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可以就寝了。”两名婢女收好了艾草,略有迟疑的望着端坐在绣墩上的阮筠婷,不知自己是否应当上前去伺候宽衣。

阮筠婷似看得出他们的为难,放下盛放燕窝的盖盅,明媚眸子笑的弯了起来,道:“你们下去歇着吧,我屋里不惯留上夜的人。明日早起再来伺候便是。”

想不到“临时主子”如此闻言软语,和方才宴会上那个言语犀利三两句打发了蛮子公主的姑娘完全不同。两婢女对阮筠婷的好印象又多了些,齐齐行礼下去了。

待屋内无人,阮筠婷自行宽衣解带,只穿白色里衣。躺在了质地柔软的真丝床单上,拥着薄被半晌也不能入睡。想起刚才宴会席之后,琼华公主在经过自己身畔时说的那句话,阮筠婷也不知道自己心底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琼华公主说:“你别得意,将来有你给我下跪奉茶的时候。”

戴明是一个很好的人,对她也一直都很好。不过阮筠婷知道,戴明对她的关切一开始都源于责任。到现在或许产生了些微好感,也还不到爱情的地步。她对戴明也是一样,在他遇事站在自己这一边。不顾她人看法力挺出头的时候,她不可能不感动,但是对他的感觉,还没有上升到男女之间那种轰轰烈烈的情爱。如她上次对他说的,她不懂什么是爱,总之现在对他的感觉应该不是。

可是。即便不是爱情,被一个看上了他的女子当面教训了这样一句,明目张胆的戳她将来为人妾室的痛楚,阮筠婷除了些许气愤,还是觉得哭笑不得。

这位公主殿下,大概自小没有受过挫折痛苦,偶尔一次挫败就激的她浑身冷刺倒数。

说白了,她不过是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孤女,老太太若不在了,徐家的背景形同虚设,而她自己还没有真正强大起来,公主也未免太拿她当回事了。阮筠婷苦笑,今日的事若不是怕戴明多想,以为她是在同他撒娇诉苦,她还真想告诉他,让他也知道知道自己到底多有人格魅力。

次日,阮筠婷起身便去莫建弼房中伺候笔墨,那位脾气古怪的”韩先生”似乎不太高兴,阴沉着脸坐在一边不言语。

阮筠婷一手敛袖,为莫建弼和“韩先生”续茶,正当这时,徐承风快步进了屋子,先是看了“韩先生”一眼,又看向莫建弼,拱手道:“回莫大人,秦太傅病症严重,时而高热,时而盗汗,两名太医此刻都留在秦府诊治。太医说,如此严重的寒症,若是放在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身上或许没事,可秦太傅毕竟年岁大了,他们只能尽力医治。”

莫建弼闻言,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一旁阴沉着脸的皇帝,转而道:“知道了,有劳徐侍卫。”

徐承风再度拱手,眼角余光看了看阮筠婷,这才退出房间。

阮筠婷敏锐的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正常,那位“韩先生”只是莫建弼的一个门客,怎么还敢给莫大人撂脸子看?莫大人看起来整日嘻嘻哈哈,可到底是朝廷命官,遇到这种情况不会假装看不见,然而今日,他不仅假装看不到,还颇为关切的看着“韩先生”。

阮筠婷低下头,暗暗猜想其中蹊跷。

皇帝看了一眼阮筠婷,道:“莫大人,不如咱们出去走走,体察民情?”

“也好。”皇上虽然用建议的语气说话,可也是圣旨,莫建弼哪里敢不从。向前走了几步,才对阮筠婷说:“阮姑娘,你也一同来。”

“是。”阮筠婷其实也正想看看玉泉城的风土人情,欣然点头。

离开衙门时,赵知府原本也想同来,被莫建弼拒绝了。一行人身边只带了四名侍卫,十名护军,萧北舒所扮的高义也在其中,潇洒的离开衙门,往玉泉城的繁华地带走去。

都是大梁国的天下,其实玉泉城的百姓与梁城的并不同,看惯了天子脚下的繁华,再观玉泉城,就觉得远远不如梁城了。

阮筠婷一路并不多言语,反而是刚才冷着脸的“韩先生”活跃了起来,问了菜价问米价,对任何的小东西都有兴趣,遇见豆腐花也要坐下吃一碗。莫建弼对这位门客也甚为纵容,两人并不似主仆,反倒像是朋友。

