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兰舟与水秋心在郊外练习了一夜,次日天光大亮时,二人才闲谈着回了养心小筑,才一进门,就看到安国在一旁候着,见了他们二人行礼道:“水神医,君大人,郡主才刚吩咐人来传话,说是她亲自下厨预备了早饭,让你们二位去暖阁用饭呢。”

“知道了。”

君兰舟笑了一下,和水秋心并肩穿过悠然堂,到了后头的西暖阁,红豆在门口等候了多时,见了两人恭敬的行礼,随后为二人挑起大红花团锦簇的夹板棉门帘。

君兰舟一进屋,就将大氅脱了扔在屏风上,吩咐小丫头去打水来洗漱,到了里屋看着桌子上的六个菜,啧啧的道:“婷儿今天怎么这么好,大清早就有好吃的。”

阮筠婷解下围裙,结果红豆拿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道:“我听侍卫说你们两个昨晚上就出去了,想来是发奋努力去了,我自然要做些好吃的给你们补充体力。吃过饭,你们也睡一会儿吧。”

君兰舟和水秋心相视一笑,分别落座,三人便一同用早饭。

PS:Ps:心情开始压抑,因为即将要写的内容,实在是难受,觉得自己是坏人。。。我能够掌控每个剧情的发展,却改变不了人物既定的命运。

第523章试探

用罢了早饭,水秋心和君兰舟才刚打算各自回去休息一下,红豆却快步进来禀报:“郡主,德公公来了,说是要求见水神医。”

“不知道又是宫里头那一位贵人病了。”阮筠婷有些心疼的看着水秋心:“水叔叔,你昨夜没休息呢。”

“没事,我去看看。”水秋心安慰的一笑,快步离开暖阁到了悠然堂。

德泰穿了件对襟的铁灰色棉褂子,正打量屋内陈设,见了水秋心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奴才给水神医请安。”

“不敢。”水秋心面无表情的回道。

德泰也不在意水秋心的态度,弓着身子道:“皇上的腿疾又犯了,疼了好些日子,太医们给瞧了却不怎么有作用,想起水神医妙手回春,皇上便吩咐奴才来请您进宫去走一趟,不知神医可方便?”

虽然态度客气,可这仍旧是皇帝的圣旨,水秋心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只道:“容我去预备药箱。”

德泰喜笑颜开的行礼:“劳烦水神医,奴才就在前门儿候着您。”

水秋心随着德泰进宫去,君兰舟左右无事,又并不觉得疲乏,就和阮筠婷讨论起善堂的具体位置选在何处,用罢了午饭,阮筠婷照例服了药歇了个午觉,睁开眼,便听红豆说水秋心领着君兰舟出去,看他们种的药材去了。

阮筠婷好奇的很,笑着问:“他们往哪边去的?”

“就在咱们宅院后头不远处,水神医命人新围起来的一个小院落。”

“咱们去瞧瞧。”

“可是郡主,外头冰天雪地的,还下着小雪,仔细您的身子…”

“不碍事的,我多穿一些就是了,况且适当的活动也是好的。”

有了上次的例子。红豆知道自己拗不过阮筠婷,便伺候她穿了厚实的棉衣,又拿了件紫狐裘为她披上,随后将精致小巧的手炉用翠绿色的锦囊包好了交给阮筠婷,笑道:“郡主拿着它就不冷了。”

阮筠婷今日穿的是保暖的鹿皮靴子,走起路来轻快灵巧,红豆跟在一旁,高高撑着纸伞为她遮挡着随风飘扬的小雪,叠声提醒着“仔细脚下”“郡主慢一些”之类的话。

两人离开养心小筑,绕过围墙倒了后院。就见荒野中有一个小院落孤单单立在远方。周围的积雪大约有一尺多深,上头却一个脚印都没有。

“奇怪,没有脚印。他们怎么走过去的?”阮筠婷分明看到院门敞开着,里头似乎有人影在动。转念一想,惊讶的睁大眼:“难道这就是踏雪无痕?”水秋心和君兰舟的轻功有这么出神入化?

