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俊美少年飘然离去,西日玄浩咬紧了牙关。

无缺步履轻松,心头却极沉重。他已想好了,为了团圆,还有什么他做不出来?既然西日玄浩的嘴难撬,他就要他自己开口,西日雍擅长要挟,他也学学。一回到皇宫,他就去找西日玄浩的生母韩德妃,拿下他老娘,看他开不开口!

无缺回宫后,就直接往韩德妃那儿去,然而走到半途,却见五个宫人慌慌张张地跑着。

“何事如此惊慌?”无缺拦下了其中一位。

那人哭着道:“无缺公子快放了我,自己逃命去吧!”

无缺还未细问,又见到三个宫人跑了过来,而这三人身上皆带血,他放开手里的人,抓了三人中的一个又问,那人啜泣道:“淑妃娘娘疯了,正在到处杀人。”

无缺立刻明白过来,晟木纳之事必然走漏了风声,应液妃听闻满门抄斩,只剩一与哪她不亲的应三德,她不疯才怪了!

那被他捉着的人还颇有胆识,又说了句:“公子若有心,就去救救各宫娘娘吧。她们都是寻常妇孺,在淑妃爪下,焉有活路?”

无缺急问:“万福去哪儿了?”

“万福公公一早去找苏大人,还未回宫。”

关键时刻,万福却掉链子。无缺暗恨,恐怕等他回宮,西日雍的三宫六院都要死绝了,这也是西日雍自己不好,他征战瑞安,却带走了宫内的大批高手,造成了宫廷守卫空虚,难以抵挡应淑妃这样的髙手。而他命西曰玄浩坐镇盛京,调拨了尕苏的苏信来京辅助,在应氏灭族之后杲北无人,后勤都靠远在盛京的苏信调度,这才搭上了万福。

怨归怨,人却不得不救。无缺施展轻功,先去找了韩德妃.找到后,他心中有苦说不出,自己是来拿人的,反倒成了救人的。

三言两语,说通了韩德妃后,无缺不敢怠慢,背她速至昌华别院,将她藏到了他自己最不愿去的地宫里。然后他又找到了潘妃,这位更不用多加解释,直接背了就跑,丢进地宫,由韩德妃去解释吧。如此来回几趟,无缺搬运了数名宫中有身份的女子,命宋佚看住地宫入口,这才去找离得最远的纳兰贵妃。

但是无缺迟了一步,纳兰贵妃的宫殿里早已死伤一片,纳兰贵妃也已香消玉殒。看她满头的血,明显是正中了应淑妃的毒手。

这个疯婆子,连长年卧床的人都不放过!”无缺恨恨地骂了一句,却听到附近有隐约的求救声,他连忙寻声而去,找到了尚在血泊中挣扎的查婕妤。本是武将之女的查小琮中了应淑妃一掌,并未丧命当场。应淑妃击了她一掌后也没去检查她还有没有气,这才使她等到了无缺的救援。

等无缺抱着查婕妤回到昌华别院,候在入口处的宋佚已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稳了。

“没事了,我不去了!”无缺带着两女进入地宫,放下闸门,关了入口。

众女子以韩德妃为首,都候在入口不远处,不敢深入。无缺在心底叹了声,带着众女往里去,走过昏暗的过道之后,四处闪烁着夜明珠光芒的宫廷地宫,瑰丽非凡。

潘亦心仗着是无缺的南越同乡,大着胆子先开了口,“无缺公子,我们要在这里这里待多久。”

无缺摇了摇头道:“不知道。眼下宫内无人是应淑妃的对手,我也打不过她,只能躲这儿了。”

韩德妃道:“但是此地乃皇宫禁地,闲杂人等是不能来的,无缺公子你…”

“我也是没有法子,要有法子,我绝不来这儿!”无缺又缓了声道,“只要撑到万福公公回宫,我们就能出去了。”

宋佚抖抖索索地道:“我怕公公回得晚了,淑妃会追到这儿…到时候…那我们…”

无缺肃然道:“她若追来,我誓死也会护下你们。”

几个胆小的女子哽咽了起来,除了韩德妃还好些,其他女子都面无血色。这场面叫无缺很头大。

潘亦心有心缓解气氛,却说错了话,她问:“纳兰贵妃呢?”

