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承志估计了一下,身下的树枝已经被他们压弯,肯定撑不了多久。如果他们不想法离开,肯定会掉下去。

拓承志摸索着山边的石块,试图找个支撑点,可是山体经雨水冲刷后,很滑很松,好不容易摸到块山石,又锋利得无法握住。拓承志只能强忍着被割伤的痛抓住石块调整了一□体。

许诺整个身体拦腰横在树枝上,拓承志往树枝里挪了挪,一手扶着许诺,让她慢慢抓住他的手坐起来。

许诺怕极了,每动一下都能听到树枝的嘎吱声,吓得她不敢动弹。

拓承志鼓励她别怕,他紧抓住她,不会有事。许诺慢慢地、一点一点挪动身体,终于将屁股坐在树枝上,动作稍微大点,都能感觉树枝像翘翘板一样弹跳着。

拓承志等许诺坐好后,自己也小心翼翼地调整靠坐在树枝连接山体的地方。

拓承志背靠着山体,一手抓着石块,一手扶着许诺,让她向自己靠近。

许诺慢慢挪过去,拓承志让许诺往上摸,找块石块支撑这,站起来。

许诺好害怕,可还是逼自己去做,黑洞洞的山谷里,只听到风声、雨声、还有拓承志的声音。她终于摸到一块小石尖,拓承志单手扶着她的腰,帮她慢慢起身,让她骑到自己肩上。他打算撑着将许诺送到粗树枝上。

许诺小心谨慎地试了好久,才跨坐在他肩上,她的双腿像棉花糖一样软,根本抬不起来,还是拓承志帮忙她才架上去。动作稍稍大点,树枝就压得更低,她吓得紧抱住拓承志的头。

拓承志安慰她,没事,没事,他一直紧紧抓着她。

拓承志让许诺伸直抓着上面的石头,然后自己抓着两边的树枝,慢慢地抬起身体,压着树枝跪坐着。由于肩上托着许诺,平衡不好掌握,只要稍有倾斜,他就不得不停下来。可是,身上的树枝越来越弯,嘎吱声也越来越大,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他努力平衡着抓着树枝,慢慢直起身,将许诺往上送。

许诺一抓到粗树枝,立即大叫,“抓到了,抓到了。”

拓承志喘着气缓缓道:“小心点,抓牢。”许诺连忙双用紧抓住树枝。拓承志让许诺抓牢后,慢慢起身踩在他肩上,这样她就能爬上粗树枝。

许诺一开始脚总是会打滑,拓承志只能单手着她的脚,让她踩在肩上。他肩上还有伤,许诺一压下去,他就疼得胃都抽筋。许诺听到他闷哼,立即收回脚,着急地问:“你——你没事吧?”拓承志咬着牙笑,“没事,继续。”

许诺于心不忍,可也知道此时很危险,即使痛也必须得忍过去,不然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等着他们。

许诺试了好几次,终于双脚站在拓承志肩上,抓着树枝爬了上去。

许诺横趴在树枝上,慢慢调整自己的身体,确保趴好抓牢后,伸手接拓承志上来。

拓承志刚想起身,就听到身上的树枝发出巨响,树枝摇摇欲坠。

“快点上来,树枝要断了。”许诺焦急地大喊。

拓承志慢慢扶着山体直起身,树枝却越来越低,连着山体的根部也开始向外翻,它撑不了多久,随时会断掉。

拓承志用力握住许诺的手,一脚踩在石缝上,一脚蹬着枝根。

就在他想猛使力向上时,树枝嘎吱一声巨响,断了!

拓承志身体立即失去支撑,向下坠落。幸好许诺紧紧抓住他的手,他才没掉下去。可少了树枝的支撑,他整个身体都悬在半落中,无法出力。

许诺一手抱住树干,一手紧抓住拓承志的手,焦急地大喊:“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仿佛从遥远的山顶传来一阵阵呼喊,隐约像是在喊许诺。

拓承志也听到了,仰着头笑,“白浩龙来了。”

许诺完全顾不上了,只是焦急地想拉拓承志上来,可是她的力气根本拖不动他。“你快上来啊!”该如何将他拉上来,她的手扯得快断了,好想有人抱住自己,她就可以双手一起使劲,或许能将拓承志扯上来。

拓承志这时却反倒不急了,仰着头定定望着许诺,笑了。血遮住他半边脸,眼睛也只看得清一只,看得许诺胆战心惊。血再这样流下去,迟早要流光的。快来人救救我们!

