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景吾少爷用餐刀切下一小块牛排，皱着眉抱怨七分熟太老，冰山样的手冢国光不动声色把自己那份鱼排和他对换了一下。漂亮男人脸上的泪痣错愕了一秒后带上了幸福的色彩，离别的阴影暂时被抛到了遥远的角落，忍足磁性的声音在岳人小巧的耳廓边响起：“岳人，再奢侈的愿望，我都会替你实现。”
当时的感动，向日岳人记得很深。可是这一句却是忍足侑士给他得最大谎言。
吃过午饭填写了社团报名表之后，上课时间快到了。手冢和迹部同班，忍足拽着半梦半醒的慈郎走进教室前顺便告诫岳人别在穴户面前提离别之类的话题。
“知道了，侑士好啰嗦。”岳人昂着脸挥挥手，蹦蹦跳跳跑向自己的教室。
谁都不曾料到，十五分钟之后，手冢国光会惹出惊天动地的风波。他们的高中生活，似乎从那一刻开始便预示着不同寻常。
下午第一节是手冢国光最擅长得历史科目，导师宫本武藏正式讲课前先把课本发到了学生手中。手冢翻阅着簇新的历史教材，英挺的眉毛渐渐皱起。
他举起了手，示意导师自己想要发言。
“呃，手冢同学，有什么问题？”核对着手中座位表上的名字，宫本诧异地瞧着俊秀的男孩。
手冢国光站起身，“对不起，老师，这本教科书我拒绝使用。”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迹部景吾侧转身体，愕然地看着与自己一排之隔的恋人。不过手冢接下去的话很快打消了他的疑虑，甚至有了“真像手冢国光会做的事”这样的念头。
面无表情的少年推了推眼镜，严肃地陈述理由：“这本教材关于二次世界大战我国在亚洲以及太平洋战场的部分，根本不符合历史事实。很抱歉，我不能用。”
惊咦声此起彼伏，大家忙着翻看手中的教科书。宫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蛮横地命令手冢国光为自己捣乱课堂秩序的行为道歉。“这是文部省审核通过的教材，我不认为有任何问题。”宫本武藏目光讥诮，不屑说道：“你以为你知道的就是历史真相？”
“证据。历史，会给你证据判断真伪。”
宫本面部线条绷得很紧，色厉内荏指责他不知天高地厚把自己当成了历史学家。
手冢站得笔直，不卑不亢直视对方。迹部景吾仿佛看到那天赛场上按着肩膀倒下的少年，手冢国光就是这样的人，为了自己坚持的信念能奋不顾身。
他听到他冷静的声音：“一个国家若不能正视自己的过去，必将愧对未来。”
手冢国光被勒令离开教室，他一言不发收拾了文具抬头挺胸扬长而去。迹部撑着精致的下巴，噙着若有所思的微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本大爷看上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迹部景吾在教学楼的天台上找到了手冢国光。听到身后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手冢回过头，不出意外眼帘内映入一张意气风发的脸。
“你也被赶出来了？”淡淡问道，平静无波。
轻轻一笑，眼下的泪痣傲慢地挑衅。“本大爷会这么不华丽吗？”走上前，单手将身形单薄却意志坚定的男人拥入怀中，“国光，我确定了一件事，你不适合作政治家。你太正直了。”
“哦。”他语气平淡，下巴搁在恋人肩头，反问道：“那你呢？”
他的笑声低沉，有几分假扮的无辜。“你觉得本大爷还不够卑鄙？”
手冢推开迹部景吾的拥抱，抬手捧着这张不可一世的脸。“景吾，你很善良，所以不管将来的人生你会变成什么样，我喜欢你。”
华丽的笑容很耀眼，像教堂壁画里传递福音到人间的天使。他在他唇上轻印一吻，定下誓约：“记住，我们永远在一起。”
对于手冢国光课堂上的举动，忍足侑士轻描淡写评价为“冲动”。有人说他们外表相似，连戴着的眼镜款式都差不多，但忍足明白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手冢，前青学部长身上有着他欠缺的认真，还有一种甘为信念殉道的英雄主义情结。