阮筠婷目光越发狐疑了,在“韩先生”蹲下来问番薯几多钱一斤的时候,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背影,这个姿势有些熟悉。

徐承风见阮筠婷一路上总是在打量皇帝,便知道阮筠婷或许想到了什么,心头暗赞她的聪明敏锐。不过他职责在身,阮筠婷可以自己猜出皇帝的身份,他却不能直言相告,那可是杀头的罪,思及此,也只好仔细留心周围。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莫建弼担心皇帝走累了,便提议去茶楼喝茶。

一众人虽着便装,但浩浩荡荡的队伍还是惊了茶楼的掌柜,知道这必然是贵人,殷勤的吩咐小二清了二楼临窗的位置,引着他们上了楼。

莫建弼与“韩先生”对坐在黄花梨木的桌旁,阮筠婷则是站在莫建弼的身后,看着楼下的景观。突然间,街角一处馒头摊位前,一个瘦高的背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人身材消瘦,穿了件浅灰色的粗布袍子,墨黑长发在脑后拢成一束,自然垂落腰间,她的角度,看不见那人的脸,却看得见他在递银子接过油纸包的时候,露出如工匠精心雕琢而成的手。那只手骨骼匀称,指头修长,作为一个男人,有那样的手是在过于精细了…

兰舟!

阮筠婷真想唤他一声,分别这么久,着实想念他了。可是心念电转之间,阮筠婷却将那声呼唤咽了下去。因为君兰舟的身份。而她身边的是皇帝的宠臣莫建弼。

兰舟好容易离开了梁城,好容易有了自由,她实在不能打扰他的清静悠闲。那个圈子,她走不出来,可兰舟潇洒的走出来了,作为好友,不论是否有同病相怜的经历,她都不能让他在继续受屈。

强迫自己别开目光,君兰舟却在这时转回身,似乎察觉到有人注视,抬头望了过来。

热闹集市中,那张俊美的不似男子难描难画的一张脸上带了几分错愕,几分惊喜,瞬间呆愣之后,一个温暖的笑容逐渐在殷红的唇边绽放。

阮筠婷也不自觉笑了。却只是笑着转开脸看向别处,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还指着一个吹糖人的小摊,“瞧,那糖人多精致。”

莫建弼与皇帝不疑有他,均笑了起来,心道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待到阮筠婷在向那里看去时,君兰舟已经走了。

相见却不能交谈几句,阮筠婷心头何等郁闷。然而别无他法,她只能这样。刚才那一眼,她看得出他瘦了,长高了,也晒黑了。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和闲适,是在大梁城中不可能出现的。他离开那个牢笼是对的,只有自由,才能快乐。

喝足了茶,一行人离开茶楼,阮筠婷走在队伍的右后方,才走了几步,就有几个孩童迎面跑来,其中一个六七岁穿着补丁衣服的小男孩一下子撞在阮筠婷身上。

“阮姑娘!”萧北舒连忙搀扶。

阮筠婷脸色变了变,不着痕迹的将刚才那孩子暗地里塞给自己的纸条握紧,笑着道:“没事,我没事。”

那群孩子也叽叽喳喳的追逐嬉戏着跑远了。

Ps:出了趟门,才刚到家,今天来不及写,将昨日多写出的一章先发上来,请大家原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67~268章 病重

小孩子任何时候都不容易让人起疑,且好端端的,也没人会想得到有孩子借此机会塞纸条给阮筠婷。众人只当是孩子顽皮罢了。

几个孩子在路边玩耍,脆生生的欢笑声让人听了心情都跟着愉悦,商户小贩和路上行人都露出善意的微笑。

浓郁的生活气息和温馨的氛围让皇帝心情大好,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百姓人人有饭吃,有活作,这正是身为皇帝最喜欢看到的。

莫建弼见皇帝面露笑容,心知他郁结稍解,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伴君如伴虎,若“老虎”心情不好,岂不是危险?

