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睨她一眼,桑蕊拿起桌上的红酒,将其打开,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而后将瓶子往桌上一放:“没说拿给你喝的,我可没兴趣照顾一个烂醉如泥的女人,你爱喝不喝。”

阮夏嘴一撇,:“我酒品向来不错! ”而后慢慢起身,走向厨房。

刚转身手便被桑蕊一把扯住:“不用找了,家里就只有这瓶红酒。”

而后轻叹一口气,直直地望向阮夏:“阮夏,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阮夏一把甩开她的手,转身坐下,端起桌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才慢悠悠地开口:“不把你当朋友我来这干嘛。”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1 y! v7 X& S* ^) b3 J$ h' O

“既然如此,你却宁愿一个人买醉也不愿向我这个朋友倾诉?阮夏,什么时候你才不会佯装坚强?”桑蕊望着她,语气是从所未有的严肃,“我们姐妹不是当假的,虽然我未必能帮得了你什么,也未必能给得了你中肯的意见,但只要你愿意说出来,至少我可以为你分担一些。”

阮夏望了桑蕊一眼,而后敛下眼睑,随意地轻晃着手中的红酒,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杯中缓缓流淌着的酒红液体,半晌,才望向桑蕊,低声开口:“桑蕊,不是我不愿告诉你们,只是我现在心里很乱,真的很乱,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就想到什么说什么!”桑蕊端起桌上的红酒轻抿一口,淡淡开口。

抬眸望了桑蕊一眼,阮夏的目光又落在了手中的红酒上,半晌不说话,就在桑蕊以为阮夏不会再开口时,阮夏才轻声开口:“桑蕊,我怀孕了!”

“噗……”桑蕊含在嘴里的半口酒因为阮夏突如其来的轻语而悉数喷出,“你说什么?你怀孕了?”

阮夏点点头:“嗯!”

抬手抹了下嘴角的酒迹,桑蕊“咚”地一声放下手中的杯子,急声开口:“阮夏,你确定今天不是愚人节吗?要你怀孕不跟让火星撞地球一样机会微乎其微吗?”

阮夏家教一向严明,未婚先孕的事在现代的社会不稀奇,但发生在阮夏身上就成了奇迹。

阮夏苦笑:“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惜火星没有撞地球,地球依然安安稳稳地在那绕着太阳转,我怀孕了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几个月了?”桑蕊皱眉开口。

阮夏两手一摊:“不知道,我只是用验孕棒检查而已,没去过医院检查,应该是差不多两个月吧。”

“孩子……是顾远的?”桑蕊迟疑问道,“是‘夜色’那一次吗?”

阮夏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或许吧。”

之后与顾远的那几次顾远和她都没做任何的防护措施,是她被绑架那一次也说不定。

“你这又摇头又点头的是什么意思,阮夏我快被你搞疯了,你老实给我交待你和顾远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巨细靡遗。”

桑蕊严肃开口,这段时间因为各自忙着工作的事,加上她也三天两头到外地跑新闻,对阮夏和顾远之间的事了解不深。

阮夏望向她,迟疑了一会,才慢慢地将自己与顾远这段时间的纠葛说与桑蕊。

  “我说阮夏你这是怎么回事?他顾远是有未婚妻的人,我不是早警告过你要离他远点的吗?你怎么和他牵扯不清起来了,这会连孩子都给怀上了。”

阮夏刚话毕,桑蕊便怒斥道,轻柔的嗓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

阮夏望着她,唇角泛起苦涩的笑意:“理智不是时时都能凌驾于感情之上的,我也以为我可以与他保持距离,只是,有时候,当感情逾越理智时所有的不可能便成为了可能。”

“你……爱上他了?”直直地望入她的眼底,桑蕊迟疑开口。

“或许吧。”

阮夏答得有些漫不经心,如果没有爱上就不会在看到他追着他的未婚妻而去时心口处疼得像是要裂开了吧?只是爱上又如何,她有她的坚持有自己的底限,爱情不会是她生命的全部,它再重要,也重要不过自己,她不会也不可能为了所谓的爱情屈就自己。

阮夏摇摇头:“他对我只有欲望没有爱情!”