正发呆,远远的就看到披着灰鼠大氅的君兰舟走出院门,一抬头。二人恰好四目相对。

距离这样远,原本是看不清五官的,可阮筠婷就是知道君兰舟在笑,就见他回头说了句什么,水秋心碧色的身影随即出来,如一道青烟。转眼间就飞到了自己面前,君兰舟也随后而至。

“你怎么来了?外头这么冷,你也不仔细着。”君兰舟紧了紧阮筠婷大氅的领口。紫狐裘在阳光和雪光下闪着光泽。映衬她被冻得粉扑扑的脸颊,相映成辉。君兰舟越看,越是觉得欢喜幸福。

“你想不想看师傅中的飨雪草?”语气如孩子献宝一般。

话音方落,就被水秋心训斥了一句:“那种毒草,你给她看做什么。”

君兰舟脸上一红。欠然的笑。

阮筠婷却颇有兴趣,“我要看。水叔叔,带我去看看吧。”

水秋心看着阮筠婷,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当年的凌月,听说他种了什么有趣的草药,吵嚷着要看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心不自觉的软了,眼神也透着温柔:“那草剧毒无比,千万不能用手碰,也不能闻。”

这么说就是答应了?阮筠婷欢喜的连连点头,她知道,一般神医都有怪癖,自己种的东西是不喜欢给人随便参观的,其实她是好奇,大雪天里到底能种出什么仙草来。

水秋心便一把捞住她的腰际,飞身而起。阮筠婷吓的惊呼一声,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水叔叔!”

话音刚落,还不等她看清周围景物,双脚已经占地,站在了黑漆的院门前。

阮筠婷拍着胸口,左右瞧了瞧,入目的四野皆为雪白,远处群山则是黑白掩映着,黑色的是松柏,白色的是积雪。能站在雪地当中,周围的雪毯却是一尘不染,着实是格外新奇的感受。

阮筠婷笑吟吟的迈进了门坎。

小院落不大,里头只有一个茅草搭建的凉棚,放了张木桌和两把条凳,如今上头已是一层厚厚的积雪。园中开垦了田地,右侧的垄沟上盖着雪毯,左侧的,却生长出一片暗绿色的嫩芽,有一些已经结出鲜艳如火的小巧花骨。那种红色鲜艳如血,可以想象成片盛开的时候,在一片白雪中会多么耀眼。

“这么美的花却是剧毒。可见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阮筠婷感慨。

“是啊。”

“若不是亲眼看见,我绝对不会相信大冬天里,就能种出这样的花来。”阮筠婷指着飨雪草下面的土地:“为什么哪里没有雪而是露出了土地?是你们清扫的吗?”

君兰舟笑道:“飨雪草性灼热,那片土地上的冰雪都已经被融化了。”

这么神奇?

阮筠婷惊愕的眨眼。若是有相机就好了,她一定要拍下来。

水秋心道:“看也看过了,咱们回去吧。”

阮筠婷原本还想再留一会儿,可怕水秋心生气,便乖巧的点头:“等花都开了,水叔叔再带我来看。”

水秋心不置可否,拉着阮筠婷离开了小院,飞身带她回到路旁。

许是今日玩的太过于开心,阮筠婷晚上兴奋的睡不着,拉着红豆直聊到了半夜才睡下。

谁知,才睡了不多时,就听见外头有动静。

“红豆。”

“郡主,我去瞧瞧?”

“嗯,披上件袄子。”

“知道了。”

阮筠婷拥着褙子睡眼惺忪的坐着,不多时红豆就回来了。

“郡主,是宫里头来人,说皇上不舒服,请水神医去给瞧瞧。”

阮筠婷奇怪的蹙眉,“现在什么时辰?”

“已经快到丑时了。”

这么晚,难道皇帝得了什么急病?

“君大人跟着去了吗?”

“听说君大人原本是要跟的,但是水神医没带着他,让他留下好好睡觉。”

阮筠婷点了点头,靠着枕头坐着,心事重重的道:“好了,你快去睡吧。”

“郡主又不困了吗?要不奴婢去给您端碗安神汤来?”