她心慌地大叫,“你别笑了,快想办法上来啊,我快拉不住了。”

“不用了。”拓承志又咳起来,震得许诺手臂狂颤,越来越酸痛的手,撑不了多久。什么不用,他不努力她怎么拉得动他,许诺拼命地想向上抽,可毫无用,他仍是双手握住她的手,身体吊在半空,一动不动。

拓承志凝望着许诺,突然说:“我从不相信报应、誓言,看来今天不得不信。”

许诺不想听他胡说什么,只想尽快救他上来,急切地催他快使劲。

拓承志却未动,仍旧继续说,“我说过我反悔就不得好死,可我一看到你,就反悔了,咳咳,所以——老天爷来收拾我了——咳咳。”

“不许胡说!”许诺大声阻止他再乱说,不要说,永远都不要说,你还没尽力,怎么可以放弃呢?她双腿紧勾住树干,整体趴在树干上,双手紧抓住拓承志,费力地向上提,你快使劲啊!她大声喊。

拓承志断断续续地笑了,“许诺,其实我根本不爱你,我是被你气糊涂了,居然放弃那么好的条件,越想越后悔。”他干嘛要和白忆龄分手,如果乖乖和她过下去,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也不会害到许诺受那么苦。他是真的后悔了,有钱多好,想要什么女人没有?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许诺!“如果那晚我没救你,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许诺,别再随便让男人送你回家,很危险。”

许诺哭喊着,“闭嘴,闭嘴!”不许说这些没用的,快上来,快点。她的手越来越酸,快没力气了,求他了,快点想办法。

许诺双手紧握着拓承志的手,身体却慢慢滑离树干,只有胯部与腿部还紧夹着树干,身体已经开始在向下滑。他太重了,她根本抓不牢他,即使两只手,仍能感觉到他不断向下滑的力量。她拼习全力死死抓住,却令自己也很危险。

拓承志厉声让她快抓紧树干,她却不肯听,双手仍紧紧抓住他。

拓承志脸上的血混着雨水,越流越多,上半身已经被浸成鲜红,与许诺紧握的手也越来越滑。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努力地使劲才能说出完整的话“把白浩龙——抢回来。”

许诺又急又怕,痛哭着摇头,“承志,我求你,快点上来,我抓不住,抓不住了!!快点!!”

她已经能感觉他的手指在手中慢慢滑动,每一下都扯在心上好痛,你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样放弃!!!你不顾一切地跳下来抱着我,难道就要我放开你的手吗??怎么可以,绝对不可以,不可以,承志,我不要!!!求你,求你上来,我求你!承志——许诺哭得撕心裂肺,手紧紧地不肯松开丝毫。

拓承志笑得很坦然,“许诺,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许诺大喊大叫,拼命地摇头,“我不答应,不答应,你不上来,我一辈子也不答应。拓承志,你快上来啊,我要你上来!!!”最后许诺几乎是用吼的。

拓承志却平静了,缓缓地说,“白浩龙很爱你,别再让给别人。”说完,拓承志用一只手慢慢扳开许诺的手指。

许诺疯了样狂喊,双手更紧紧想要抓住拓承志不断向外撑的手,“不要,不要,呜呜呜,求你,不要,我谁也不要,我只要你活着,你不可以这样离开我,不可以——”许诺几近泣不成声,只能嘶哑地喊出心底的呐喊,他怎么可以逼她放手,她不要放手,永远都不要!!!!

“承志,如果你敢放手,我会恨你,恨一辈子!”不要放手,求你了,你怎么这么傻,还有这么多美女,这么多钱等着你,你怎么舍得就这样放手,这不是你,不是拓承志!不可以!

拓承志笑得更灿烂,血在笑容中漾开,“恨我比爱我好。”拓承志用力扳开许诺的手指,许诺感受到他的手指一点点从手中流逝,从心底恐惧地嘶喊,“承志!”

他的笑容始终面朝着她,下坠,再下坠,直至消失在黑暗中!

许诺悲恸欲绝的最后一声呐喊在山谷中飘荡,而回应她的除了阵阵的回响和雨声,什么也没有。手上什么也没有了!没了!真的没了!不!拓承志!我恨你,我好恨你,你怎么能用这种方式说你爱我!我恨你!永远恨你!!!承志,承志!!许诺悲痛地不断哭喊着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熬了一晚上,终于更完了!!!