手冢国光就像迹部酷爱着的希腊悲剧中的人物，有着某种这个时代正在死去的精神。冰帝天才嘴角的笑痕很淡，漫不经心思索着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他的红发恋人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满溢的崇拜。“侑士，你不觉得手冢太酷了？”向日岳人对于新加入这个圈子的冰山少年起初抱着敬而远之的想法，谁让手冢国光长着一张巧夺天工的面孔偏偏没有表情到无趣。可是这件事彻底改变了岳人的看法，换做是自己，也许只会在背地里发几句牢骚，然后照样上课。红色的脑袋转过去，难得没睡着的芥川慈郎挂着灿烂的笑容附和得点点头。
手冢国光面无表情听着原冰帝正选们你一言我一语发表评论，淡漠的眼神越过众人，停在一言不发的华丽少年身上。
“明天父亲会来学校与校长面谈，不劳各位费心了。”说完，他弯腰鞠躬当作道谢，转身向会议室门口走去。
“你忘了本大爷说过的话，啊嗯？”挑高的尾音稍稍带些不满，对他不相信自己的作为，迹部景吾分外不悦。说了要共同进退，这家伙又想自己扛下来了，怎么说都不听！
手冢国光回过头，瓷白秀丽的脸虽然没有明显的感动，但至少线条柔和了不少。“是我引发的事端，理应由我自己解决。”
迹部从转椅上站起身，朝他走过去，众目睽睽之下双手环住他的腰。“国光，本大爷查过宫本武藏的背景，他是历史研究委员会成员，做这种事不足为奇。”
忍足侑士挑了挑眉，眼神犀利，瞧着前方恍似冰火相融的两人轻轻笑了起来。“冰帝校训之一，不介入任何激进组织或党派。就这一条而言，是学校违规了。”
“哇哦，迹部好厉害，连这个都知道！”鹅黄色的卷毛头准备扑上来蹭蹭部长表达崇拜之情，定睛一看迹部正抱着冰山笑容得意，没办法只好一把勾住穴户亮，兴奋地嚷道：“亮，迹部真的好厉害啊！”
“好了啦，快放开我，你又不是刚认识他。”
妖娆的泪痣在眼帘内张狂魅惑，平常人轻而易举就被他迷惑了心神，可惜他是手冢国光。静静望着这张脸，他的神情反而凝重。“迹部景吾，你怎么查到的？”
“必须坦白？”他凑过去，旁若无人咬着他的耳垂挑逗，“想知道真相，要付出代价哦。”
“迹部！”手冢冷哼，用眼神警告他不想出去跑100圈就最好合作一点。俊美少年委屈地弯下嘴角，嘟哝道：“开开玩笑嘛，这么严肃。本大爷拜托了警视厅的亲戚替我调查宫本，就这么简单。”
“真的？”他隐约感觉事情不可能像迹部声称得这么容易，但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灰紫色的头发随着点头动作在眼前飞扬，他信誓旦旦保证：“真的。”
第二天冰帝校长办公室内，咄咄逼人的美少年面对宫本武藏的狡辩，轻轻松松扔出一叠文件，冷冷开口：“宫本老师，口说无凭，你所参与的活动明明白白记录在案，我不会冤枉好人。”
少年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而更令人感到可怕的却是他背后的势力。
手冢国光在离开校长办公室后最后问了一次：“这是不是真的？”
他凝视他的眼睛，清澈炯然，世间丑恶无处容身。“是的。”面不改色地撒谎。
迹部景吾第一次运用这个姓氏代表的权力。这个世界多的是指鹿为马信口雌黄，比如宫本推荐给他们的教科书。而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忍足警告过他：“手冢国光不会接受虚伪的公正。”
“用最小的投资获得最大的回报，有什么不对？本大爷只是利用了规则的漏洞。”冷酷微笑，蓝色眼眸凌厉如刀，“何况，我本来就是不择手段的人。”
斯文修长的少年不着痕迹一笑，就此终结话题。正义快要死了，任何高明的医术都无法拯救，只能用卑劣的手段。天大的讽刺！
权力，仿佛无底的深渊，在这一天悄悄敞开了洞口。
第十四章
冰帝高中男子网球部部长大泽彰瞧着收到的入部申请书，愁眉不展。迹部景吾、手冢国光、忍足侑士……哪个不是国中网球界响当当的名字。这群实力远远超出普通中学生的选手，怎么好意思让他们做替补？
部活时间到了，大泽彰磨磨蹭蹭来到网球场，想不出什么办法既能安抚现任正选，又能震慑实力超群的一年级。
刚走到场边，嚣张的话语已经传入耳中：“冰帝向来是以实力论英雄，正选的位置只能给够资格的人，嗯，Kabaji？”
“迹部，Kabaji还在念国中。”大泽记得这个慵懒浮滑的声线，当初就是号称冰帝“第一花花公子”的忍足侑士抢走了自己的女朋友。
不是冤家不聚头！大泽叹着气推开网球场的铁丝门。说心里话他看不惯迹部的自大，国中三年级担任网球部长之初的苦难日子记忆犹新，那时候天天忙着平息迹部景吾四处挑衅引起的公愤，两百多人哪！
