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
扔开被子，穿着鞋从病房里走出去，这时候大概都睡了，只有值班的护士，看见白青树笑笑然后继续打瞌睡，青树下了楼，然后坐在楼下，一个人抱着腿坐在椅子上。
外面比屋子里凉快，可是蚊子也多，一会儿腿上就咬了几个包，青树有点后悔，要是自己把毛巾被拿下来就好了，包着腿就能睡了。
躺在椅子上，自己迷迷糊糊的，突然有蚊子落在脸上，伸出手一下子打过去，手掌心里有黏黏糊糊的东西，肯定是蚊子血。
周于也是觉得这个夏天格外的热，闷热的睡不着，下了楼总算是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每天遇见的都是生病的人，反反复复的就是看也看够了。
看着有人躺在椅子上，开始吓了一跳，周于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那个病人怎么了呢？
走过去听见均匀的呼吸就知道不是了，不远的地方有路灯，医院下面的路灯不是很多，所以看不真切白青树的脸，不过还是大约的能分辨出来是她。
“青树？”
青树觉得自己太累了，她想睡，可是并没有睡着她很清楚，蚊子就是跟她过不去。
“我讨厌死了蚊子。”
周于坐在一边，笑，你在外面这么躺着，肯定是要招蚊子的。
“怎么不去睡？今天你陪床啊？”
白青树迷迷糊糊的答应着。
“嗯，家里总是有要债的，妈妈回去了，累。”
周于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明白什么是累？
她要是累，那别人呢？
“别总是老气横秋的，你还小呢。”
白青树突然坐起身盘着腿看着周于的脸，特别认真的问着。
“周大夫，周于。”她正色了一下脸色看着周于：“如果我要是嫁给你了，你能帮助我妈妈吗？”
白青树困惑的看着周于的脸。
青树跟斯城璧不一样，斯城璧家里有钱，所以他可以想象一些生活之外的东西，可是青树呢？
青树却只能苦苦的在苦海里挣扎，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看见生活的希望，对于这样的她来说，什么都是奢侈的，只有过好了，有是现实的，真切的。
周于将肩膀靠在椅子的后面。
“青树，生活就是这样的，你要靠自己，靠其他人肯定是没用的，只有自己才能靠住。”
青树点点头，放下腿横过去眼晴看周于的脸。
“我知道啊，就是问问，要是天上突然掉下来很多的钱那该多好？我外公和外婆来的时候要给妈妈钱，我妈没要，推回去了，我妈和你想的应该是一样的，她要靠的只能是自己，谁知道之后我爸就发病了，我们家什么都没有，借不到钱，借遍了。”
“我妈开工资一定是先还别人的钱，可是还不够，那时候我妈拒绝我外公给钱的时候我觉得我妈很伟大，可是没有钱，我爸做不了手术，住不了院，你说白青树这是我借你的，我知道，我这辈子就得跟你栓在一起了，周于，你知道吗？”
青树呵呵的笑，因为到处很安静，她的笑声格外的刺耳。
周于问她知道什么？
周于说青树，我借给你钱，不过是因为我手里有多余的，你们需要钱，就这么简单。
是啊，挺简单的道理，可是放在自己身上就不简单了，同样的道理，他的钱多到可以随便乱借了吗？
“我外公没钱的。”
青树呵呵的又躺了回去，用胳膊横在脸上。
青树想外公外婆肯定是把家里最后的钱都拿出来了，她送他们离开，后来自己掉了东西去捡，听见两个人的话，青树想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外公外婆不仅仅是妈妈的父亲母亲，也是别人的，就算是别人家过的好，也不可能总是帮助她家的，她家是一个无底洞，大家都不好过。
母亲到底比自己大，所以明白的吧。
做子女的也为难。
白青树不说话了，周于也不说话。
周于让白青树赶紧回去睡觉去，外面蚊子多，他起身看着就是要离开了，青树喊住他。
“周于，你喜欢我什么？”
周于站住，没有转过来。
他喜欢白青树什么？
第一次见面她笑着躲在王芳的身边笑嘻嘻的问他，周于拿刀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那时候他的身边还有张莹，他名副其实的女朋友，以后是要当老婆的，他没有注意到什么，只是觉得这孩子长得奇好，白透白透的。
后来再一次遇见，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见，白青树。
一个类似于男孩子的名字，周于跟着迷惑，白青树问他，你不是医生吗，那为什么你治不好病人？
她是愤怒的。
周于云淡风轻的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最好的，那时候青树多么有自信啊，她说我就是最好的，周于说过几年你如果还能说这样的话，那么你在来找我。
现在的白青树却迷惘的问他，周于你喜欢我什么？
周于说：“白青树，我喜欢你有朝气。”
朝气？
白青树看着夜晚的天空，长长叹口气。
白母睡到一半听见外面有敲门的声音，她屏住呼吸。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有敲门的声音，安静的夜这样的声音来的很是刺耳。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开门。”
白母已经躲了一次，她实在不想这样，她不是不还，只是现在没有办法，想想还是下了地打开灯过去开门。
外面一男一女进来，女人比较激动，男人比较无奈，拉了女人一把，女人推开男人。
“你到底想不想过了？你借她钱，她什么时候还？我们自己还吃不饱呢，老婆孩子你不养你养别人家的一个废物和一老一小两个，你想怎么样？”
白青树的妈妈像是这样的话，现在已经听得说了。
可是她现在没有说不的权利。
男人可能受不住妻子这样，自己也管不住，只能先出去了，临出去的时候抱歉的看了青树妈妈一眼。
“坐。”
女人挥开青树妈妈的手，看着青树妈妈的脸。
“我前两次来，你有在家吧？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像是一般人可以开脱，可是青树妈妈没有，没有说话，等待着对方说完话。
