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爷哭笑不得,他素来知道水秋心脾气秉性是有些执拗清高的,谁成想多年过去,他仍旧不在乎他的身份,不领他的情。偏生自己还就喜欢人不畏权贵。

可今日,他也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兰舟不愿与他相认。也因为他生母的身份,他只能允许他继续呆在君家做个义子。他亏欠了这孩子太多,许给他前程似锦,他不屑一顾,许给他金银财宝,他视若粪土,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拉近他们父子的关系,可兰舟从来都不将他是个王爷的身份看在眼里。

裕王爷对于这样的孩子很是青睐,他调查过君兰舟的经历,被奶妈抱走之后,仅过了两年稳当日子,话没学说全,奶妈就去了。君兰舟从此无亲无故,好在有好心的老乞丐收养,带着他行乞生活。就这样在市井之中,他的金枝玉叶,却如同一根野草,全凭着自己的坚韧和聪明,才能一步步脱离了乞丐的身份,走进君家,在君家又步步高升博得了主子的信任。

裕王爷心中有恨,可也无奈,当年他也曾经起了寻找这个儿子的念头,可是皇兄的一句话就将他的念头打消了:

“这个孩子太不光彩,他的存在,只会叫皇室蒙羞,若是让外人得知他生母的身份,你想皇族颜面何在?你若不寻他,他还可以平平安安的做个寻常小民,至少能活下去。你若是寻他,朕就只能为了天家颜面,杀了他。”

裕王爷长叹一声,就因为皇兄的一句话,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可父子的亲情又如何切割的断。(未完待续)

第156章 一定要得到她

想起他深爱的女子,想起她的惨死,还有他们当年那段无望的爱情。裕王爷只恨不得立即追随她去了。可他又不能,因为身为男人,身为天家的男人,他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不能不去负担起来。

屋内静谧,气氛诡异。韩肃的目光如刀,几乎要在君兰舟身上戳出个窟窿。君兰舟面上笑容依旧浅淡,可心中不耐以如藤曼蜿蜒全身。

他真不知今日怎么偏生就跟着来了。若是想求水秋心做师傅,他宁可到门外自行请求,就算让他在雪地里跪上三天三夜,也比今日跟着裕王爷来用权势压人好的多。

思及此君兰舟站了起来莞尔一笑,道:“我还要回去温书,王爷、世子爷慢坐。”给水秋心恭敬施礼:“水先生,我告辞了。”

水秋心似笑非笑,仅是淡淡点头。

裕王爷却站起身,一把拉住了君兰舟的手臂:“兰舟。”能拜医仙传人为师,学习卓绝医术和冠绝江湖的武功,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才刚来的路上他已经说的很明白,怎偏生他要走了?!

君兰舟后退一步,躲开裕王爷的手,书院而恭敬的行礼,道:“多谢王爷厚爱,小人现行告辞。”说罢快步出了门。

裕王爷追了两步,心疼的看着儿子的背影:“兰舟,兰舟!”

韩肃双手握拳,头上青筋暴起,在他心目中,父王一直是铁一样的男子,何曾出现过这般脆弱失控的时候?为了一个破坏了他心目中神话的野种,父王竟然能自贬如斯。

韩肃也站起身。施礼道:“水先生,多有叨扰了。小侄告辞。”

水秋心浅笑,“世子爷请便。”

“文渊!”裕王爷想不到世子爷会要先走。不可置信的叫了他一声。今日他开口来求人一次,拉得下脸面。兰舟不来,文渊至少也要学一学啊。

韩肃停下脚步,深呼吸几次才平息了怒气。尽量心平气和的转回身给裕王爷行礼:“承蒙父王厚爱,只不过儿子并不喜欢武功和医术,还是想多多钻研六艺五术请父王见谅。”说罢行礼,转身离开。

裕王爷被两个儿子扔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审奏院厢房,阮筠婷换上宫里才刚配发没几日的棉衣——审奏院虽然是在皇宫的外围,但也毕竟是在皇宫。这里做活的都是小太监。就她一个女子,穿着自个儿的衣服看起来也不好看,且做工很是不便。前一阵子入冬之时,毕德开特地来给她送了宫女才穿的浅粉色的棉袄、长裤和靴子。少了曳地的裙子,穿上保暖的棉靴。不但做活少了累赘,走起路来也轻快许多。

