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皖接了过来,巧克力软绵绵的已经快要融化了,包着的纸上还有沾上的泥巴。

贺予彤眼神热切地左右看着:“姐姐,可好吃了,你打开来让哥哥尝一尝。”

“我不吃巧克力,”贺予涵面无表情地说,“走吧。”

贺予彤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失望地说:“哥哥,真的很好吃,你尝一小口,痛痛就会飞飞走了。”

“那能让姐姐也一起吃一口吗?”纪皖小心地剥开了包装问。

贺予彤犹豫了一下,满脸心疼地点了点头。

纪皖把巧克力佯装在贺予涵嘴前塞了一下,然后整个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谢谢彤彤。”

她戳了一下贺予涵,贺予涵不耐烦地假装动了动嘴,敷衍地说:“嗯,不痛了。”

贺予彤顿时高兴了起来:“哥哥,你能带我去游乐场玩吗?小敏的哥哥就老是带她去,还让她骑在肩上一起飞一飞。”

贺予涵的眉头皱了起来,纪皖赶紧半蹲下来和贺予彤对视着:“哥哥有事情很忙,下次可以吗?”

贺予彤有点失望,还想撒娇要求一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占芸几步就到了他们的面前,一把就把贺予彤抱了起来,神情警惕地看着贺予涵:“你们在干什么?”

贺予彤一下子伸出了右手,两个手指抓着一条蚯蚓在占芸面前晃了晃,得意地说:“妈咪你看,我抓的,厉害不厉害!”

占芸尖叫了一声,手一抖,差点把贺予彤摔了,贺予涵眼疾手快,在彤彤的屁股上拖了一下,母女俩这才站稳。

“你抓这个干什么!”占芸的声音都紧绷了,抱着她飞快地朝屋里走去,“快丢掉,去洗个澡,不许再玩泥巴了…”

看着母女俩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贺予涵的眼神有些复杂,好一会儿才说:“我小时候…也喜欢抓虫子和蚯蚓,那会儿我爸还陪着我一起抓,我妈在旁边看,抓完以后给我洗澡。”

“不管大人做过什么,你妹妹挺可爱的。”纪皖淡淡地说。

贺予涵居然点了点头:“还行吧,贺家的基因还不错。对了,她老爱把巧克力剥开流会儿口水再包好,你吃的巧克力说不定被抓蚯蚓的手摸过。”

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纪皖掐着自己的脖子,真恨不得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在她的干呕声中,车子开出了老宅。

纪皖长吁了一口气,这座建筑的确华美,却让她感到压抑,她宁可呆在姥姥的那套小房子里自由自在。

“这个时候你和我一起走了,你爷爷不生气吗?”纪皖随口问。

“我说我头疼,想去医院看看。”

纪皖的心一紧,下意识地就看向他额头上的伤口:“那赶紧去医院照个ct…”

贺予涵转过头来,神情严肃:“有个法子比ct更好使。”

纪皖愣了一下:“什么法子?”

“你在我这里亲一下,痛痛就飞飞走了。”

贺予涵居然还会学着小孩子卖萌。

纪皖只好装没听到,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热,狭小的车厢里,气氛莫名有些暧昧黏腻了起来。

车子并没有朝医院开,而是掉头驶向了北州路,开进了爱莎大酒店。

一踏进大堂就有人迎了上来:“贺少你好,我是你们今晚入住的贴身管家,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安排好了,希望能让你满意。”

“入住?”纪皖疑惑地问。

贺予涵的嘴角带着一丝愉悦的笑意:“对,这么特殊的日子,怎么可以不庆祝一下?”

预定的套房在六十八层,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玫瑰花瓣铺就的地面,在最中间雪白的羊毛地毯上汇聚成了一个硕大的心形。

卧室则装点成了古老的红色,红帐从大圆床的顶部倾泻而下,喜烛立在桌面上,偶有蜡油从上面缓缓滴落,又瞬间凝结在了喜烛上。

卧室直通外面的露天阳台,阳台上放着摇椅,边上是一个小型的游泳池,湛蓝的瓷砖将池水映衬得分外清澈,泳池边摆着木制的桌椅,四周蜡烛星星点点围绕,烛火摇曳,把渐渐迷蒙的夜色点缀得如梦似幻。

这可能是每个女孩都在梦中幻想过的浪漫场景吧。

贺予涵替她拉开了椅子,那双黝黑深邃的双眸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只怕前面就算是天堑鸿沟,也会情不自禁地跳下去吧?

