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张太医气的胡子撅起来老高,但也着实无可奈何,甩袖子去了离间。

莫建弼也似筋疲理解,退后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圈椅上。

阮筠婷这两日将莫建弼的焦急看的清楚,她虽然只是个随行伺候笔墨的丫头,可皇帝若出了事,徐承风和自己都脱不了干系。

思及此,阮筠婷斟了杯茶递给莫建弼,道:“莫大人稍安勿躁,且静下心来。”

莫建弼烦躁的接过茶杯,却只拿着不喝。

阮筠婷见莫建弼这个样子,又是着急又是气愤,心道怎么遇见事,莫大人反而之一心扑在皇帝身上,别的都不管了?这会子也无意绕圈子,直言道:

“莫大人,皇上在队伍中随行的消息不宜外传,免得招惹来更多的麻烦,还请您封锁消息。”

“好。”莫建弼有些心不在焉。

“西武国的使臣仍在偏院住着,照顾皇上时候难免怠慢他们,莫大人还是想个完全法子,要有始有终,保留我大梁国礼仪之邦的传统才是。”

莫建弼想了想,确实如此,抬起头道:“你说的是。”

“还有,太医们虽然医术高明,可秦太傅已经病故,皇上身上。咱们赌不起,这两日我出府去,发现城中许多地方都在办丧事,我觉得事不寻常,若皇上得的是某种类似于瘟疫的传染病,该如何是好?莫大人身为钦差,不只是要医治皇上。更是要带领玉泉城的百姓度过难关啊,不然就算皇上得救,怕将来也会治罪于大人。”

莫建弼越听面色越凝重,阮筠婷心思缜密,句句都是实言,他两夜来连续无眠,昼夜照顾在皇帝床畔。缺少睡眠的大脑竟然停止了思维。

阮筠婷一席话,又如醍醐灌顶,莫建弼似乎忘记了疲劳,站起身,敏锐的道:“你说的都对,还有最要紧的一点,如今皇上秘密出行大半个月了,朝廷里,德泰怕也压不住了,太后和裕王爷那里。怕已经得知实情。要派人前来了。皇上原本是计划,这两日要下旨意回去。告知王爷和太后的,可现在这个情况,若让人瞧见,当真不妙。”

“正是如此。”阮筠婷点头。皇帝秘密出行,之所以不告诉太后,当然是怕太后会反对,至于并不告知裕王爷。而是对裕王爷有防心吧。他们出门在外,随身就带了十名御前侍卫若裕王爷有异心,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皇上出行的情况下派人来刺杀,皇上岂不是危险?倒不如让他跟着一块着急,现在与朝臣一同得知才好。

思考完毕,莫建弼眸中一派清明,拍了拍阮筠婷的肩膀,真诚的道:“阮姑娘,多谢你提点。”

阮筠婷忙还礼,笑道:“莫大人客气了,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莫大人安好,婷儿才能安好。”

若阮筠婷此刻说什么“都是为他着想”之类的话,莫建弼定会觉得她虚伪,可阮筠婷如此直言,他反而觉得她实在可爱,如此心思敏锐,临危不乱,加上身上大才,绝不是只有一幅空皮囊的姑娘,果真配得上戴明那小子。

莫建弼先是穿了官服,去偏院与端亲王和公主告罪,送君千里终需一别,送客离开。

西武人原本也不觉得大梁国派了钦差相送只是单纯的为了送他们,定然还有其他秘密的事情要做。端亲王不是矫情的人,当日下午就带着公主与侍卫启程离开了。

琼华公主临走之前,还颇为怨恨的瞪了阮筠婷一眼那眼神似乎在告诫她,“走着瞧。”

带到送走了西武国使臣,莫建弼则是叫来了玉泉城当地数得上头脸的官员,将皇帝随行病危的真实情况告知。

赵明博大人闻言,唬出一身的冷汗,身上肥肉都跟着发抖,心中对皇帝的隐瞒行踪自然有怨,更有后怕,若是他的表现稍微有一点点的行差就错,就很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啊!

待到莫建弼说出怀疑城中有类似于瘟疫的传染病时,赵明博险些尿了裤子,若皇帝真的是因为玉泉城的传染病不治身亡,他全家九族配上性命都是于事无补啊!

