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盛出来我就吃了。”

“先去歇着嘛。”

“我不累。饿呢!”

“那去洗洗。”

“我又不脏!”

赖皮赖脸的样子居然还挺无辜,苗伊笑,“坏蛋!这么远回来怎么会不脏嘛!”

“啧!居然嫌弃我!”他一眯眼,恶狠狠地威胁,“赶紧喂饱老公啊,不然晚上我可没劲儿喂你!”

“谁说要了?你,你简直就是赖皮狗!”小丫头羞得抬手就捶过来,他笑,抬起双臂将她拢入怀里,美滋滋的,“别闹别闹,小心cei了盘子!”

厨房门关上,通透的大厅只剩门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光亮。里面的说笑声也被掩住,却不间断,像熬着粥的小锅,窃窃的,暖暖的,熬不也熬不完…

林畅起身回了房间,轻轻靠在床头,窗外的风这才大起来。

“睡不着啊?”

身后传来丈夫醒来的声音,林畅轻声说,“嘉树回来了。”

南也瞻揉揉鼻梁睁开眼睛,“是么?”

他不是在PNTI现场么?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这是南也瞻听说儿子回家的第一反应,可是即便睡梦未醒也没问出口。妻这一辈子最重责任、最敏感时间,面对儿子这么明显的头脑发昏,感觉怎么能好得了?心里不由轻声骂:臭小子!

“他没在外头主持项目,可能赶巧了,正好。”南也瞻说。这一句与其说是为儿子打掩护,倒不如说是为那个小心翼翼了整个晚上的小丫头。

林畅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这下南也瞻是真的清醒了,妻是不会在任何情况下服老服输的,任何情况。

抬眼看她,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墙上,那里除了一幅不知所云的抽象画,其余的镜框里都是南大总工做过的各个大项目,曾经的宏伟蓝图和最后更加宏伟的王国,都标有日期年份,印证着那年轻却极富挑战而成功的人生。

“怎么了?”南也瞻问。

“身为总工,一个电话就从现场跑回来,怎么可能做好了交接?可我怎么…却在心疼他胃疼。”

“胃疼?”南也瞻闻言松了口气,“没事儿,常年下现场,怎么会没点胃病。”

丈夫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林畅蹙了下眉,“你的胃病是当年条件艰苦做下的,现在现场条件不是很好么,怎么还是这样?”

“唉,条件好能怎么样?这一行一忙起来,就是预备了满汉全席他也没功夫吃。更何况…”

说着丈夫顿了下来,林畅问,“更何况什么?”

“现场再丰盛的伙食有时候也不如家里一碗小米粥吃得舒服。时间越长,越如此。”

这句话说出来,南也瞻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对于妻来说,这是很难理解的,却没想到,她沉默了一会儿竟然轻轻点点头,“或者,一碗面。变着花样儿的一碗面。”

“嗯?”

林畅唇角一弯,笑了,“你知道么,你儿子说现场食堂实在咽不下去,一路上就想吃家里的手擀面。”

“手擀面?这小子!深更半夜的,还想出花儿来了。”

“有人给他做,他当然可以想了。”

“嗯?苗伊?”

“嗯,她一直没睡,在厨房忙活,准备了各种小菜,还和了两种面,一种拉面,一种擀面,这样,他回来可以选吃哪种。”

“是么?”南也瞻惊讶,“这小丫头,真不嫌麻烦。”

“你说,”没接丈夫的话茬,林畅只问,“儿子选的什么?”

“擀面吧,不得给人省点事儿。”

“各要一碗。拉面呢,不要汤;擀面呢,要汤多点儿。”

林畅的声音幽幽的,终是把南也瞻逗笑了,“臭小子!这么矫情,这不是折腾人家孩子么!”