躺在地上的査小琮悲愤地道:“贵妃被那毒妇一掌击毙了。”

宋佚当即哭出了声,跟着其他女人也都哭了起来,韩德妃也流下了泪。

“都别哭了!”无缺吼了声,四下立刻安静了。他定了定神,竭力平和地道,“没人想死,内命妇也好,寻常人也罢,是人都想好好活着的。你们若想保住性命在陛下面前哭,就听我的。”

韩德妃与潘亦心率先止了泪,前者到底年长于众女,而后者纯粹是信赖无缺。在两女的影响下,众女渐渐冷静了下来,听无缺如此这般吩咐了一套。

“坐以待毙不合我无缺的性子,你们也不要小瞧了自己,横竖她就一个人,我们却有这么多人!”无缺口中说着鼓舞的话,心下却没有谱,应淑妃到底是单干还是召集了一干手下蛮干,他不清楚。

梁王府,无缺走后,西日玄浩心头烦臊,一把掀了桌子。之后,他又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满地的文书,无奈地唤了下人收拾,而他自己则去了后院苏信暂居的培棠轩。瑞安战事不顺,后勤诸事忙得苏信焦头烂額,以至于那厮敛了性子,见到他只会愁眉苦脸。

西日玄浩步入培棠轩,正听到苏信与万福争执不下,“瑞安不日将被陛下拿下,你为何又调拨这一大批物资?”

“公公,我都说好几遍了,这是必需的,即便打下瑞安,军士们还是要吃饭的。”

“你不懂我的意思吗?现在陛下不在盛京,人心难免浮动,万一被小贼子趁机夺了这一大批物资,天下必然大乱!”

西日玄浩心头一动,只闻苏信又道:“我管它乱不乱,公公你就别再胡搅蛮缠了,我兼职调度使,就得把物资运去瑞安。”

“小信,你想气死我不成?”

西日玄浩走上前去,冷冷道:“苏信,说明白了,你究竞想做什么?”

苏信一愣,万福继续数落他。

“万福公公,你一边去!”

万福呆住了。

只见西日玄浩丹凤眼斜挑,说不出的狠厉又道不明的慑人心魄。

“殿下做好准备了吗?”苏信垂首,极轻地问。

“不错! ”

苏信却沉默了,西日玄浩紧盯着他不放。夹在两人之间的万福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沉下了脸。

“本王的人虽少,令狐郡公却一直替本王注意着盛京城内的动向。”西日玄浩缓缓地道,“每回到王府会晤,本王都会留下令狐约,听一听他说的话。今儿他说,京畿卫査海冬远在瑞安,副将陈安义掌握了实权。”

万福的面色更加难看,陈安义是秦王的人,且陈安义之女是秦王的侧妃。

“你还不交代吗?”西日玄浩忽然厉声质问。

苏信叹了口气,“你都猜到了,还要我说吗?”

“你是在玩火!”

苏信却抬头笑了笑,“下臣学殿下础海的惑敌之举,学得有模有样吧?”

西日玄浩眯起眼睛,眼神仿佛要刺破苏信的那张脸。

“殿下…”

万福有话想说,却见西日玄浩又转过了头,对他丢了句,“你的小信,也想气死我!”

苏信大笑了起来,少见的正经神色洋溢在平淡无奇的面容上,“殿下,毒瘤总会破的,给它点养分让它肿胀,它就会破得更快。”

西日玄浩沉吟道:“我们统共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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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信淡然答道:“不多,百来人吧。”西日玄浩蹙眉,却听他更轻描淡写地道,“都是殿下你最强的护拥者,来自南越的潘与令狐两族的家将!”