莫建弼分派了任务,有专门去城中调查办丧事的家庭,查出死因的,还有在玉泉城以及周边城镇寻找名医悬赏治病的,更安排了人组成巡逻小组,将城中的贫民窟乞丐居破庙等地一一查看,杜绝一切的传染病可能。

一切忙完,已经是八天之后,名医没有请到,所以阮筠婷肯定君兰舟和水秋心定然是离开了玉泉城。皇帝的病情也越发的让人焦心,现在每隔一段时间,皇帝就会发高烧,说胡话,全身大汗淋漓几乎湿透了寝衣,原本算得上英俊的面庞,如今已经呈现死气的灰白,脸颊也已经塌陷下去。

阮筠婷站在床畔,眉头拧在一处,怎么办,如果皇帝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别说给不给徐家争光的事,就连她自己也要小命不保了。

皇帝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太医们都说皇帝的症状是寒症,阮筠婷却觉得这个样子有些像现代时候在网上看到的关于疟疾的新闻里描述出的症状。

若真的是疟疾,麻烦可大了。

阮筠婷刚刚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发冷,本能的抱着肩膀打起了寒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69~270章 兰舟,你又顽皮了

阮筠婷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如此毒日头肆虐的秋末季节,她却浑身冷的如同置于冰天雪地,而且并非是皮肤冷,而是从心里往外透着冷,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在交换着寒气。

许是打哆嗦浪费了她太多的力气,阮筠婷身上的力气似乎一瞬间抽干了,后退两步跌坐在圈椅上,左手抓住圈椅的扶手,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开始发紫。

“姑娘!”

床畔原本负责诊治皇帝的张太医,刚刚从皇帝手臂上拔下银针,就看到了阮筠婷的症状,惊呼一声过来,先是号脉,又是翻眼皮。待到他看清了症状,阮筠婷已经不再发抖,苍白的脸像是被涂了胭脂,灵动眸子也变的迷蒙,身上竟发起了高热。

“张太医,我恐怕…”

“天啊,来人那!阮姑娘也发病了,快来人!”

张太医一探阮筠婷的额头,触手烫人,忙大声吆喝起来。

外间原本在商议正事的莫建弼和徐承风等人,闻声冲了进来,见阮筠婷的模样,心头都是一跳。

“婷儿,你没事吧?”徐承风快步上前,一把将阮筠婷横抱起来。

“六表哥。”阮筠婷觉得自己像被挑断了扯线的木偶,连动一动手指头都不能够,浑身软绵绵的,头歪在徐承风肩头,气若游丝的道:“我是,是疟疾,疟疾…”

“什么虐鸡?!”徐承风惨白了脸,急得冒出满脑门子冷汗,出门时候奶奶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好生照顾妹妹,如今她却病成了这样!他真自责啊,若是这两日不让她接近皇帝身边,不就没事了吗?

徐承风并不知道。早在阮筠婷被蚊子叮了一下的时候,病症就已经埋在她身体里,潜伏待发了。此刻的他急得面红耳赤,抱着阮筠婷出了门施展轻功,带着她回到偏院。

莫建弼和赵明博二人对视一眼,面色均凝重非常。现在他们已经能够确定“寒症”的确是传染疾病,如今玉泉城中已经有许多人染病。最初发病时,皆浑身发抖,脸色发白,嘴唇发青,随后便是间歇性的高热,盗汗,头疼欲裂。许多人都已经死于此病。

莫建弼和赵明博在城外搭了帐篷。把患病的人转移到了一处,由太医带着当地的大夫们统一治疗,病死的则是在城外二十里处建了坟场,于一处烧毁尸身。那焚毁尸体的地方,每天都浓烟不断,整个玉泉城的天空,似乎都已经被死亡的气息遮蔽了。

皇帝也得了病,可他们不能把皇帝送出去,如今,却害了柔弱的阮筠婷。

莫建弼很是自责。与徐承风所想的相同。他当真不该让阮筠婷近前照顾的。若是阮筠婷真有个万一,他不但对不起她对他的提点帮助。更无法与徐家和戴家交代…

阮筠婷被徐承风抱回了偏院,负责伺候她的两名小丫头春花和秋菊都吓了半死,急急忙忙的追进去给太医打下手,吩咐人下去烧热水。

萧北舒化妆成的高义站在屋门前,心急如焚,此刻,他真想进屋去好好看看她。照顾她,可是他现在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只能在这里干瞪眼干着急。

