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笨蛋!”海堂不屑地白了桃城一眼,换来对方一迭声大叫“想打架吗,臭蛇?”

“那个,我虽然也很想,但现在还不行。”凤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被旁边的穴户用力踹了一脚。“哦,我想说,我下星期去维也纳,学习音乐。”

“啊,长太郎要离开我们了?”刚睡醒的慈郎迷迷糊糊中听到这一句,情急叫道:“亮一直在等着和你重组搭档!”

芥川慈郎绝对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即让室内气压又低沉了下去。长大成人,身不由己跟着世界一同旋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忍足和岳人的双打解散了,另一对黄金搭档也面临着分别。是不是所有的相聚都短暂,而离别才是生活的原生态?

“Nia,好讨厌,让人家心情变差了。”红发的猫咪嘟哝着,贴着OK绷的脸庞失去了笑容。

华丽魅惑的声音挑起,自信少年的微笑如同一世绚烂的玫瑰。“长太郎,用心去学音乐,本大爷婚礼上的钢琴伴奏就交给你了。对吧,Kabaji?”

“Wusu.”虽然不明白部长的婚礼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老实的桦地同学依旧老实的应声了。

凤点头,温和地笑着承诺:“如果迹部前辈是和手冢前辈结婚的话……”话音未落即遭到桃城抢白:“废话,自恋狂不和部长结婚,还想和谁?”

“桃城,废话太多,20圈。”背后,面无表情的手冢国光让心直口快的桃城武充分认识到何谓“祸从口出”,某眼镜男还配合地拿出一杯颜色诡异的液体,嘿嘿笑着落井下石。

那一天,被时光定格的镜头是每个人都在大笑。即使是手冢,也微微勾起了嘴角。

2010年十月四日,身价过亿的男人身处曼哈顿高楼广厦间,漠然望着碌碌众生为生存奔波。

九月,手冢国光在纽约参加美国网球公开赛。五年前分手的时候,他对他说:“不要再和我见面,因为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九月的纽约,不能属于迹部景吾。

二十五岁生日这一天,他无可救药地怀念自己的过去——所有人蹉跎掉的岁月。

凤长太郎离开东京同一天,冰帝网球部和立海大附属中学在关东大赛半决赛遭遇,穴户亮与向日岳人的临时双打组合以6:7输给了仁王、柳生这一对搭档。

穴户将网球拍扔给岳人,来不及向监督交待一句便飞也似地跑出比赛场地,拦下计程车直奔机场。

“情有可原,嗯?”迹部无奈地转向严肃认真的手冢国光为穴户说情。死党各个都是情种,少不得由他这个副部长帮忙开脱以免回去被罚跑圈。

手冢望着另一边立海大的部长幸村精市,沉默不语。眼下比穴户违反纪律更重要的事情是怎样战胜对手,他、迹部、幸村、真田旗鼓相当,胜负赔率各占一半,很难说有必胜把握。

发现他的注意力在旁人身上,迹部也转过头看了一眼立海大的看台。“国光,有没有觉得真田和幸村感觉很怪?”

迹部景吾曾经孤身直闯立海大附属中学挑战真田弦一郎,在他看穿对方死角准备回击的时候,幸村精市赶来阻止了比赛。

在那张美丽优雅的脸上瞥见一闪而过的担忧,迹部洞悉了一个秘密:幸村比任何人都了解真田,包括真田弦一郎自己。有些时候,洞察力来源于长久的关注。

可是现在,那种默契和信任消失不见了。他们站在一起,却仿佛疏离的个体,完全陌生。

“今天终于能分出本大爷和真田的胜负了。” 提交给组委会的名单中迹部出任单打二,与真田弦一郎交手。他和真田的比赛中断了两次,每次都是对方占了上风的情形,身为一流选手的骄傲不允许这样不华丽的误解存在。

“不要大意。”万年不变,手冢国光只会这一句。他目送迹部上场,照例是声势浩大的出场秀。抬起手指挥应援团欢呼“冰帝必胜”口号的少年,光彩照人。

迹部景吾走到球网前,对面的男人与手冢国光一样冷口冷面,沉着脸对他华丽的挑衅无动于衷。

他笑了笑,眼下的泪痣带了几分邪恶。没关系,本大爷会找到你的死角。

“真田弦一郎,好好记住今天,本大爷赢定了你。”

“大话人人都会说。”真田推了推帽沿,不客气地回敬。

手指抚上眉心,漂亮的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啊嗯,本大爷不止为了冰帝,更为了手冢国光而战,你呢,为幸村吗?”

