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汝南王聪明的地方,是他懂得先用重礼打点,让我即使生气,也会看在礼物的份上尽量满足他的要求。汝南王则又贪婪又小气,还要我提供粮饷去帮他豢养军队。他对我这个皇后尚且如此,对其它朝臣就可想而知了。这样的人,一旦出事,连同情救援地人都没有,大家只觉得大快人心,一起合力痛打落水狗。

刚送走赵王,楚王司马玮又来了。

像司马玮这样有勇无谋的人,说话自然不懂得掩饰,一进门就急急地问我:“娘娘准备封赵王做什么官呢?”

我好笑地看着他说:“王爷这话可问得奇了,我能封赵王做什么官?论功封赏那是皇上的事。而且,我听说,皇上今天已经在朝堂上封赏过了,好像是车骑将军,加太子太傅什么地,难道王爷没听说吗?”

司马玮说:“这个臣弟当然知道啊,臣弟要问的,是娘娘打算封他做什么官。如果臣弟猜得没错地话,赵王今天进宫,就是为这事来恳求娘娘地吧?”

我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打听内幕也不是这样打听的吧。

见我只顾低头喝茶,不肯回答他地问题,司马玮越发急了,索性旧事重提,开门见山地说:“娘娘不会打算把度支尚书给他做吧,臣弟可是很久以前就跟娘娘求过了的哦。”

我动了动酸痛的腰说:“王爷想得太多了,赵王只是进来探望我的,因为听说我怀了孩子。我今天坐了一天,有点累了,现在想进去休息,王爷也请回吧。”司马玮还想罗嗦什么,小翠已经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山婉则一边扶我起身一边说:“听说今天王爷的府上很热闹,有什么喜事呀王爷?”

司马玮楞了一下说:“没有啊。”

“没有?”山婉笑道:“可我刚刚在外面遇到梁大人,他说要往王爷府上去吃酒,还说他妹妹绿珠已经和石大人先去了。”一听到“绿珠”两个字,司马玮立刻告辞道:“既然娘娘累了,就早点休息吧,臣弟就不打扰了。”

看他匆匆而去,神色急切,小翠笑着说:“婉婉,你又捣鬼了,明知他迷恋绿珠,还那样哄他。等他回去了,没看到绿珠,小心他明天找你算帐。”

山婉说:“娘娘累了,这不知趣的家伙还只是不肯走,我才想到这个的。你放心,这样的事,微臣赌他不好意思找我算帐。”

两人说笑着把我扶进内室,才刚刚挨上床沿,外面又高声通报说:“卫夫人求见!”

小翠皱眉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个时候来。娘娘,不如让我去打发她走了吧,就说娘娘睡了。反正她已经进了宫了,以后见的日子多着呢。”我扶着床沿重新站起来说:“算了,我出去见她。她进宫是我硬拉进来的,不能拉进来了,就把人家丢在那里不理吧。”

皇上已经不理了,我再不理,那卫瑾不是要郁闷死了?她是在外面玩惯了的人,现在整天关在宫里,都不知道她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唉,卫瑾,终究还是做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她本来是有机会摆脱这命运的。如果当初她在落选皇太子妃后能及时嫁人,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进宫来住冷宫的地步。

如此佳人,却要孤寂一生,实在令人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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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二十三节 大家都来看美人

卫瑾婷婷袅袅地走进明光殿,欲行大礼,我忙伸手拉住道:“妹妹,这里是内殿,没外人,不需要如此客气的。”

招呼卫瑾入座后,卫瑾看我扶着腰慢慢坐下,关心地问:“娘娘,您是不是很辛苦?”

我笑道:“还好了,怀孕嘛,肯定要比平时辛苦些的。”

其实跟卫瑾说这些也没用,她根本无法体会。她未曾有过怀孕的经历,这辈子,估计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了。

这对她未必不是好事,一个年将三十、从未生产过的女人,再要怀孕生产是很危险的。

卫瑾看着我的肚子问:“孩子几个月了?”

我轻轻抚摸着腹中的孩子说:“五个多月了呢。”

可能因为最近太操心太劳累了,肚子并不是很明显,这让我涌起了一丝丝担心。因为,在一般情况下,五个月的肚子应该比较突出了。

卫瑾听了,叹息着说:“那娘娘还每天这么忙!”

我苦笑道:“岂止是忙,我最近好些日子通宵不眠。”

见卫瑾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我了然地想,她表面上好像整天窝在碧旒宫里不出门,其实对宫中的情况还是密切关注的,不然,何以知道我很忙?