阮筠婷的神志一半清醒一半迷糊。只觉得自己就像被放进烤箱的乳猪,身上黏黏帖住衣裳的,都是烧烤的酱汁,等着把她烤的外焦里嫩,就可以装盘上菜了。

头越来越疼,身上越来越酸软,阮筠婷痛苦压抑的低声呻吟,刺痛了一旁徐承风和门前萧北舒的心。

张太医速速写了方子吩咐春花去煎药,又用冷帕子敷阮筠婷的额头。谁知帕子才刚放上,阮筠婷就一下子从床榻上弹坐起来,俯身哇的一声,将腹中之物全数呕了出来。

张太医吓了一跳,忙往后躲,生怕被呕吐的秽物过了病气。

徐承风看的生气,一把将太医推开,上前坐在床畔,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免得她栽下床,一手轻拍她的背部,焦急的安慰道:“好了好了,吐出来就舒服些了,婷儿忍耐一下,待会儿吃了药就没事了。”

“表哥。”阮筠婷吐过之后,浑身虚软的趴在徐承风手臂上,哽咽的哭了出来。并不是她想哭,而是刚才吐的太急,好像胃里出来的东西都灌进了鼻腔,现在连脑仁都疼。

“婷儿,忍耐一下,药马上就来了啊。”

阮筠婷点点头,心下仍旧保持着一点点清明,咬紧牙关抵抗着头部的疼痛。

她对疟疾并不了解,在现代时也是上网随便看了视频,才知道疟疾的传染源主要是来自于蚊虫的叮咬,还知道会发烧,更会死人,其他的她一无所知。她虽然知道一些养生的药方和方法,但并非专门学习医科,对于治病救人完全没有法子,现在她真恨自己为什么当初看视频没有看完,没有看到治疗的那一段,否则她至少还能有点主意。

现在是医学不发达的古代,看样子,大梁国人还从来没有定义过“疟疾”这个词,医治的办法自然也是要慢慢摸索,她这个身体还是个少女,柔弱的很,不知道能不能有命等到研究成功的那一天。

力气渐渐离她远去,阮筠婷不想放任,也不能不放任自己沉入一片黑暗中。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似乎看到门前那个高大的身影全身紧绷的站在那,想靠近又不能靠近…

阮筠婷的发病,让莫建弼更加着急,悬赏告示上的奖金增加到了五百两。

赵明博的家眷都已经移走,整个知府衙门里一片死气。

就在阮筠婷发病的第二日,皇帝发病的第八日,莫建弼恨不能用头去撞墙的时候,外头有下人来报,“大人,有人接了皇榜!”

“什么!”莫建弼蹭的一下站起身。因为长久的操劳,头晕了一下,随即顾不上许多,疾步出来屋子,扬声吩咐道:“快请进来!”

才刚出了一道门,就见门外一个身材高瘦,一身白衣的绝美少年。带着一名面目寻常的中年仆从走了进来。

莫建弼连忙拱手,客气的道:“请问,是公子揭了皇榜?”

“正是。”那美貌少年微微一笑,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殷红的嘴唇弯了出一个客套又亲和的笑容,悦耳如清泉的低沉声音以让人无比熨帖的语气道:“大人,不知病患现在何处?”

莫建弼上下打量少年。心中多少还有些怀疑他的能力,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少年浅笑,“医仙传人正是家师,在下,君兰舟。”

阮筠婷咽下一碗苦到心里的药时,秋菊急匆匆从外头冲了进来,“姑娘,姑娘,你有救了!”

“怎么?”阮筠婷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大。说出口的却是气若游丝。被春花轻扶着靠在背后的软枕上,疲惫的看着秋菊。

秋菊吞了口口水滋润干哑的嗓子。指着外头气喘吁吁的道:“莫,莫大人请到了医仙传人的弟子!”

什么?!兰舟来了!