大家使劲砸吧,然然戴了金刚盔!不怕不怕!可怜的诺诺,痛死了。

获救

许诺记不得趴在树上哭了多久,只记得当呼喊她名字的声音越来越近时,才想起要喊救命。快来人,下面还有一个人很危险,快去救他。

有人下来救她,来人腰间绑着绳子,手上还缠着另根绳子,慢慢向她的树干移动。

许诺哭着喊叫,“下面还有一个,先救下面那个。”那男人却不理会,只偏头说,“找到一个女的。”许诺哭着大叫,“先救下面那个,快啊!”男人耳上边个蓝牙耳机,好像收到交待,他将手上另个绳套解下,套在许诺身上,许诺不肯走,却根本扭不过那人的手,男人用力将绳子一扯,绳套立即将许诺腰间牢牢绑住,那人大叫,“往上拉。”

许诺哭喊着扯着绳子,“求你,快去救他,他伤得更重。”拓承志就这样摔下去,她不敢想,害怕心中可怕的念头,只求有人赶紧去救他。

绳子却不管她,开始慢慢往上提,许诺哭喊着,听那人交待上面的人将他往下放,他要继续下去找人。

许诺祈祷他越快越好,承志流了那么多的血,多耽误一秒都是危险。她在心中不断祈祷承志没事,希望那人能马上找到他,将他带上来。

当许诺终于被拉到顶上,身体刚跃过路面,立即被白浩龙用力抱上去。白浩龙一看到许诺半边头顶已经不秃,湿发稀疏地贴在另半边脑袋,狼狈极了,愧疚心疼地抚着她的脸,“小诺,小诺,你没事吧?”

许诺虚弱地紧抓住白浩龙的衣服,泣不成声地喊,“承志掉下去了,快去救他。”不停地哭喊已经耗尽她所有力气,沙哑的声音听着都让人心疼。

“好,放心,放心,我一定会将他救上来。”白浩龙一边安慰许诺,一边扯开她腰间的绳子,从她头上取下。她湿透了,额角还有血迹,不知道身上是不是也有其他的伤,白浩龙担心的抚摸,确认她身上没有大伤。

许诺左右找了一遍,没看到白忆龄的身影,紧张地问,“白忆龄呢?她疯了。”白浩龙赶来时,白忆龄应该还在这儿?为什么现在不见人影?难道让她躲起来了吗??

白浩龙搂紧她,低声说,“我知道,我已经让人带她离开。”

许诺愤怒地说:“她要杀我和承志!”一想起白忆龄开着车子直冲向他们心里就不寒而栗,“我要告她谋杀!”都是变态的白忆龄,害她和承志掉下山崖,如果承志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不会放过白忆龄。

白浩龙捧着她的脸,让她别激动,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其他的事都交给他。

许诺看白浩龙不相信,气愤地用力推开他,强撑着起身想去找白忆龄。

一整夜被折磨、被追赶、被大雨狂淋令许诺身体几近透支,猛然起身,立即觉得天地在眼前打转,双腿一软,身体向后倒下。

白浩龙焦急地大喊着抱住倒下的许诺,“小诺,小诺!”

白浩龙立即将许诺抱上车,交待手下马上送去医院,他则留在现场,继续寻找拓承志。小诺,别怪我,忆龄这事不能报警。白浩龙找了庄天明的人来救许诺和拓承志,当他赶到这时,只见忆龄一人趴在路边不停喃喃,“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白浩龙立即派人将白忆龄带走,并安排庄天明的手下下山搜救。

许诺不仅身体多处擦伤,还因淋了一整夜的雨,引发急性肺炎。经医院紧急抢救,好不容易才没生命危险,却昏迷了数日,身体极度虚弱。

当许诺终于清醒,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承志。”她像做了个很漫长的梦,梦中她反复看到拓承志放开她的手那瞬间,他笑得那么灿烂,而她却哭得天崩地裂,无论她如何哭喊求他别走,他最后还是消失在梦的尽头。她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白浩龙一直守在病床边,一看到许诺清醒,立即紧握住她的手,“小诺,你醒了。”白浩龙眼中全是血丝,看得出一定许久未好好睡上一觉。

许诺困难地吞咽着,嗓子像被火烧了一样,连吞口水都疼得她想骂人,更别说讲话。她忍着痛沙哑地问:“承志怎么样?”

白浩龙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顾左言他,“你渴不渴?医生说你还不能喝水,我帮你沾沾嘴唇。”说完,起身就去拿水杯和棉签。

许诺费力地想喊,却只发出微弱的声音,“浩龙。”

白浩龙拿着蘸着水的棉签,小心地涂在许诺唇上,滋润她干涸的唇。

许诺抿抿嘴,继续追问,“承志——怎么样?”