直到此时,西日玄浩方知,这人早已与他封地的两大家族接洽过了。

“好,你按你的意思去安排。”西日玄浩说完,转身就走。

苏信嘟嚷道:“真是的,连点好处都不许。”

西日玄浩边走边道:“上次问过你了,你什么都不要,只要吃酒,回头自己找令狐郡公要老酒去。”

苏信的脸顿时比哭还难看,可看在万福眼里却是漂亮至极,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子,确实不愧为西日皇族世代器重的苏家后人。

无缺布置完一切后,就守在昏暗的地宫入口,反复琢磨着还有什么遗漏之处。这样想着,他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令狐约,总归是老姜狠辣,换了令狐约守地宫,没准连口粮都备齐了,好叫那些妃嫔够吃数把月的。

地宫外忽然传来了打斗声,无缺当即凝神屏气,听清了外面的动静。

“淑妃娘娘,你何苦连小包子都不放过?”十一月喘息着问。

“娘娘饶命呀!”小包子苦苦哀求。

“说,你提着食盒打算去哪儿?德妃、潘妃去哪儿了?是不是你把她俩藏起来了,所以你要给她们送吃的去?”

应淑妃非但没有宫人所传言的得了失心疯,甚至格外淸醒。

“不是的,不是的!”小包子被她提在手里,却不肯松手丢掉食盒。

“再不说实话,我就叫你生不如死。”

应淑妃的手上一加重力道,小包子就杀猪般嚎了起来,“我说、我说,这食盒是给桃夭的。”

无缺顿时想到了他的遗漏之处,当年桃夭与他和潘微之一同被关押在地宫里,他和潘微之出来后她却没出来,她必然还活在地宮深处。

“那贱人还活着?”应淑妃狂笑起来,她总算明白失踪的那些妃嫔去了哪里。想不到竟然有人胆大到跑入皇宫禁地躲她,也是,相比小命,擅闯地宫又算什么?

无缺心知不妙,暗运气力,在入口后蓄势待发,却听一声沉重的闷响,小包子竟连人带食盒生生地被应淑妃砸死在门上。

“小包子!”十一月潜然泪下,只因小包子至死还紧紧抱着食盒不肯松手。他是知道的,这一年来,他那苦命的徒儿之所以还能苟且偷生,靠的就是小包子每日送饭。

应淑妃杀了小包子后,紧跟着开始破门。以她武圣的修为,区区石门何在话下,但是一路纠缠着她的十一月这回却是拼命了。

感知身后的异动,应淑妃放弃了打破半截的石闸,反手击去,“找死!” 应淑妃很清楚,十一月若拼个鱼死网破,一时半会儿她还真得费点工夫,而她最浪费不起的就是时间。想要速战速决的她当下也狠下心肠,拼着受伤也要尽快将十一月击毙。

应淑妃连下杀手锏,无缺在残破的门后几度欲出,无奈失去了好的时机。他们二人一开始对决就交换了位置,背对无缺的不是应淑妃而是十一月。

十一月的修为到底差了应淑妃一大截,被她一掌击中前胸后,颓然倒地。

应淑妃上前一步,却听一声尖叫,“不要!”

应淑妃才不管要不要,此刻她一心要取十一月的性命。她凝力抬手,只见一条人影斜穿而来,她也懒得理会,送上门来找死,那就一并死了,应淑妃一掌落下,正打在那人额头上,鲜血迸出,染红了一张娇艳面容,却是十二月。

“你!”应淑妃收掌,怒视十二月,她怎么也料不到,最后阻拦她的竟是多年跟随的心腹之人。

十二月已说不出话来,只勉强转过头,血眼望着十一月。十一月颤抖着抱住了她,可抱住的同时,十二月头一垂,就断气身亡了。

“她竟然钟情于你?”应溆妃仰头笑了起来,那笑声透着刺骨的悲凉。

随着那笑声,刹那之间,一道诡异而强悍的劲风直袭她的头颅,电闪笛鸣般快速而有力,正是无缺下的黑手。

应淑妃惊骇之下,头一偏,想躲过那股诡异的气力,却听见一声揪心的轻响,跟着一蓬血就模糊了她的视线,应淑妃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无缺一招得手,毫不迟疑,提起十一月的后领就钻进了地宮,十二月从十一月怀里跌落,十一月痛苦地昏了过去。

“无耻庶子!”应淑妃很快反应过来,追进地宫。

不知是满头的血还是地宫里不见光线,应淑妃两眼—抹黑,什么都瞧不见。她仗着浑厚的气力开道,一路挥掌,才不至于撞上墙壁。

偏生无缺还气她,他一边跑一边道:“你跑慢点,这儿你又不熟,撞到石头上别怨我没提醒你!”