一直守护在门边的萧北舒显示怔愣,随后惊喜看向阮筠婷。

阮筠婷也很是激动,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强撑半坐起身,“快,扶我去莫大人房里。”

“是。可是姑娘,您身子…”

“不碍事。”阮筠婷摆手,阻止了春花的唠叨。

秋菊去取来一件宝蓝色的织锦褙子,披在阮筠婷单薄的肩上,阮筠婷苍白的脸色,也被衬的更加苍白。

咬紧牙关,憋了口气才扶着春花的手站起身,岂料她浑身无力的已经小腿发抖,才刚站起来就要摔倒。

萧北舒实在看不下去,一个箭步到了跟前,行礼道:“姑娘,得罪了。”大手握住阮筠婷柔若无骨冰凉的小手,有力的臂膀搀扶住她。

“有劳了。”阮筠婷感激微笑。

萧北舒心疼的肺腑都要化成一滩水,恨不能以身代她,抿唇摇了摇头,半扶半抱的将阮筠婷带出了屋子,上了代步的小马车。

莫建弼房中,皇帝此刻眼神有几分清明,他的手放在脉枕上,手腕被面前绝世少年三根略凉的手指搭着。

皇帝就算病重,可也不到失去记忆的程度,怎能认不出面前的人正是那不识好歹抗旨不遵的孽种?!奈何,他的确是医仙传人水秋心的弟子,自己的身家性命现在也只能压在他的身上。

君兰舟诊脉之后,回头对那面貌平常的中年随从道:“还是那病。”

“公子必然有办法了。”随从的声音如清泉流过,远远要比他的长相出色。

不等君兰舟回答,莫建弼和赵明博就到了跟前,请求道:“君公子,还请您务必施以援手!救我家老爷一命!”

“奥!”君兰舟拉长音,恍然大悟的道:“原来这位老爷就是西巡督察使莫大人啊,真是失敬。”冲着床上一揖。

皇帝看了眼莫建弼,这些日子不发热的时候,莫建弼都会将情况与他回报,自然知道他御驾亲临的消息只有几人知晓,也乐得少生事端,受了君兰舟的礼,哑声虚弱又客气的道:“不知这位公子,可有医治本官的办法?”

皇帝好容易积攒力气,说完了一句话之后,便气喘起来,正当他等着君兰舟回答的时候,外头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姑娘,您慢一些。”

“仔细脚下。”

屋内众人看向门口,却见阮筠婷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屋。

君兰舟回过头,看到阮筠婷的身子越发消瘦,脸色惨白的虚弱模样,就知道她也染了病。心下一阵揪紧。那日让她快走,就是怕她身子弱被过了病气,当时城中已经有乞丐和贫民开始生病了。他和水秋心原本在为他们医治,奈何这种病状来的蹊跷,药典中没有记载,他们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到如今才有些眉目。

看到皇榜上的赏金升了再升,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额度。君兰舟不得不猜想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生了病。

原本,不论是谁他都不会在乎的,可是他总是不受控制的将事情往不好的方面联想,闲下来都在猜阮筠婷是不是也染了病。

离开梁城这些日子,他繁忙,劳累,日子过的自在又充实。然而夜深人静之时,他还是会回忆在书院后山,与萧北舒和阮筠婷一同品茗下棋,谈天说地时的自在和开怀。他与萧北舒早就相识,是至交好友,想念就罢了,可阮筠婷时常出现在他脑海。这是君兰舟始料未及的。

他觉得自己是不会对她动心的,事实上现在他也不确定自己对她的感觉,然离别时她含泪的眼,几次梦中相见,仍让他怜惜动容。那日她站在茶楼的窗前,阳光为她如玉素颜铺满了神圣的光晕,那见到他时先是惊讶,后是喜悦的微笑,以及她隐忍着别开脸,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另一边去的贴心。都在他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如果阮筠婷也病了。却因为他不想与皇家扯上关系没有揭皇榜而毙命,他一定会遗憾一辈子。所以他将看到了阮筠婷的实情告诉了水秋心。水秋心听闻之后。立即决定到知府衙门来。不过他不想让人认出他的身份,又想为君兰舟在江湖上立一些名气,便易了容,扮成君兰舟的仆从。

如今,阮筠婷就苍白着脸坐在了自己身旁的圈椅上,对着他虚弱的微笑,君兰舟的心终于放下了。好在她还没事。

“兰舟。”阮筠婷嗓音沙哑,“你来了。”看向易容之后的水秋心,略微颔首。

“是啊。皇榜上赏银那么诱人,我能不来么。”

君兰舟用戏虐的语气说话,水秋心也浅笑起来。

莫建弼的眼神在君兰舟和阮筠婷身上转了两转,“阮姑娘,你们识得?”

