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肌肤遍布吻痕及齿印,让她不自觉想起昨夜情到深处的花倾城,是如何用各种方式让他在她身上得到各种欢愉和满足。

就连他克制不住时的喘.息,仿佛仍萦绕在耳边,以至于心绪平静的她又有些心猿意马心潮澎湃。

他,应该是深深爱着自己的罢?

否则,为何一次又一次永不知足地亲吻着她、爱抚着她、将如急雨的抽.送改为沉重有力的顶.进,耸.动,撞.击…

唔,大清早回忆这些实在不雅。

极羞赧地把脸埋进被子里,董澴兮犹如初沐爱河的小丫头,语调尴尬唤:“外头还有人么?能不能帮我准备一桶洗澡水… 呃,最好两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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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敲门声响起时,董澴兮正手忙脚乱地把梳妆盒里最后一件值钱的金发钗往包袱里藏。

她真是受够了!

虽说当初程仲颐奋不顾身把自己从花倾城手里救出,虽说他不惜耗费内力逼出自己体内的剧毒六月血,虽说他也因被涂有六月血的长剑刺伤而导致身体状况一落千丈,但…

但朝夕相处的五个多月,整整一百六十天里,她没有哪一天填饱过肚子。

早知道行走江湖即意味着风吹日晒食不果腹,她宁可老老实实待在刺史府,老老实实听从花倾城的吩咐。

至少,她仍是刺史夫人,仍是穿金戴银颐指气使的主子,而不是像现在。

落魄,穷酸。

所有值钱的首饰全拿去当铺,包括割破手纺纱得来的几枚铜板,也悉数当成程仲颐的汤药费诊疗费。而每天喝地瓜粥喝得想吐的她,盼星星盼月亮就想改食一回肉糜粥。

茶米油盐酱醋茶,眼巴巴算计着口袋的铜板过日子,她怎就潦倒成这般田地?

够了,真的受够了!

“笃笃”急促的敲门声,听在耳里,反倒像是在鼓励她及早做出最后的决定。

红着眼睛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董澴兮拎起小包袱猛地回过身打开门栓,朝曾经身手不凡如今却步步依赖拐杖的八尺男儿冷冷一笑,痛下决断道:“程仲颐,你这么喜欢喝地瓜粥,索性一个人喝到饱,恕澴兮再难奉陪。”

错愕:“什么?”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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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把程仲颐的影子拖迤得很长很长。

背对着茅草屋,他神情呆滞地坐在破旧的藤椅上,长时间一言不发。然而仅仅片刻,额头青筋暴起的他突然拎起身旁搁置的拐杖,发泄似朝地上重重一摔——

“喀嚓”一声,木头拐杖断裂成好几截。

他没料到,董澴兮会头也不回弃他而去。

五个多月来,他并非刻意忽略董澴兮忿忿不平的心情… 只是,他真的很着急医治好被六月血摧残得极其孱弱的身躯,不仅仅是想给她一个温暖的可以倚靠的肩膀,还想… 还想救回癞子头。

那是他和董澴兮欠下的血债,不但不还。

倾盆大雨却也鲜血淋漓的场面,他始终记得太清楚。以至于每每午夜,他总会梦见一位眼底噙着泪的小丫头,满脸惊恐哭着向他跑来:“恩公… 救救我… 救救我!”

苦笑。

他弃人在先,被人抛却在后。

活该!

“施主,旅途劳顿,能否向您讨碗水喝?”蓦地,由近及远响起的马车轮轱辘转动声,以及低低的却谦谦尔雅的询问,刹那打断了程仲颐的牢骚愁思。

施主?!

狗屁劳什子的施主,他这一副穷酸落魄的模样看上去还嫌被烦恼得不够?

心情烦闷,脾气更暴躁的程仲颐头也不抬吼:“滚滚滚,没有!”