“我觉得顾远不是重欲的人,他对你,或许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吧。”桑蕊凭着自己对顾远的印象分析,在她看来顾远不是对阮夏没有感情,要不然以他沉敛严谨的个性不会随便与下属搞这种暧昧关系。

“即使有也只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或许潜意识里他认为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而我之前的抗拒激起了他潜藏的征服欲,所以他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征服一个女人而已,这与感情无关。”

阮夏轻声开口,似乎从认识至今,他与她几乎就没有一天和谐相处过,整天都是在剑拔弩张中度过,他与她的交流,仅限于床上。

桑蕊望向阮夏,没再接话,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顾远沉稳地性子,如果没有感情,不会莫名地对一个女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只是有感情又如何,当年的方靖宇几乎是把阮夏捧在手心般宠着,那份深情没有人会怀疑,只是,最终,再深的感情还是比不过残酷的现实。

顾远对阮夏的感情,再深也深不过当年的方靖宇,同是留着顾家的血,爱情与利益的选择上,她就不信他顾远会真正在乎这段几乎不能称之为爱情的感情,更何况,他家里还有一位即将入嫁的未婚娇妻,阮夏之于她,或许只是婚前的一道点心。他对阮夏的感情,还没有深到非她不可。

“对了,在‘夜色’那次你不是火急火燎地把我扔在星之恋跑去买时候避孕药吗?既然那次你都知道要事后避孕那后来你怎么就会忘了这回事?而且还中奖了?”

桑蕊突然想起那会阮夏急着去买避孕药的事,忍不住疑惑开口。

阮夏望向桑蕊疑惑地眼神,嗫嚅着开口:“其实那次买了药后遇到李琦被她拉去逛了一天,后来就把吃药的事……给忘了,后来那几次也压根没有要避孕的意识,所以……”

桑蕊双眸狠狠一瞪,禄山之爪狠狠地掐在了阮夏纤细的脖子上,咬牙切齿:“阮夏,要我说,你今天怀孕是活该,平时马虎就算了,这种事你也给我犯迷糊,那你打算怎么办?顾远知道了吗?” 

“他已经怀疑了。”他眼神中的若有所思显然是对她的话将信将疑。

“那他的态度呢?”

“如果他确定我已经怀孕的话以他的性格他绝对会负责到底。但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为了责任而自以为是的负责。”

“所以……你打算打掉孩子?”桑蕊迟疑着开口。

阮夏摇摇头,略显烦躁地以手爬过头发:“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一点头绪也没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以我爸妈保守的个性要知道我未婚先孕要么被气得直接和我断绝往来要么被气到脑溢血,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除了你们,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但我不能连唯一亲情也失去。而且,他的出生只会是另一个方靖宇,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平白遭受世人的白眼,这对他不公平。可是,如果就这么打掉他,我又狠不下心,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小生命,是我体内的一部分,将他打掉,就是硬生生地把自己的一部分从体内剥离,这么残忍的事我做不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找顾远商量?”

阮夏望向桑蕊,微微带着湿意的眸底是一片决然:“我是不可能再找他的了,这个孩子留与不留都与他无关。我已经从飞宇辞职了,不想也不会再见他。”

桑蕊惊愕地望向她:“辞职了?那你打算今后怎么办?是继续留在A市还是像四年前一样再逃到另一座城市?”

阮夏摇摇头:“四年前会选择逃避只是因为那时不够成熟,我早已过了幼稚的年龄,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改变自己的生活。大概会在另外找份工作吧。不过好久没休息了,打算明天先回老家一趟,看看我爸妈,利用在家的时间好好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好好想想这个孩子的去留。”

“早点做决定,要不然到时怕你不想要也不得不留下了。阮夏,无论你是打算把这孩子留下还是打掉我和莫琪都会无条件支持你。这几天我忙得脱不开身,没办法陪你回去,过几天我再去看你。回去后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阮夏点点头:“嗯,我也知道这事关系重大,我会早做决定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不想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打转,阮夏将话题转移开去,“听说莫琪要回来了?”

