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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打了个寒噤。

他又看向楚望:“玻尔有时候喜欢提早五分钟到。看来你的概率论学的不怎么好。”

她捂着脑袋与他对视,一阵寒流涌向脚底。

又说:“奥本海默与费米,聚众斗殴,这月工资扣掉一半。I组其他人,扣四十块。”

费米没有讲话。奥本海默心里默默估算了一阵,说:“我一月房租就要一百一十块。扣掉一半,下月我吃什么?”

“顶嘴组长,再扣十块。我建议你下月搬去闸北,还能省下九十块吃吃饭喝喝酒。”

众人哄笑,只有楚望觉得胸口气闷。

“Linzy,涉嫌损坏珍贵实验器材,并试图打听G组实验进度,这月工资全扣。你可能要与奥本海默一同搬去闸北,还能作个伴。”

G组有人笑着说:“Linzy不用担心,她有一位十分有钱的英国人男友。”

她转头瞪他一眼。

玻尔又说:“G组,聚众挑衅I小组,工资扣掉五十块。”

G小组众人抱怨:“你不是我们组长,无权干涉我们G小组!”

玻尔笑着点点头:“我会转告你们组长。不过我很贵的,转告费:每人再扣十块。”

G小组偃旗息鼓,作鸟兽散。

等G组众人走尽,玻尔从黑暗角落里出来,死死盯着费米,带着巨大高气压走到他面前,几乎与他鼻子贴着鼻子,从鼻孔里泄出一个接一个的音节:“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上周末你在球场下面做了什么?”

“哦,我一早想向你汇报的,可惜丹麦人周末不上班,”费米也面带微笑,毫不示弱:“我尝试修改普通炸药的引爆方式,我认为这是可行的。”

“画给我看。”

他立马三两步走到黑板前面,画了一个普通炸药模式:里面是点火源,外部是炸药体,并作了一个简易受力计算,并说:“普通模式。”

尔后他作了一个构想,将炸药体置于中部,外部又画了一圈炸药体,并指着中部说:“如果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瞬间密度增大,那么优先引爆外部则可以实现。”

楚望微微皱了皱眉。如果优先设想到这一方法,则还要提出一个理论:太阳向地表发射中子,地表中子随处存在这一理论。这样一来,就会拉长理论到实验的时间。她摇摇头:“我认为不该现在放弃枪式模型。”

“地表一定存在足以引发裂变的中子。”他咬咬牙。

“你是百分之百确定,还是这只是个设想?”玻尔问。

“如果我们能有一次全面启动实验,一定能够证实。”

“所以你就拿我们所有人的前途来作了你的试验?”玻尔冷笑,“那么你成功了吗,证实了吗?”

“很快就能证实。”

“你是否知道,我们在上海只有一次试爆机会,并且必需在G组探测源成功之后才能进行?”

“知道。但若没有第一次试爆,怎么可能会促使那些无能无上进心的G组寻找的更快一点?”

玻尔气的胸膛起伏:“恩利克·费米。”

他自知有错,乖觉的站了个正步。

“明天开始,你暂时离开实验室,去作两个月监听员。我想你需要明白一下,保密协议的重要性。”

楚望上前一步,刚想要说话,被奥本海默抓着衣后领子一把扯了回来。

“你们很快会后悔你们没有采纳我的意见。”费米微笑着转过身,大踏步的推开门下楼去二楼报到。

——

因为周一一早的噩耗,整个一周实验室都沉浸在低气压中。而她却又有另一种痛苦:她可以确认费米提出理论的正确性以及实验可行性,但是即使在确认地表存在的中子数足以引发链式反应的后世,内爆式原子弹与氢弹仍旧有一定几率的不爆性。