“没有就没有,这位官人何必如此盛气凌人?”娇柔的嗓音传来,有一丝淡淡的怒气,却又隐隐透露出强忍疼痛时的抽.息.呻.吟,“怀真,我还撑着住… 不碍事… ”

熟悉的嗓音,听得程仲颐稍稍失了神。

“你… ” 他撑着虚弱的身子艰难站起,脑子里有道窈窕身影一晃而过,“你是燕春楼里的,落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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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辰时了,花倾城怎么还没回来?”默默在心底嘀咕,董澴兮看着满满一圆桌精致菜肴,很是没胃口。

拨弄着金箸,她以纳闷的语气询问侍书:“公子是不是一旦为政事所累,就容易忘记用膳?”难怪未失忆前的自己会红杏出墙,天天独守空闺等夫君回府用膳的日子实在难熬。尤其,今晚还是他与她破镜重圆行完周公之礼后的… 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团聚”之夜。

侍书颔首,莞尔笑答:“夫人若是觉得饿,不妨先开动。”

“饿倒不饿…”董澴兮摇头,突然萌生出一个主意,“公子平常议政处事之署在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不如跑跑腿,给他当一回送饭丫头?”最后一句话,带了促狭笑意。

侍书一愣,旋而摇首不赞同:“夫人,六曹署仅限于五品之上官员出入,你如此一来怕是于礼不合。”

“那我就站在外面等,见到公子后再离开。”董澴兮笑着眯起眼,“他是我的夫君,我如果不想久等,就只能主动去见他。” 

“可是…”支吾。

“哪来那么多可是但是?走罢,随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是肿么鸟,今天居然爆发了急性肠胃炎╮(╯▽╰)╭ 再加上我一时头晕眼花,把本该只吃一颗的药,吃下了四颗,所以整个人痛苦得想shi 一 shi

不能久坐,因为肠子还绞着痛,所以这半章有点粗糙了,筒子们忍一忍,我也忍一忍,会尽早补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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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补全哈——6月24日 考虑周末法定假日休息休息~

第17章 倾城贰梦

董澴兮提着龙凤三层食盒,侍书挑着灯笼,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朱雀街,迈过第一道“天中胜概”东正门,第二道“中正廉俭”西内门,才到了六曹署。

看着大门外东西陈设各一尊汉白玉丈余石狮,董澴兮弯腰放下颇有分量的食盒,回身朝侍书道:“你且在这里等候,我去去便来。” 毕竟只有一只胳膊使着力气,一路徒步走来,她初愈的身子有些吃不消。

没见到监门的吏官,董澴兮独自走过笔长的通道,迈入六曹署下辖番正议堂、即花倾城废寝忘食处理政务之地时,毫不意外地见外了那满满一桌的来自吏部、殿中、五兵、田曹、度支、左民六曹的公文信笺以及堆积如山的卷轴。

其中,似被铁屑所蚀而留有黑斑的木质卷轴引起了她的好奇。

因为右臂不甚方便,董澴兮只能靠左手展开卷轴。然而卷轴仿佛曾被雨水浸泡过,厚实的宣纸首尾粘黏而无法顺畅铺展,让她不禁急恼,索性拎起卷轴任其垂坠——

喀啦!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诡异的响动,惊得头皮发麻的董澴兮当即回头,却只看见被虚掩的门被野风吹得来回摇晃,不时发出刺耳可怖的回响。

“倾城?”董澴兮拍拍胸口,心神不定唤。

夜凉如水,门外寂静无声。

算了算了,还是早点离开这个阴森吓人的地方罢。将颇有分量的食盒搁置在桌案,董澴兮把木质卷轴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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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完毕,董澴兮坐在铜镜前单手拿下发髻上的金钗,将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她身后,纤长的手指拿着木梳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梳理:“倾城,你今晚去哪儿了?我特地去六曹署找过你。”

同样是沐浴完毕,一袭深衣洁白胜雪的花倾城斜倚在榻上,墨色头发随意的披散,幽暗的眸光微微一动:“夫人,过来说话。”

董澴兮旋身移到花倾城面前,凑近小脸,语气困惑道:“你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是不是出什么乱子?”

他低眸不语,目光安静地流转在单薄亵衣遮不住的浑.圆.挺.翘,以及被长裙服帖地包裹住的、却因为屈膝而透过裙摆若隐若现的白皙长腿。

不愧是金蚕蛊,采阳补阴之道可见一斑。

花倾城微微皱起眉,喟叹着捏住董澴兮的下颌,在她轻轻低喃一句——

“什么?圣上劝你休了我?!”震惊,震惊过后的忿忿抗议,“虽说我的确有过不贞不洁之事实,可… 可…(语气窒了一窒,忽又有些泄气)倾城,你怎么说?”

“为夫,自然什么都没说。” 淡然。

“啊?!”董澴兮急了,想也不想抡起粉拳揍了上去。

生生挨了一拳,花倾城无奈苦笑了,出尘俊逸的面容却变得柔和起来:“傻丫头,你是我的结发之妻,怎舍得休弃?”