“是啊,从小到大,挂面能吃一礼拜,什么时候这么挑嘴过?现在半夜回来,还要把一碗面吃出两种花样来。”

窗外的风加重了夜的静,妻的语调像她平日说话,冷静、柔和,淡淡的回忆,一点带了笑意的调侃,只有几十年的枕边人才能听得出那其中不同寻常、特别的柔软,南也瞻忽然就有些动容,“其实啊,咱这儿子从小就是个恋家的。你还记得么,以前咱们不在,他不知从哪儿捡来一只小柴禾狗,都快死了,每天抱着养,把自己的牛奶分给小狗吃,结果给吃得拉肚子。听说得喝脱脂的,他就倒几趟车再走路到郊外牛奶厂去跟人家买,谁理他?后来没办法,自己熬大米粥,拿粥汤喂,硬是给喂活了。”

“是么?”混小子的画面感这么强,林畅唇边的笑纹不由得更深了,“我怎么只记得他每天带着那只狗在外头惹祸。”

“是啊,大院儿里我给人家道了多少歉,他俩倒相依为命了。揍他,小狗蹦着高儿地护着;不给狗吃饭,他拿了馒头悄悄去分。我们不在,他守着家,缺的,都自己补了。”

丈夫的声音沉在回忆中,很温暖,林畅轻轻点头…

“现在,也是一样。”南也瞻接着道,“连夜赶回家,他有他过的日子。看着不管不顾的,其实,都有。”

都有…

心里默默念着这两个字,林畅低头看枕边人,偌大的床依然侧身偎在她身边,一样高大的身材,一样倔强的眉峰、高挺的鼻梁,父子两个几乎是刻了个模子。儿子继承了他的所有,他…又何尝不是跟儿子一样?

这一辈子,从未好好给他做过一餐饭,永远都飞在两地,永远都在忙,那个深夜等候的人,永远都是他。两年前他该退休了,可是因为她还没退,他就接了返聘,让工作占满所有的时间。早早的,就熬出了胃病,除了医生和药,她没有更多的给他,直到今天,他完全习惯了,再不会像儿子那样,疼了,会皱眉头,会跟他的女孩儿撒娇…

抬手,轻轻抚摸他的额头,鬓角, “缺的,都自己补了”,这么多年过去,皮肤皱了,头发也白了…

听着窗外的风,好一会儿,林畅轻声说,“刚才看着他们两个,我突然的就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

“暖了他的胃…比什么都重要。”

南也瞻微微怔了一下,抬眼,柔暗的灯光里,妻的脸色那么温柔,做母亲的私心让她软弱,软到忘记了自己的原则。心不由得热,轻轻握了她,“儿子的福气,找了这么个好孩子。”

“嗯,打球的时候惦记着小丫头在等,今天,当然会再为了她连夜往回赶。”

“打球?”南也瞻不解。

“嗯,你以为他们真是半年前才认识的?早在桃圃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小丫头还不到五岁,是隔壁的小邻居,当时还差着辈分,叫他‘小叔叔’。”

“哦?是么?”南也瞻惊讶还不及,听着就乐了,“小叔叔?”

“可不,这‘小叔叔’哪能白叫,就这么常帮人家看孩子。其实,说是看孩子,我看啊,”说着,林畅也笑了,“他就是喜欢人家小漂亮丫头,洋娃娃似的,愿意带着疯玩儿。”

南也瞻也笑,“混小子!难怪在桃圃没惹多少事儿,原来是在带孩子。”

“这一带就是三年,都是心无芥蒂的孩子,怎么能不生感情?后来再见面,还用得着培养么?你看到那个房间没?布置得像宝贝自己的女儿,他什么时候在女孩子身上下过这么大的功夫?我估计伊伊那孩子调来凌海那天,咱们儿子就已经把她当成一家人了。”

“嗯。”南也瞻点点头,想起江州父子见面儿子那句“爸,就是她。”,当时只觉得是年轻人失恋后的不甘心,现在知道了曾经渊源,忽然觉得这几个字竟是戳人的心。

“晚上聊天小丫头跟我说,她很爱他。说的时候很紧张,当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现在看来,嘉树对她的感情、依赖,恐怕远多过男女之爱了。”

“那可真好。”南也瞻忍不住感慨,“现在的社会诱惑太多,年轻人浮躁,对待感情越来越随心所欲,稍有矛盾,就用分手来解决,好像这样才是尊重个性,殊不知错过多少。嘉树这些年一个人在凌海,女朋友换来换去,却没一个愿意带给咱们瞧的。说实话,我一直担心他就这么耗着,根本就走不到结婚那一步。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个小丫头在等着他。”

“这你可真是抬举你儿子了,”林畅笑,“人家不是等着他,是牵着他,牵着他的心走哪儿都不踏实。”

“牵吧,那小子皮实,怎么折腾都没事儿,有人拽着点儿,咱们也放心。苗伊这孩子多懂事,同龄的年轻人里太少见了。哪像咱们那小子,从小到大,摁都摁不住,淘出圈儿了!”