桑蕊点点头:“她能不回来吗?人家都亲自跑到沙漠去逮人了。”

阮夏讶异:“谁啊?那丫头这次又把谁给虏获了?”

“还能有谁,岑宇扬呗。”

“绫言服装公司的总经理岑宇扬?”阮夏瞬间似是明白了什么,望向桑蕊,“上次找你牵线要挖我墙角的不会就是他吧?”

桑蕊撇撇嘴:“除了他还能有谁。其实他与莫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莫琪那丫头神经粗,只顾着满世界地乱跑,没发现身边还有那么一大极品死心塌地地在身后守着,跑沙漠就算了,还和那考古队的队长闹出绯闻来,还好死不死地传到了岑大少耳里,岑大少不亲自去逮人他就不是岑大少了。”

阮夏若有所思,莫琪身边一直有个青梅竹马守着的事她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机会没见过,没想到会是绫言服装的岑宇扬。

青梅竹马,那种对彼此深入骨髓的熟悉,任何人都破坏不了的吧,就如顾远和安雅如!

门铃声在此时响起,桑蕊望了眼兀自沉思的阮夏:“这会谁会来?该不会是莫琪那丫头回来了吧?”

阮夏睨向桑蕊:“你这破地方除了我们俩谁还会来。我开门去。”边说着边起身往门边走去。

门铃声响得稍显急促而凌乱,阮夏眉头皱了皱,拉开房门:“莫琪,你这是……”

调侃的“逃命呢”三个字在与门口处那道幽深不见底的黑眸蓦然相撞后卡在喉间,阮夏微微一愣后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二话不说狠力欲将门甩上,顾远黑眸一眯,大手迅速而突然地往门内一探,一把攫住她握在门把上的手腕,另一手把门隔开。

“为什么不告而别?手机为什么关机?为什么不回家?你不知道你这么一声不响地离开我会担心吗?”

一手扣住阮夏的手腕,顾远望着她,皱眉问道,清冷低沉的嗓音急促而紧绷,感受着她的柔荑在掌中的真实触感,一路上高悬的心才算真真正正地落到实处。

心莫名地因他不同于往日的冷静沉稳的嗓音而微微紧缩,阮夏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底莫名而起的悸动,望向他,清澈的眸底是一片如水的平静无波,语气淡漠而疏离:

“顾先生,我以为下班时间已到,身为下属,我没有这个义务留在那里等您回来;况且,我离开前也已将辞职信放在了您的桌面上,算不得不告而别。至于手为什么关机为什么不回家,那是我的事,与您无关。对了,顺便说下,辞职的事无论您是否批准都与我无关,要如何处理是您的事,总之我是不会再回去上班。”

扣在她腕间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黑眸也蓦然眯起,顾远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底骤然掀起的怒意,稍稍放松对她手腕的钳制,低沉的声线是极力克制后的平稳无波:

“阮夏,我们都不再是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孩,我们就不能不再以这种方式折磨彼此了吗?为什么每次见面我们都非得弄得这么剑拔弩张?”

阮夏望了他一眼,而后将目光落乡别处,半晌才轻声开口:

“我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发生逾越上司下属的关系,我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我们一见面就是不断地以言语刺伤彼此,明明就没有任何的感情,可是却以这种诡异的方式相处着。顾远,我累了,我不想再继续这么幼稚下去,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终有一天注定要彻底退出彼此的生活的,反正现在我也从飞宇辞职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遇着,正好可以借此一刀两断。”

“你休想!”顾远蓦地扣紧她的手腕,深沉不见底的黑眸隐隐跳动着带着怒意的火焰,“阮夏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没办法彻彻底底地一刀两断了。”

“为什么?”阮夏疑惑地望向他,而后像是想起什么般幡然醒悟,嘴角微微露出一抹淡笑,带着淡淡的嘲讽,“顾远,难道你还在怀疑我怀了你的孩子?抱歉,你可能要失望了,或者说应该开心才是。”