这小子，要他俯首贴耳乖乖听话，简直能称为世界第九大奇迹了。
原冰帝国中网球部的成员大泽都有印象。没看到慈郎，十之八九是去睡觉了；岳人长高了一点点，还是那么好动；穴户剪了头发，看上去比较不像女生了；这一个面无表情却很帅的冰山少年……大泽彰被他冷冽的目光一扫，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刚想好的说词又忘了。
手冢国光，不愧为前青学帝王。他听说了这个少年在上课第一天震惊全校的行为，宫本甚至为此辞职。
“大泽部长，好久不见了。”墨蓝头发的男人一脸看戏的表情，冲他懒洋洋打了个招呼。
“部长，这几个一年级太过分了，对前辈一点敬意都没有。”网球部正选抢先指责一年级不懂礼数。反正迹部景吾这位大少爷，谁都知道他又傲慢又自负让人讨厌，刻意忽略是己方对手冢国光出言不逊先挑起了事端。
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看了看华丽少年，淡淡说道：“能不能成为正选，现在不重要。登上全国冠军领奖台的人，是我们。”从球袋里拿出网球拍，转身离开风暴中心，“哪位没兴趣继续争执的话，我想开始训练了。”
“我来，我来。”向日岳人轻巧的前空翻追上手冢，“我要试试月返能不能破Tezuka zone。”
手冢国光总是不动声色就将迹部大爷的张扬变成闹剧，命运的本意也许是安排他们成为一辈子的对手，而不是相恋。
出乎大泽意料之外，对手冢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举动，不可一世的迹部仅仅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把网球拍指向忍足、穴户命令他们陪自己训练。一场风波莫名其妙平息，正选地位暂时无忧的部员也各自散去，大泽正暗自庆幸，经过他面前的迹部景吾稍停了一下。
“部长，”灼人眼睛的泪痣嚣张狂妄，微翘的灰紫色头发如同本人趾高气扬，“没有实力的人趁早让位，这是本大爷的忠告。”
猖狂的让人想痛扁，但是迹部景吾这个人有资本骄傲。
迹部景吾——外表出众，家世显赫，头脑好得离谱。以上，是冰帝国中部到高中部所有师生的共识。
手冢国光在与他同班一个星期后，充分认识到恋人那个“冰帝第一钻石王老五”的头衔绝非浪得虚名。综合各项指标，除去目中无人的自恋，这位美少年堪称现实版王子。难怪开学仅仅一周，他就收情书收到手软了。
对迹部景吾在校园里的受欢迎程度，以手冢的EQ实在还没有吃醋的自觉。他比较介意的是这家伙的头脑，冰帝学园屈指可数的全优生！
比如现在，他尚在与物理习题奋斗中，他却扔开了书本手撑下巴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手冢察觉到旁边炽热的视线，转头扫了一眼：“做完了？”
“嗯，本大爷饿了。”一脸“你要负责喂饱我”的欠扁模样，闲闲调侃：“没有甜点，怎么能算吃饭？”
听了这句话，手冢国光有翻白眼的冲动。低头继续做作业，“要吃甜点，回你自己家去。”
两人此刻所处方位——手冢国光的卧室，书桌前。
今天是周末，大部分学生离校返家。手冢正在整理书包，迹部走过来靠着课桌说了一句：“本大爷给你这份荣幸，去你家做客。”
手冢抬起头，面无表情回绝：“这份荣幸，其他同学一定十分乐意接收。”
他忍俊不禁笑起来，修长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膀，亲密的姿势。“室友，拜托别这么酷，嗯？”
于是，迹部大爷舍弃了豪华舒适的坐驾，跟着手冢国光坐地铁回家。宽敞明亮的车厢，他们并肩坐在一起。对面的国中女生时不时偷偷看过来一眼，然后互相咬着耳朵吃吃笑。直到下车，迹部始终想上前问问这几个女生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和手冢很相配，所以才笑得跟一朵喇叭花似的。但是考虑到这样做的后果，绝对会被发配到北极，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手冢的父母对迹部景吾的印象本就极好，历史课事件中他不遗余力的帮忙经手冢国晴略微夸张的转述后，一家人对迹部的好感直线上升。看到手冢国光带他回家做客，自然是殷勤招待。