“原来是你这孽种!”应淑妃更是紧追不放。

前面她以掌风感知是个弯道,才转身,迎面却真的是一堆石头袭来,她一一以气力震开,石头竟闪出绚丽的光彩,借着那光,她才看淸向她丢石头的竟是两列妃嫔。潘亦心领着的一列人投掷完用布包住的夜明珠,齐齐蹲下,露出韩德妃领着的第二列人又投掷。应淑妃的气不打一处来,往年这些女子,哪个她放在眼里,一个个本该任她屠宰,此时却反了过来。

“跑!”无缺喊了声,两列女子投掷完夜明珠,掉头就跑。

“混账!”应淑妃怒吼一声,不顾迎面袭来的夜明珠,欲追上前去杀个痛快。

无缺看得清楚,本就半张血脸的她又被夜明珠砸了个脸开酱油铺。他早将十一月转递给宋佚扶走,现在空出手来,双手翻飞,缔结手印又现。

夜明珠跌落破碎,却有少数几个从包裹的布中滚出,照亮了地宫过道。应淑妃忍住身上的疼痛,却见到那孽种手势诡谲、眼神飘渺,她心头一惊。然而就在这迟疑的一瞬间,一股比适才地宫入口处更凶悍的气力汹涌袭来,应淑妃急忙双手交错,运起十二分气力意欲抵挡,不想那诡谲气力到了身前,却是软绵绵毫无威力,再定睛一看,无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而被他这么—扰,那些妃嫔更是不知跑哪儿去了。应淑妃恨恨地拾起地上一颗完好的夜明珠,又追了上去。

西日玄浩回到王府大厅,侍从已将苏信的调拨令发了出去,而需要下发的文书也送到了大厅,可奇怪的是,这时候该到的几名重臣却都不见踪影。

西日玄浩坐了一会儿,就有下人匆忙来报:“王爷,京畿副将陈大人刚下了戒严令,这会儿街面上已空无一人。”

西日玄浩一惊,难怪不见大臣身影,定是走到半路被挡了回去。

“他们的动作还真快!”随后赶至的苏信叹道。

“怕是就在等你的救济米,真是赶着来的戒严令。”西日玄浩道。

“殿下这时候还说笑,戒严之后就是围追堵截了,殿下该逃命去才是。”

“我说笑还是你说笑?”西日玄浩冷了脸道,“我西日皇族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逃跑的懦夫。”

“好吧,我说笑。他们得了我的救济米,保管一个个极乐升天。”苏信淡然道,“我的物资是那么好动的吗?我不过挖了个坑,他们喜欢往里跳罢了。”

西日玄浩盯视他许久,半天才从齿缝里迸出两字,“你毒!”

—旁一直沉默的万福此时忽然抬起头来,沉声道:“来了。”

王府外开始喧哗,战马声混杂着刀剑声,另有火箭蹿至屋檐。西日玄浩当机立断,下令道:“拆了中墙,防止火势蔓延。”

说话间,平镇搀扶着尚未痊愈的顾侍卫来到了大厅,跟着,令狐海岚率一干女眷也到了。

“都跟着我。”西日玄浩带着众人离开大厅,穿过廊道,到了相对比较开阔的中院里。万福寸步都不敢离开他,这当头,他也想过宫廷里的应淑妃,但显然梁王更重要。

应淑妃直追到地宫正厅,尚未被拆掉的夜明珠照亮了这—大片地方,她便弃了手中的那颗。

“看你们还往哪里跑!”

