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没有嫁给他呢?”

“因为他是我弟弟啊。他十岁,我十四岁地那一年,他说姐姐,你不要哭,太子不要你,我要你,等我长大了就娶你。我说好。”

我愧疚地低下头:“都是我害了你,如果当时你如愿嫁给太子就好了。”原来她和她弟弟发展成畸恋是在落选太子妃之后。

她却语气平静地说:“没什么,我嫁给皇上也不见得会幸福。我不是你,没你这样的魄力。而皇上比较懦弱,他需要的是你这样强势地女人,你们才是一对。”

“皇上不是懦弱啦,他只是太单纯善良了。”我忙为自己的夫君——虽然在名义上也是她地夫君——正名。在我眼里,他是美好地,甚至是完美的,我不喜欢听别人把“懦弱”这样地评语加在他身上。

卫瑾笑了,“好好好,皇上不懦弱,他只是单纯善良。还有,我收回刚刚的话,你喜欢的不是齐王,而是皇上。”

“笃笃笃”,外面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我吃惊地站起来问;“怎么回事?”如果不是有很紧急的事情,我跟人关起门密谈的时候,是没有人敢敲门的。

“娘娘,出事了。”是小翠的声音。

我走过去打开门,小翠一下子冲了进来,看了看卫瑾,欲言又止。

我只得跟着她走到外面,她这才低声告诉我;“刚刚传来的消息说,卫驸马杀人了。而且杀的还是公主的贴身侍婢。公主哭哭啼啼地跑到御书房去告状,皇上大怒,派人去公主府提驸马进宫讯问。结果…”。

“结果怎样?”居然是卫瑾站在我身后问。

“没。没怎样”,小翠不敢说了。

“我听到你说驸马杀人了。杀了人。不可能没事,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抓到宫里来了?”

小翠摇头。我看卫瑾那么着急的样子,就对小翠说:“算了,你都告诉卫娘娘吧,反正她迟早也会知道地。”

小翠这才说:“娘娘。我说了您可一定要挺住。您弟弟卫驸马他,已经不在了。皇上派人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是倒栽在酒缸里淹死的。”

啊?这死法也太离奇了一点吧,而且,“那就肯定是被人害死地了,廷尉府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吗?”

卫瑾却给了我一个飘忽的笑容:“不用查了,我弟弟是自杀地。他以前就说过,最好的死法是死在酒缸里。”

“可是为什么是倒栽呢?”去。怎么死得了?那不成坐在酒缸里喝酒了?我弟弟那样千杯不醉的人,喝完一缸酒也不会死的。”

看卫瑾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异,我暗自心惊。搂住她地肩膀说:“要不要我陪你去公主府看看你弟弟?”

她笑着推开我的手:“不用了。死都死了,还看什么。”说着就自顾自地往里走。

我赶紧追过去。“要不。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里陪你吧。”

“不用!”她回答得堑金截铁。

刚走进屋里。她就厉声对宫女们说:“都出去,通通给我出去,一个都不许留。”

她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试图接近她,却差点被她扔过来的一只花瓶砸破了头。

我站在门口喊;“卫瑾,你不要这么激动。你不只有一个弟弟吧,你还有爹娘,还有其它的兄妹,你想想他们啊。”

又不知是什么东西砸了过来,这回是真的砸中我了,额头上顿时涌出了鲜血。小翠忙用手绢帮我按住。

见她连我都敢砸了,宫女太监们赶紧退得远远的。诺大一座碧旒宫里,就只剩了她一个人。

她走到门边,用手指着我说:“你,给我滚!滚远点!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那张虚伪已极的恶心面孔。”

说完,嘣地一声关上了宫门。

我急得一叠声喊:“快去撞开门,你们一起上去用力撞啊。”

没有人敢上去。

我也没办法了。宫女太监也是人,他们也要命。那就,“快去请卫大人,卫夫人,请皇上,还有请楚王带禁军过来,快!”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宫里很快就冒出了浓烟。