将紫狐裘收收好。阮筠婷便离开了厢房,往侧院去。如今的活她已是做的轻车熟路。将奏折检查之后搬上车,在送往焚化炉,来回仍旧是五车。

由于来的早,活儿昨晚的就早。北方的冬天白日 短,今儿个天还没黑,她就可以回去了。

才刚要走向厢房更衣,后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阮筠婷回头,正瞧见一个身着灰蓝色棉服的小太监迎面走来。

在宫里瞧见小太监并不稀奇,阮筠婷没往心里头去,只管往厢房走。谁知那小太监却唤了她一声,“你,站住!”

阮筠婷只得停下脚步。回身问:“公公叫我?”

“不是叫你,难道此处还有旁人?”小太监到了近前,上下打量阮筠婷一番,随即三角眼一眯缝,有些轻蔑的道:“跟咱家来吧。”

瞧这太监不过二十出头,可说起话来气派不小,谁知道是跟着哪位主子养成了这样的性子?阮筠婷懒得细想,站在原地没动,“公公找我何事?若有事,不妨在这里说。”

小太监眼神更加轻蔑,抱着肩膀道:“你不是姓阮,在审奏院搬奏折的吗?”

“是。”

“那就是你了,宫里哪还有更晦气的人。有位主子要见你,你还是快些跟着咱家来,若是迟了,可仔细着!”

小太监说罢,转身就走,再不给阮筠婷询问的机会。

阮筠婷很不想去。毕竟对方是什么来历她全然不知,可又怕得罪了那位要见她的“主子”,只能跟在小太监身后,边走边记路,打量着此刻是在皇宫,她又是奉皇命来审奏院受罚的,就算有人不认得她,也不会有人真的伤害她。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阮筠婷的脸颊已经冻的冰凉。小太监才停下脚步,指着旁边的月亮门道:“主子就在里头等着,你进去吧。”

来都来了,现在也容不得她退缩。

阮筠婷走进月亮门,呈现在眼前的便是冬日里萧条的花园景色。银装素裹下,点点红梅就显得格外扎眼。

梅林中,此刻正有一华贵雍容的身影闲庭漫步。她身上的亮金色织锦牡丹纹锦缎斗篷,昭示着她的身份。

似乎听到动静,她回过头来。阮筠婷看到她妆容精致略显丰腴的面庞,就觉得心里一突。

“吕贵妃万安。”急忙跪地行礼,也顾不得雪地到底有多冷了。

吕文山受伤之后,吕国公连闯去虚假的事情都做了。身为吕文山的姐姐,吕贵妃今日将她找来,又预备如何报复?

双手按在雪地上,很快掌下便化开了雪水,冻得阮筠婷手指通红。

可贵妃娘娘没允许她起身,她只能这样跪着。

直到阮筠婷的手冻得麻木了,吕贵妃才似恍然大悟的道:“哎呀,你瞧瞧,本宫只想着今年的梅花儿开的好,却没注意到你来了。阮姑娘,快请起把。”

“多谢贵妃娘娘。”膝盖已经冻麻了,阮筠婷垂首,将双手也缩进袖子里紧握着拳取暖,“请问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只不过听说徐老太太很会调理人,徐家的姑娘个个美貌出众,阮姑娘更是其中翘楚,本宫听说了阮姑娘的风姿,心下好奇的紧,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将我那榆木脑袋的弟弟迷成了那样 ,这才请了你进宫来。怎么样,在审奏院做的可还顺利?”

吕贵妃说起话来慢条斯理,面上虽然笑着,可声音中却全无笑意,阮筠婷可以感觉得到吕贵妃的怒气与恨意。

看来,吕文山的事情吕家是永远不会罢休的。这事儿又如何怪得了她?她也是受牵累的。只是吕家人如何会听?