白浩龙抚着她的发,柔声地说,“你先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许诺一急大喊,“他到底——怎么样?”大喊费尽全力,立即引起一阵猛咳,白浩龙连忙按住她,轻抚前胸帮她顺气。

白浩龙的闪躲让许诺越来越害怕,她紧抓住白浩龙的手,瞪大眼问,“他是不是……”话未说完,眼泪已经止不住地奔涌而出。是她害了他!他完全可以不救她的,为什么他非要一起跳下山,还要放弃自己成全她活下来。不,如果他有事,她一辈子也无法释怀!承志,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地让我自责一辈子?

白浩龙看见许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急急安慰,“别哭,别哭,他只是失踪,我们并没找到他的尸体。”

许诺一下怔住,泪眼汪汪地望着白浩龙,“他——他没死?”看到白浩龙点头确认,许诺终于用力呼出口气,可是——失踪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没找到他,他就是——就是从我那个位置——直直掉下去的,就算——就算滚到——别处也就在——附近啊!”许诺用尽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一长串,已经快筋疲力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手仍紧紧拽住白浩龙等他回答。

白浩龙按着她,让她躺下,才慢慢回答:“我派了好几批人下去搜,谷底是条河,他们沿着河搜了一大圈,只发现河边的树枝勾着他的衣服碎片,却没找到他。也许,他被河水冲到别的地方去了。”

许诺不肯相信地摇着头,“那就顺着河找啊!”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放弃?

白浩龙让她别激动,“我一直派人在找,至少目前仍没发现他的尸体,希望他命大能被人救起。”

许诺想到拓承志满脸是血,伤得那么重,如果被河水带走,若没被人及时救起来,肯定凶多吉少。她扯着白浩龙的衣袖哭泣哀求,“浩龙,多派些人去找,一定——一定要找到他。”她在心里祈祷,希望真的有人发现河中的拓承志,将他救起来。也许,承志伤得很重,像她一样正在哪家医院养病,等他清醒,肯定会回来的。承志,你一定要好好的。

医生进来提醒许诺才清醒,不要太操劳,赶白浩龙出去。

许诺眼睁睁看着白浩龙离开,心里焦急,她还没问白忆龄的事?她一定要白忆龄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只要一想到白忆龄变态的笑,许诺就恨得咬牙切齿,如果白忆龄只是想折磨她惩罚她一下,她也就算了,但白忆龄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她绝不会轻饶,即使会让白浩龙很为难,她也一定要将白忆龄告上法庭!

许诺一直在养伤,每天都在等拓承志的消息,心中的期盼却在白浩龙一次次的摇头中失望,她越来越担心,拓承志怎么可能这么久没消息?

许诺不停追问白忆龄在哪儿?白浩龙每次都搪塞,说等她再好点,再告诉她。许诺一生气,白浩龙就借口她需要休息,匆匆离开。许诺想白浩龙肯定是袒护自己妹妹才这样,可是一想到白忆龄变态的行为,就气不打一处来。

终于有一天,许诺生气地威胁白浩龙,“我要报警抓白忆龄,告她意图谋杀!”

白浩龙劝她冷静,许诺大喊,“让我怎么冷静?是谁推我下山?承志到现在生死未卜,让我如何冷静?白忆龄呢?把我们害得这么惨,她却躲在家里享福,绝不可能!”

许诺一激动,气息不足,引起一阵恶咳,白浩龙连忙抚着她的背,喂她喝点水。

许诺紧抓住他的手,“我知道她是你妹妹,可是她做错事了,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否则她下次还会再去害人。

白浩龙重重叹口气,握住她双肩,“小诺,我带你去个地方。”

许诺气愤地别开脸,去就去,才不信白浩龙会亲自送白忆龄去警察局。

白浩龙让护士替许诺换了衣服,抱着她离开病房。

白浩龙开车载着许诺离开医院,一路上,白浩龙一直很沉默,许诺还在生他的气,也半句话未讲。

许诺看着车子在路上急驰,不禁奇怪,他要带她去哪儿?

终于,当车子驶进一条小路,七拐八歪绕了好几个弯后,从一个铁门驶进一个大院,绕过一片绿地,之后在一幢五层楼的白房子前停下。

白浩龙轻轻扶着许诺下车,许诺疑惑地问,“这是哪儿?”