所以一切都只能按部就班的来。她没法承担这个不爆的风险。

实验室内众人在承受着头脑与心灵的双重高压,实验室外头的交割却变得越来越糟糕。上海多家报纸大肆宣传:南京政府几乎要批准日本建立长波电台与加派共同舰队的请求。

南京始终永远没法对日本强硬起来。

一整周她都在担心着正与南京交涉的英国众人,会不会因此同南京撕破脸,干脆心一横一炮打进来,将整个中国变作第二个香港。

她太渺小,能做的事太过有限。上一世她学业一帆风顺,除了刚去美国读研,写第一篇论文时被教授指着鼻子骂了数月。此外,她还从未如此绝望过。

是更深层次的,天塌下来的绝望。

上周末的试爆结束,除了日本,一定有跟多人盯上了研究院。他们没有很多时间了,而她的国家仍旧犹如一块顽石,根本不可能妄想就这么滴水穿石。

一定有一个契机。

能让众人爆发,怒吼的;让迷茫的官员成为众矢之的,让他们知道箭在弦上的契机。

也不知她是不是有些神经质,最近走在路上,总觉得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的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睡觉时也是:也许屋子里某一个地方就洞开了一个口子,有人透过那个洞口盯着她,洗澡,吃饭,睡觉……任何放松警惕的时候。

她往工部局打过一次电话,只说谢择益还没出差回来。

每天出入福开森路的仍旧是那位广东阿妈,接送她往返于越界筑路的仍旧是那位年轻下尉。

谢择益打过一次电话回来,是在她往工部局致电的周四下午。电话那头他仍旧平静的讲些有的没的笑话,她将此归结为此人在恶劣的打听她是否仍旧健在,并以最快速度和他说再见。

挂断之前,谢择益才突然想起问:“你打过电话找我?为什么事?”

她想了想:“明晚我有事与朋友出门去。”

“回家很晚?”

“应该不会。所以想请问一下,那位下尉能否稍晚点去接我回家?”

“他十点之前应该都没问题。再晚一点,我最早凌晨四时能到上海。”

“十点,”她抓着听筒说,“十点之前一定可以回来。”

他在那头轻笑道:“那么我打电话告诉他。”

“谢谢,再见。”

“与朋友玩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沈小姐么,海运副局长他闺女,叶文屿可能的未婚妻;

——

*嗯,这是个过度章。这章默默又写得很= =没有什么韵味,因为实在太几把困了,都说我修仙修到了大乘期了。

……很快到这篇文我最想写的部分了。借用了一个史实……转折发生在明晚。

——

*关于为什么隔日更,因为……我不想每天都熬夜,要熬索性一天熬久一点,第二天可以好好休息;

——

*那个日本与英国相继增派共同舰队,不是日本与英国共同的= =

——

*玻尔:格兰芬多扣五分,斯莱特林扣十分,你看我多么公正。

——

*关于你们说的,有人跟踪,为什么没人发现她不安全?这里有一个关于跟踪泄密的悖论。

她被施暴的事件可能放大。跟踪者不等于保镖,如果跟踪者站了出来,并没有保护到她,将她连同跟踪监听的身份一同暴露了,这事功大还是过大?

这种事情优先度是监视>保护,大部分情况下是要丢卒保帅的。

第82章 〇〇六 炊烟之六

周四晚上真真几次三番的打电话过来, 就是为了告诫她:“最好穿上你最美的礼服, 戴上你最贵的耳环与项链,蹬一双最高的高跟鞋, 否则别来见我。”在最后一次顺利接受薛公馆的电话时, 她又强调了一次:“来的可都是全上海非富即贵人家的小姐。”末了,又补充一句:“除了那个乡下人。”

“乡下人”自然指的是她的头号情敌沈月英小姐。

她试图揣摩这一群有文化、有教养, 又互相看不上对方的大小姐们会如何优雅又不失气势的过招。漂亮的衣服与首饰充门面必不可少, 文化素养高低和家中老爹权财也是要拼一拼的。拼完之后若是还不分胜负,那么接着去拼一拼追求者;毕竟自古女人的战争,男人是不可或缺。

漂亮的衣服葛太太确实给她备了不少, 但是没有轿车接送,穿戴礼服、高跟鞋与贵重珠宝在大街上徒步行走怕是行不通的;若是比文化素养, 不由得使她想起绍兴老宅那场噩梦一样的逼上梁山的作诗大会;若是比赛拼爹……还是算了吧。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的存在会给真真增加什么威势, 但真真是一定要她去的。

“《王昭君》的戏剧演出一票难求。我托了层层关系好容易搞到这几张,你可千万别不来。”