“是啊,也被你打出圈儿了。”林畅嗔道,“以后看你舍不舍得打孙子。”

一提孙子,南也瞻马上有了精神,“哎,隔辈人怎么能一样?你看老周,以前做院长的时候多严肃的一个人,自从退休带孙子,每天在院儿里碰见都是笑么哈儿的,像变了个人。不过他那小孙子,胖乎乎的,小球子似的,特好玩儿。”说着就满脸笑,抬起头,“等明年咱俩彻底退下来是不是也搬凌海来住几年?他们两个工作都忙,咱给搭把手,免得他们忙不过来。”

林畅笑着白了他一眼,“想要孙子啊?早呢。媳妇儿还没过门儿,还在认真准备考研呢。”

“哦?”南也瞻想了想,“嗯,也是。虽然已经很出色,可年纪还小,倒正是努力的时候。”

“嗯,不过,倒不妨先把婚结了。”

“他们说要结婚了?咱不必逼得这么紧吧?”

丈夫竟然还想尊重体谅那两个,林畅忍不住噗嗤笑,想起门口那一幕,做母亲的实在是不忍看。儿子从小就是个坏小子,刚才抱女孩像抱着个娃娃,裹得几乎都看不到她了,林畅当时心里都怕他伤着她。

“你儿子快把人家吞肚子里了,还等得了么?早两个月就跟我说是‘媳妇儿’,让我一定得喜欢她。我答应了,这还不行,一听我们来,连夜就往回跑,生怕小媳妇儿受一丁点儿的委屈。更何况,现在他们这个样子跟结婚有什么区别?那小丫头已经是咱们家的人了,早点叫爸妈吧。至于什么时候要孩子,让他们自己决定。”

南也瞻闻言很高兴,“好啊,只是我这爷爷也不知还得等几年才当得成了。”

林畅笑,“好了,别倚老卖老了,快睡吧。”

第112章

一夜大风, 吹散了积攒几天的阴雨, 晨曦初透就金灿灿的,遮光窗帘也挡不住满屋子柔柔的光线。

好舒服…

俯身趴着,胳膊腿张开、肆无忌惮的大字占满了小床,这一觉睡得筋骨酥软, 骨头缝儿里都舒服得要死。醒过来,南嘉树惬意地吸了口气,再不是现场房间那空荡荡的冷清, 被子里满是女孩儿暖暖的味道, 回家了,好软…真的好软。

大手不由自主就去捞,意料之中,身边早已经空了,忽然摸到一小团儿布, 绵绵的, 蕾丝的花瓣,没睁眼睛就知道是小内裤,整个人就笑眯眯的。

昨夜,确切点说是今天凌晨,在厨房守着锅, 看她把面擀得薄薄的、抻得长长的,煮出来特别软滑。胃像久旱干裂的土地,一口水下去都痛,偏偏就认她的小面条儿, 就着热汤吃下去立刻就服服帖帖,一点儿都不疼了。

他这边吃,她又接着做拉面。甜甜的小声儿总也离不开他,像一道小配菜,陪他吃得一身热汗。

宝贝儿就在身边,吃也不耽误玩她。抻拉面的时候,大手握着小腰说怎么又瘦了?她痒,受不了,他一本正经教训说大厨要做到心无旁骛,不许扭!