阮筠婷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手里的纸条上,所以并没有看到莫建弼以“韩先生”为重的眼神,反而是她身后的萧北舒易容之后的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一行人继续向前,阮筠婷将纸条塞进袖袋中,保持如常面色,莫建弼还兴起,吩咐随从给阮筠婷买了个糖人拿来。

阮筠婷诧异的眨眼,并没伸手拿。

莫建弼笑道:“才刚不是还说糖人做的精致么,跟着我出来办差一趟不容易,就当是给阮小姑娘的一点奖励。”尤其咬重“小”字。

周围几人想笑又不敢笑,都低头忍着。

阮筠婷迟疑的伸出手去接糖人,问:“这上头没涂胶吧?”

“没有没有,姑娘放心。”那随从是跟着莫建弼多年的,平日里莫大人的恶作剧他最清楚不过。此刻见阮姑娘心有余悸,想起自家大人种种孩子气的无聊行为,先掌不住闷笑出来。周围众人虽不知怎么一回事,也都被欢乐气氛感染,跟着微笑。

莫建弼尴尬的咳嗽一声。负手继续向前,皇帝则是好奇的凑过去,与之低声言语了几句,随后朗声大笑起来。

阮筠婷笑吟吟接过糖人,莫大人其实并不坏,能对她一句话上心,也并不是完全处于捉弄。她感觉的到他平时如长辈一般对她的照顾。

娇俏的姑娘手里拿着红彤彤的糖人,实在好看的紧,萧北舒强迫自己不要有任何不合时宜的表情,紧绷着平凡面孔跟随在阮筠婷身旁,走了一段路才趁众人不注意,低声问:“没伤到吧?”

阮筠婷怕引人注意,并不说话。只是略微回头对他微笑,摇摇头。

萧北舒这才放下心,退开了一些,但对阮筠婷身旁的人也越发留意。

正午时分,阳光越发的烈了,莫建弼担心累着皇帝,吩咐一行人回了知府衙门,各自回房去用饭。

阮筠婷回到卧房,趁着两婢女摆饭的时间进了净房,打开了纸条。上头果真是君兰舟的字体。可能是时间仓促,写的有些潦草。简明扼要的写着——“此城危险,速离”。

路上阮筠婷就猜到纸条可能是君兰舟送来的,会写一些“想念”、“珍重”之类的话,谁成想他竟然是来预警的?!

阮筠婷将纸条收在腰带间,面色凝重的眯起眼。玉泉城中会有什么危险?今日出去看到的明明太平的很。难道兰舟刚才去买干粮,就是准备离开玉泉城路上吃的?

不过阮筠婷对君兰舟颇为信任,他说得出这样的话。就说明玉泉城里必然有事发生,早日离开没错。问题是她只是一个小小随行,说的话分量不重,如何能让莫建弼听了她的意见?她又不可能自己先走…

阮筠婷左手撑着额头,未知的危险远远要比知情之后更令人恐惧。此刻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阮姑娘。”门外传来低沉熟悉的声音。

阮筠婷眼前一亮。她习惯了遇见事情独立解决,却忘了这件事身边至少还有萧北舒可以商量。站起身快步到门前拉开雕花木门,吱嘎一声之后,看到萧北舒易容而成的那张平凡笑脸。

“高义,我有话问你,进来一下。”阮筠婷先行转身回屋。

萧北舒有些意外,他只是来看看她而已,没想到她会让他进来。心知她必定有事,拱手行礼道“是”,进门之后并没有关上房门,免得旁人起疑。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多宝阁葫芦形的拱门,阮筠婷回身一笑,将袖中的纸条塞给他,低声道:“你看这个。”

萧北舒点头接过,展开来一看未免惊讶,“这是…兰舟的字?”

“是。才刚在集市看到他了。”

“何时?我怎么没瞧见他?”

阮筠婷笑了:“我只是在茶楼上看到他而已。”

“那这字条…”萧北舒转念一想,寻到唯一可以之处,抿唇微笑道:“是那个孩子撞了你的时候给你的?”