即将蹦出嗓子眼的心,突然被抛回原地。董澴兮又气又恼地将身子倚在花倾城胸前,食指戳啊滑的在他结实的胸膛来回摩挲,心有不平嘟起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怎知你舍不舍得休?”

花倾城又笑了,不再是苦笑,而是低笑着亲昵地吻上怀中之人脖颈处的暗红吮痕:“夫人,你我动身前往骊山之前是否该入宫谒见一回皇后娘娘?若非她向圣上求情,你的诰命夫人封号早已削去。”

鼻尖缠绕着温柔的呼吸,董澴兮看着花倾城扯散了腰间衣帶,陡然一惊伸手便去挡:“不行不行,今晚不行。”

“怎么?”花倾城侧脸,轻咬住她脖后胸衣系绳缓缓拉开。瞧见她因为羞涩而不自觉酡红的脸颊,他心底突然起了戏谑之意,故意张嘴含住那粉.红.色的乳.尖,一番轻咬折磨,一番碾转怜惜。

“我,我还疼着…”颤颤的抽息,“别!唔… ”

“嘘,为为夫忍一忍。”他揽着她的腰,抚着她光.裸的背,结实的身躯猛地一沉,“往后若生了孩子,比这更疼。”

忽明忽灭的烛火,鸳鸯帐内晃动的影。

他的欲.望,伴随着她的疼.痛,刚刚开了头,起了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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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侍书知错了。”

见颀长的身影步出卧房,静候了许久的侍书低首追上前,尴尬地压低声音道,“我不应该任由夫人离府,不该任由她前往六曹署。”

扶着门扇的手静止了好一会儿,忽然——

清脆的掌掴!

侍书踉跄倒退一大步,姣好的右颊猝然留下鲜红的五指印。她既惊又恐地跪下,头埋得愈发低,自责的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卑微:“公子教训的是。”

长约三寸的木质卷轴突然掷在她眼皮底:“打开。”

陈旧的画卷缓缓铺展开,侍书惊诧亦是困惑:“这,这是…”

“你跟随我多年,应知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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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落衣平复腹部阵痛昏沉入睡之际,程仲颐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轻轻地取走她额头覆着的热毛巾,轻轻地为她掖好被角,才拄着拐杖一步一蹒跚踱出破旧茅草屋。

刚走至前院,他老远瞧见月光下那位著白色布衣的男人仍旧是长身伫立于原地,闭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什么—— 乍一听,居然像“迷你嘛你轰”之类超度亡灵的佛经??

他妈的!

老子累死累活煮水煎汤药,这个男人却什么都不做,双手一摊,一副干他鸟屁事的表情!

更呕得是——

这什么也不做的男人长得… 太碍眼了… 白衣黑发,面如暖玉,扬眉秀目的…操了!居然还穿白色! 他程仲颐平生最恨的就是穿白衣服的男人,譬如,妖里妖气分明就是个三.蛋.疲.软的花倾城!

一股无名火油然升起,程仲颐迈上前朝他就是一拐杖,不自觉以癞子头姑娘惯有的调侃方式揶揄道:“啊喂老兄,你的相好挺着肚子陪你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从钱塘来至骊山山脚,好不容易才止住虚寒,你怎不进去给她暖暖被窝?”

白衣者回眸。

他似乎是有心事,微蹙的眉间藏着一丝愁绪,但眸子里的光华如浩瀚星辰般澄净剔透,却也脱尘不俗:“男女有别,吾不能。”

“老子日你十八代祖宗!”程仲颐心底的无名火更大,粗犷嗓音随之上扬,“你.搞.她的时候怎么不记得男女有别?”

平静的面容闪过一丝困惑:“搞?”

“上.床!”咬牙。

平静的面容闪过浓浓困惑:“上,床?”

“老子日你三十八代祖宗!落衣她心甘情愿挺着大肚子跟着你东奔西跑,不是怀了你的种,还能怀了谁的?”程仲颐火大得脱口而出。

被董澴兮抛弃的郁闷倏然之间忘却了不少,他索性打破沙锅问到底:“给老子讲讲,你是如何勾上落衣?她在燕春楼里卖艺不卖.身,怎就心甘情愿被你上了?”

颀长的身形僵住:“卖艺,不卖.身?”

“还装!还装!”程仲颐极不耐烦,“别告诉老子,你仅是用手就让她怀上了。”

澄净透彻的目光有一刹那的失神:“手?”