最终是答应去了。不过没有最气场全开的礼服,也没有最浮夸靓丽的珠宝。前者不适合没有轿车接送的她穿着去研究院, 后者,稍贵重些的葛太太似乎都替她存在上海的银行保险柜里了,次一些的,还不如不戴。她只在刺着绿阴阴的刺绣的白丝绒长袍外罩一件连着风兜的灰绿天鹅绒斗篷;风兜里子也是白天鹅绒。她将外头的斗篷装在袋子里, 在实验室里在外头披一件灰扑扑毛线绒大衣,只等下了班再换。

绿色向来最般配金发碧眼的洋人姑娘。她对于绿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喜爱,只不过葛太太见她穿过一次,便给她置了半衣柜的天鹅绒暗绿长袍。从福开森路下楼来, 汴杰明眼神一直,旋即首度十分绅士的推开驾驶室门将她迎进后座,并搭讪着说:“我听长官说,你晚上有宴会?”

“是的。”

“他叫我十点前接你回来?”

她点点头。

“我晚上十点三刻去派克弄,所以十点以后的话,不能来接你了。”

派克弄齐聚了上海滩上最有名的跑马场,是洋人富商和华人阔少们在女伴跟前斗富的绝好去处。她模仿谢择益的调调:“玩开心。”

他嘿嘿一笑,又说:“若是再晚点,玩到天大亮,趁我送人回家还没来得及睡觉,也能过来接你。”

“那不用了,就十点,不耽误你。”她笑着说。

“晚点没关系,我不会告诉长官的。”

她无奈道:“你尽管去告诉他!”

他笑着问,“是虹口剧院么?”

“没错。”

皱着眉头想了想,“听说虹口那边最近一周不太平。乍浦路还好,纱厂周遭就不要去了。”

“恩。虹口怎么了?”

“我不大清楚,长官最近似乎就是为这事出去的,他应该知道。”

最近听到有关日本的事,她都觉得心跳得厉害。和下尉确认时间地点,推车门出去直奔实验室。

——

自打周一出了长波电台的事,研究院人心惶惶。

这所公共租界上占用越界而筑的建筑作为研究院的科学院,目前本就是皇家学会直属,卡文迪许与香港大学核物理实验室联合进行小尺度原子物理研究的幌子,实则是以I小组为核心进行超级武器的初步试验的科研队。除了I组十人,大部分人如今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工作。

租界上的英、美、日、法众国人都享有治外法权。越界筑路上最毗邻的便是美领馆与日领馆。一旦英国要求建立长波电台,其余三国怎可能甘愿落人后。倘若答应了任何一方的请求,各类不合理要求一定接踵而至。美与法在上海的目的仍旧还是单纯的,日本的野心在去年早已昭然。

如今箭在弦上,日方的请求南京政府接受与否,研究院的性质都会遭到怀疑。租借上的英国警力能够分拨给研究院的本就有限;无缘无故从英国增派警力到租界上,更会使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管长波电台建设与否,他们一定已经怀疑了,且行动了。

他们研究工作的真正性质被暴露,如今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长波电台,法国的关于探测源的资料无法安全及时的发送过来,研究院也仍旧没有办法合理转移。

I小组进展再快,其余小组没有铺好路,一切也都是惘然。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不久之后,这个研究终会以失败告终,他们人人都会被遣送回到最初的地方。在这一理由面前,I小组众人对实验都纷纷丧失了激情与斗志。

波尔难得注意到她的着装。打量几眼后,难得竟并未挖苦,而是以她来劝告小组众人:“周末来了,都去好好放松一下吧。外出少喝些酒,永远记得,在外人面前我们只是普通小尺度物理实验室。”

确实该放松一下了。

其余小组人人都去欢度周末。若只I小组不去,未免太过可疑了。他们又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反间谍人员。他们只是被邀请来,进行自己最最擅长的工作,仅此而已。

汴杰明五点准时赶到。一身黑色军装并未脱下,想必去赴十点三刻之约前还有工作要做。

快到虹口,他突然问道:“我想为她买一支口红。我见你今天涂的口红十分好看,请问哪里可以买到?”

