对。老太太穿了湖蓝色的对襟褙子,盘膝坐在罗汉床上,她下手边坐着大太太和三太太,这不足为奇。最要紧的,是三老爷徐兴家和二爷徐承宣也在。除却他们,屋里再没有别人,也就是说,小辈的,除了二爷徐承宣,就只有她一个。

到底怎么了?

阮筠婷揣着满肚子疑问规矩的叩头行礼。

老太太并未如往常那般,让她快些起身,而是沉下脸来,道:“婷儿,我问你的话,你须得从实道来。”

阮筠婷面色肃然,“是,老祖宗尽管问,婷儿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众人都这样严肃,必然是出大事了。

“那好。”老太太沉声道:“你与吕国公府的小公子吕文山,可是相熟?”

吕文山?阮筠婷迷茫的直起身,摇头道:“回老祖宗,不相熟。”

“哦?”老太太挑起半边美貌,似审视的看着阮筠婷,道:“婷儿,如今这个时候,我问什么你照实回答就是,不说实话,对你半点好处都没有。”

阮筠婷心头一跳,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急忙磕了个头,焦急的道:“老祖宗,婷儿不敢欺瞒您,我与吕公子的确不相熟。就是见过几次面。初识得他,是因为他在集市上策马,惊了给我拉车的马,我的头还被撞了个大包,晕了过去。从那以后,吕公子不知是抽了什么疯,隔三差五的会来书院等我散学。我一直都没有理会他,连话都没有与他说过。”

老太太蹙着眉,打量阮筠婷的神色,见她目光纯然并无闪躲,心底里倒是愿意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三太太却是冷笑一声:“没有?你若是端端正正的规矩行事,好端端如何会勾搭了爷们儿!那吕国公是何许人,你不是不省得,咱们贵妃娘娘在宫里与吕贵妃的关系,你也不是猜不到,怎么偏要去招惹他们家的人!”

三太太说的话句句占着理,其实不光是她,大太太,三老爷和二爷爷是如此想。韩乾帝无皇后,吕贵妃与徐贵妃分庭抗礼,二人家族上比起来,徐家勉强不属给吕家。可吕贵妃的父亲,毕竟是国公。徐贵妃的父亲却已经早逝了。所以近些年,徐贵妃极力的扶持亲弟弟徐承宣,拉拢二老也徐兴邦。

原本情势泰然,可因为阮筠婷,却打破了这个平衡。吕国公今日散朝,竟然与徐兴家和徐承邦闲聊起来。且主动提及了儿女婚事,言语含糊,隐晦的提了一句“徐家的外姓姑娘。徐兴家和徐承宣不傻,如何猜不出他说的是阮筠婷?

他们回府与老太太一商议,又分析了情状,才觉得事情当真严重。吕家外戚势利越发的大了,这些年皇帝不可能不忌惮。两个外戚家族若是联姻,难保将来徐家不会被吕家牵连。

这桩婚事,没有人愿意同意。

可是吕国公若是强来求亲,徐家拒绝的话,会当面得罪了吕国公。这样不用等到往后皇帝知晓龙颜大怒,眼前就有解决不完的麻烦。

而“罪魁祸首”,就是阮筠婷。(未完待续)

第128章 帅锅,你可以不这么聪明么?

阮筠婷并不知道朝前发生何事,但看老太太与众人的反应如此认真,就知晓形势严峻了。难不成是吕文山那个不知深浅的,到徐家来说了什么?

不对,若只是说了什么,不会连二爷和三老爷也一同在。那等事情老太太就能做主了。

世态严重到能让二爷和三老爷都在场…

难道吕国公府的人,来与徐家提亲了?!

阮筠婷当即被吓出一身的冷汗。她虽然明白,身在古代,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也已经做好心理建设,要守住本心不动,这样就能漠视男人三妻四妾。可是她从未想过,能容忍自己的男人是个像吕文山那样好色的草包。

他今儿个能对她动心一力追求,明儿个就能对别人动心,她不爱自己的丈夫不打紧,她也不在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会不会爱她,可那个有权利占有她身子的男子,不能是那样一个草包啊!