纪皖的脑中仿佛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随着贺予涵的动作坐了下来。

餐桌的中间放着一个精美的白色小盒,盒子上有个烫金的玫瑰花logo,贺予涵定定地看着她,低声说:“皖皖,打开看看。”

纪皖迟疑了片刻,被动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躺着两枚戒指,款式简洁大方,白金的哑光戒托设计成了一个弧形,中间的一颗钻石熠熠生辉。

“我怕你不喜欢太奢华的,特意找人设计定制的,里面刻着我们俩姓氏的首字母,”贺予涵的声音低沉缓慢,仿佛一颗包着华美外衣的毒药,让人沉溺其中,“你虽然一直认为我们俩只是交易,但在我心里,这不仅仅是交易,更是我对你的承诺,我希望,这个承诺不止两年,会是一辈子。”

手指一紧,戒指套入了纪皖的无名指。

纪皖抬起眼来,她的双唇嫣红,看向贺予涵的眼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氤氲中带着些许惶然无措,就好像森林中迷失方向的麋鹿。

贺予涵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情不自禁地俯下身来,含住了那红唇。

分别的六年多来,他无时不刻地怀念着那个初吻,禁忌而热切,青涩而甜美,蓝天白云下,整个世界仿佛为了他们而绽放出绚丽的光彩。而此时,唇瓣相触,久远的记忆和现实的美好夹杂在一起,让人几欲疯狂的战栗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浅尝辄止已经无法满足,炙热的呼吸交缠着,贺予涵撬开了她的齿关,追逐着她的丁香,仿佛要把这些年刻骨的相思都尽数倾注在这热吻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予涵才松开了纪皖,喘息着将鼻尖对着纪皖的鼻尖轻轻摩挲着,两个人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固执地占据了纪皖的黑瞳。

“皖皖…你心里有我…”他的声音喑哑地低喃着。

纪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呆滞。

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没有伤人心肺的恶语,贺予涵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了放,一阵浅浅的喜悦泛上心头,渐渐汇聚成抑制不住的狂喜。

“别拒绝我,我爱你,我们会在一起。”他的吻一下下地落了下来,从额头到眼睑,从鼻尖到耳畔,温热而柔软,仿佛在他手中的是世所罕见的珍宝。

纪皖瑟缩了一下,理智终于渐渐回到了失控的脑海,她慌乱地想要推开贺予涵:“等一等…我…我们说好的…”

贺予涵闷哼了一声,纪皖一下子缩回了手,手足无措地想要去按他额头上的纱布:“怎么样?打到你伤口了吗?”

“有点头晕,”贺予涵抱住了她,把脸颊贴在了她的发梢,“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四周音乐流淌,两个人相拥在一起轻轻摇摆着,夜风吹拂,星光仿佛触手可及。

这么美好的夜晚,再多说些什么都是多余的。

就这样吧,让自己放纵一回,不去想将来,就享受现在。

纪皖模模糊糊地想着。

“叮”的一声,门铃声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定的烛光晚餐到了。

贺予涵诅咒了一声,却不得不松开了手。

侍应生们鱼贯而入,先为他们奉上了一道前菜。厨师推着铁板烧的架子紧随其后,手中的铲子上下翻飞,十分娴熟地为他们现场展示法式大餐。

牛排入口即化,鹅肝滑腻鲜嫩。

等到用完晚餐,两个人携手站在窗台,整个城市华灯初上,将数不尽的高楼点缀得流光溢彩,脚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展示着这个城市不一样的繁华。

“想好了吗?”贺予涵握着纪皖的手,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纪皖沉默不语,却迎视着他的目光,那幽深的双眸中倒映着万千星辉,让人沉溺。

“没关系,你慢慢想,等了这么多年,我不在意在多等一会儿,”贺予涵顿了顿,语声中居然带着几分委屈,“不过,别让我等太久。”

纪皖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不过,这个得给我戴上吧?不然别人得怀疑了。”贺予涵将男戒放在她的手心。

纪皖只好将男戒套入了他的无名指。

“还有,一个晚安吻。”贺予涵指了指自己受伤的额头。

纪皖有些无奈,迟疑了好一会儿,踮起脚尖来在上面亲了一下。

贺予涵心花怒放,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今晚我不洗澡了。”

纪皖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把你的吻留着,陪我一个晚上。”

虽然贺予涵很想一直二人世界甜蜜到天亮,将二人的关系来一个质的突破,可夜已经深了,纪皖却没有半点邀他同寝的迹象,他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来日防长,千年的寒冰已经被他撬开了一个角落,有加速融化的迹象,这已经是今晚最好的结果了。

互道了晚安,贺予涵恋恋不舍地拉上了卧室的门,到了旁边的客卧。

早知道就定一个普通的房间了,最起码可以呆在一起。

躺在床上,他的神经有些亢奋,掏出手机给席衍打了个电话。

席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和弟妹在一起居然还有闲心打电话给我?”