手冢去洗澡的时候，迹部在客厅陪着彩菜喝茶聊天。见惯了上流社会高贵含蓄却感觉疏远的贵妇人，手冢彩菜的亲切让迹部景吾觉得如沐春风，甚至对恋人产生了羡慕。
“你和国光做朋友，我真的很高兴。”彩菜望着正在翻看儿子相册的少年，他抬起头，漂亮的脸上有不解之色，“国光这孩子，看上去很难和人相处，以前除了网球部有几个孩子来家里找过他，这是第一次他带朋友回家做客。”
迹部忽然就高兴起来，为了这个第一次。“伯母，你放心，我会和国光一直在一起。”这是他的承诺，只是这个家庭的女主人此刻把它当作了友情的誓言。
不安分的手探进手冢的睡衣，严重干扰了他的解题思路。瞪了一眼，手冢国光冷冷警告：“迹部，前天做过了。”
“本大爷饿了。”舔了舔性感的唇勾起狡黠浅笑，灵巧的手指游走到胸前，触碰着敏感的乳首。“考虑一下，给我甜点，还是用你来喂本大爷，啊嗯？”
除非他疯了，才会和迹部景吾在父母隔壁做爱。起身离座，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个任性的情人。下楼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个月前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回到房间扔给迹部景吾。
“只有这个，再挑剔你就出去跑圈吧。”正襟危坐，做最后一道力学题。
真不华丽，用廉价巧克力就想打发本大爷？拆开包装，有点意外口感还不错。“你不是不喜欢吃巧克力吗？”
“女孩子送的，说是毕业后就见不到了。”没抬头，错过了恋人吃醋的表情。
好啊，手冢国光，说什么不喜欢吃甜食拒绝了本大爷的巧克力，居然背地里收女生的礼物，不弥补受伤的心灵不符合本大爷的风格！巧克力在舌尖慢慢融化，迹部景吾抬手扳过手冢的脸，将甜蜜送入他口中。
随着舌头翻卷，腻人的甜蔓延在每一处，浓得化不开。
上野公园的樱花很美，深深浅浅热闹的红与寂寞的白夹杂在一处，层层叠叠似繁锦堆积。
忍足侑士的红发精灵在樱花树下蹦蹦跳跳，举高手追逐着被风吹起的花瓣，忙得不亦乐乎。他无奈叹气，眼睛离开相机的取景框，推了推眼镜说道：“岳人，这部相机没有动态摄影模式。”
“不会吧？老爸说这是索尼的最新款。”向日家在秋叶原开电器店，但凡店内新品上市，他总是第一个试用者。
岳人蹦了过来，夺过忍足手中的相机低头鼓捣。忍足侑士手插裤袋，心里很受伤。好歹顶着个“天才”的称号，岳人竟然不相信自己的话！
红色的小脑袋抬起来，琥珀色的眼眸得意洋洋。“侑士，明明就有动态模式啊。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天才？”
这下忍足同学不止心灵受伤这么简单了，还很没面子。伸出手一把抱住恋人娇小的身子，俊秀的脸埋在散发着橘子香味的红发中，喃喃自语：“因为岳人太可爱了，我舍不得看别的地方。”
这和你搞不定照相机是两回事吧？向日岳人打算抗议他混淆视听，转念一想每次争辩的结果都是被吻得找不到北，还是算了，他说什么就什么好了。
“侑士，我们一起拍照。”岳人猜测天才大概在为失误不好意思，便抬起手拍了拍少年的后背转移了话题。自己比他大了一个月，不和小孩子计较。
选了自拍模式，设定好时间，岳人拉着忍足在镜头前站定，笑容灿烂比了个V字手势。照片冲洗出来后，向日岳人发现忍足侑士根本没看镜头。他的视线缠绕在自己身上，神情温柔。
留存的所有合影，忍足侑士永远只看着向日岳人。所以，他恨不了他。
岳人要把相机还到店里，两人在秋叶原站下车。满大街差不多装备的御宅族中，墨蓝色头发的男人显得尤为高挑俊美。岳人仰着脸看他，感觉幸福。
这个出色的少年宠爱着自己，很爱很爱。他停下了脚步，忍足垂下头满脸关切。
“侑士，我好爱你。”岳人大声叫了出来。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大庭广众，脸颊顿时火烧一般，红发少年不好意思地拔腿就跑，剩下忍足侑士承受着周围人暧昧的眼光。
忍足在街头卖艺人的围观人群中看到了显眼的红色，单纯的小孩似乎忘了刚才惊天动地的表白，津津有味看卖艺的黑人秀街舞。
强劲的电子乐让人有跳起来的欲望，何况是本就好动的岳人。在忍足走过去拽住他之前，向日岳人凌空翻跳到场地中央，兴致勃勃问被打断舞步的卖艺人自己能不能加入。
这双澄澈的眼睛，没有人会忍心拒绝。