不过这也正常,卫瑾是大家小姐。大户人家的人,从小就在长辈们的熏陶下,练就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比普通人家出身的人更敏感。这也是被逼出来地,不知己知彼。怎么在大家族中站稳脚跟?

因为,越是人口多的所谓簪缨贵族之家,家庭关系就越复杂。也就越需要处理这些复杂关系的能力。要做好这点,首先必须学习地功课。就是要耳朵灵,人脉广,消息通。否则,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玖吃亏就吃亏在这里。她何尝不是聪明灵透地人?当初能巴结上先皇太后,成为皇上的敦伦启蒙老师。就说明她不是一般的愚蠢宫人。可是后来成为东宫的良媛后,她在处理各方关系上的先天不足就显示出来了养猪人家出身地女儿,终究是上不了大台面的。

但卫瑾跟她不同。如果当初卫家肯退后一步,让卫瑾作为良人进东宫的话,我和她之间,到底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想到这些,我不由得认真打量起卫瑾来。越打量,就越在心里感叹:若论容貌。我是真的没法跟她比的,卫瑾之美,美得惊心动魄。即使现在她已经年华渐逝。那份成熟的美,却越发动人。难怪司马繇对她疯狂迷恋。为了她不惜带兵闯宫。

而我的下人们的反应更是直接了。

虽然卫瑾并非第一次来我的明光殿。但那些上次没看见过她地太监宫女还是不断地在门口探头探脑,都想看看这位本朝著名的大美人。

要说卫瑾是大晋第一美人。应该是没多少人会反对的。绿珠虽美,可惜是做人妾地,光在身份地位上就低了卫瑾一截。毕竟,这是一个极为讲究门第出身的时代。

连小翠和山婉都一声不吭地站在两边,似乎也在趁机看美人。唉,本朝地人,都有看美人的嗜好。所以卫家地那位小美男子每次出行总是会弄得万人空巷,以至于造成恶性踩踏事件。

想到这里,我好笑地朝门口喊:“要瞻仰绝色美人的,都进来吧。免得卫夫人还以为我们明光殿的人都是偷窥狂。”

此话一出,就只听见各处门口都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很快,卫瑾身边就站满了目光灼灼的人。

好在卫瑾也还大方,又或者,他们卫家的人都被围观惯了,所以并不怯场,而是一直微笑端坐着任由那些嗜美狂们看个饱,同时还能从容娴雅地和我聊天。

她劝我道:“娘娘,您现在怎么能这么操劳呢?别说是孕妇了,就是一般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的。您现在好好地生下小皇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能不管就不管吧。”

这个谁不知道呢?可是,“就是不能不管啊?既然做了皇后,就必须负起这个责任。”

我的皇帝夫君,对我不是不体贴,可是他真的不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他太单纯太仁厚,无法独自应对那些如狼似虎的权臣。

自从我怀孕后,他每次看到我,都是一副充满歉疚的表情。前些天见我实在太操劳了,他甚至叹息着说:“南风,不如我们放下这一切,带着喵喵和小小去乡下找个僻静的庄园过日子吧。这皇帝谁爱当让他们当去,累死人了,又没什么意思。”

我抚着他放在我肚子上的手说:“臣妾也想啊,可是皇上,帝王之路是一条不归路。你只要爬上来了,再想随便下去是不可能的。”

皇帝怎么能说不干了就不干了?

卫瑾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不可能像皇上那样劝我索性不当皇后了,她只是说:“那臣妾可以帮娘娘做什么呢?臣妾反正天天闲着,娘娘有什么事,只要臣妾帮得上忙的,尽管吩咐就是了。”

听她的说得那么诚恳,我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其实,在有限的几次跟卫瑾打交道的过程中,我对她印象一直都是不错的。她并不像是很有心机的人,只是因为长得实在太美,从小受尽了万般宠爱,平时待人接物可能有些任性傲慢。所以,世人的风评不一。

但在我面前,她连这点也必然会有所收敛,因此我们之间的谈话,一直都是很顺畅的。就连上次,我有些趁机要挟的意味,她的反应也不强烈,而是很平静地接受了。

因为一直在打量她、观察她,我又一次注意到了她穿的与季节不符的衣服。永远都是薄如蝉翼的料子,而且还是宽袍大袖、衣带当风,随时都可能临空飘举的那种。她穿成这样,难道仅仅是为了看起来像仙女吗?

