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

“你是宫家的?”

“不是。”

“那你从哪里来?”

“……南边。”

“东门西河,南岳北关,——你是南岳的人?”

“算是吧。”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走吧,敢来这里的只有沙澜宫家。”

“把东西还给我,我马上就走。”

“不还,你敢怎样?”女孩冷冷地道。

皮皮的眼睛眯了起来:“那我就只好抢了。”

女孩“呼啦”一下将锄头扛在肩上:“好啊,过来拿。”

看她摆出一幅要拼命的架式,皮皮不禁窃笑。原本只想吓唬她——虽然不知是哪个物种——样子还是蛮可爱的,为一根盲杖拼命值当么?再说,就算皮皮一定想要,等贺兰回来再找也不难。想到这里她拍了拍手,拍掉一手的草根草叶道:“算了,一根手杖而已,我不要了。再见。”

说罢转身向外走去。

没走两步,脑后忽然传来风声,皮皮猛地向左一闪,“砰!”一锄头砸在身边的巨石上,砸出一道火花。

“喂!你讲不讲理呀!”皮皮大吼一声,气坏了。

锄头接二连三地抡过来,非旦力道凶猛,而且招招致命,皮皮抱头鼠窜,东躲西藏,女孩紧追其后,根本不放。仓皇间,皮皮躲到一棵小树之后,正要抽出腰刀,锄头一把砸过来,“哗”面前的小树断成两截!锄尖从皮皮的鼻头划过,幸亏闪得快,不然小命休矣。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那女孩手执长锄在面前挥舞,自己手上只有一把不到一尺的猎刀,几招过去,皮皮已处于明显的劣势。所幸她身法灵活,左右躲闪,那女孩似乎眼力不佳,力气虽然大,总没砸中。最后一锄力道过猛一下砸入树干半天拔不出来。

趁她拔锄头的功夫,皮皮猛扑过去,将她扑倒在地,死死地摁在身下。

“我都说了,手杖不要了,”皮皮吼道,“干嘛还要动手?”

“因为你很香。”她眨着那双巨大的黑眼,幽幽地道。

皮皮用力反拧着她手,将猎刀贴在她的脸上,咬牙威胁:“别闹了。人命不是这么玩的。你答应我乖乖地,我让你走,只当你年纪小,不懂事——”

女孩忽然张开了樱桃小口,一只红红的,好像龙虾钳子一样的东西从口中缓缓伸出来。“喀喀”两声,“虾钳”在空中夹了两下。不知那东西是某种暗器还是她身上的器官,皮皮以为夹子会飞出来取她性命,一时间魂飞魄散,手一软,女孩一拧腰,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救命呀!”

两人扭打起来,先是在地上翻滚,滚到一个斜坡上,又从斜坡一直滚下山谷。那女孩口中之物一直在她颈边张合着,毒蛇信子般嘶嘶作响,几次差点咬住她的颈动脉。两人疯狂地互相撕打,皮皮脸上中了几拳,脸破了,嘴角也破了。女孩个头不大,作战力顽强,两人滚到一个洼地她又占了上风,坐在皮皮身上操起一块足球大小的石头向她的脑门砸去。皮皮用力将头一歪,只听耳边“啪”地一响,火星四溅,当下拼命挣扎扭动,无奈女孩骑在她身上死死夹着她的腰,令她动弹不得。女孩拾起石块再次向她砸去,慌张中皮皮摸到一根树枝,往她的脸上一戳……

“噗”!女孩身子抽搐了一下,倒在一边。

一根树枝从她的左眼一直穿到后脑。

皮皮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女孩的头,不敢相信这根树枝是自己□□去了。她一把推开女孩的尸身,站起来,浑身发抖,大声喘气。

“我杀了人!我杀了一个人!”皮皮惊慌地想到,而这人是谁她都不知道!