见她脸色煞白,神色不掩惊慌,老太太便已经知道以阮筠婷的聪明,是想明白什么了。如今局面有些混乱,老太太一时间也想不到适当的解决办法,难免觉得头痛,叹息着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鼻梁。

大太太站起身,将一盏参茶递给老太太:“老祖宗,您歇口气儿,莫生气,莫着急。还是您的身子要紧。”

三老爷白了三太太一眼,瞧瞧大嫂多会来事儿?怎么偏生自己娶了一个榆木疙瘩,还只会拈酸吃醋闹的家宅不安宁,要说在老太太面前尽孝道,她更是连个样儿都懒得装。

三太太被白了一眼,心中很是不平,但自己也觉得大太太做的妥当。便也有样学样的到老太太跟前嘘寒问暖了几句。

原本紧绷的气氛,被两个媳妇儿一弄便有一些放松。

然跪在地上的阮筠婷,仍旧觉得背脊发凉,透心的冷。

“罢了。”过了半晌,老太太才张开眼,摆摆手道:“婷儿,你下去吧。”

“老祖宗。我…”

“好了,你不必多言,我在与你三舅舅和二表哥商议一下。”

古代的女子,对于自己的婚事又哪里有置喙的权利?阮筠婷此刻的命运,相当于握在了别人手中。可她全然没有办法为自己做主。

只能乖乖叩头,起身,默默离开松龄堂。

这一夜。阮筠婷失眠了。半夜里水秋心似狸猫一般轻盈的到了阮筠婷屋里,阮筠婷却心乱如麻,不想与人说话,只是闭上眼装睡,水秋心也只是如往常那般,在床畔看了她半晌,然后帮她掖好被子才转身离开。

她到底该如何才能躲得开吕文山呢?

“阮姑娘,今日你心不在焉,琴音散了。”竹园,萧北舒斜靠着青竹子制作而成的摇椅。手上拿着白瓷的小酒中。滋儿的喝了一口。

君兰舟闻言放下酒壶,回头看着阮筠婷。

他们三人此刻所在的。是奉贤书院中萧北舒的住处的后园,景致是极好的,尤其是如今细雨霏霏,他们三人在竹林之中的茅草亭里,四周还有草席悬挂遮挡斜风细雨。听着沙沙的雨声,闻着清新的空气,品茗抚琴。寒冷秋意似乎都被晕染散开了。

可阮筠婷今日并不如往常那般自然。

“对不住,要不还是兰舟来吧。”阮筠婷起身到了萧北舒身旁坐下,自行拿了酒盅给自己斟了一盅,仰头一饮而尽。

萧北舒与君兰舟对视一眼,都有些傻眼。他们从未看过阮筠婷有如此不控制自己的时候,从前他们三人也曾经一同抚琴品茗品酒,每次给她斟酒,她都婉然拒绝了。她说她是女子,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君兰舟蹙眉,“阮姑娘,发生什么事?”

萧北舒也坐直了身子,似乎打趣的道:“怎么,你难道不需要清醒的头脑了?”

“太清醒有什么好?”阮筠婷眯着眼。无奈的自嘲,“我这样的人,只不过是心底里图一快活自由罢了,可真正遇到事,不是还要依靠着家里?不论什么东西,都不曾真正属于我。若是有人不欢喜了,给予我的就可以随时收回,更不需提终身大事,所有的事情,都只能听人摆布,所有的事…”

阮筠婷的话慢慢低哑,最后一句落入喉间,几成呜咽。她已经努力在适应古代,努力的生存。她也已经降低了标准,嫁的人是不是自己爱的都无所谓,难道这样也不行吗?还要让她跟一个令人反胃的草包吗?

阮筠婷又斟一盅酒,仰头饮尽,眼中无泪,但面色惨然。

君兰舟似乎明白了什么,蹙眉道:“有人去提亲了?”