我再次想到了那个词:五石散。其实要查到这点也不难,卫瑾入宫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如果真有服用五石散的习惯,不可能这么久都不沾的。据说吃那种东西的人会上瘾,过一段时间不吃会受不了的。

要不是最近太忙乱,我已经派人把这个调查清楚了。

正聊着,外面通报说:“楚王殿下求见。”

我看了一眼卫瑾,见她的眉头明显皱了皱,我心里一惊,难不成,这位好色的楚王已经去碧旒宫骚扰过她了?

我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司马玮就该死了。皇上碰不碰卫瑾是一回事,但名分上,卫瑾还是皇上的嫔妃,是他司马玮的皇嫂。

司马玮进来,果然很轻佻地对卫瑾说:“臣弟今天好幸运哦,居然一进来就看见了夫人。”

卫瑾勉强回话道:“在皇后的寝宫看见我不是很正常吗?我如今是后宫的人了,自然要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司马玮居然呵呵一笑说:“是吗?那臣弟以后天天来,不就可以天天看见夫人了?”

我沉声道:“王爷该称呼她娘娘才对,她是皇妃,也是你的皇嫂。”

司马玮尴尬地一笑,“臣弟还以为,卫娘娘的封号既然是夫人,就可以喊她…”

卫瑾已经站起来说:“既然皇后娘娘有客,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我点头,让山婉送她出去。才刚走到宫门口,就听见门外有人说:“怎么微臣一来,娘娘就要走了呢?”

又是一个闻风而来的色坯?

只听见卫瑾回道:“本宫并不知道赵王殿下要来。”声音中可听得出明显的不悦。

原来是赵王司马伦!他们都当皇上是什么了?皇上的嫔妃,他们也敢一个接一个涎着脸乱搭讪。

我的皇帝夫君,你知不知道,你对人家仁善,人家就以为你没血性、好欺负。这些所谓的宗室血亲,对你根本不讲什么亲情的。

看着楚王和赵王几乎要流出口水来的恶心样子,我紧紧地抓住扶手,眼里射出了怒火。

不敬皇上的人,个个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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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二十四节 很傻很天真

晚上皇上回来,我告诉他:“今天卫瑾来过了。”

他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伸手抱起扑到他怀里的小小,亲了亲她的小脸。

我接着说:“后来楚王和赵王也跟着来了,两个人言语轻佻,真不像话。”

这总该引起他的注意了吧?卫瑾可是他的皇妃,那两个人这样放肆,明摆着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谁知他还是只“哦”了一声,抱着小小坐在我身边,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问:“今天觉得怎么样,吐了几次?”

我只好转移话题,回答他说:“我今天还好,没怎么吐。”

让我气得要命的事,他却一点都不在乎。

这时,喵喵带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宫女走了进来,看了看皇上说:“父皇,您没更衣就坐下了,是不是很累?”

喵瞄是个小管家婆,父皇衣服都没换就坐下了,给她看见了肯定是要过问的。

皇上靠在椅背上说:“是啊,父皇今天累惨了。前段时间官员调动太频繁,好多事都压着,现在一件件提出来办,案上奏章都堆不下了。”

喵喵忙对小小说:“那你还赖在父皇身上?都快十岁了,还整天撒娇,不羞。”

小小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跳了下来。她对姐姐,向来是又爱又怕的。平时没事总爱缠着,要姐姐给她做这做那,姐姐心灵手巧,基本上都是有求必应。但若是小小不乖了,首先出言教训的也是喵喵。我怀孕后。教导妹妹的责任她几乎全揽过去了。让小小下来后,喵喵伸手拿起托盘中的一个茶壶,斟上一杯。双手递给皇上说:“父皇,这是喵喵专门为父皇调制地提神茶。提神醒脑解乏的哦。”

我等了半天,没等到斟给我的那一杯,只听到父女俩在那儿热烈地讨论着茶地做法和味道,遂笑道:“喵喵偏心,就会心疼父皇。母后坐在这里眼巴巴地望着,都不给母后斟一杯。”

喵喵笑眯眯地揭开另一个小白瓷瓶说:“母后,您喝的在这里啦,您地情况跟父皇不同,您是失眠,怎么能跟父皇喝一样的提神醒脑茶呢?”

说完也倒了一杯奉给我。

我接过尚是温热的杯子,看了看里面,颜色像是羊奶,可又泛出不同于羊奶的香味。轻轻啜上一口。顿觉芳香满口。我问喵喵:“这是什么奶吗?”