阮筠婷点头,疲惫的靠着一旁的春花:“是。”

“那就再好不过了,君公子,请你医治我家老爷。”莫建弼躬身行礼。

君兰舟看向床榻上的皇帝,展颜一笑:“好啊,我这里倒是有一颗丹药,你服下吧。”说着伸手到怀里,左搓搓,右搓搓,竟好似在搓泥灰!不一会,拿出一个米粒大小的黑色小丹丸,递过去:“那,服了吧!”

“大胆!!”

“放肆!”

莫建弼和皇帝同时呵斥。只不过皇帝的声音已经虚弱到极致。

君兰舟无辜的眨眼,“怎么了,不是你们要我医治这位大人,怎么现在又不想医了?”

“你!你胆大包天,竟然敢喂皇…老爷吃你身上的泥!”赵明博抖着嗓子怒骂,险些说走嘴,随即怒冲冲指着君兰舟,吩咐道:“来人!把这个胆大包天的骗子拉出去砍了!”

“是!”门前几名差役领命,三两步冲到君兰舟跟前,一左一右将他架住,易容之后的水秋心也被押住臂膀。

皇帝眯着眼,虽然疲惫,目光中却满含愤怒和锐利,并不言语。

莫建弼见皇帝默许,也不知自己是否该阻拦,若是将医仙传人的弟子抓了,将来就算有机会见到医仙求救,也怕那传闻中“见死不救”的怪脾气不肯救啊。

眼看着君兰舟和水秋心毫无反抗的要被押走,阮筠婷一阵焦急,掩口咳嗽起来,无论如何,她不能看着君兰舟和水秋心出事!侮辱皇帝,可是杀头的大罪!

心中暗骂君兰舟过分,这个节骨眼上看出皇帝是谁了竟然还敢戏弄,但人她必须要救,“等等,我吃!”

她声音虽然微弱,屋内之人仍旧听的清楚,差役知道阮筠婷身份高贵,面面相嘘之时,动作也慢了下来。

阮筠婷眯起眼看着莫建弼,道:“我来试试药效如何,若好用了再医治大人不迟。”说完一句话,已经用了她太多的力气,喘了好几口气才伸手对君兰舟说:“药给我 。”

“可那是他身上的泥灰啊!”赵明博心疼病美人,格外焦急。

阮筠婷水灵灵的大眼突然看向赵明博,眸光冷的像含了针,戳的赵明博脸皮生疼。

“赵大人,怎么看出君公子是在搓泥灰了?我看,他不过是在衣襟里袋中找药罢了。难道赵大人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搓泥巴给人吃?”

一句话将赵明博噎的没了言语,暗骂阮筠婷不知好歹,怒冲冲的瞪着她。

阮筠婷这时候什么都没想,就算君兰舟真是搓泥给皇帝,她也必须要救他,吃泥又死不了人,恶心点就恶心点。也比人丢了性命强。

莫建弼打量皇帝的神色,见他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这才吩咐:“放开他们吧。”

差役听命,放开了君兰舟和水秋心。

君兰舟好看的桃花眼直直看着阮筠婷,似包含了许多情绪,最后都化作一道晶莹波光,没入那深邃的深瞳里。唇边绽放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君兰舟丝毫没有刚才险些被拉出去砍了的恐惧,玩味的道:“好吧,就先把药给你。”说着将刚才那个米粒大小的黑色小药丸递给阮筠婷。

阮筠婷大眼睛眨吧眨吧,因着君兰舟就站在自己身前,挡住了别人的视线,使劲瞪了他一眼——臭小子,真让我吃你身上的泥啊!

君兰舟入鬓长眉一挑——不是你自己强烈要求的吗。

阮筠婷气结的抿唇,头疼越发强烈,脸色也更加苍白,抚着额头闭眼忍耐。等疼痛过去。才抬起雪白纤瘦的小手,拿起他手里那粒“泥灰”放入口中。咽了下去,紧接着皱起眉头。

君兰舟的眸光又是一闪,深深望着她,半晌愉悦的低笑起来,吩咐一旁的丫鬟:“快给她拿温水来。”又问阮筠婷:“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