阮筠婷不回答。

“是不是吕国公家的公子?”

阮筠婷杨眉看他:“你如何知道?”

君兰舟微微一笑,俊美面庞似乎充满了阳光,能赶走阮筠婷心中的阴霾,转为低沉的公鸭嗓慢条斯理的道:“与你走的近一些的除了咱们几个便是世子爷,世子爷的婚事将来必然由皇上下旨赐婚,若真是她,你便只有领旨谢恩的份儿,连借酒浇愁想法子的余地都没有,所以不会是世子爷,再想想,对你纠缠不清的似乎也只有吕国公的公子了。”

君兰舟人聪明冷静,善于分析,一番话说出来句句切中要害,阮筠婷只能点头,苦笑道:“是,是他。”

萧北舒道:“他怎么?去你们家闹腾了?”

阮筠婷苦笑着,将老太太如何找了她过去,问了他什么,老爷太太们的反应又是什么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萧北舒指甲敲着桌面,沉思片刻才道:“此事怕是国公爷对徐三老爷与徐二爷说了什么。兰舟,你觉得呢?”

君兰舟点头:“我也这么想,不过阮姑娘,你这样聪明的人,为何要纠结于此事呢?”

阮筠婷抬头望着君兰舟,“兰舟,你是如何想的?”请教的语气诚恳。因为她知道兰舟是个聪明人。

君兰舟似乎对她的态度很是受用,展颜一笑,道:“我猜测国公爷必然是旁敲侧击的与府上的老爷说了什么。老爷们拿不定主意,才去与徐老太太商议。老太太也不清楚你的注意,才叫了你去询问状况。所以第一点可以肯定,徐老太太是在乎你的感受的,不然哪里会问你?”

阮筠婷点头:“你说的是。”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历朝历代,过于强大的外戚都是帝王忌惮的对象,再加上吕国公他老人家旁日并不知道收敛,吕贵妃在宫中地位也是如日中天,俨有盖过徐家的趋势。吕家和徐家都为外戚,徐家二老爷又是有兵权在手的,若是他们结成姻亲,你猜,皇上会如何想?”

阮筠婷闻言,只觉得心头一亮,顺着他的意思答道:“皇上必然会猜忌。”

“正是。会猜忌。”君兰舟向前探身,晶亮潋滟的桃花眼直视着阮筠婷的双眸,低声道:“不论是徐家和吕家,都不希望被皇上猜忌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吕国公他老人家因为宠爱庶子做出来的冲动行为,根本不能代表吕家全部人的看法,说要求亲八成也只是说说。这婚事早晚会传到两位贵妃娘娘的耳中,她们二人第一个就不会允许这件婚事的。而且此事,徐老太太说不定也想到了。她怕得罪了吕国公,自然面上百依百顺,只等着事情传到贵妃娘娘耳中再被驳回,到时候不用她开口拒绝,婚事也能顺理成章的不了了之。”

说到此处,君兰舟笑吟吟将茶盏递给阮筠婷:“终上,阮姑娘安心便是,你现在开始忧心,未免早了些。“

阮筠婷接过白瓷描墨莲的茶盏,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流遍了四肢百骸,让她冰冷的心跟着回暖。抬眼,透过氤氲热气看着面前含笑望着她的少年,阮筠婷感激的笑了,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柔平静,“原是我多虑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兰舟,多谢你。”

君兰舟微笑着摇摇头,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萧北舒见状也笑了,自斟自饮了一盅。刚刚靠回摇椅,却见阮筠婷眯着大眼看着她。

“怎么了?”

阮筠婷似笑非笑的道:“萧先生既然能与兰舟成为至交好友,你二人的学问智慧必然是相近的,为何遇见事情,只见兰舟帮我开解,却不见萧先生说话?难不成你是藏私,还是您觉得我一个毛丫头,不配跟你在这里抚琴品茗?”

“嘿,怎么针对我了?”萧北舒无辜的眨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与兰舟多年的朋友了,自然是心意相通,他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谁开解你还不一样?”