喵喵说:“这叫八珍香草奶。”

我把杯子凑近鼻孔闻了闻,只觉得香,可又实在闻不出是什么香草。就问:“是哪八珍,配的哪种香草啊?”

喵喵扳着指头数着说:“八珍是花生。红枣。黄芪,枸杞。桂圆,红景天,阿胶,山甲,香草主要是香草兰豆,也就是香荚兰地种子。八珍是补血益气的,香草是帮助睡眠的。这些可都是我去太医院向太医们请教过了,还翻了好多本医术才最后调制出来的。母后现在怀了弟弟,必须要格外小心才行,喵喵可不敢随便给母后乱吃什么东西.”

小翠听了说:“这个还可以帮助睡眠啊,那太好了,你母后这段时间就是睡眠不好。也是奇了,一般的孕妇不是都嗜睡了吗?她怀你们两姐妹俩的时候也是,一天能睡八、九个时辰,怎么这次反而不要睡了呢?”

山婉忙接口道:“因为前两次怀的是公主,这次怀的是皇子嘛。”

她们两个这一搭一和的对话我现在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耳朵都快起听起茧子了。

我悄悄地看了看皇上地脸色,他也正一脸憧憬的微笑着。但凡听到有人说我怀的是皇子地时候,他就眉开眼笑。

我在心里暗暗叹息。谁又知道,正是他们这样异口同声皇子皇子的呼声才让我紧张焦虑,以至于谁不着觉,甚至通宵失眠。近来朝中是非多还只是一个方面,担心生不出儿子让众人失望,尤其是让皇子失望,才是导致我严重失眠地最主要原因。

他们也是很傻很天真,以为他们这样众口一词,每天说我怀地是皇子,我就真的能生下皇子了吗?是皇子还是公主,应该在我怀上地那一刻就定了吧,不可能他们天天盼,天天喊,我肚子里的孩子就能变成皇子。

我越想越烦躁起来,恨不得站起来吼一句:你们不要给我这么大压力好不好?生儿生女是我能说了算的吗?你们这样每天皇子皇子说个不停,到时候我万一又生个公主出来,那不是让所有人失望,我也没脸见人了?

可是转头看了看皇上和两个女儿,再看看小翠和山婉,他们有什么错?他们也是一片好心。而且,我能不能生下皇子,也的确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皇上不想册立广陵王,一直盼着我能给他生个儿子。只要我能诞下皇子,他马上就会立为太子,这是他深爱我的表示。喵喵和小小盼弟弟,也是做姐姐的正常心态。至于小翠和山婉,主要也是担心我没儿子会坐不稳这皇后的位子。

他们都没错,可我又实在使不上力。一时间,我有一种强烈挫折感,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让人特别的焦虑。女人,生男生女岂能由她?可是当众人都投给她期盼的眼神时,她又不由自主地每天祈祷,希望能得到上苍的庇佑,让自己生个儿子,这样,大家皆大欢喜,自己将来也有了依靠。

闷闷不乐地陪皇上回内室更衣,看皇上很累,我自己也没胃口,就让小翠等会再传晚膳。我站在皇上身边,刚伸手帮他揉了揉太阳穴。他就我拉到他膝上说:“不用揉了,我坐坐就好了。你是有身子的人,容易累。就不要帮我做这些事了,我想按摩。多的是奴才不是?”

我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心里的担忧:“皇上,我最近好焦虑,好不安。”

他吃惊地抚着我地脸问:“为什么?”

“我担心生不出皇子。又生个公主,会叫你们所有人失望。”

皇上听了,一时也蹙住了,半晌没吭声。我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没关系,女儿儿子都一样,我都喜欢。”

可是现在,连他也犹豫了。我在他的犹豫和沉默中无限感伤,悄悄在他地肩头落下了泪。就在我最难过的时候。耳边听见他说:“南风,要不,我现在就下旨册封儿为太子。过段时间就把皇位传给他。然后我和你带着喵喵小小去一个山明水秀地地方,过逍遥的日子。我不是皇上了。你也就没有生皇子的压力了。也就不会急得晚上睡不着觉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天天晚上辗转反侧的。我有多担心!但我还没想到你是为了这个,我只是羞愧我管理不好朝廷,总要你为我出谋划策、担惊受怕。要是我早知道你是担心怕生不出皇子,我早就提议把皇位让给儿了。”