真田弦一郎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非常奇怪,一声不吭回身走向底线。

迹部半转过身,别有深意地冲看台上温柔恬静的美人嚣张一笑。今天,他不可能再来阻止比赛进程,他赢定真田了。

迹部景吾相信自己的洞察力,不仅仅局限于网球。

迹部1:0领先真田时,穴户亮飞奔入成田机场,看着飞往维也纳的波音747从停机坪进入跑道。手撑玻璃窗,帅气男孩垂下了头。

长太郎,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亮!”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他回过头,墨蓝头发的高挑少年站在十步开外。

“你有没有见到长太郎?”看到对方摇头,穴户难掩失望之色。

“我陪老爸来送德国医疗团回去,作为继承人好歹要表现得热心一点。”忍足走过来,自嘲了一句。“难道你没赶上?”

“嗯,比赛拖到了抢七,不过还是输了。”

一同看飞机在跑道上加速,然后机头提起,冲上云霄。“你舍得让他走?”这一对搭档,一直让人以为看见了天长地久的永远。

飞机变成了小黑点,穴户收回视线,看了看忍足侑士。“以前我很讨厌机场和医院这两个地方,一个生离一个死别。”双手环胸,旁观着一幕幕离别与相聚。人生百态,处处皆是舞台,这出戏你演了路人甲乙,下一部就可能换你作主角。“看到那些人没有,离别之后才有重逢这个名词。忍足,我相信等我和长太郎相聚的那一天,一定有了足够让自己幸福的能力。”

儒雅脸庞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大家都在为未来努力,为了让自己得到幸福。

十月十五日,忍足侑士十七岁生日。向日岳人翻着日历,像发现新大陆般新奇:“侑士,原来今天是白手杖节,你天生就应该做医生哦。”

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吧?忍足无奈苦笑,自家小猫不止活泼好动,联想力也够丰富。可惜就算将来他做医生也不可能主攻眼科,父亲已经给他定下了方向——心脏外科。

正如穴户在机场对他说得那样,现在的他们欠缺抗争的实力,合作仅仅是障眼法,为了将来的自由必须付出代价。

羽翼未丰,如何振翅翱翔?

岳人在前面蹦跳着走路,时不时回头看他落后了多少,得意洋洋地笑。冰帝校园内的行道树高大挺拔,穿过枝丫的细碎阳光洒落少年鲜艳的红发,落在他的肩膀,光影迷离,仿佛天使张开了翅膀,温柔地拥抱来自同一国度的精灵。

向日岳人是忍足侑士生命中唯一的色彩。他把自己的生活当作一部黑白电影,记录时光流转,冷眼相看欠奉热情。直到遇见岳人,他才放开掌镜的手,将镜头摇向了自己。

这一出戏,仍然只在进程,未到谢幕。

岳人停在一株樱花树下,朝左右两边指手画脚数了半天,转身拼命招手让他快点过去。忍足迈着优雅的步子不紧不慢走到岳人面前,好动少年抱怨他速度慢得像乌龟。

“你见过这么帅的乌龟吗?没有!所以不成立。”忍足微笑,心情甚佳。

岳人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两句类似于“我说不过你”之类的话,从裤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侑士,班上的女生说这棵树平时许愿很灵验,还说如果在树上刻了名字后,下辈子仍旧能遇到你最喜欢的人。”

每个学校都会流传几个关于闹鬼、许愿的无稽之谈,偏偏信者众多。忍足居然在树上找到了迹部景吾和手冢国光的名字,险些不华丽地摔倒。

“手冢一定是被迹部拖来的。”岳人肯定地点点头,小手攀上他的胳膊,“侑士,迹部都相信这种说法,必定不会错啦。”