“娘娘说笑了。娘娘倾城倾国,花容月貌,在娘娘面前,我又算得了什么呢,娘娘可不要折煞我了。”

“是啊,起初,本宫也担心会折死你。”吕贵妃的话三分玩笑七分真心,说罢,见阮筠婷面色不变,又扑哧儿一笑:“本宫的傻弟弟,偏生了个榆木脑袋,自小到大受宠爱,遇上了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阮姑娘美貌,也难怪他动了真心了。”

阮筠婷指尖冰凉,低头抿唇不语。事实上,她根本不懂为何今日吕贵妃会冒险让她前来相见。毕竟皇上那边已经给了她不小的惩罚,也算是平了吕家的怒气。吕贵妃今日找了她来,就不怕皇上得知以后震怒吗。

可无论如何,现在她正站在吕贵妃面前,承受着她隐忍的怒气和近乎于戳伤的打量。此刻紧张,若有半分的行差就错,都有可能被吕贵妃抓了个错处定罪。

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的女孩,吕贵妃满口银牙险些咬碎。徐家那个妖精,勾的皇上鬼迷心窍,徐凝梦是霸着独宠不放,如今她又有了身子,岂不是如虎添翼?

她都不过徐凝梦也就罢了,只能从长计议,她的弟弟又是因为徐家人才受了伤。吕贵妃左思右想,都觉得应该给阮筠婷一些教训。

“怎么,本宫的话,你听不到吗?”

“回贵妃娘娘,我听得到,娘娘若无什么大事,还请允我退下。”找她来,难道就是为了刺打她几句出出气吗?若真如此,吕贵妃也太无聊了,要报复,要如何,都放马过来便是,这般东拉西扯的试探,真是好没意思。

想不到她还敢这般说话,吕贵妃险些咬碎了满口银牙。但阮筠婷并无刻意冲撞,规矩也守了,说的话更是不多,完全抓不住她的错处。

吕贵妃张口预言,半路又咽了下去。

“罢了,你去吧。”

阮筠婷意外吕贵妃竟能如此轻易的放了她走,可心中仍旧疑惑,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可无论如何,暂时的安全是保住了。

“多谢贵妃娘娘。”阮筠婷行礼,退着走出了花园。

这时,梅林旁的假山后走出一人,高鼻大眼,面庞清癯,因为久久卧床,脸色苍白,身上也消瘦的没剩下几两肉。若不细看,根本瞧不出这还是以前那个虎头虎脑的圆脸跋扈的少年。

吕文山看着阮筠婷走远的方向,表情阴郁,声音有些尖细,“我一定要得到她!”

徐贵妃看着弟弟如此,既心疼又难过,只道:“好、好,只要你觉得好的,二姐定帮你争取来。”

阮筠婷当然不会知道方才自己的言行都看在吕文山的眼中,离开了小院,才刚走出去不远,就看到一队宫女太监正搬着花盆往一个方向走。见了她,领头的太监吆喝道:“你,过来过来,还发什么呆!”(未完待续)

第157章 温暖

她身处宫中,身上又穿着下等做粗活的宫女穿着的棉服,叫人如何看都是个宫女。阮筠婷走上前去,先是行礼,然后才解释道:“这位公公,我是…”

“快快,去搬着一花盆,跟着咱家走。”那公公不等阮筠婷解释就已经打断她的话,随即快步往前。

阮筠婷忙去拦他,“公公,我不是宫…”

“啰嗦个什么?还不快着些!若是耽搁了正事,你担待的起吗!还不麻利儿的去搬上花盆,跟咱家走!”

阮筠婷长了张口,她很想解释清楚,只不过眼前众人行色匆匆,那公公又很是着急的样子,好似根本没有心情听她的话,再者说她进宫里来原本也是不该的,若叫人发现了她与吕贵妃见了面,怕要引起是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就是搬花盆么,力气活也不是没干过,先送了这一趟,应付了差事,在与这位公公说明白也不迟。