阮筠婷气结,“你倒是会给自己开脱。可惜了我给了你的琴曲。”眼珠一转,阮筠婷佯作可惜的道:“哎,罢了,师傅原本还教给我一种新的纪录曲谱的方式,我今日来原也是想告诉你的,可你一点诚意都没有,兰舟又不像你那样喜爱音律。看来这法子,我还是自个儿独吞了吧。”

萧北舒忙坐直身子,眼神发亮的看着阮筠婷:“什么法子,快说说!”(未完待续)

第129章 不留神被惊为天人

她那俏皮的样子,明摆着就是在调萧北舒的胃口,萧北舒心中明了,但因着对音律的痴爱,此刻也顾不得许多,自然由着阮筠婷的性子让她调侃。顺着她的话说道:“阮姑娘不是藏私小气之人,还是快些告诉我吧。”

若是不告诉他,她也不会说出来了。反正如今有了个水秋心,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就都推说是他教的便是,阮筠婷说起话来也没有了太多的顾虑,道:“好吧,既然萧先生这么说,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说着还叹了口气,像是多不情愿。

萧北舒和君兰舟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她现在能玩闹说笑,显然是对吕文山那件事释怀了,两人也都放心了。

阮筠婷起身,去取了纸笔,写下简谱“1、2、3、4、5、6、7”递给萧北舒,笑着讲解道:“我们如今的曲谱音调,都是以宫、商、角、徵、羽五音来记录,而我写的这个,读法有不同,分别读‘哆、来、咪、发、索、拉、西、’音调则是比五音多出了4和7两个音…”

阮筠婷将简谱的音调,高低,长短,力度等等如何记录和表达,都详细的与萧北舒说了一遍,最后将前一阵子给了萧北书的《别亦难》译作简谱给了他,笑道:“现在,有些用‘宫、商、角、徵、羽‘表达不出的音,在简谱中,不是都有表达了?而且写起来很方便,记录陌生曲调的时候也可以更快速。”

萧北舒和君兰舟眼睛发亮的望着阮筠婷,他们都是极聪明的人,消化和记忆新知识并非难事,可这样新颖的记录方式,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看看满纸的符号。再看看阮筠婷,萧北舒半晌才似感慨的说:“阮姑娘奇才,萧某自叹不如。”

君兰舟也赞同的点头,公鸭嗓中满是赞赏,只说了四个字:“惊为天人。”

阮筠婷看着被她唬住的两个古代人,小脸有些发烫。在现代小学音乐课时候教的东西,竟然忽悠了古代的两大才子。君兰舟聪明绝顶,但未曾考功名,暂且不论。萧北舒可是堂堂状元郎。她“忽悠”的,有些尴尬。

阮筠婷“羞涩”的反应看在君兰舟与萧北舒眼里,只觉得她不骄不躁,明明有惊人之才且无私传授了他人,自个儿反而害羞起来。这样的女子,品行值得称赞。

被他们赞许的目光盯着,阮筠婷更加觉得脸上发烧,站起身咳嗽一声,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去了。”

“我送你到山下。”君兰舟和萧北舒同时起身异口同声。

阮筠婷见状笑了起来,摆摆手道:“不必了,我自己下去便是。”外头还下着雨,无谓让他们跟着湿了鞋。

君兰舟笑道:“正好我也该回去了,萧先生再呆一会儿便直接回卧房吧。我同阮姑娘顺路。”说着披好蓑衣。带上斗笠。

阮筠婷这厢也穿了木屐,拿好了纸伞。

萧北舒手上拿着简谱。还在回味之中,也乐得留下,便笑着对他们摆了摆手。

君兰舟先行掀起草帘,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湿冷的空气,阮筠婷冷的一哆嗦,忙撑开纸伞踩着木屐小心翼翼下了台阶。君兰舟走在她身后,与萧北舒道别。

一场秋雨一场寒。连续几日的小雨让气温冷了不少,只穿着书院的那身常服,已经不能抵挡冷风,阮筠婷冷的缩着脖子,小步的走向石子路,雨天路面湿滑,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摔着。可斜风吹着雨水,仍旧逐渐沾湿她的裙摆。

君兰舟见状快走了两步到了她左前方,身子挡去了大部分风雨,似怕她太过介意,随口闲聊道:“阮姑娘如今还担忧吗?”