她今天口红是西柚色,果冻似的颜色,没想到是斩英国军官色。听人他这么讲,略一吃惊,又有些抱憾:“这一支,恐怕还没上市。”

“太可惜了。”

她又向他推荐几款如今上海外滩林立的洋行中能买到的几款香奶奶口红色号。

汴杰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谢过她。车停在路边,抬头一看正是虹口剧院。十余量轿车停在外头,八九位衣着妆容时尚靓丽的少女立在自家轿车旁,争奇斗艳似的,惹得路人纷纷侧目,正是真真等人。

汴杰明往窗外一看,又回头对她说:“她们都没你美。”

他这么讲,像事先与人串通好一般,讲得有板有眼。

她大笑:“谢教你说的?”

“我发自内心的!”他显然不擅长撒谎,嘿嘿笑着直挠头发。

真真突然注意到了轿车中的她,顺着她目光,其余诸位也朝她看过来。

她连忙作别汴杰明。刚走出去没几步,汴杰明倒了车回来,扶着方向盘将头伸出车窗,大声用英文喊道:“林女士,我们全工部局都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能称呼您为Madam Tse——”

Madam,高贵的夫人;贵族与政界显要的夫人才能拥有的高贵称呼。

汴杰明此举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戏院门口的诸位小姐们看她的目光也变得不大一样了。她头顶黑线,脚底灌铅的向诸位上海阔小姐们走过去。真真先皱着眉头高声责问:“你是刚去闸北救济难民了吗——”众小姐都被她逗笑时,她三两步上前来附在她耳边补充道:“今天在座的做梦都想步入高级的洋人社交圈,你可真给我长脸。”

接着向她一一介绍众人。一圈听下来,她暗自乐道:莫不成今天是参加中西女塾校友会来了?

察言观色,她看出了点究竟:真真这边算上她有五人,沈小姐只带了四人来。若是论人数,自然真真赢了;不过看沈小姐脸上神情,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在座众人各有各的美,不过美则美矣,让她记住的却没几个;也可能是她过分去关注沈小姐,想看看真真口中的土是怎么个土法,故而旁人都没怎么入她法眼。

沈小姐一张鹅蛋脸,五官有一些类似允焉,什么都小小的,粗略看过去不大让人记得住,需要细品,是经典款揖让止雅的东方姑娘;真真举止跳脱,自有她无拘无束,自成一派的可爱之处,是个一眼望过去就能让人记住的姑娘;沈小姐大衣里头着了件磁青薄绸旗袍,论时尚论做工,在上海都算的一等一;而真真在古花织锦缎的长大衣里搭一件素绸长袍,粗看不甚起眼,细看,不论大衣还是长袍,都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布料花式,经手上海香港几位名裁缝之手,不论在什么场合都是能引起轰动的。

若不是在索米尔先生那里修炼过几年,她也未必能有这火眼金睛。相比真真这一身从里到外,沈小姐的着装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大路货,也难怪于她而言,上海华洋界大红人沈副局长独女沈小姐也能被她称之为“乡下人”。

就衣品而言,沈小姐实在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要说:

——

这几章很怕会写得很雷= =所以写得绞尽脑汁,还是颇觉捉襟见肘。

记得先前看人推荐一本黄蕙兰女士自传小说,里面是英国华侨阶层的故事,层次是远高于香港上层阶层的。毕竟并非人人都是爪哇国首富。

这就是为什么“香港大户人家的小姐们,沾染上英国上层阶级传统的保守派习气,也有一种骄贵矜持的风格,与上海的交际花又自有不同;香港社会处处模仿英国习气,然而总是画蛇添足,面目全非。”

举个例子,假如这文是架空古代背景的种田,黄蕙兰女士那一种家中司机仆人都是英国人,交际来往也全是上等英国人的,算是古时候皇亲国戚级,也可以类比谢择益家,为什么他爹一定要他留在英国;

除了用英国管家的葛太太,香港上流社会别的家庭自降2级,别的殖民地上(如新加坡)的华侨再降一级。

*《王昭君》是《三个叛逆女性》第一篇。

第83章 〇〇七 炊烟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