思及此,阮筠婷向着他指的方向跑去,到了暖房取了一盆盛开的绿菊,快步追上了刚才的队伍。

青砖路上的雪清扫的并不干净,走起路来打滑,更重要的是身为宫女和太监,身份低下,搬运东西的时候还要双手尽量伸平,躬身低头以示显卑微。且脚上走的不能慢,落了队伍去。

走过冗长的宫道,便到了一处大敞的宫门前,众人依次上了台阶。阮筠婷顾及身份,不想表现的太突兀,所以并未抬头看看宫门上的匾额。也不知自己到了哪一处。

穿过正院,右转进了一处温暖的偏殿。里头便有许多宫女和太监在忙着手上的伙计。有的打扫,有的摆放物品和桌案。

刚才的管事太监命他们在此处候着,自个儿去了里头寻人。

阮筠婷学着周围宫女太监的样子。将花盆放下,垂首站立。可明媚灵动的大眼睛却滴溜溜转着,眼角余光不住打量周围的环境。第一次到了皇宫里头的大殿,她很是好奇。

正当此刻,右侧的台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太监尖细的嗓音宣道:

“太后驾到!”

阮筠婷心头一个激灵,忙学着身旁众人的样子跪下行大礼,额头贴着地面。

“太后千岁千千岁。”

“罢了,都起来继续做自己的事儿吧,哀家只是过来瞧瞧。”

“是。”众人应声起身。开始各自忙各自的。

太后的声音敦厚慈爱,慢条斯理。让人听着亲近。然再亲近,她也是后宫之中地位最为尊崇的女人,是在后宫争斗之中存活下来的胜利者。阮筠婷背脊上起了些鸡皮疙瘩,她想不到自己不过是被抓了回“苦劳力”就遇上了太后。她弓着的身子更加弯了。头也更低,只等着刚才那位管事的公公快些回来,好吩咐她将花盆摆放在何处,然后出去后速速离开。

才刚这样想,突然又有太监尖声宣道:“皇上驾到!”

阮筠婷心头又是一跳,先是吕贵妃,后太后,再是皇上,今日她出门忘了看黄历。

与众人一同行叩拜大礼。皇上也是吩咐奴才们起身继续做自己的。

阮筠婷的位置,距离太后此刻站着的台阶不过三两步远,且是背对着他们。而皇帝与太后或许也习惯了无视掉宫里的宫人说话。第一是他们未必听得懂,第二是即便听得懂也鲜少有人真的敢背后议论。

所以她,极好运的听见了后头传来的对话声。

“母后,冬日天凉。您身子才刚好一些,怎么亲自来了呢?”

温柔担忧的语气转为责怪:“身旁的人也不知是如何伺候的!”

“皇上息怒!”有几名奴才求饶的声音,还有窸窸簌簌的义无摩擦声。

太后声音中满是无奈,也有着对儿子的宠爱:“做什么大惊小怪的?哀家要出来,他们拦着也是拦不住的。哀家不过是想来瞧瞧这处布置的如何了。眼瞧着就要到腊月二十四了,哀家就想着,若是初静在天有灵,若是能回来瞧瞧,看到满屋子盛开的鲜花,定然会欢喜的。”说到最后,太后声音已有哽咽之意。

“母后。”皇帝叹息一声,道:“您切勿伤怀,好容易身子才有点起色,哎,长公主去后,您十四年来日日伤心,夜夜哭泣,不光是皇姐,就是十四弟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啊。”

“别给我提那个孽障!”太后的声音冷厉。

阮筠婷这边,管事太监已经回来,指挥着前头的几个人去摆放花盆了。很快就要轮到她。

不过她很是奇怪。当今皇帝行八,他的十四弟就是裕王爷。皇太后是皇帝生母,照理说,皇太后应当对于社稷有贡献的裕王爷多少有些感激和喜爱才是,为什么提起那个叫“初静”的长公主。太后就那样声色俱厉的?

不容她思考,身后已经又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话音渐渐远了,想来是皇太后与皇帝边走边聊,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你也太过宠爱…南疆战事…徐家…皇贵妃…平衡…打破…”

随即是皇帝的声音:“…分寸…后宫无主…立太子…”

那两人的声音渐渐远了,身旁的首领太监已经指挥着她们这一波人去摆放花盆,阮筠婷即便伸长了耳朵,也如何都听不到皇太后与皇帝后来说了什么。

没用的消息,她听到不少,好容易提到徐家,事关重要的那个,却一句话都没有听完整。阮筠婷不免懊恼,可记忆下来的那几个重要的词,也已经给了她一些信息。

今日当真是机缘巧合,她还真要谢谢吕贵妃。若不是她,她怎么可能听到如此有用的消息?