顿了下,阮夏直直地望入他的眼底,一字一顿:“刚刚回来时我顺道买了验孕棒,我现在百分百确定,我没有怀孕!”望着他的清澈眸底是十足的笃定,一如她语气中的坚定。

顾远望向她,沉声开口:“验孕棒测出的结果未必就是百分百正确。更何况,这与孩子……”“无关”两个字还未来得及出口,阮夏便默然打断了顾远,浅笑着开口:“顾先生如果不信,那要不现在陪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也很乐意顺道给自己吃颗定心丸。”

顾远定定地望着他,没有说话,眼底带着深锐的研判,像是在估量她话中的可信度,阮夏被他直视的眼神看着有些心虚,尽管手心已经微微冒汗,脸上却依然是无懈可击的平静,迎向他的眼神也是坦荡荡。

“好!”

半晌,顾远薄锐的嘴角慢慢逸出这个字,轻而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心底一惊,阮夏眼底掠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和心虚,望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顾远眯了眯眼,扣着她的手腕微微一扯,阮夏瞬间便被落入了他的怀中。

单手环在她腰间,顾远贴在她耳边轻而缓慢地开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阮夏不自觉地轻咬着下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她以为以她对顾远的了解他会对她语气中的笃定全然接受的,去医院的提议只是为了不让他读出自己的心虚,没想到顾远会答应,还答应得如此干脆果断,阮夏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这个孩子,对他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

“医生现在都下班了,又不是得了急病什么的,如果真是怀孕隔了一晚那孩子也不会凭空消失,两位要去医院也不用急于一时吧?”

就在阮夏束手无措的时候,桑蕊的娇柔的嗓音在耳边淡淡响起。

顾远望向桑蕊,语气平静:“没关系,我有朋友在医院工作,而且正好是在妇产科,反正现在时候也不算晚,顺道去检查一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阮夏将顾远握在自己腰间的手掰开,转身望向桑蕊,眼底带着乞求。

桑蕊狠狠地剐了她一眼,浅笑着望向顾远:“据我所知,顾先生即将于年底成婚,顾先生这么急着确定阮夏是否怀孕莫不是怕婚前爆出丑闻,为防气跑娇妻,所以早知道早解决?”

阮夏的身子因为桑蕊这番意味不明的话微微僵了僵,顾远似是感觉到阮夏的细微变化般,低头望了她一眼,手自然而然地环上她的纤腰,平静地望向桑蕊:“不会有婚礼。所以不存在早知道早解决的说法。”

阮夏微异,望向顾远,顾远只是淡淡地望了她一眼,没做其他的解释。

* O9 y/ d2 c$ g+ H5 Z+ J! f桑蕊也因他这句话而泛起疑惑,望向顾远的眼神不自觉地带着挖到新闻的兴奋:“顾先生什么意思,难道说顾先生与安小姐的婚讯只是烟雾弹?”

望向桑蕊的黑眸稍稍眯起,眼底带着探究,顾远缓缓开口:“桑小姐似乎是名记者?”

桑蕊点点头:“顾先生好记性。不过我是记者的身份与我的问题不相悖。”

“抱歉,我唯一能向你保证的是不会有婚礼,其他的,我没办法多做解释。”

桑蕊耸耸肩:“既然顾先生有所顾忌,那我也不好探人隐私。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又不是急诊,这会去医院确实奇怪了点,而且阮夏今天肠胃确实也有点不舒服,晚饭也没吃下什么东西,这么跑来跑去地瞎折腾她身体也吃不消,顾先生如果执意要陪阮夏去医院检查的话何不明天再约个时间一起去?”

顾远低头望向阮夏,低声问道:“还是不舒服?”