“她睡了。”贺予涵悻然道。

“听起来欲求不满,”席衍嘲笑说,“还需要右手吗?”

“滚,”贺予涵说,“你在哪个酒吧泡着?”

“我在家呢,最近觉得没意思,想一个人静静。”

贺予涵有些诧异,要知道,席大少在圈里是有名的风流潇洒,身旁的红颜知己一个接着一个,少有落单的时候。“那天那个模特呢?”

“尽装嗲,还唧唧歪歪地说弟妹坏话,被我打发了。”席衍随口说,“还有,今天这么一折腾,你爷爷不会对弟妹动手吧?你可不能让弟妹受委屈了,不然我可不答应。”

席衍一口一个弟妹,贺予涵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得劲,可一下子也找不出原因来,至于爷爷那里,手段也只有两个,要么砸钱,要么威胁,他早就有了准备。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手机显示有来电,贺予涵和席衍道别,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姑姑贺卫芳打来的,她的声音中透着极度的不可思议:“予涵,你真的和那个女的结婚了?”

“这一个下午都过去了,你们难道还没派人去查证吗?”贺予涵反问道。

贺卫芳语塞,好一会儿,她才语声凝重地开了口:“你明天来公司一趟,我要和你好好谈谈。”

第31章 |030

天空中飘着绵绵细雨,贺予涵的心情却出奇得好。昨晚的美好仿佛一杯茗茶,齿颊留香,他一点点地回味,每一个瞬间都带着别样的甜蜜。

和宇大厦就在不远处,他下了车,懒得撑伞,闲庭信步朝前走去。看了看手表,刚好三点半,和贺卫芳见一面一个小时足够了,他是去橙子科技接纪皖下班,还是在“上菜吧”点上几份菜,回家练练自己的手艺给纪皖一份惊喜?

一群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贺予涵的脚步一顿,点头打了个招呼:“二叔。”

贺卫庭停下了脚步,诧异地问:“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你爷爷找你?”

“姑姑找我。”贺予涵简洁地回答。

贺卫庭的眼神一滞,随即挤出了一丝亲切的笑容:“那就好,你爷爷还生气着呢,这阵子你少去招惹他了,还有,你结婚这事情的确太鲁莽了,二叔想帮你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先避避风头,然后二叔帮你在爷爷那里说几句好话。”

贺予涵漠然颔首,算是应了一声。

贺卫庭又寒暄了两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贺予涵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知道这个二叔不是善茬,这些年暗地里对他动过不少手脚,现在他的羽翼渐丰,贺卫庭更是视他为掌权的唯一障碍。现在他在贺宁眼前失宠,只怕这个二叔昨晚都要笑痛肚皮了吧,全家上下,可能只有贺卫庭对他和纪皖结婚是乐见其成的。

贺卫芳的办公室在第三十八层,她和贺卫庭两个,一个主管财团的金融财务,一个主管财团主营业务地产,都是财团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一见到侄子,贺卫芳忍不住面露责怪之色:“你呀你,怎么事先也不和姑姑商量一下,弄得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你知道昨天你爷爷要宣布什么吗?”

“执行董事。”贺予涵淡淡地说。

“你知道你还…”贺卫芳惊愕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喃喃地道,“你真和大哥一样,是个多情种。”

“是吗?”贺予涵冷笑了一声,“我可没觉得爸对妈是怎么个多情法。”

“你不懂。”贺卫芳的眼神复杂,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予涵,姑姑平时对你怎么样?”

如果说这些长辈中有谁让贺予涵能心怀感激的,那也只有贺卫芳了,母亲死后,贺卫安沉浸在伤痛之中,贺宁忙于公司业务,那时候还交好的小叔也只是一个大男孩,只会安慰两句“别难过”,是贺卫芳通宵开解他,陪着他走过了那一段黑暗的日子。到了国外后,也是她时常飞越半个地球过来探望,在创业时,她更是给了无数建议和鼓励。

“我一直很敬仰姑姑,姑姑对我很好。”贺予涵郑重地说。

贺卫芳显然松了一口气:“那你就听姑姑一句,赶紧悬崖勒马,这个纪皖不适合你,你赶紧和她离了,宁可损失点小钱,不能酿成大害。”

“为什么?”贺予涵笑了笑,“就因为她出身小门小户,高攀不上我们贺家吗?”