她看上去还没有成年,家人一定就在附近吧?万一给他们找到一定会把自己活剥了吧?——皮皮越想越怕,只想快些回到树上。当下从女孩的身上抽回盲杖别在腰间。向前走了几步,拾起那把打斗中遗落的猎刀,正要爬上斜坡,忽然被一物绊倒。皮皮定睛一看,差点失声尖叫!

灌草中有只苍白的手臂。

拨开长草,地上趴着一个彪形大汉。一只长矛直贯后心,将他一动不动地钉在地上,看上去刚死不久。皮皮连忙蹲下身来,伏到草中,伸头张望。

在大汉的身后是一片洼地,横七竖八地躺着另外六具尸体,五男一女,都是正常人模样,只是男子个个身高体壮、长发络腮,活像蒙古武士。女子则一头红发,腰挎箭囊,兽皮马甲兽皮护膝,模样十分干炼。地上散落着长弓、短弩、长矛、铁剑……每人身上都有多处伤痕,看样子也是死去不久。

皮皮的第一反应是遇见到特种兵,但这些人的身上没有任何现代装备。没有对讲机、手表、防弹衣、头盔之类,衣履粗糙,一看就是全手工制作。

皮皮惊呆了,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原始时代,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手搭凉棚,瞪大眼睛四处张望。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皮皮抽出猎刀一个转身——

“哎,哎,哎——别动手!”一个声音叫道,“我是个爱好和平的女孩子!”

面前又出现了一个绿衣女孩,长得和要杀她的女孩一模一样,脑后也梳着一个油光水滑的麻花辫。若不是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皮皮差点以为刚才的女孩子还魂了。

皮皮紧握猎刀,猫下腰来,做出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女孩怔了怔,被她的样子吓到了,立即停步,很谨慎地站在三尺之外的地方。

“你是谁?”皮皮喝道。

“我叫嘤嘤,”她轻声道,“你刚刚杀死的那位叫丁丁。她出生的时候,我爸正在砍树。我出生的时候,我妈听见了鸟鸣。”

“……”皮皮没有答话,高度警惕地看着她,怀疑她正在用计让自己分心。

“后来我妈做了首诗,不知你听说过没有:‘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皮皮白了她一眼:“所以你和丁丁是亲戚?”

“她是我姐。”

皮皮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板起脸:“少废话!想报仇就过来!”

“不不不,”嘤嘤连连摆手,“我有很多姐姐,我跟她不熟。上次她还抢过我的东西呢……”

皮皮觉得她的话不能信,猎刀举得更高了:“那你想干嘛?”

“我过来看看她的胃里还有些什么东西。”嘤嘤道,“你要是觉得恶心就别看了。”

“她的……胃?”

嘤嘤将丁丁的尸体拖了过来,掀开衣服,抽出一把小刀对准腹部用力一切,然后伸手进去摸索——皮皮呆呆地看着她,觉得她的手不是放进了丁丁的胃,而是放进了自己的胃。

皮皮在树后吐了多久,嘤嘤就坐在她身边的草丛里吃了多久。

她吃的是从丁丁腹中掏出来的食物,细嚼慢咽,仿佛在吃最后的晚餐。

“我们有两个胃。一个胃是用来消化的,另一个胃是用来储藏食物的。一般来说,关系好的话,另一个胃里的东西我们是经常互相分享的。”嘤嘤喃喃自语,很友好地递给皮皮一个红色的果子,“这东西味道不错,你尝尝?”

皮皮赶紧摇头,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我不饿。”

“你叫什么名字?”

“关皮皮。”

嘤嘤的样子很茫然,显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见皮皮仍然一副高度防范的样子,她轻轻一笑:“干嘛这么紧张?你刚杀了我姐,应当是我怕你才对。”

“不要靠近我。”皮皮冷冷地道。

“你要是不想遇到麻烦就赶紧走吧,这里是安平和修鱼两家的边界,经常会有打架发生,昨晚闹了一夜呢。”

皮皮想起昨夜群兽互殴,不知跟这有没有关系。

“人已经死光了。”皮皮看着满地的尸体。

“宫家的人会来偷尸的。”嘤嘤道,“如果他们发现了你,顺手给你一刀,你不也完蛋了吗?”