  桑蕊这找的什么破借口?她这不是在鼓励他将她往医院送吗?狠狠瞪了眼一脸无辜的桑蕊,阮夏有些不自地转头望向顾远,眼神闪躲,轻声开口:“我没事,只是累了,想早点休息。”

被他以如此亲昵的姿态搂在怀中,问得如此温柔,阮夏没办法习惯,她与顾远的相处似乎更适合剑拔弩张,至少那时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张开自己的保护伞,但此刻的他,让她没办法冷语相对。

顾远望了她一眼,仿佛没注意到正在一旁看戏的桑蕊,以手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半晌才皱眉开口:“脸色这么差,没吃晚饭?吃不下吗?还是趁着现在天色还早去看看医生吧。”

果然!阮夏正要开口拒绝,桑蕊已经慢悠悠地开口:“她没那么弱不禁风,只是肠胃不舒服而已,睡一觉明天起来照样活蹦乱跳,顾先生与其把时间花在去医院的路上不如让她好好睡一觉来得实际。”

阮夏也转身望向顾远:“如果你执意要今晚陪我去医院确定我是否怀孕我也不会反对,毕竟这是我提议的,而且早日确定我也早日放心,但是希望你那个朋友做事不会太拖沓,我今天真的很累。”

顾远望向她,眉尖微微蹙起:“如果累就早点休息,没人要你一定要今晚去医院检查什么的。”

桑蕊望了阮夏一眼,而后笑着望向顾远:“既然如此,时候也不早了,顾先生不如明天有时间再来接我们阮夏去医院检查就好了。”

顾远轻点了下头,低头望向阮夏:“手机别再关机,明天上午我要主持一个会议,中午我来接你,今晚先好好休息!”

阮夏点点头,能混过一晚是一晚。

“我说你脑子进水了还是干嘛?既然不想要他知道你怀孕的事你还提议他陪你去医院干嘛?”顾远刚离开,桑蕊一把将阮夏拉入屋内,“碰”地一声关上门劈头便骂。

阮夏望了她一眼,走向餐桌:“我以为我这么说会更具说服力,应该可以打消他的疑虑,谁知道他会突然答应陪我去医院。”

“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那你明天怎么办?”桑蕊边走向她边碎碎念。

“能怎么办,凉拌呗。”阮夏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眼一眯,桑蕊恶狠狠地瞪向阮夏:“我跟你说正经的别给我打哈哈,顾远是铁了心要把你带到医院去的,到了医院你以为你还能全身而退?虽然从他方才的言行中看得出他对你是有那么一点在乎,而且他也一再强调不会有婚礼,但他有未婚妻的事是众所周知的,无论他们的婚讯是真是假,你一旦与他在一起你都逃不开被世人唾骂的罪名,加上你们的身世背景天差地别,虽然现在不流行门当户对的说法,但你们家世背景的差距,我还是没办法看好你们两个,最主要的是,他的你的在乎还没在乎到让你不受伤害。”

阮夏收起方才的漫不经心,眼底是看透一切的了然:“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先不提他是否爱我,无论从哪一点来看我与他都不会有任何结果,即使有个孩子牵系着彼此,这也改变不了什么,最终受伤害的只会是那个孩子。明天我还是会回老家,如果他找来你就告诉他,我家里有急事不得不回去。你不是有朋友在医院工作吗?请她帮我弄张未孕的化验结果交给他,他看不到化验结果是不会死心的。”

“他看到了就会死心了?”桑蕊不以为随便找张化验结果就能说服他。

阮夏摇摇头:“不知道,聊胜于无嘛,而且他不死心又能怎么样,明天我一大早就走,他起码要中午才有空赶到这边,那时我人已远在千里之外,他难不成还要亲自跑来逮我回去化验不成?而且,等我再回来时说不定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到时即使他再把我逮到医院去检查我也不用担心会穿帮。”

“你……已经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了?”桑蕊迟疑开口。

手不自觉地抚上犹平坦的小腹,阮夏幽幽开口:“我不知道,我只是说或许而已,没想清楚之前我没办法这么仓促地决定他的去留。”

“那在家时注意点,别让伯父伯母看出你已怀孕的事。”

桑蕊小声叮嘱,虽然只见过阮夏的父母几次面,他们也不是什么严肃一板一眼的人,但对阮夏在私生活上的要求极为严格,如果他们看出阮夏怀孕的话她很难想象他们的反应。

“嗯,我只是回去看下他们而已,不会在家待太长时间的,只要注意点没事的,明天你记得帮我拖住顾远就是。”