“不,”贺卫芳直视着他,神情凝重,“予涵,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她,也不是她第一次见我,她告诉过你吗?”

贺予涵愕然摇头。

“首先姑姑要和你道歉,当年我瞒着你干涉了你的感情,虽然我的本意是好的,但总还是考虑欠妥。”贺卫芳斟酌着自己的措辞,这个侄子现在已非池中之物,她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会带来不一样的后果。

贺予涵靠在椅子上的后背前倾,目光一下子凌厉了起来。

“她没告诉你,可能是没脸吧,也可能是想着能骗你多久是多久。”贺卫芳的眼中闪过几分鄙夷,“还记得你高二那年你打群架吗?我去处理把事情压了下来,送你去医院后我到学校了解情况,予涵,你知道,女人总是敏感的,我也是从这种年龄过来的,一眼就瞧出她跟你有点不太对劲。”

“这么说,你当时就知道…”贺予涵喃喃地说。

“是,我原来也不当一回事,年轻人嘛,早恋也没什么特别,比起你那些朋友,你这开窍也不算太早,”贺卫芳忽然有点生气了,“可你在医院里还惦记着不能让班级里的人记大过,还特意提了班长,我就觉得我该替你把一下关。”

“把关?你去找皖皖了?”贺予涵的心脏猛抽了一下。

“是的,我让她和你分手,你猜她怎么说?”贺卫芳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这一刹那,贺予涵几乎想摇头,真相往往都很残忍,或许,被蒙在鼓里才是幸福的。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掐入了掌心带来了一阵痛意,他机械地重复着:“她怎么说?”

“你出多少钱?”

“五万。”

“好。”

“我怎么能相信你真的和予涵断得一干二净?予涵再来找你怎么办?”

“我会让他死心的。”

贺卫芳复述的声音很残忍,仿佛一把利刃刺入贺予涵的心脏。

鲜血四溅。

他勉强捡拾着自己仅剩的理智:“姑姑…可能那时候她家有了意外…对…她妈妈,”他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凭着本能分析着,“她妈好像就是那时候得了乳腺癌,家里可能…”

“予涵,你为什么要自己欺骗自己?”贺卫芳打断了他的话,“就算是家里有困难,如果她真爱你,至于让她这样连商量都不和你商量一下就用五万块买断了你们俩的感情?由此可见,这个女人的本性有多凉薄多自私。”

“她的感情如此低廉,你还能相信她现在是因为爱情和你结婚的?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迷惑你的,可你要明白,如果一个女人不爱你,你就算花上再多的精力和金钱,都无法满足她的欲望。你现在正在关键时刻,往前走一步,就可以掌控贺家的家业,天高海阔;往后退一步,你就要放弃你爷爷这么多年的心血,让你二叔捡走现成的便宜,你觉得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值得吗?”

值得吗?

这句问话反反复复地在贺予涵脑中回想。

从和宇大厦出来,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大街上兜圈。

他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当时的分手,是因为纪皖有不得已的难言之隐,她的心里其实没有什么白月光,只是瞎编出来为了让他死心的,她从来爱的就是他,一直没有变过。两个人最后误会冰释,相视一笑,缘定终生。

可贺卫芳的话,却将另一个更残忍的可能放在了他的面前。

纪皖有可能真的从来没有爱过他,重逢以后所有的拒绝,有可能真的像席衍说的那样,只是欲擒故纵,只是手段太过高超,连他也分辨不出罢了。

车子停了下来,贺予涵透过车窗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停在了橙子科技对面的马路上。

这都成了本能了吗?

他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下意识地就在涌出来的人流中搜寻着纪皖的身影。

正值下班高峰,好多都是清一色的职业套装,可他却一眼认出了从大厦里出来的纪皖。

被西装套裙包裹的身材玲珑有致,她的步履从容,神情淡漠,就算在拥挤的人群也难以掩盖她那种特有的清灵自傲的气质。

她走下台阶,却在路边停住了脚步,掏出手机看了看,不知怎的,她的眉眼忽然就柔和了起来,嘴角微抿,贺予涵知道,这代表着她此刻的心情指数为优。

手机响了,贺予涵有些错愕地看着来电显示,好一会儿才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里?”纪皖低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我…在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