等楚王司马玮带着禁军破门而入时,里面早已成了一片火海。

一代名姬,就此香消玉殒。

而卫家的劫难还没有结束。

不久后,皇上就接到司马玮地密报,卫正在跟汝南王司马亮父子密谋造反。而且人证物证俱全,皇上也哑口无言了。

这天晚上,我和皇上合计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早上才拟定了一份手诏,上面写着“命楚王罢、亮官职”,没有提到抄家,也没有提到诛杀。到诏书后,立即带兵围住了汝南王府。汝南王司马亮也是老糊涂了,死到临头还一昧找楚王要看杀他的“圣旨”。楚王哪里拿得出“诛杀”的圣旨呢,不管三七二十一,指挥手下当场杀了了事。情况也差不多,当时在家的人全部被杀光了。只有孙子卫、卫阶因生病去了医馆,侥幸逃过了一劫。

[本文来自小说论坛]

在小说论坛随时随地享受阅读的乐趣!

第八章 第十六节 螳螂捕蝉

楚王司马玮大开杀戒的消息传到宫里时,我把自己关进卧室里,一个人坐着发呆,连午膳都没让传。

这天小翠有事回家去了,只有山碗在。要是小翠,估计就不由分说打进门了吧,但山婉是斯文人,做不出那样的事。

不过她也有她的办法,就在门外不停地踱来踱去,踱来踱去。最后弄得我连发呆都发不下去了,只好开门请她进来。

注意,不是“让”,而是“请”。因为我开门“让”她进来的时候,她还婉谢说:“奴婢不敢打扰娘娘闭关清修。”什么跟什么嘛,我只好双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才免除了耳朵的苦役。

山婉进来也没说什么,只是挨在我身边坐着。

一个人坐着发呆还挺自然的,可是两个人坐着发呆就挺不自然的。时间长了,山婉不找我说话,我找她说话了:“山婉,你上次那样暗示我,我也向你保证过不再杀人了。想不到,最后还是印证了你的话,洛水,又一次被血染红了。”

我的语气里充满了愧疚,也充满了深深的挫折感。当时跟山婉说这话的时候,我绝对是真心的。我并非杀人狂,没有嗜血的冲动。可是有时候,当你陷入无止境的争斗,每日提心吊胆,不断地揣测对方会玩出什么新花招来置你于死地时,就会迫切地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切,过一点安宁平淡的日子。能爬到权力顶峰的人,都是些永不服输的家伙,惟有死。才是解脱。也惟有一方的死,才能换来另一方地安宁。山婉却并没有为我的愧疚所打动,她反而看着我意味深长地一笑说;“娘娘派楚王去做这件事。不就是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吗?”

我愣住了,秀雅温柔如山婉。也会有这样犀利地时刻。我身边的这个女官,一直都是聪明地,灵透的,但从不会给人以压力。她和小翠共事多年,从来都是她让着小翠她们俩,一个像火,一个就像水。

现在,水一样的山婉都这样对我说话了,难道这次,我真的做错了?

山婉没有对卫家或汝南王家的遭遇表示虚伪地同情,只是问我;“娘娘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么做?人都死光了,没有接下来了。”政治博弈,一方溃灭。则游戏结束。山婉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娘娘。准备拿楚王怎么办?”

我反过来问她:“你说该怎么办呢?”

她撇了我一眼:“娘娘自己心里明明早就有了主意,却还来问我。”

我是早就盘算好了下一步棋。但我也很听听山婉会怎么说。如果我们能不谋而合。那不就正好证明了我的想法是对的,是可行的?

见她不肯开口。我索性告诉她说:“皇上的手诏里,并没有诛杀二字。只说命楚王罢、亮官职。”

山婉这才接口道;“也就是说,楚王是自作主张,擅杀大臣了?”既然皇上没有要他杀人,他当然就是“擅杀”了。山婉摇头叹息:“真是蠢才,只顾逞一时之快,却不知道,在杀别人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埋下了杀机。”

说到这里,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给我说;“娘娘,这是张大人托人送来的信。”

“什么时候送来的呀?”接信的时候,我狐疑地看了她两眼:既然有信,她刚刚进来地时候怎么不拿给我,而要等到这会儿才献宝一样地拿出来?