皮皮眼睛一亮:“安平?修鱼?宫家?你是说,这附近住着人家?”

如果有人家就会有村落,如果有村落就会有饮烟,就会有宾馆、旅店、小卖部……

“什么人家?这里是沙澜狼族的领地,这一大片都是。”

“狼族?”这又是个新名词。皮皮觉得既然这个世界有人类、有狐族、有外星人,照此逻辑,有狼族也很正常,“那蓄龙圃在哪?”

“过了沙澜就是蓄龙圃。蓄龙圃是狐族的地方。”

“沙澜不是狐族的地方?”

“以前是,现在沙澜狐族差不多死光了,这片地盘就被狼族占领了。狐族和狼族可是死对头哦!两家只要遇到,那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的。”

见她吃得香喷喷的样子,皮皮的肚子开始咕咕乱叫,嘤嘤硬将那块红果塞到她手中:“吃嘛,别客气!”

皮皮想起那天在地铁上误吃了青阳魅珠的事,再也不敢上当,只得咽了咽口水:“谢谢,真的不饿。”

嘤嘤很快吃完了从丁丁胃里掏出来的东西,擦了擦嘴,从地上拾起一张弓递给皮皮:“这是修鱼家的弓,好东西,可以留着防身。”

皮皮看着她,想了想,觉得她是善意的,于是接过来背在身后:“冒昧地问一下,嘤嘤你也是……狼族的么?”

嘤嘤脸上露出羞怯:“不是。”

也许她像贺兰觿一样,是个注重*的人,皮皮没有追问。当下拾起地上几支乱箭塞入箭囊,道:“嘤嘤,关于你姐丁丁的事……很对不起。”

“没关系!认识你很荣幸,皮皮。我觉得你很有领导气质。”嘤嘤认真地看着她,“你愿意做我的主人吗?”

她的样子很调皮,很可爱,一张白嫩的小脸吹弹欲破。皮皮不禁微笑着摇头:“不要把命运交给别人,你应该当自己的主人。”

道理说得不错,嘤嘤的脸却不知为何气得通红,她用力咬了咬嘴唇道:“看不起我就算了,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说罢一扭身,气乎乎地跑了。

“嘤嘤!”皮皮连忙追了上去,“嘤嘤!——嘤嘤!”

皮皮追得飞快,嘤嘤跑得更快,在草丛中几个跳跃,不见踪影。皮皮连忙止步,抬头看着四周,心又开始咚咚乱跳,她发现自己迷路了,已经找不到昨夜所栖的那棵大树了。

这一着急非同小可。皮皮只知道是一棵高大的松树,但这里就是一片松林,每一棵树看上去都很相似。皮皮倒不担心自己走丢,身上有祭司的种香,只要贺兰回来一定能找到她。问题是贺兰也一去不复返了……

皮皮看看天,看看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不知如何是好,“嗖!”一枚羽箭射过来,钉在旁边的树干上。皮皮回头一看,就在嘤嘤离开的地方,传来刀剑相击之声。

第31章

皮皮就地一滚,躲进草丛。想到刚才就因为好奇险些惹来杀身之祸,这次无论发生什么,决不出头露面。于是凝神屏气,静卧草中,只等打斗结束,赶紧溜走。

前面的丛林中,一个披着灰色连帽斗篷的人正在逃亡,身后追着三个头戴铁盔,身穿铠甲,披着羽毛项圈的男人。一人执斧、一人执刀、一人手举着一支巨大的□□。虽然都蓄着一脸胡须,他们看上去谁也没有超过三十岁:敏捷的身手、矫健的步伐、结实的胸肌就是青春的证明。

而跑在最前面的斗篷君却显然受了重伤,满身是血、脚步颠簸、在林间像只无头的苍蝇仓皇逃窜。一面跑一面奋力挥舞铁剑,不断挡开雨点般射向他的短箭。

尽管斗篷君跑得也不算慢,显然不熟悉地形,三人抄着近道很快就堵住了他。执斧人迎面一斧砸过去,斗篷君只得转身应战。

“锵!”