阮筠婷竖起大拇指,明媚的眼眸笑迷着,赞道:“萧先生聪明过人。”

萧北舒一想挚友的难处,对他闪躲的行为颇为理解,再说他易了容,君兰舟也认不出他来。将纸条撕碎揉烂了扔进纸篓,这样的东西留着怕给阮筠婷惹来麻烦。

“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不过是莫大人身边的丫头,根本决定不了什么,而且就算我能说什么,又能找什么理由呢?总不能把兰舟的事情供出来。况且兰舟没有写明原因,我们信任他是因为知道他的为人,可莫大人不会相信,说不定会觉得他危言耸听。”

“正是这个道理。”萧北舒点头。

阮筠婷长叹一声,皱着眉头缓缓来回跺步。

萧北舒负手而立,目露温柔的望着面前纤瘦的人,她大概不知自己如今眉头紧锁步履轻盈的模样有多么勾人,不然也不会在他面前展露如此娇态,萧北舒转而一笑,不知何时起,她在他眼中不论是微笑或是轻愁都无一不美,他确信自己中了毒,一味叫做阮筠婷的毒。

“别急了。”萧北舒轻声道:“你现在不论说什么莫大人也不会轻信。解释不清还要惹祸上身,现在只能侧面的打探一下启程的日子,后面的再做打算。”

阮筠婷半晌没有找到解决办法,思来想去,似乎也只能如此,面带轻愁的点头,道:“萧先生。你说兰舟说玉泉城有危险,会是什么危险?”

玉泉城来了钦差大臣,这并非秘密,她现身此处,君兰舟定然猜想得到她是随着钦差同行,周围保护甚多的。如此,君兰舟还告知她速速离开。可见那危险就算在知府衙门里有护卫保护也阻拦不得。

阮筠婷越想越觉得可怕,手脚都凉了,“难不成是天灾?地动?洪水?”

她害怕惶惑的时候,娇颜上血色尽失,雪白贝齿轻咬红唇,模样楚楚可怜。萧北舒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抬起手想将阮筠婷搂进怀里好生安慰,可他也知道她现在并没对他动心,如此作为太过唐突。手到半路转了方向,改为拍拍她的肩膀。

“就会胡思乱想。若真有这样的事。兰舟是不会眼看全城老百姓葬身此地,自己一个人走的轻快的。这危险。恐怕是针对咱们一行人的。”

阮筠婷想了想,好似确实如此。君兰舟虽然有独善其身的时候,可绝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松了口气,阮筠婷扑哧儿一下笑了。

“对不住,我疑神疑鬼的,兰舟又不是神仙,怎么会预先知道地动洪水之类的。”越说越觉得好笑。阮筠婷轻笑出声。

萧北舒爱怜看着她,随即别开脸,怕她看见他眼中难掩的情意,“我要出去了。时间久了,难免人起疑心。”随后爽朗一笑:“我就在院子中,若有事就叫我。”

虽然隔着一层假面,阮筠婷仍然看的出萧北舒脸上笑容的真诚,想到自己舒舒服服看品茗的时候,那个原本文雅的人正为了他风吹日晒,心中好生过意不去。

“萧先生…”

“婷儿。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阮筠婷无比认真的看着他。

萧北舒笑着说:“以后你能不能别称呼我萧先生?总觉得那样生分的很,我年长你十一岁,还不超过一轮,你叫我声大哥也不为过吧。”

大哥?阮筠婷眨了眨眼,其实以他们的关系,叫一声大哥实在不算过分。若连这个都不行,岂不是要人寒心?思及此,阮筠婷微笑起来,叫道:“萧大哥。”

“嗯。果真顺耳多了。”萧北舒强自忍下兴奋的笑容,尽力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些,道:“那我出去了。”

“好。”

看着萧北舒走路僵硬,险些同手同脚的紧张模样,阮筠婷莞尔一笑,笑过之后,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感动,似动容…脸上的笑容越发加深了。

莫建弼房中,皇帝盘膝坐在罗汉床上,烦躁的皱眉,听完徐承风的禀报后,怒极的一拍桌子,骂道:“一群饭桶!朕平日里养着他们,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连个小小的寒症都治不好,还好意思腆着脸说自己是医学泰斗,这会子他们怎么不吹嘘医术高明了?!咳咳咳!!!”