他的眼睛透澈明亮,宛如一泓清泉,忍足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真挚,他怎么可能拒绝。抬起手,一笔一划刻下“忍足侑士”四个字,将美工刀递还给岳人。

“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

向日岳人甜甜地笑,正准备在忍足的名字旁边加上自己的,身后有人喊了他的名字。回头,笑容迅速从清秀小脸消失。

相田久让朝两人走过来,忍足侑士向前一步挡在岳人身前,双手环胸不客气地开口:“看来我有必要向校方投诉警卫玩忽职守了,随随便便就让陌生人入内。”

相田忍受着少年的冷嘲热讽,开口说道:“我是来道歉的。发生这样的事,真的很对不起。”说着,弯腰鞠躬,头压得很低。

“连法律都没用,道歉一文不值。”想起岳人的遭遇,以及其后在法庭上受到的污蔑,忍足怒不可遏。假如不是眼前这人带向日岳人进入演艺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红发少年死死拉住他的手,不许他使用暴力。他深呼吸,勉强压抑愤怒,口吻恢复到平日的冷静从容:“你走吧,我们不想再提这件事。”

“难道就这么算了?一点点反抗都不做,任由欺负自己的人得意嚣张?法律不能制裁罪恶,但是有其他方式能进行反击。”相田直起身,直视高挑修长的男人,向着躲藏在他背后的少年说道:“我揍了森山那家伙,向日君。”

“相田先生?”红色的脑袋稍稍探出一部分,琥珀色的眼眸写着惊讶。

“我去了另一家事务所,向老板推荐了向日君,所以拜托你再相信我一次。”相田久让再度九十度鞠躬。

握住岳人的手,忍足的笑声很冷,讥诮意味显而易见。“再经历一遍恶梦吗?相田先生,你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在秋叶原遇到向日君的那一天,我刚刚失去了一份经纪人合约,心情非常沮丧。但是向日君的舞蹈像是有感染力,不知不觉就让人忘记了烦恼,完全投入到单纯的快乐之中。这样的魅力,如果能让更多人见识到,也许世界上愉快的人会多一点。我就是抱着这种想法,一直希望向日君能够成为明星。”不理会忍足的嘲笑,相田自顾自说下去。不知不觉,岳人大半个身子转了出来,默默望着他。

“说得真动听。”忍足冷笑着鼓掌,镜片后的眼神犀利如刀,“岳人一旦重新踏入演艺圈,并且与Art为敌,森山会放过他么?与同性相爱,这恐怕能称为丑闻了。”他必须这么说,预先设想最坏的局面。

听到最末一句,向日岳人重新躲了回去,仍然不出声。红色的头发微垂,他问自己能在忍足侑士背后藏身多久?这个少年比他小了一个月,却用同样稚嫩的肩膀努力撑起一片天空让他能自由飞翔,同时舍弃了自己的未来。

忍足侑士厌倦面对死亡,根本不喜欢做医生。

墨蓝头发的少年牵着他的手经过相田久让身侧,如同秋叶原那夜街头情景重现。走出一百米,岳人忽然停下了脚步,拉了拉他的手。

回过头,对上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侑士,我不想输,我不能输给混蛋。”红发少年骄傲地昂起头,神采奕奕。那个在网球场上会挑衅对手、不肯服输的向日岳人回来了,恍若经历痛苦淬炼之后浴火重生。

美丽的光芒,让他眩目。

“决定了?无论承受多少压力都不会放弃?”低下头,用双手捧起他的脸,忍足确认他的心意。

“嗯,我也想为我们的未来一同努力。”坚定的口吻。

他垂下手,俊美的脸勾起风流倜傥的浅笑。“向日岳人,如果你不能成为超级明星,我会让你一辈子下不了床。”

岳人涨红了脸,一个凌空后翻远远逃开,许久未曾听到的绰号送入忍足耳中。“讨厌的关西狼。”