其实,痒的是他的心,总舍不得撒手。也怪小丫头,皮肤白皙水嫩,他选了特别衬她肤色的睡衣,可穿着还是觉得碍事儿,看不真,以至于他脑子的图像一直很简单:把碍事儿的拿掉,一定像碗里的小面条,特别软,特别滑。

吃完,迫不及待扛起她就走,小丫头一惊一乍地拍他,不要啊,不收拾好了明天婆婆早起看到了可怎么好?他说什么也没用,拗不过,只好一起收拾,不过他的基本参与动作就是从身后搂着她,像一只大狗一样赖着。

上了楼,爸妈占去了主卧,不能用冲浪浴缸,只能用客卫淋浴。她说她已经洗过了,他说不行,陪老公洗澡是婚姻法里规定小媳妇儿应尽的义务。她笑,任他折腾。

热水淋着,一路上想得胃疼的景象就在眼前,哪还容得她说不,剥了壳的荔枝,他又美美地吃了一顿,直到她站不住,他才抱了她,动也不让动,两个人就那么在水下淋着…

好容易上了床,知道她今天还有外勤,他说睡吧,小丫头不肯,缠着他,情话说起来能腻死人,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想他呢。南嘉树知道这是心里过意不去,他早忍不住,却还假装体谅不肯动,最后逼得小丫头不得不自己翻身爬上来。

十天,脑子里想疯了也想不出眼前的旖/旎,小脸都蒸红了,没有了被单的遮掩,光是看着她的样子他就差点缴了械。

小别新婚,短短半夜,如何够?他的力量被她喂饱了爆发起来没有丝毫怜悯,直到她最后眼皮都睁不开,趴在他怀里昏睡过去,这才罢休。

刚睡着,手机闹钟就响了。五点了,他抬手就关掉,抱着她睡。

这一觉,心满意足。

南嘉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浑身舒坦,这才懒洋洋睁开眼睛,瞄一眼床头小钟,差一刻七点,还早啊。起身,披了睡袍去浴室里冲澡。

洗漱出来往主卧去瞄了一眼,窗帘打开,晨曦铺满大床,整整齐齐。意料之中,老爸老妈早已起来。转身下了楼,直接往厨房去。

锅里咕嘟嘟地熬着小米粥,烤箱里烤着小酥饼,满屋子香。老妈在准备煮咖啡,中心岛边苗苗儿正低着头很仔细地在包蔬菜卷,手边的盘子里一个个小卷码起来,透过薄薄的荷叶饼能看到里面五颜六色的蔬菜。

白色薄线衫,花瓣高领,看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小丫头,南嘉树嘴角边的笑就掩不住。今儿这高领不穿是不行了,想着那下面诱人的痕迹,再看那雪白的小脸、粉粉的唇瓣越觉可爱,好想咬。走过去,抬手轻轻把一缕落下的发丝给她别到耳后,随口冲林畅道,“妈,早啊。”

“起来了啊,喝咖啡么?”

“我今儿不上班,不要。我爸呢?”

“在客厅看新闻,你没看到他么?”

“哦,是么?怎么没注意,我去看看。”说着要走,大手却揽了小丫头的腰,低头在耳边,“今儿怎么没煎面包啊?”

当着婆婆的面被他搂着,苗伊有点难为情,红了脸颊轻声说,“伯父伯母不吃,所以就想等你起来再煎。”

“煎吧,我饿了,让爸妈也尝尝,啊?”

“嗯嗯。”

小丫头抿嘴儿笑,答应得好乖,林畅在一边蹙了眉,“早饭你还吃那么多花样。”

“妈一会儿您也尝尝,中西合璧的煎面包,好吃着呢。”

这大儿子T恤、睡裤、敞着怀的丝绸睡袍,再配上那一脸理所当然的笑,样子十分纨绔,林畅没理他,只管煮咖啡,待再转回身,人已经出去了,见苗伊也包完了蔬菜卷,来到炉台边开始准备煎面包,煎盘上倒了油,又把吐司片放进调好的牛奶蛋液里。

“伊伊,这么多吃的还不够,大清早起来就随他点饭啊?”

“哦,”苗伊忙解释,“不是的,他早餐其实吃的很简单,就是煎蛋或者煎面包,有粥吃粥,没粥就是一杯牛奶,吃的不多的。”

不嫌他麻烦,还心疼他吃得不多,小两口的事,林畅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去拿马克杯,刚拿了一个下来就见女孩儿手里握着筷子不动了。

低着头在做什么?昨天见识过了她麻利的身手和厨艺,林畅不觉得自己有发言权,可是…电磁炉已经打开,一片面包在调料碗里要泡这么久吗?那不是要洇了么,还怎么煎?