许是吼岔了气,皇帝咳嗽了好几声才停下来。

莫建弼和徐承风早已经跪地不起,低声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皇帝胸口剧烈起伏,显是气的不轻,站起身疾走了几步,一指徐承风,“给朕传旨,访遍玉泉城名医,也要将秦太傅给朕救回来!谁要是能医好了太傅,朕有重赏!”

“臣遵旨。”徐承风叩头行礼,起身退了下去。

皇帝烦躁的对莫建弼摆摆手:“你也起来。”

“谢皇上。”

皇帝走到窗前,看着外头明媚阳光下鲜艳的花草,沉声叹息,略带悲感的道:“朕虽为一国之君,富有四海,这天下都是朕的,却连一个秦太傅都救不了。”

“皇上,您已然尽力,何必自苦?”

皇帝突然觉得异常疲惫,揉了揉眉心,道:“你忙你的,朕乏了,小睡片刻。”

“是。”

出门在外,没有近侍随旁此后。私下里莫建弼就成了皇帝的侍从,服侍他躺下后,盖上纱被,拉好床帐,这才轻手轻脚推到一旁。

本以为皇帝一会醒来心情就会大好,谁知不多时皇帝醒来,不但心情没好。身子却感不适,头晕乏力,恶心呕吐,还发起了低烧。莫建弼惊出一身冷汗,派了人快马加鞭赶去秦府,将太医都请了回来速速给皇帝医治。

阮筠婷原本是来打探莫建弼预备何时启程的,见到太医都在房中给“韩先生”诊治。均面色沉重,不免奇怪。

“韩先生怎么了?”

阮筠婷话音刚落,张太医便到了跟前,对莫建弼说:“韩先生怕是得了寒症。”

“寒症?”莫建弼眉头一跳,心也悬了起来,“莫非是…”

张太医一张苦瓜脸拉的老长,呐呐道:“这,或许不是,或许是…”

“废话!我问你,到底是什么症状。可是与秦太傅的症状相同!”

莫建弼惯于嬉皮笑脸。这一发怒,气势果然惊人。吓的那太医腿肚子发抖。哆嗦着道:“这,这还要仔细观察才得知!”

莫建弼不懂医术,现在只能仰仗太医,他们如何说,他就如何做,无奈的摆手让太医紧忙下去医治,自己背着双手急躁的在屋里头踱步。

阮筠婷看了看里屋围在床榻周围的几人。又打量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莫建弼,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让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偏又最有这种可能。

拉着莫建弼的衣袖到了一旁,阮筠婷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韩先生,是不是皇上?”

莫建弼一愣,想不到阮筠婷猜得到。现在皇帝病了,他不能自己担着,好歹阮筠婷知道了也能帮着出出主意,遂沉重的点头。

阮筠婷点头,道:“莫大人不必着急,韩先生或许只是普通风寒,太医们医术高明,定能很快痊愈。”

莫建弼摇头叹息,却不多言,真心希望皇帝的症状不要与秦太傅相同。若是那样,别说他项上人头难保,连大梁国的天都要变了。

然而,莫建弼的愿望并没有实现,两日下来,皇帝的症状时好时坏,时感疲乏、头疼,伴随低热,且食欲不振。两日下来,竟然只强灌进去两碗粥,还都呕吐了出来。

莫建弼急得团团转,一股火涌上来,腮帮子也肿了。这个时候,他再也无法隐瞒皇帝的身份,易容去掉方便照顾的时候,太医们都吓的惨白了脸。

张太医焦急又生气,怒道:“莫大人,您可真沉得住气,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是你来担责任,还是老夫来担当责任!”

莫建弼冷笑,脸上肿了,并不耽误他言语犀利:“这件事谁也摘不出去。张太医有闲功夫,还是好生将皇上治好,莫要入秦太傅那般被阎王爷勾了去。如果皇上真有万一,本官自然甘愿追随,太医们也都一同去救是了!咱们去了轻巧,可怜的是九族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