他目送他连蹦带跳朝着相田久让跑过去,无法预见自己的决定正确与否。

战胜痛苦,需要正面对决的勇气。

他给不了岳人,每个人只能依靠自己。

第二十三章

2003年,凤长太郎在肖邦国际钢琴大赛和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赛上连夺两项金奖,被誉为“古典音乐接班人”;向日岳人在电影处女作中凭本色演出获得圣丹尼斯独立电影节最佳男主角提名;忍足侑士考入东大医学院,“天才”的光环恐怕要一生伴随;迹部景吾和手冢国光在一场教学比赛中战胜了日本职业选手,引起职业网坛的关注。

看似无意,每一次选择却都关系着将来。不论优秀抑或平凡,每个人都不得不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时间过去便无法回到原点重做抉择。

十月第二个星期六,迹部晨跑回来沐浴后,穿着浴衣站在衣橱前沉思了十分钟。

擦着头发打算到餐厅吃早餐的手冢发现他的异常,停下脚步叫了一声“景吾”表示疑问。

“中午我有约会。”他伸手拿了淡紫色衬衣搭配银灰色的休闲西装,扔到床上。关了衣橱门转头看看身穿浴衣的手冢,狡黠目光在半裸的白皙胸口流连,冰冷如雪的男人不自在的脸红,下意识紧了紧浴衣。

“和谁?忍足?”为掩饰尴尬,随便找了个话题。

华丽一笑,“和关西狼约会,本大爷才不做这么没品的事。”走过去,环着手冢国光的肩膀,暧昧的气息吹拂他的耳廓:“是一位美丽优雅的女士。”

“哦。”推开他靠过来的身体,手冢面无表情应声,快步下楼走向餐厅。

迹部景吾耸耸肩,颇为无奈地跟上。想要手冢国光吃醋,就如某个数据狂人声称的那样,等于零。

自从他俩击败职业选手后,情书如雪片般飞来,走在冰帝校园内随时都有女生跑来告白。尽管一个总是面无表情冷淡谢绝,另一个总是噙着挑剔刺眼的微笑把你从头看到脚越看越让你没有自信,但丝毫阻止不了蝴蝶飞飞,蜜蜂嗡嗡。

相比之下,迹部景吾本就是冰帝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受欢迎程度自然凌驾于手冢之上。原以为手冢国光会介意,但这个冰山美少年无动于衷,令自负的迹部大爷郁闷到内伤。

拉开丝绒靠椅落座,扫视一遍餐桌,镜片后冷然无波的眼眸转向垂手站立的管家:“太奢侈了。”

村山管家准备的早餐丰富的能当做正餐来吃,谁让某个大少爷口口声声“不吃甜点怎么能算吃饭?”而村山又是个“景吾少爷至上”的人,总是毕恭毕敬说着“手冢少爷的意见很正确”,奉行迹部景吾的指令。

他们三人住一栋复式的公寓楼。搬家之初,迹部提出要把自己那条比熊犬带过来养,用无比自豪的语气告诉他:“国光的妈妈,是威斯敏斯特全犬种大赛的Best Show,它有高贵的血统。”

他给小狗起名“国光”?怎么听怎么别扭!手冢国光沉下脸,一票否决。

迹部长吁短叹指责他和一条小狗过不去,见抗议无效乖乖闭嘴,一会儿又意见多多提议要请一名管家。

出人意料,手冢国光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在重新见到村山管家时也并未流露惊讶之色。

两人恋情曝光后,迹部隆义迁怒于村山并解雇了他。起初,迹部景吾想给他一笔生活费安享晚年,被委婉谢绝。

老人不愿接受馈赠,只说了一句话:“我希望景吾少爷过得开心,这种心情我不认为错了。”

手冢知道他们其实并不需要管家,但需要亲情。

吃饭的时候,难得一贯沉默且对食物从不挑剔的手冢抱怨了一句“煎蛋太老”,让对面的少年挑起了眉。

手指轻点眉心,迹部大爷笑容猖狂。“手冢,吃本大爷的醋了,啊嗯?”