白浩龙未直接回答,扶着她向里走。

穿过白房子一楼的走道,白浩龙扶着许诺照在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前,透过门上的窗口往里望。

白忆龄穿着一身竖条纹病服坐在床上,嘴里喃喃着说着什么,对着手中的一张纸一直在笑。

许诺诧异望向白浩龙,她——

白浩龙沉重地点点头,“忆龄,疯了。”

许诺震惊地瞪向白忆龄,终于透过她的嘴型分辨出,她口中不停念叨的是“承志”!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难忘

许诺惊讶地瞪着病房里的白忆龄问,“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浩龙无奈地叹气,“那晚,我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这样。忆龄回到家后就时哭时笑,还不停扯自己的头发,大喊大叫。医生检查后说她受了过度刺激,引发精神错乱。”白浩龙心痛地透过窗凝望白忆龄,这消息他还不敢告诉在美国的父母,实在不知如何向他们交待。

许诺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对白忆龄恨之入骨,一方面看到她变成这样又不知该如何恨下去。想想白忆龄做的一切,许诺只能摇头,白忆龄从一开始就恨她,却毫不露声色,刻意假装与她亲近。正是如此,白忆龄将对她的恨一直埋在心底,直到最后彻底爆发,那种恨意将理智与人性完全泯灭,非要将她置于死地才罢休。

许诺突然觉得很无力,该恨的人恨不下去,该爱的人也生死未卜,一颗心到底该何去何从?

白浩龙看着许诺难过的表情,心生怜惜,拥着她靠在怀中,“小诺,我现在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许诺仆在他怀里,幽幽地说:“找到他我就好了。”

白浩龙身体一震,什么也没说,只将她拥得更紧!

许诺继续在医院养病,每天除了吃睡,只念着一件事,找拓承志。

可是,一天又一天过去,始终没有拓承志的下落。许诺越来越担心,甚至夜里都会被恶梦惊醒,害怕失去他的恐惧一遍又一遍折磨着她,让她辗转反辙。

承志,你到底在哪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哪怕只是一个讯息,只要让我知道你还活着,我的心才能安定。

许诺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但已等不及,要亲自去寻找拓承志。

白浩龙一听,连忙阻止:“小诺,你不能去。”

许诺很坚决:“我一定要去,不找到他我绝不罢休。”

白浩龙如何劝阻也没用,许诺非要离开医院,白浩龙最后只能让庄天明的人帮准备,他陪许诺一起去。

许诺戴着毛线帽,头靠在车窗上,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景色。车子在山路上盘旋,那晚的回忆再次清晰地跃入脑中,他紧紧地抱着她,一刻也没松开,即使狠狠撞到树上,他仍紧搂着她。那晚,那么大的雨,好冷好湿,贴在他怀里,却让她感觉好温暖。他满身是伤,仍忍着痛让她踩在他肩上爬上去,她能听到脚用力踩下去时他不停倒抽气,却强忍着一动不动。

那晚之前,她绝不相信拓承志会为一个女人去送死,像他那样自恃的人,做任何事都一定会有目的。当初和她在一起,是因为身体上的吸引,他们都得到快乐;后来,他选择名利,放弃她,他也有所得;甚至趁她低落时拐她上床,他觉得赢了白浩龙。许诺觉得拓承志将爱情与事业分得很清楚,即使他真的还依恋她,也不至于会为她舍弃一切。

当拓承志纵身一跃紧搂着她滚落山谷时,许诺完全像陷入一种混乱、不敢相信的状况。他为什么要跟着跳?她一次又一次在心里不停地问?是愧疚?还是道义?当他淡笑说他不是真的爱她时,她的心像个古老的铁钟被一下撞醒,他爱她,用最蹩脚最笨拙的方式在爱她。不停地说着反话,眼神却流露出无尽地担忧,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恶!

许诺一直忘不了他扳开她手指时的那个微笑,有种莫名地忧伤与悲痛,好几次在梦中,她都忍不住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放开她?如果他们没分手,他身边就没有白忆龄,她也不会认识白浩龙,不就不会招惹白忆龄发疯绑架她?为什么,明明他心中有她,却要绕这一大圈,最终回不了头!为什么!她在梦中痛哭,直到醒来发现泪湿枕巾,心痛仍未消失。

许诺已经不想再去多想,唯一的心愿就是尽快找到拓承志,不然,她真怕有天会听到他的噩耗!

白浩龙知道许诺非要亲自去找才肯罢休,就陪她到出事地点,仔细地转了几遍。许诺在谷底找不到,又说要沿着河岸去找,可能拓承志被沿岸的人家救了。白浩龙怕许诺大病初愈,劝她慢慢来,她却不肯听,非要马上去找。

白浩龙只好带着庄天明的手下,陪着许诺没着河边挨家挨户地找。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见过拓承志,许诺听着伤心极了。承志,你到底在哪儿?

许诺为了找拓承志,连着几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只是不停地走访村落,拍开老乡的门寻问。

白浩龙看许诺完全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终于在离开一下村落要前往下一个村落前拦住许诺,要带她回去。

许诺挣扎着不肯走,白浩龙也急了大声喝:“许诺,接受现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