随着她的话音,无缺在岔道前一闪而过。虽然明知他是在引诱她,她却仗着艺髙人胆大,冲了进去。迎面不知是谁扬起了一大片尘土,应淑妃眯着眼,左右开掌震开尘土,不想那尘土竟似源源不绝,她震开一片接着又是另一片,到底被迷了双眼。

“无耻鼠辈,有胆与我放手一搏。”

无缺笑了起来,“你也只会欺杀毫无修为的妇孺,论起无耻,我等望少莫及。”

应淑妃寻着他的声音一掌拍去,气力所到之处,却空无一人。远处扬尘的众女看得仔细,只见无缺悄无声息地移形换位,到了应淑妃身后,欢手交叠、十指翻飞,那手竟漂亮到了极点。

应淑妃再次感应到了诡异的气力,她一个回身,双掌迎了上去,不想这—次无缺并非虚晃一招,而是实打实的缔结手印。两人四掌相碰,却是各自后退,皆喷出一口鲜血。

“你这是什么功夫?”应淑妃知晓他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下,却凭着诡异手势激发出古怪的气力。

无缺当然不会答她,他抹去唇边血迹,懒洋洋地道:“此时不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众女当即动了起来,就连最为胆小的宋佚也豁了出去。

应淑妃冷哼一声,就凭那些女子和那些夜明珠,不过是给她挠痒。此地只有无缺需谨防着,保不齐他又要趁她们投掷夜明珠的时候搞鬼,因此应淑妃虽然运劲抵御,却分了七八分心在无缺身上。只是应淑妃错了,大错特错了,这一次向她投掷的并非夜明珠,而是发簪。

无缺所救的众女都有品级,头上自然少不了发簪和步摇,她们用磨尖了的簪子齐射应淑妃,只有少数几枚落空,绝大多数都刺中了,应淑妃立刻慘叫起来。宋佚虽然胆小,但力气和准头却是众女中之佼佼者,她的簪子插进了应淑妃的右眼窝。

“这是你欠她们的。”无缺的声音虽轻,听在应淑妃耳朵里却如惊雷轰鸣. 往年她在宫里作威作福,想杀哪个就杀哪个,今日却被众女联手,打了个狼狈不堪。

宋佚的热泪滚落,潘亦心等人亦是激动万分——她们竟能打伤应淑妃。

“我绝饶不了你们!”应淑妃拔出簪子,一手捂眼,她虽萌生了退意,但心头之火难以消除,又恶声恶气地道,“今日之辱,铭刻于心。待你们落到我手里,我必要一个个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见她后退,无缺上前,“你还跑得了吗?”

应淑妃不语,却突然发力,地宫内立时充斥着她浑厚的气力,压得众女纷纷趴到了地上。无缺不得不冲到众女面前独立抵挡,无奈他终究比不上应淑妃多年积累的修为,直挡得双臂沉如磐石、虎口破血、接连后退。

应淑妃成功逼退了无缺,转身就跑,却有一只枯槁之手伸到了她的后背,一缕幽香飘过,应淑妃瞬间失去了浑身气力,软倒于地。

“桃夭!”无缺半跪在地上喊道。

背对着他的桃夭,慢慢地转过身来,却是吓住了众人。这哪里是当年那个巧笑倩兮、娇艳迷人的桃夭,分明是个满面皱纹的老妪。

“别来无恙,无缺公子。”

无缺惊骇至极,听这声音的确是她。

桃夭扫过他身后的众女,漠然地道:“我本不想现身,可我若不出来她就跑了,她一跑,必定会带人卷土重来,你们就危险了。”

应淑妃虽被制服,却还能言语,她匍匐在地上大笑起来,“你是桃夭?哈哈…”

桃夭淡然地注视着她,“我是桃夭,变老变丑的桃夭,不过我至少美艳动人过,而你,却没有一天不面目狰狞。”当日她在自己身上强下了密术,短时间内恢复了行动能力去找医师救令狐团圆,后果却是过度透支,以至于衰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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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淑妃又喷出一口血,却见桃夭也不顾满地的尘土,弯腰坐到了她的身旁,轻轻地道:“淑妃,你不懂,你杀再多妃子也成不了大杲帝后。”

应淑妃“呸” 了一声,“你懂?”

桃夭又望向潘亦心等女,再转头看着应淑妃道:“既然人来了不少,那我就不单独说给你一个人听了。”桃夭摸了摸不能动弹的应淑妃的血脸,叹道,“我待在这里一年光景,无时无刻不在想一件事,那就是西日雍他到底喜欢过我吗?他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应淑妃又狂笑起来,笑得唯一的一只眼睛流出了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