林畅正疑惑,忽见女孩儿推开调料碗,突然转身,手还不及抬起来,胸口猛一下起伏!林畅吓了一跳,“伊伊!”

双手紧紧捂着嘴巴,她脸色都变了,人在抖,肩头又连跟着耸了两下,根本无法抑制。林畅赶忙把磁炉关了,搂了她的肩,“伊伊?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她说不了话,只勉强摆了摆手,知道人现在难受,林畅没再追问,只是搂紧她。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慢慢压了下去,这才抬起头,一张苍白的小脸,可怜兮兮的。

“好点了么?要不要喝点水?”

苗伊努力地笑了一下,“嗯,不用。”

“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就是有点儿…嗯,恶心,没什么的,可能…油烟味儿受不了。 ”

“油烟味儿?”林畅惊讶,刚才那煎盘上的油还没有热起来,哪来的油烟?

“平常做菜没事的,”这么个窘状让婆婆看到,苗伊觉得好尴尬,“就是,嗯,就是每天清早起来不早点吃东西的话就会有点反胃,不过过一会儿就好了。”

“每天清早?” 林畅闻言蹙了下眉,“一直有这个毛病么?”

“哦,不,不是的。”婆婆误会了,苗伊忙解释,“就是最近。伯母,我没事的,已经好了。我这就煎面包。”

“最近?”重复了一声,林畅的眉头不由得轻轻挣了一下,“伊伊,”

“嗯,”

“你这样子有多久了?”

“就是…最近这一周,可能是开会太紧张了。”

看着眼前懵懂乖巧的女孩儿,林畅轻轻提了口气,笑了…

从厨房出来,南嘉树来到客厅,见老爸在悠闲地看着报纸,于是坐过去,“爸,昨儿晚上睡得怎么样?”

“嗯,不错。”南也瞻瞥了身边一眼,衣冠不整的,“你就这么跑回来,现场那边都安排好了?”

“没事儿,Tony和张总都在呢。”

“哦。”听说CNE两位当家人都在,南也瞻没再多问。

“爸,怎么样,嗯?”南嘉树又往跟前儿坐了坐,“我妈来了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

身边一下就炸,像踩了炮仗一样。南也瞻悠然地翻着报纸,“苗伊是个好孩子,就是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爸慢条斯理忽悠这一下差点没把他的腰给闪了,南嘉树反应过来马上喜滋滋的,“不能有了媳妇儿不要儿子啊,我怎么了?”

“半夜不让人家孩子睡觉给你做拉面、做手擀面,你谁啊?黄世仁啊?你知不知道白天的会议临时增加了讨论,四五个小时都是她译根本就没换人?”

“是么?”老爸一皱眉头,南嘉树立刻气短,挠了挠头,“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一路上赶得急,就想回家吃碗面。”

“吃也得分个时候儿!你不看看你几点到的家,平常工作也是这样强压下属?做总工的,是不是连笔都不会自己拿了?”

“会会会,”南嘉树赶紧答应,其实这是小丫头非要做的,每次他快回来那两天,她像长了兔子耳朵,尖着呢,不管多晚都要从被子里爬出来给他做吃的,不让做还会跟他闹,会伤心哭。可老爸明显护着小丫头的样子让他很甘心被训,不辩解立刻保证,“绝对不了,往后不管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悄默声儿地自个儿煮方便面行不行?”

混小子认错态度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南也瞻没再吭声,继续看报。

“爸,” 老爸不理了,南嘉树叫了一声,凑近,“听这意思,我妈挺喜欢她的?”

“嗯。”

“就是个‘嗯’?您倒是跟我具体说说啊。”

儿子腆着脸在跟前儿不肯罢休,南也瞻不得不合了报纸,“第一次见,可能是太紧张了,又不敢给我们叫外卖,在厨房里忙活着做了丸子汤,还现烤了玉米饼。”

“吃的怎么样啊?”

“这要是做个两三个小时,就是做出来满汉全席你妈也不能喜欢。谁知不到四十分钟就上桌了,有荤有素。”说着南也瞻忍不住露了笑,“你妈妈这晚上从来不吃肉的人也喝了一碗,说味道不错。”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