勉强挡住一斧,第二斧又带着呼呼的风声向他砸来,斗篷君机灵地往左一跳,“噼——”斧锋划过胳膊,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血口。斗篷君闷哼一声,收拾起全身力气回了一剑,却连对手的衣边都没碰着。

见他败局已定,另外两人都收了手,站在一边抱臂旁观。

彼时的斗篷君已成了个血人,臂上腿上鲜红一片,背上还插着两只羽箭。他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一失足,差点摔倒,见旁边有棵大树,于是将身子靠在树上站起来,将铁剑举到眉心,准备最后一击。

执斧人一步一步地走近他,在距离两尺的地方停住,冷笑一声道:“站着死,我砍掉你的头。跪着死,留你全尸。”

帽子从斗篷君的脸上滑下来,露出一张英俊而年轻的脸。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留着凌乱的络腮胡,笔直的鼻梁,高高的眉骨,一双并不大的眼睛露出鹰隼般的目光。论个头他与贺兰觿相当,但与这三位精壮高大的武士相比,显得瘦小。

斗篷君环视四周,脸上一幅誓死不屈的表情。他本来已经站不直了,整个身子都在往下滑,听完这话,居然又站了起来,还向前走了一步。

“我从不下跪。”

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语调奇特,吐词缓慢,字斟句酌,似乎不是他的第一语言。

说罢大喝一声,挥剑杀了过去。

林中兵器再次相接,“锵锵”作响,火花四溅,斗篷君不知哪来的力气,也许是最后一搏,居然猛攻数招,把执斧人逼得节节后退。一旁袖手的同伴没有加入战团,但其中一位举起了□□,以防万一。

不知为何,皮皮的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平。斗篷君已遍体鳞伤却还坚守着自己的尊严,宁肯斩头也不下跪,年纪轻轻就这么死掉,太不公平。追他的人以三敌一,胜之不武。

皮皮觉得不帮他一下过意不去。不然正义何在?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于是乎悄悄地引弓搭箭……

“嘘——”

身边草丛中冒出一张脸,嘤嘤拼命摆手,示意不要动手。

皮皮向她投过一个疑惑的眼光,嘤嘤叹了一声,悄悄爬到她身边,压低嗓门道:“这是修鱼家的人,沙澜最强大的狼族,如果我是你,绝对不想惹到他们。”

“……”

“拿斧头的是修鱼家老二修鱼崐,拿剑的是老四修鱼峰,剩下那个是老九修鱼峻。”

“披斗篷的是谁?”

嘤嘤仔细观察了一下,摇头:“不认识。据我看不是安平家的,可能是方雷家的,也可能是北山家的。等等,”她从身边摘下一片树叶,看了一眼上面的纹路,“五鹿原勾引修鱼家的三姑娘——呵呵呵——这位多半就是五鹿家的五鹿原了。哇,这么老远过来勾引女人,也只有五鹿家的人可以办到吧。”

皮皮看了一眼嘤嘤手中的树叶,发现它就是一枚很普通的树叶,上面既没有写字也没有绣花,只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叶脉和黄黄绿绿的斑点:“叶子上会说这些话?瞎编的吧?”

“听说过人类有报纸这事儿?”

“有听说。”皮皮心道,我就是人类。

“这树叶就是‘森林小报’。有点什么新鲜事儿不出半天就会登出来给大家知道。当然不像人类那样正规,我们没有电台、报社、也没有权威的统计机构,有的只是些小道消息,八卦、花边最受欢迎,也有一些纯属谣言。”

“你们?”