阮筠婷小心翼翼将绿菊摆放在指定位置,便混入人群中,离开了偏殿。

出了门,天色也已经暗了,皇宫里到处挂起各色的宫灯,将结冰的地面照的光可鉴人。阮筠婷凭着记忆走在出宫的路上,她穿着的本是低等宫女做力气活的那种才穿的棉衣,路上倒是也没人再拦着她,很快便回到了审奏院。

谁知回到更衣专用的厢房,房门已经落了锁。

阮筠婷无奈的叹息。看来管事太监以为她早就回府了,就顺手将厢房的门锁了,今日她只能穿着宫女的厚实棉袄回府去。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漂亮,胜在暖和轻便。

走出审奏院侧门,门廊上一盏被风吹的忽明忽暗的灯笼并不能照亮一整条通往正街的巷子。徐家的马车,被她安排在正街的另一边,她还要走一段距离。

谁知才走了没有几步,突然看到前头一个瘦高的身影站在路边。那人穿着白色的披风,在雪天里好似要和粉白宫墙融为一体,半暗半明的天色下,仄仄的小巷里出现这样一个人,且那人的影子被并不明亮的灯笼拉的很长,阮筠婷尚且来不及多想,心头已经突的一跳,唬的一哆嗦,脱口问道:“谁!”

“是我。”传来的,是略微沙哑低沉的声音。

阮筠婷停下脚步,仔细看着那人,似是随时都想退回到审奏院的偏门去。直到看清了那人容貌,她才松了口气:

“兰舟啊,哎,真是吓的我不轻。”

君兰舟缓步走向阮筠婷,她身上穿着粉色粗实的棉袄棉裤和到膝盖那么长的棉裙,将她苗条的身量裹的像是个直上直下的大木桶。看着她被冻的红扑扑的娇颜,还有她身上穿着宫里奴才才穿的棉服。君兰舟心里好生不忍。

不过就算不忍,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因为她与他一样,最不需要的就是旁人的同情。

“我来看看你。”君兰舟如是说。

阮筠婷先是愣住,想到今日在水秋心家中的事情,了然一笑:“兰舟,今日之事我不会到外头胡言乱语的。”

听了她的话,君兰舟也是一愣,立即的,他便知道她定然是误会他的意思了。他知道她的为人,有可能危及自己的事情,她宁可装聋作哑,所以他的秘密他从不担心她会宣扬。笑着摇了摇头,可也不好说什么。难道告诉她,他真的只是心里不畅快,突然就想到了与他差不多身世的她,所以才来看看她。

即便说了她也不会信。

君兰舟的反应,让阮筠婷更确认了她的想法,其实她憋了满腹疑问,都不知如何说出口。抿着唇半晌,盯着他雪缎毛领子的棉披风,半晌挤出一句:“你这斗篷不错,暖和吗?”

君兰舟点头,随后似“明白”了她的意思,解下披风长臂一展,将她裹在里头。

突然而来的温暖将她包围,厚实的披风带着君兰舟的体温包裹着她前一刻还不觉得冷的身体,此刻她才发现,冰天雪地里在外头做活的自己不是不冷,而是没有人给他温暖,让她对比。

阮筠婷的心里微微有了一些波澜,明眸望着君兰舟月色下皎洁的绝世面容。

她身高只到他下巴。他穿着正好长及小腿的披风,到了她的身上便要曳地了。君兰舟手指白皙修长,灵巧的帮她将领口的带子打了个蝴蝶结,随后莞尔一笑:“暖和多了吧?”(未完待续)

第158章 蓝颜

灰兔毛的领子触感柔滑,贴着阮筠婷的脸颊,她似乎闻到披风上掩藏在冬日冷香中的隐约青草香。

“你一定常常躺在草地上。”

“嗯?”君兰舟没想到她不曾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愣了一下才道:“为何这样说?”

“因为你的披风上有清新的草香。”

君兰舟听了莞尔,波光盈动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大冬日里的,怎么会有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