山婉答道:“信就是刚刚我在门外的时候张大人派人送来的。因为娘娘一直不肯开门,那人等了一会儿后,又揣着信出去了,回来才交给了我。我估计,张大人当时就在宫中某处,只是为了避免嫌疑,才没有亲自送来。

我拆开信,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在结尾处看到了这样地一段话:“楚王残杀二公,天下威权便尽入其手,以后必然难以节制,到时候恐会养虎为患。娘娘不如趁现在他刚刚除掉异己,还没来得及独掌大权的时候,以擅杀重臣地罪名除掉他”。

我这才知道了山婉地用意。这个温婉的女子比我想象地还要聪明,她甚至已经事先猜到张华信中的内容。所以她先不给我信,而是先和我谈。等我把自己的思路彻底厘清了,决心也下定了,才拿出张华的信,好一拍即合。

我没有提到信中说了什么,只是告诉她说:“现在,大伙儿的意见是统一了,但还有两个问题。其一,楚王是皇上的亲弟弟,皇上那样仁厚的人,肯定不会同意除掉楚王的。其二,楚王手握禁军,自己还有五千子弟兵,我怕万一制服不了他,反而会遭到反噬。”

我就是因为一时想不出解决办法才把自己关在房里的,并非只是为了那两家的死而难过。我一向都是向前看的。人死都死了,还等于是我借刀杀人的,再惋惜难过,有个屁用?

我不会为了那两家怎样,我唯一觉得不安,觉得对不起的只有皇上。在这次事件中,可以说,我是利用了皇上的单纯。皇上决不会想到,在我和他共同拟定的诏书中藏着一个这么大的“阴谋”:不只是想一举铲除“、亮”,更想除掉他这个野心勃勃的弟弟,免得日后留下无穷祸患。

但要除掉楚王,首先必须得到皇上的同意啊,皇上不下诏,谁敢动他的亲弟弟?

和山婉商议了一会后,还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于是我把我的疑虑也写进信里,叫她以探访小翠的名义去交给张华。

张华很快就回信了,信中说,“楚王手下人数虽众,但无需惧怕,因为楚王为人一向刻薄寡恩,并无忠心不二的臣僚。若娘娘以矫诏谋逆的罪名去逮捕他,那些手下必不敢抗旨助逆的。抓到楚王后,娘娘立即传下口谕,就地处决,先斩后奏。等皇上得到消息时,楚王已经变成了刀下亡魂,皇上又能如何?再,据臣揣测,皇上兄弟之间并无深厚的手足感情,不过难过一阵子,就淡忘了。”

事不宜迟。接到张华的信后,我立即宣来正在宫中执勤的校尉王功——之所以宣他是因为这个人刚刚被司马玮降职,正忿忿不平——命他拿着象征皇帝权力的“驺虞幡”,依张华之计前去平叛。果然,楚王的军队一听“矫诏谋逆”,吓得四散而走,并没有一人为楚王效死。楚王这回真的是孤了,很快就束手就擒,人头落地。

消息传来,我立即拿出张华事先写好的宣判书,当众一一公布楚王的罪行。那自然是罄竹难书,死有余辜。同时,向皇上请旨,为卫、司马亮平反。

据说,司马玮临死的时候,还把藏在怀里的诏书拿出来向王功喊冤,说他只是奉旨行事,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孤亦先帝骨血,为何蒙此奇冤?”

王功接过诏书一看,上面明明只有命楚王罢、亮官职,根本就不是诛杀令。“矫诏”之罪,罪证确凿,有什么冤可伸的?杀掉司马玮后,皇上开始几天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不怎么理我。可经不住我一再地在他耳边提及卫家和汝南王家的冤屈,楚王的胆大妄为和狼子野心。慢慢地,他也就释然了。想来,对这个异母弟弟,他也的确如张华所说的,并没有“很深厚的手足情”,所以容易淡忘。皇家的亲情,向来淡薄如水,皇上对楚王如此,楚王对皇上亦如此。

而张华,由于在此次事件中功劳最大,而且此时朝廷中也正好出现了权力真空,张华及时替补上去,一跃而成了最高权力集团中的灵魂人物——辅政大位。

[本文来自小说论坛]

在小说论坛随时随地享受阅读的乐趣!