“不用了,我正好想看会儿书,你再给我端两盏灯来,就去睡吧。”

“是。”

一个时辰前,延寿宫。

层叠的水粉色帐幕,遮挡不住男女欢|好时那暧昧的声音,皇帝伏在徐向晚身上兴奋的挺动身子,身下的美人娇声吟哦,引得他欲罢不能。

“爱妃,你真是个妖精。”

“皇上。”

恰到好处的收紧,惹的皇帝按捺不住,当即颤抖着攀上高峰。

皇帝将徐向晚搂紧怀里,亲吻她的额角,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平静的享受着彼此的体温。

片刻后,徐向晚服饰皇帝更衣,并且端来一直煨着的热汤。

皇帝舒服的用了,笑道:“爱妃,也只有在你这里朕才如此舒心。”

徐向晚长发披散,披了件正红色的褙子,媚态毕露的坐在皇帝对面,羞涩的低着头:“臣妾无能,无法替皇上分忧,只能尽心伺候皇上。”轻抚着小腹:“臣妾还想着祁儿缺了个妹妹…”

“哈哈!”皇帝朗声开怀大笑:“这有何难,说不定祁儿的妹妹现在就已经在你肚子里了。”

徐向晚越发娇羞,低垂着头不说话。

皇帝便道:“哎,这会子朕的心情好多了。今儿个白天,险些让那个刁民气死!”

“刁民?”徐向晚奇怪的问。

“还不是那个什么神医的传人,水秋心?仗着自己有些医术,就以为能拿捏朕,竟然出言不逊,侮辱于朕!这种人,当真不该留在世上!”皇帝咬牙切齿,狠狠的一拍桌子,眼神却一直盯着徐向晚,打量她的神色。

徐向晚心下巨震,强忍着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笑着拿起青花瓷茶杯递给皇帝,娇笑道:“皇上何必跟一个山野莽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皇帝目光如炬,仍旧望着徐向晚,见她神色并无异常,心下稍微舒坦了一些,接过茶杯啜饮了一口,笑道:“也没什么,这种草芥,捏死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反正过了寅时,他也就没命在这世上了。”

徐向晚妩媚的凤眼闪了闪,好奇的笑道:“皇上怎么如此确定?”

“朕在清凉殿布置了人,已经引他去了。”皇帝站起身,负手而立:“胆敢侮辱朕,这就是他的下场。”看了看天色,皇帝笑道:“时候不早了,爱妃早些休息。”

徐向晚依依不舍的起身拉着皇帝的袖子:“皇上不留下吗?臣妾怕冷。”

“乖。”皇帝大手顺着徐向晚披散的长发:“朕还有折子要批。”

PS:PS :好难过…555

第524章杀戮

Ps:这一张是哭着写完的,脆弱的姐妹们慎入…

皇帝离开延寿宫,徐向晚便回到床上躺下,命宫女们都散了,只留了白薇上夜。

虽然拥着被子,徐向晚却满头满身的冷汗,手不住的颤抖。水秋心的性子,是否会惹了皇帝不快,这是肯定的。他是那样无拘无束桀骜不驯的人,如何肯在权贵手下低头?且他艺高人胆大,不将皇帝放在眼中也是有的。皇帝的性子,是否会对水秋心下杀手?这也是肯定的。

皇帝平日床地之间偶尔也会说起一些事,就如同今日这样。可见消息属实!

她能看着水秋心去死吗?

徐向晚猛然坐起身,低声唤道:“白薇!”

“娘娘?”白薇进了内室,行礼道:“娘娘,可是灯光太亮了?”

徐向晚摇头,踉跄着下了床,急切的道:“这个时辰,还有什么法子能够出宫?”

“出宫?!”白薇低声惊呼,压低了嗓音道:“娘娘您要做什么呀,外头冰天雪地的,再说都已经丑时了,宫门紧锁的,除非您会飞,否则一定不可能出去啊!”

“是,是,你说的是。”徐向晚面色惨白,穿着寝衣赤着脚来回跺步,喃喃道:“我出不去,可他会进来,对,有办法,还来得及。”

“娘娘,您到底在说什么啊!”