“对,我们。只有我们可以看懂。”

“请你们怎么发表小道消息到树叶上?”

“就像这样——”嘤嘤将旁边的一道树枝扯到嘴边啃了啃,啃罢树枝弹了回去,“我刚发了一条消息:‘修鱼三兄弟疯狂追杀五鹿原,目测生还可能性为零。’我的唾液进入根茎,根茎将信息带到树叶,改变它的纹路,有姐妹看见这个消息觉得有更多八卦的可能,就会去啃另一棵大树……很短的时间内,这一片地区的消息就全部更新了。”

“这不就是自媒体么?”皮皮道。

“什么是自媒体?”嘤嘤问。

“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皮皮不大想透露自己“人”的身份,“这么说来你有很多姐妹?”

“如果按人口来算,我们绝对是这座森林的主人。”

“那你们究竟是——”皮皮心里道,什么族?

嘤嘤没有接话,前面打得火热的两人已分出了胜负,五鹿原虽是拼命反攻,终究不敌,被修鱼崐一脚踹倒,一斧子正要劈下——

“嗖——”

皮皮射出了一箭。

这一箭并没射中,只是从修鱼崐的头顶飞过,却令他分了神。就在这一瞬间,五鹿原反手一削,剑尖从他颈部划过——

一排血滴洒向空中。

修鱼崐双目圆睁,似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一手捂住伤口,血源源不断地从指缝间涌出来。站在一旁的修鱼峰、修鱼峻也惊呆了,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连忙冲过去要扶住他,还没来得及伸手,修鱼崐已轰然倒地,颈中鲜血狂喷,趁两人七手八脚地帮他止血,五鹿原向皮皮这边逃逸。

坏了。

皮皮以为五鹿原看见了自己,要跑过来道谢,不禁向他拼命摇头,手指另一个方向,让他不要靠近自己。嘤嘤则瞪了皮皮一眼,满脸写着“就你多事”四字。眼见五鹿原跑到跟前,皮皮只好从草中站起来倒把五鹿原吓了一跳。

原来他只是盲目地跑向这边,并没有看见皮皮,见到皮皮手上的弓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正要张口。只听嘤嘤在身后叫着:“快跑!有人追过来了!”

皮皮哪有时间说话,立即拔腿狂奔。

五鹿原边跑边道:“你认得路?”

皮皮喘气道:“不认得。”

“那你干嘛跑这边?”

“我在瞎跑。——你认得路?”

“不认得,我是外地人。”

两人没命地向前跑,林中草木纵横,几乎无法直行。他们不约而同地向树木稀疏的地方跑去。身后身后木叶摇动,开始还是沉重的足步,紧接着传来野兽的奔跑声。皮皮忍不住回头一看,紧追着自己是一只巨大的灰狼,比第一次见到贺兰觿时遇到的狼犬还要大上一倍,不禁吓得汗毛倒竖、两腿发软。

她还不大明白狼族与狼的关系。

不像狐族,狼族似乎可以随意变形……昨晚咆哮的群狼和今早洼地的死尸也许就是同一伙人。

见她脚步放慢,五鹿原回身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向前飞奔。那灰狼一跃而起,“嘶”地一声,咬掉了皮皮一段袖子。皮皮操起盲杖向他打去,灰狼向后一缩,两人不顾一切拔足狂奔。

跑着跑着,前方出现了一团亮光——

在林中,如果有一团大面积的亮光就意味着有一片空地。如果在空地上被狼围剿,绝对死路一条。

皮皮灵机一动,忽然道:“快上树!树上安全!狼族不会爬树!”

“我也不会爬树。”五鹿原道。

在皮皮的印象中,不会爬树的女孩子很多,不会爬树的男孩子很少。

“你怎么连这也不会?”皮皮急了,“连我都会!”

“因为我也是狼族。”

“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