第八章 第十七节 长林丰草之梦

杀了楚王司马玮后,平平安安地过了两年。在这两年里,张华成了真正的肱骨大臣,把朝庭大事处理得井井有条的。皇上现在每天下朝都比较早,回来后还可以躲在卧室里很惬意地斗斗蛐蛐。

这样一来,似乎归不归隐都一样了。反正到哪里都是过日子。如果朝政有可靠的人帮忙打理,而他又决不会觊觎皇帝宝座,那皇上还有什么可忧心的呢?太平盛世的逍遥皇帝,应该是很好当的吧。

我没料到,这一年春天的时候,皇上还是再次提起了这个似乎早已淡忘在记忆里的话题。

那天,看着明光殿天前的满树桃花,他感概地说:“好怀念江南的桃花山啊,南风,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那里呢?”

我看着他问:皇上是想去那里看看呢,还是想去…”长期归隐,从此不问人间荣枯?

他的眼睛里满是神往:“当然不只是去看看了,我想和你一起偕老山林,从此相伴长林丰草。”

看着他的眼神,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他真这样想,并打算付诸实施的话。那就必须早作打算。不然,弄得不好,我们大晋朝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这种平安和乐的日子就算是过到头了。

我试着劝他:“皇上,现在反正有张华和嵇绍他们帮你处理朝政,你又没什么好操心的,为什么一定要归隐呢?”

他郑重地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啊。如今国泰民安,四境安定,百姓富足,我这个时候走。也算对得起天下百姓了。”

我知道,他是想走得无憾。走了,不要还留下什么骂名。而现在。似乎正是时机了。

他的表情也似乎在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既然这样。我也不阻拦他了,只要他开心,当不当皇帝都无所谓。反正我这个皇后也当了这么久了,也够了。

于是我对皇上说:“真要走,那我们就好好地跟张华、嵇绍他们合计一下最好不要引起朝廷太大的波动。还有,王衍的二女儿今年也十四岁了,可以给太子完婚了。给他完了婚,再把治理得好好地江山传给他,你们父子一场,你也算对得起他了。”

皇上点了点头,然后问我:“我们的喵喵和小小,要不要也给她们招了驸马再走呢?我们早些年去桃花山可以带她们去,现在就不能了。不能贻误了女儿的青春。”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我就发起愁来。因为,喵喵今年都快十六岁了。不知有多少人提醒我,喵喵该出嫁了。我自己地女儿有多大了我这个当娘的难道还不清楚?可也得她自己愿意嫁啊。我总不硬塞给她一个驸马。强迫她嫁吧。

皇上知道后,好几次纳闷地问我:“喵喵为什么不愿意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生必经地阶段啊。”

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所谓儿大不由娘,女儿大了,就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由爹娘给她做主。

我有点担心地对皇上说:“喵喵这段时间有点古怪,有时候我看她在这里伺弄花草,做着做着居然停下发起呆来。”

皇上听了,却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女儿长大了,开始有心事了。你放心,她不是不愿意嫁,只是暂时没遇到让她想嫁的人而已。喵喵是长公主,身份如此高贵,一般的凡夫俗子她怎么看得上眼?自然要挑个好的。你自己也是过来人,你难道不知道女孩一旦喜欢发呆,就是有心上人了吗?”他这样一说,我倒有点扭捏起来。皇上这话,应该只是就事论事,不会还有什么深意吧?

应该不会了,齐王都已经上西山静修两年了,往事早已在岁月里化为虚无。想到这里,我一阵惆怅。曾几何时,我也和喵喵一样,是个会坐着发呆的怀春少女。如今,女儿都到这个年龄了。

皇上突然转移话题,跟我说:“南风,我有两年没见过九王叔了,真想见见他呢。”

这可有点麻烦了,怎么见呢?下旨宣召他入朝觐见?不合适,人家现在是世外之人,不该再去打扰他地清修。我再说了,即使宣召了,他不见得会来。”

我把我的想法跟皇上说了,皇上马上表示:“我没打算宣召他呀,他是我的皇叔,又是尘外之人。我要见他,当然是亲自上山去见了。”

原来连这都已经想好了,可见并非一时之念,而是真的打算上山去见齐王了。

我便问他:“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去?”是他一个人去呢,还是我和他一起去呢?