我赶紧从他的肩上抬起头来,皇上发现我满眼泪水,慌忙给我拭泪说:“你哭了?是不是我刚刚说错话了?我…”

我忙握住他地手说:“我不是难过——虽然之前的确是——我是太感动了,皇上您这么为我着想。历朝历代,好像还没有哪个君主为了怕皇后着急生不出儿子,就连皇位都不要的吧。”

皇上说:“不是啦,你千万不要又有压力哦。你也知道,我一直就不想当皇帝的。我以前对太子宝座不感兴趣,现在对当皇帝也照样没兴趣,可不是为了你,你不要又胡思乱想又睡不着觉哦。是你的夫君我没出息,自己不想当皇帝了。南风,你说我明天就去让张华他们拟旨,册立儿为太子好不好?”

当然不好!万一我生下的是儿子怎么办?那我将来怎么对得起他?

我急忙打断他说:“先还是不要吧,最近朝中诸公忙着争权夺利,暂时还没人顾得上册立太子之事,您也正好落得耳根清净。要是您自己提出,朝中有些人正巴不得一声呢,那奏章会满天飞,说什么皇储空着不好,要早立太子,早定人

皇上还沉浸在他退位后四海乐逍遥的美梦没出来呢,继续眼睛放光地说:“那正好啊,儿有人拥立,我也就放心了。册立他为太子后,我就带他去御书房处理奏章,三个月后就把皇位让给他。然后我弄一辆又大又舒服的车子,带上你和喵喵小小,我们一起到南风去过冬。我们去哪儿好呢?”

他想了想说:“啊,有了,我们去荆州好不好?我好怀念汉阳的桃花山,我有时候做梦都会梦见和你一起在桃花夫人庙前许愿地情景。南风,不如我们去找梁景仁,让他把桃花山上的别墅卖给我们,我们以后就跟住在那里避世隐居。正好喵喵和小小都喜欢花,她们也肯定会喜欢那里的。我们春天看桃花,夏天吃桃子,天晴日朗、水面无风地时候还可以泛舟江山,天那,想起来都好激动哦。”

我很坏心地提醒说:“皇上,您别忘了那里还有三义祠、二刘村、地道、密室,如果臣妾记得没错,皇上还被他们绑架过,还在地下密室被关了一天一夜呢。”

皇上呵呵笑道:“他们绑架的是皇上,不是我。我放弃了皇位后,只是一平头百姓,他们绑架我干嘛,我才不担心呢。”

这个,也是。我越听越着急,万一皇上这回铁了心要退位,那可怎么办?

我承认,我有权力欲,我也还有很多依靠我地人,我不能丢下他们一个人逍遥去。我这皇后可还没当够呢。可是,看皇上那一脸向往平民生活地样子,我又真的不忍心继续勉强他坐在这个他深以为苦地位子上。

但是同时我也想到,就算皇上真的退位了,他就如他所想地带我去桃花山隐居吗?他现在在位,那些权臣们就欺压上来,明摆着把他当傀儡了。要是再把皇位交给广陵王,他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又一心只想养猪,那就不是傀儡的问题了,只怕连司马家的江山都保不住。

而且,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万一我生下的是个儿子,他本是真龙天子的命,我却连他出生都等不及就把皇位拱手让人了,我将来怎么跟他交代?

想到这里我对皇上说:“皇上,您要退位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恐怕还早了点。一来,广陵王还小,您就算退位,起码也要等他行过冠礼吧。行过冠礼才算成人,现在他还只是个孩子,您就把这么重大的胆子压在他肩上,他承受得起吗?”

听到这话,皇上犹豫了。

我又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说:“还有,万一这里面是个儿子,皇上也希望能把江山传给他吧。不然,他本来是皇帝的命,结果却做了草民,他将来长大了会埋怨我们的。”

皇上脸上的表情更郁闷了,因为,若照我说的,那他岂不是还要再当几十年让他厌烦的皇帝?

我马上安慰他说:“我们就再等几个月。我现在这身子,也不宜出远门,要去南方最好等我生完孩子后再去。如果我这次又生个女儿,那就尽快册立广陵王为太子,然后如您说的,带着他处理朝政。如果他很聪明很能干,皇上就早点传位给他。如果他不行,皇上恐怕还得再辛苦几年了。毕竟,先皇把这个位子传给皇上,皇上就有了责任,不能叫先皇和列祖列宗在地底下失望对不对?”

皇上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也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想不到我的一番话会引出皇上退位的想法,以后我可不敢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