他放下刀叉,冷冷瞥他一眼。“你的想象力过于丰富,迹部景吾。”

还说没有吃醋?真可爱!这个反应迟钝的恋人似乎并未察觉每当生气动怒,才会叫自己全名。迹部景吾越想越得意,笑不可抑。

浅褐色泪痣飞扬灵动,却令手冢国光十分郁闷。他常常琢磨,迹部的自信究竟来源于盲目自恋,还是自己确确实实一不小心被他抓住了死角?

“我吃饱了。”懒得继续和他对峙,手冢放下餐巾起身离座。

“国光,是和母亲一起吃饭。那位美丽优雅的女士,是我妈妈。”迹部辛苦地忍着笑,把一句话说完。

背对着他看不见那张俊脸上的怡然自得,光听那把华丽的声音便清楚这个可恶的家伙有多得意忘形了。

转过头淡淡开口:“忘了通知你,景吾。我要回家住一星期。”

不理会他愕然的表情径直上楼回到卧室,手冢国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在扫向床头柜两人的合照时,微笑慢慢消失。

迹部景吾的母亲约他吃饭,难道说平静的生活又要再起波澜?

东新桥Gorden Ramsay,中午十二点。

电梯将迹部景吾送至二十八楼,餐厅门口的侍者敛手问候:“迹部少爷,您好。夫人正在等您。”

侍者在前引领他走向靠窗的席位,优雅美丽的迹部有希子面前摆着一杯矿泉水,眺望远处的彩虹桥。

“夫人,您的客人到了。”

她回过头,含蓄温柔的笑容:“景吾,好久不见了。”

“是的,母亲,好久不见。”在母亲对面落座,少年俊俏的面庞浮起风流倜傥的浅笑。“见到您和过去一样健康,我很高兴。”

轻轻摇头,有希子眼神悲哀。“景吾,我是你妈妈。在妈妈面前,你用不着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在他十八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听到迹部有希子要求自己抛开虚伪,而非以往教导他如何在彬彬有礼中保持距离。忽然就放下了防备,天然的血缘亲情他无法抗拒,何况内心深处未尝不渴望这一刻——有一个如同手冢彩菜般亲切的妈妈。

单纯地笑起来,右眼下的泪痣沾染了幸福之色。迹部有希子发现已经很久没看到儿子快乐真诚的笑容。四岁之前的迹部景吾,像普通小孩一样会笑会哭会闹,而此后在她严格的礼仪教育下学会掩藏真实的情绪。她培养了迹部家族需要的风度翩翩的继承人,但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那个叫手冢国光的少年,让景吾重新做回了自己。

她一直想不明白东京有那么多漂亮女孩,为何景吾偏偏喜欢同性,此时此刻却恍然大悟。年轻的时候,何曾不幻想会出现真正的白马王子,带自己逃离束缚。终究输给了现实,遵循长辈意愿嫁入豪门,忘了爱情另一个名字是不顾一切。

“有机会,让我见见那孩子。”

迹部景吾微微一怔,随即明了母亲的意思,海蓝色的眼眸漫溢喜悦。“妈妈,谢谢你。”看他的神情,分明是比以往收到任何名贵礼物更满足。

一句肯定有人认为微不足道,在一些人眼里价值连城。

侍者送上前菜,Ramsay最有名的薄切生鲔鱼与旗鱼拼盘。十六片切成正方形的生鱼片组成红白相间的棋盘造型,乌黑的鱼子酱点缀其上,别致醒目。

迹部有希子从皮包里拿出包装精美的盒子,推向迹部景吾。“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你不在家,妈妈没机会为你庆生。”

“谢谢。”双手接过,他犹疑了一秒钟,笑逐颜开征求有希子意见:“妈妈,我现在能拆开吗?”

“当然可以了。”

拆开外包装,里面是带卡地亚Logo的盒子。打开,铂金镶钻的领带夹,正式商业聚会必备的奢侈装饰。

“谢谢妈妈。”小心地放入衣袋,笑容华丽倾城,“不过我更喜欢网球拍。”

这是今天约他吃饭的另一个目的。迹部有希子正色道:“景吾,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