“等太子大婚以后了吧,那时候我心愿已了,再无闲事挂心怀,正好在那种远离红尘之地与远避红尘之人秉烛长谈。”

既然他什么都想好了,我自然尽力支持,努力完成他的心愿了。我提议说:“不如臣妾这就把太子招来,让皇上先跟他说说大婚的事情,看他自己有什么要求,打算。”

皇上跟太子谈的时候,我就去喵喵的寝宫找喵喵。他们父子恳谈,我们就母女恳谈。

主意已定,我一个人都没有惊动,只身去了喵喵住的地方。小翠带着人要跟过来,我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去喵喵那儿,想单独跟她说说体己话,不要外人在场比较好。”

从后院绕过去,老远就听见屋子里像有很多人,咋咋呼呼地闹成一团。更让我讶异地还是,从后院一路走进去,居然连个通传的人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一直走进大厅,才看见一群宫女围在一起掷骰子。这还象话吗?公主的寝宫几时变成赌场了?我大喝一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宫女们慌忙跪下,纷纷磕头谢罪。

她们我暂且先放着,我首先要找到地我的女儿。我厉声问她们:“公主呢?”

“公主早上从娘娘那儿刚回来就被太子殿下接走了。”

“有没有说去

“这个,公主不交代,我们也不敢打听。只有陪公主去地阿欢才知道。”

我大怒:“那要你们有什么用?公主地行踪你们一问三不知,宫中的事务也荒废成这样,你们当皇宫是养饭桶地地方啊。”

“娘娘饶命!”

“通通给我出去找!把公主找回来了,我再考虑要不要饶你们的命。”

其实,这个时候,气还是次要的,我主要是着急。宫里不见了公主,奴仆们居然没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我一直在喵喵的宫里坐到晚上,也没等到她回来。派人去东宫打听,那边说,太子也没有回来。至于太子去了哪里,他们也说不清楚,还说最近太子的行动总是很神秘,不让下人知道。

真是胆大包天,我的喵猫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又是未婚的姑娘,把她偷偷带出宫就已经很不该了,怎么还能让她留宿宫外?

正想先回宫和皇上商量,看要不要出动禁军搜城。却见小翠一脸慌张地跑进来说:“娘娘,太尉府那边来消息说,太夫人不大好了”

我赶紧往外跑,一边问她:“来人是怎么说的?”

小翠说:“没说很具体,只说病情严重,请娘娘务必回去一趟。皇上得到消息后,立刻派我过来通知您,他自己则在安排车马仪仗,他要陪您一起回去。”

我知道,他是怕我母亲这次会一病不起。他作为子婿,去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如果母亲的病真的很严重,我势必得守在床前亲侍汤药,这样一来,喵喵的事怎么办呢?

我满腹心事地上了车辇,在夜色中回到了太尉府娘家。

[本文来自小说论坛]

在小说论坛随时随地享受阅读的乐趣!

第八章 第十八节 谁能长生不老(一)

回到太尉府娘家才知道,娘其实已经病了好一段日子了。他们怕我担心,一直没告诉我。直到眼看着娘日衰一日,再也没有康复的希望了,才派人去宫里通知。

坐在床边,看着娘已经塌陷下去的脸和枯瘦如柴的手,除了心痛,就是悲哀。任何人——不管她有多坚强多彪悍——终究都逃不脱这一关。娘这次,是真的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在我的印象里,娘一直都是生命力最旺盛的人。她一生都在努力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从不畏缩,从不气馁。可以说,在女人中,她的强悍已经有点冠绝当世的味道了。可现在,她也只能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无奈地等待着死亡来将她带走。

时睡时醒间,她有时候也会跟我说话。让我意外的是,她没有回忆父亲,也没有回忆我和小午的童年,而是一再地跟我提起太子。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居然是:“风儿,不要杀太子,放过他吧。”

一开始我回答:“我没说杀他呀。”后来她反复叮嘱,我就只是顺着她说:“好的,不杀他。”

我不明白娘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样的叮嘱跟她一辈子的为人实在是太不符了。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