“白薇,我有要紧的事情,你给我找一身你的衣裳来,还有,要一身黑色的大氅,快!”

“娘娘,您…”

“求你,我必须出去!”

徐向晚握着白薇的双手。声音已经哽咽,白薇自小跟着徐向晚,她的脾气她最了解,知道这个时候问什么也问不出。劝什么也不管用,在拖拉只会耽误时间,连忙点头转身去了。

徐向晚换了衣裳后披上了黑色的大氅,戴上了风帽。低声道:“我让你挖的那个洞,可挖好了?”

“早就好了。就是预备着有个什么急事咱们逃走用的。”白薇与徐向晚到了净室,挪开了紫檀木雕牡丹花的脸盆架子。脸盆架子后面是格扇,格扇下头是砖墙。

白薇在墙壁上抠下一块砖来。随后的就容易了,拿下了十来块砖头,露出了一个狗洞大小的洞。外面正对着一片漆黑的青砖路。

“外头是咱们延寿宫后面的甬道。往南走通向皇上的御书房,往北走则是御花园,娘娘,外面必然有人在巡夜,您一定要留神。”

“我知道。”徐向晚命白薇照常,改做什么样子就做什么样子。自己爬出了洞,看着白薇在里头一块块码好了石砖。转身快步沿着宫墙,一路躲避着巡逻的侍卫,往清凉殿的方向赶去。

徐向晚边走,心里一边在计算水秋心从养心小筑赶来会走哪一个宫门,会走哪一条路。她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在每条毕竟之路上都留下人报信,所以她必须选好位置。

清凉殿那里是最终目的地,有人埋伏,她不能轻易露头。可是,水秋心会走哪一条路呢?

徐向晚的额头冒汗,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许多,她要的只是水秋心活着,如果能用她的性命来换水秋心的性命,她一定不会犹豫,眼都不会眨一下。

徐向晚徘徊着,最后选择了一条从东侧入宫的角门到清凉殿的必经之路,在一座灯台后的枯树丛躲了起来,静静的等待水秋心的出现。

临近腊月的深夜天寒地冻,徐向晚觉得自己呼出的都是凉气。一个时辰下来,她早已经冻的手脚麻木。可是看着天色,眼看着就要到寅时,水秋心却还没出现,她心慌的仿佛脑子和身体都已经不是自己的,心脏抖的要脱腔而出。

就在这时,远处有灯光接近。

徐向晚心中一喜,连忙矮了身子蹲在树丛后。

从枝丫的缝隙,看到两个小太监提了两盏灯笼越来越近,他们的对话声也传入耳中:

“真是奇怪,德公公请水神医来,却不走东门,特意绕了南门,还不让咱们去送。”

“你呀,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想的别想,老老实实当差就是了。仔细你的小命!”

“切,难道我娘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啊!”

徐向晚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南门?水秋心走的不是这条路!

徐向晚站起身,也顾不得自己冻僵的手脚,捏紧黑色大氅的领口,快步往清凉殿跑去。只想着一定要赶上,一定要赶上…就算赶不上,她宁可和他死在一处…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徐向晚便来到了清凉殿的大门外。因为皇帝要在此处“办事”,平日负责看守打扫的宫人们早就被打发出去了。此处现在寂静一片。院门半敞着,在夜风的吹拂下忽闪忽闪的,发出吱嘎声音,听得人心里慎得慌。

难道,已经来迟了?

徐向晚仿佛听得见自己的心脏碎裂的声音,她这时已经不考虑自己的生死,而是迈步向前,推开了院门,迈步入内。

明月当空,园中一切清晰可见,并没有她预想的满地血迹。

徐向晚心中一喜。

正当这时,却有一名身着黑色短褐的壮硕男子领着水秋心转过了拐角:“水神医,请。”

他们二人刚刚拐了弯,一抬头,正看到站在清凉殿院门前的人影。

水秋心早就发现事情不太对。他之所以跟着来,只是想看看皇帝要做什么,左右小小的宫墙拦不住他。如今看到漆黑的清凉殿,还有清凉殿门前徐徐转过身来的徐向晚,他心中隐约了然。面色也凝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