【037.天各一方】

没有听从顾远的叮嘱,阮夏手机一直没开机,第二天一大早便先去了趟医院,化验结果显示已怀孕将近两个月,看来确实是‘夜色’那次意外后的结果,没有太大的惊诧,阮夏很平静地接受了已经怀孕的事实。

只是对于孩子的去留,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思绪还是凌乱不堪,一片混乱中的她,没办法下最后的决心,只是不让顾远知道她已怀孕的事实,这份坚持一直没变过。

如果选择把孩子生下来,在确定不会打扰他的生活的前提下终有一天她会让他知道他们有一个孩子的事实,但如果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现在告诉他,以顾远对这个孩子的莫名期待,她不以为到时她还有选择的权利。

因此阮夏让与她同去医院的桑蕊找熟人开了张未孕的化验结果,她知道顾远未必就会相信这一结果,但到时她人已不在A市,他相信与否都已经与她无关。

从医院出来正准备回家时,阮夏遇到了安雅如,世界真的很小,阮夏不得不感慨。

望着脸色稍显苍白的安雅如阮夏有瞬间的尴尬,那日在顾远办公室顾远随着安雅如而去的那一幕成为她心底挥之不去的痛,被安雅如撞见她与顾远拥吻在一起的场景也成为她面对她时不忍想起的难堪。面对安雅如,除了愧疚,便是说不出口的抱歉。

“阮小姐不舒服吗?”

阮夏望向眼前脸色虽有些苍白却笑得明媚动人的安雅如:“一点小感冒而已。”

安雅如的脸色是有些病态的苍白,阮夏隐约记起去上海出差前几天安雅如在顾远办公室提到过她要回美国做检查一事,忍不住开口:“安小姐怎么会在这里?不舒服吗?” 

安雅如微微愣了下,而后轻笑:“嗯,也是有点小感冒,所以来拿点药。”

阮夏点点头:“最近感冒的人特别多,安小姐要注意休息。”

“阮小姐也是。”

“嗯。安小姐不好意思,我要赶火车先走一步了。”

找不到继续下去的话题,加上彼此间若有似无的尴尬,阮夏开口辞别。

似乎是没料到阮夏这么急着离开,安雅如望向阮夏,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浅笑着点头。

“对不起!”与安雅如错身而过时,阮夏终究忍不住低声道歉。

安雅如明显愣了愣,望向阮夏已慢慢远去的背影,轻声开口:“阮小姐没有对不起谁,所以你不必为此而心生愧疚。”

阮夏的脚步顿了顿,而后像是没有听到般继续往前走。

  低叹了口气,安雅如拿出手机:“远,我在医院遇到了阮夏,她刚从妇产科出来。”

阮夏搭的是上午十一点的火车,她不知道顾远要开的会议有多重要,但她知道会议不结束他不会抛下工作过来的,而从飞宇到桑蕊家路上至少也得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所以她完全不用担心顾远会追过来。

从买票到候车到上车,这过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按着车票的编号找到自己的座位,将行李在行李架上摆放好,阮夏才得以坐下,正要闭眼眯一会,想到桑蕊还在站台外,正想向她打个招呼,眼角却在不经意间瞥到她身后站着的那道峻挺的身影,而后,整个愣住。

顾远,那个她以为不可能在此地出现的人,却真真实实地站在车窗外两米外的距离处,目光不自觉地望向他,却在触及他眸底冷锐的寒意后顿住。

幽深的眸底没有如水的平静,也没有惊天的怒意,有的只是一片不见底的寒意,黑沉沉的眸底,如夹杂着冰渣碎寒般冰冷得不带丝毫温度。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动半分,如一尊冰雕,任无尽的冷意挥散在空气中,即使是眼眸,也是一动不动地、直直地、定定地望着她,那几乎将她吞噬掉的眼神,如他此刻紧抿成一丝薄刃的唇角,冷冷地没有丝毫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