岳人跳得非常开心，轻盈柔韧的身体优势在舞蹈上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曲舞罢，掌声雷动。卖艺人热情洋溢抱了抱他，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Perfect”。
忍足默默看着，强烈的不安席卷灵魂。他们是双打搭档，在球场上无论岳人跳得多高，只要他这个天才展现出实力，旁人便很快把目光转向了他。他不讳言自己是个狡猾的男人，自私的不想与别人分享向日岳人。
这是第一次，岳人凭自己的能力获得了掌声。红发少年转身看到了他，笑逐颜开挥挥手，他的光芒刺痛了忍足的眼睛。
岳人蹦跳着跑向他，一个陌生男子突然插在忍足侑士面前，手里拿着一张名片。
“抱歉，打扰了。”男人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岳人，“我是Art事务所的相田久让，这是我的名片。”
向日岳人伸手接过，看了一眼后递给忍足。“演艺事务所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大眼睛里闪着好奇。
相田久让和颜悦色说道：“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电影试镜？”
“我？”岳人点着自己鼻子，夸张地叫了起来。
“导演想启用新人，不在乎有没有表演经验……”话音未落，相田的话被轻佻的关西腔打断了。
“骗人的吧，大叔。”忍足侑士将手里的名片随手一扔，“拜托想个新鲜点的招数。”推了推眼镜，握住红发男孩的手，“我们才不会上当呢。”
平时的忍足，不是这样不近情理的人呀。疑惑不解的岳人被忍足拖着往前走，回过头冲相田久让抱歉地笑了笑。
他的手心藏着一张名片，在忍足背过身的一瞬间，那个自称经纪人的男子飞快地塞到他手中。
向日岳人想了想，把名片放入长裤口袋里。
1963年，气象学家洛伦兹提出了“蝴蝶效应”：亚马逊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州的龙卷风。只是当时，16岁的红发少年并不知道这一理论，也不了解人的一生或许就是被当年不经意间的细枝末节改变，从此不能回头。
这个动作，改变了他和忍足侑士两个人的命运。
周末，通常是情侣约会的时间。电影院、游乐场、餐厅，随处可见牵着手的恋人招摇过市。银色头发的高大男生东张西望半天，俯下头小心翼翼问：“亮，我可不可以拉你的手？”
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穴户亮抬手压低帽檐。“不可以。”两个大男人手拉手，简直就是奇怪。
“可是，我们正在交往诶。”凤长太郎有一点点委屈。他是冰帝军团里少见的乖宝宝，特别是对穴户亮言听计从。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独独听他的话，只想和他在一起，原来这种感觉叫做喜欢。
他很喜欢亮，说不出哪里好，就是喜欢得要命。穴户亮升入高中后在学校住宿，他们每个星期只有周末才能见面。
“到处都是人，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东京。”少年不满地抱怨，抬起眼睛看到腼腆的恋人俊脸上的哀怨，心软了。把手递过去，“走吧，去打网球。”
在街头网球场意外地遇见了青学天才不二周助，还有一个银白色头发的少年。穴户和凤一同参加了集训，对佐伯虎次郎有印象。
“手冢，他还好吧？”寒暄过后，笑眯眯的天才问起了昔日部长近况。“大家都听说了。的确，很像手冢会做的事。”
“迹部不会让手冢孤军奋战，用不着校外人士操心。”穴户亮抬起下巴，微带挑衅。全国大赛期间，各校谣传手冢国光与不二周助过从甚密，冰帝部长没少吃过醋。作为死党，抓住机会自然要冷嘲热讽两句。凤长太郎阻止不及，尴尬地瞧着对面两个人。
微笑如花的容颜找不到愠怒，即便被误解了好意遭到奚落，青学天才一笑而过，反倒让穴户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怎么样，有没有胆量比一场双打？”生硬转换了话题，挑衅语气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