“废话!哪怕是皇帝老儿的手,也只能让女人高.潮,不能让女人怀孕。”咆哮未落,夜凉如水的夏夜,虫鸣蛙叫过后,略略潮湿的空气里氤氲而生一片死沉寂静。

蓦地——

“吾… 吾本无心曾亵.渎她。” 叹息,黯然的叹息,五味杂陈的叹息,“确实,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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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董澴兮在宽阔安稳的怀抱中缓缓转醒。

她揉着惺忪睡眼望向枕边人,安静的睡颜在烛影明灭之间仍绝美俊逸,而下巴处那些浅浅的胡茬看得她心中倏然泛起一丝柔软,情不自禁低下唇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呢喃撒娇:“倾城,我刚刚梦见你了… 梦见你遁入空门,当了和尚。”

他沉沉入睡,毫无回应。

“夫君醒醒,和我说说话嘛。”她嘟起嘴,捏了捏他的鼻。

他安然入睡,仍无回应。

她懊丧的叹了一口气,放弃似的往他里钻了钻,宛若被弃的猫蜷成小小的一团,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在他怀里寻到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才缓缓闭上眼眸重新入睡。

外头,淅淅沥沥的嘈杂声,怕是下起了小雨?

罢了。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吾心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双手托腮)老实说,我很纠结,有卡文的趋势…谢谢章章挥舞小帕子滴星星亮了童鞋… 以及,催更党!O(∩_∩)O哈哈~

本章补全 - 2011\06\29 我觉得本文有越写越短的趋势,╮(╯▽╰)╭ 我这一周有点忙碌,不好意思更新得慢了,希望我能从下周起恢复正常更新频率,握拳,嗷!

第18章 伤城(上)

整整一天一夜的瓢泼大雨,将长安城浸泡得松松软软,以至于镇国禅寺静安寺西面筑体整体滑坡,逶迤的坡面亦被塌方的落石砸得稀烂。

不仅如此,静安寺大雄宝殿前已有百余年的参天古槐毁于一旦。近四层楼台高的古树轰然倒落,粗壮的树根被拔起——

一具腐朽的女性尸骸,意外昭示于众人眼前。

本是一桩该交由官府处理的离奇命案,花倾城却被皇帝陛下连夜召入宫。然而这一去,他便再也没了归期,让留在刺史府邸为骊山之行收拾行囊的董澴兮百思不得其解,既惊且忧。

干等也不是办法,董澴兮只得向皇后乔楚楚求助,希望能以外命妇身份入宫拜谒。然而,被皇帝陛下移送清思殿的皇后娘娘俨然成了被幽禁的“废后”,根本不能下旨诏见。

“夫人,夫人,密函来了!”

刚从从外头打探消息归来,满头大汗的侍书心急地在廊道疾跑,与闻声驻足的董澴兮撞了个满怀。

疼得“哎哟”一声低唤,她揉着脑袋,从窄袖里掏出封皱巴巴的、布满密密麻麻潦草字迹的信笺:“夫人,这是侍书奉您之命为皇后娘娘送汤药时玄武门的守将偷偷塞来的密函。据他将,是公子的亲笔书信。”

被撞得头晕眼花,董澴兮抚了一下被撞得生疼的胸口,急急接过。

目光匆匆瞥过书信最后一句时,她的心跳,倏然停滞一拍——

夫命不久矣,汝等火速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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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宵不眠关在花倾城的书房里埋首苦读各类正史野史,直至从一本坊间流传甚广《拾遗补注》缓缓抬起首时,眼眸里布满血丝的董澴兮总算理清楚大部分疑惑。

当今皇帝程玄佑的天下,竟是篡位而来。

他与敌国拓跋皇室相通,得神机兵力相助诛杀前朝太子赵延卓,废晋王赵延泽,罢黜六部,才成功登上宝座。

然而…

立国之初,花倾城曾遵从程玄佑旨意追堵户部尚书萧奕安一党余孽,然而事与愿违,花倾城不但不能提萧奕安项上人头来见,反倒不慎任其逃脱。

这是夫君花倾城追随程玄佑十余年以来,唯一一次失手,亦是唯一一个被程玄佑贬谪京师的罪名。

假若程玄佑有意责难,为何偏偏选在今时今日,选在花倾城即将离开长安贬谪骊山之际呢?

【夫命不久矣,汝等火速离京】

回想这令人忐忑不安的十一个字,董澴兮揉揉酸痛不已的脖颈,苦恼叹息一声,缓缓闭上眼眸沉思。

在一旁轻摇团扇的侍书,看出董澴兮黛眉间潜藏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