阮筠婷感激他的细心体贴,他身上穿着蓑衣,并不会因着为她遮挡而弄湿自己,所以她坦然一笑,先是道了声“谢谢”,后才回答他的问题:

“说不担忧是假的,不过你说的对,若是事情顺利,两位娘娘自然会出头解决。恰好初八的时候贵妃娘娘回徐家省亲,老祖宗必然会与她提起的。”

“是。”君兰舟点头微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她,越加放缓了步子屈就她的步伐,仔细为她挡着风雨。

他不是不记得从前的阮筠婷对他的胡搅蛮缠。可是自打年前她被徐老太太动了家法之后,她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不再莽撞,不再动不动就看着他眼睛发直,变的聪明好学,懂得低调努力…她的转变太大,以至于在他的眼中,她那副精致的眉眼也顺眼了许多。不得不承认,她是极漂亮的。可他所欣赏的女子并非只有皮囊的草包,现在的她就算没有这张脸蛋,在他的心中也一样觉得特别,想与她多亲近一些。

二人沉默走了一段路,君兰舟一直放缓步伐恰到好处的领先她半个身子,为她挡着风与,待到了台阶,更是体贴的领先她两节台阶,若是她脚下打滑不慎摔倒,也有他高瘦的身子为她堵着,绝不会掉下去。在没有扶手的台阶上,他的举动极为贴心。

“兰舟,多谢你。”快到山下,阮筠婷感激道谢,娇容绽放笑容。

君兰舟回头,也是对她露齿一笑:“阮姑娘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做久了下人,如今虽然身份不知缘由的变的与君召英同进同出平起平坐,可阮筠婷丝毫没有看不起他,对他只有佩服,再者说,她也从来不觉得他人在帮助了自己的时候,她有什么理由可以觉得对方理所应当。就算笔迹的事情,兰舟作为君家人也有一点嫌疑,可心底里,她还是怀疑君召言多些…

阮筠婷笑着道:“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你指的是什么?”

“你的开解,你几次帮我解围,你方才的释疑,还有你为我遮挡了风雨。”

君兰舟停下脚步,回过身低头看她,光彩熠熠的桃花眼渐渐深邃,低笑道:“一点小事,你倒是都记得。”

阮筠婷挑眉,玩笑道:“我这人记性好,旁人对我的好我记得很清楚。”

“这么说仇也记得清楚了?”

“是,最记仇。”

阮筠婷说罢,二人对视一眼,皆笑了起来,隐隐有灵犀默契在周身合着风雨晕染开来。

韩肃撩起马车帘子,看到的就是在风雨中相视而笑的两人。尽管君兰舟身上穿着厚实蓑衣,将景致的美感冲淡了许多,可阮筠婷灿烂的笑脸,仍似一根针,扎的他胸口酸涩的疼。

韩肃冲动之下,从马车中探出身跳下车,不顾自己置身于雨中。

“世子爷,您留神啊!”

景升吓的不轻,忙撑起伞来追上韩肃,帮他遮雨。若是世子爷惹了风寒,别说王爷如何,王妃就会要了他们一群奴才的小命。

“筠婷。”

韩肃快步向前,似根本没有顾及到景升一溜小跑的跟着自己给他伞,眼神就只放在阮筠婷那张笑意盈然的娇颜上。人未到跟前,便先唤了她一声。

阮筠婷闻声转身,正看到一身红裳快步走向自己的韩肃。

“文渊?都散学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在这儿?”阮筠婷踩着木屐迎向他,对上他文利双眼,心头一跳。

他眉头紧锁,嘴唇抿着,似乎有什么事情惹了他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