“那钱…”她无力的说着。
女人伸出手。
“别的就别说了，今天我来都来了，你们家过日子要钱，我们家过日子就不要钱了？你先还我把。”
白青树的妈妈解释着现在手里真的没有钱，等开工资的时候马上还，可是女人不干。
“等你开工资，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跑了？青树妈妈做人不能这样的，你这样言而无信的是会给你的孩子带来灾难的，你不要以为我们家的人好欺负，就这样占便宜，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青树的妈妈没有办法，家里就剩了那么一点，都给女人了，可是还差的远呢。
“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了，我就不走了。”
青树妈妈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于无力的表情。
“你也看见了，我家里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女人转了一圈，然后指着白青树的妈妈骂了一通，才跟男人离开了，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又跑回来了，进门，不好意思的点头哈腰的。
“嫂子你别往心里去，女人。”
青树的妈妈点点头，说自己没往心里去，让男人放心。
“快回去吧，一会儿她该生气了。”
外面女人吼了一声，男人赶紧就跑出去了。
青树妈妈知道好人多，可惜好人也力不从心，自己家都照顾不过来，谁会有用心去照顿别人家？男人和女人从里面出来，走了很远，女人把要回来的钱往丈夫手里一放。
“你都不知道青树她妈都要哭了，看着真是舍不得，你说我们家也不差这点，就是差，挺挺也就过去了，何必呢？白师傅以前好好的时候对你照顾也挺多的，你说他们家现在多惨啊。”
最后竟然是女人觉得有些不忍心。
男人冷哼。
“你可怜她去，谁可怜你？要回来一点是一点，以前那是以前，现在谁都顾着自己呢，我听上面说这次换人可能会有我，我还得给人家送礼去，你说要是他在，我何必呢？没福气的人，以为自己做了多少的实事儿，苦了自己苦了自己老婆孩子，这就是榜样，告诉我们，以后看着点，做好人有什么好处？”
女人叹口气，男人的世界她是不太懂，可是丈夫都说了，她只能过来要钱。
她丈夫本来就是一个小心眼的，不过在外面倒是不显露出来，什么都让自己去做，自己做了多少次的坏人了。
青树的妈妈一夜都没有睡，睡不着。
早上早早就去了医院，白父夜里青树喂他喝了几次水，一夜平安，早上青树起来并没有睡好，端着脸盆要出去洗脸的时候，周于在前面的办公室探出身休，也许是要出门，也许是感觉到了她要出去。
“白青树，你进来一下。”
青树纳闷，难道爸爸是怎么了？
下意识就回头去看她爸爸，还在睡呢。
白青树放下脸盆沿着走廊慢慢走到周于办公室的位置，敲门进去。
周于将一个牛皮色的信封放在桌子上。
“这是给你的。”
周于坐在椅子上看着青树，他可能也是有起，嗓子说话有些沙哑，身上并没有穿大白褂，头发还乱乱的。
这是青树第一次看见不穿白大褂的周于。
白青树上前将信封拿起来，然后看着里面一张一张的票子，面额都不算大。
“同情我？”
那个劲儿又上来了。周于觉得如果青树把这个改了，她会很招人喜欢的。
“你不说你卖给我了吗？你家欠外面多少钱？”
算了，喜欢就喜欢被，跟多大的年纪有什么关系？再说青树也不是就真的那么小到没有办法跟他在一起。
白青树将信封拿在手里，来回的颠来颠去的，周于正要说话，青树一下子拿着信封罩着周于的脸就打了过去。
信封打在脸上很脱，声音很响。
周于看着青树，青树拍过去的信封掉在地上，早上的外面更加的安静了。
53
宿舍的条件不是很好，到了晚上就能看见潮虫，其实白天也会出现，只不过白天他们有时候不在，即便是休息也是在青树妈妈家睡的。
两个人有吃完饭回来，进门青树叫了一声，周于让她先站在门外，自己过去踩。
“别踩别踩，多脏啊，你用东西去打。”
青树没有办泣想象踩一鞋底是什么样的状况，还是不要了。
周于那边赶紧找扫帚去打，青树进了屋子里，脱了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边，然后就拿着一本书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等他消灭完毕，结果这个人打起来就没完了。
不是周于的问题，而是潮虫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出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
“家里有没有没有晒干的衣服？”
奇怪，以前都没有，怎么今天出来这么多？
青树放下手里的书想起来了，她洗的衣服全扔在家里了，白天看着外面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上班的时候也实在是来不及了，所以就没有晒出去，想着明天再晒的，结果给忘记了。
赶紧去床下找那盆洗干净的衣服，一看，哎呦，都有味道了。
“好难闻。”
青树闻了一下，然后将衣服拿开自己鼻子的方向？
周于在那边打的正过瘾的，他觉得现在就算是在守护妻子了，打死一个，潮虫就是在守护青树，打死十个那就是守护家庭了。
青树看他是没完没了了，明明都没有人却还在找。
“别打了，别人改觉得烦了。”
周于这个郁闷啊，看着白青树说：“我要通过打潮虫然后来守护你啊和家啊。”
青树没忍住蹲在地上，她拖着自己的头。
“你就靠打潮虫来守护我？”
周于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青树推开他的头，还敢点头？
无聊不无聊？
两个人各自看着书，青树说明天开始她和周于的班就要错开了，以后他下班直接去妈妈那里吃饭吧。
“要不要我跟主任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