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了…”白凤飞拼命压抑着那股酸楚,万念俱灰,她连最后留在世上的理由都悄然消散。

“飞儿,我不是有意要伤你,让我看看,痛吗?”苏格只是怒极想将她手中地图挥掉而已,根本没想到伤她,而且刚才那一掌她明明能躲过,却硬接了下来。

“不痛。”白凤飞微微侧过头,唇边牵起一抹凄艳的笑,真的不痛,和她受的情毒相比,和她破碎的心相比,一点都不痛。

苏格伸手想查探她脸上的伤痕,举起手却又停下,虽然最近白凤飞的情毒似乎没有以前发作的厉害,但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举动让她再受痛苦折磨。

白凤飞咬着唇见他小心却迟疑的举动,低下双眸,突然上前一步,将他紧紧抱住,像是想融入他身体一般,用尽全力的抱着。

苏格终究不如金轩遥,即使她爱的是苏格,也不得不承认。金轩遥城府太深,苏格虽然聪明狡猾,在金轩遥面前还是如血气方刚的少年,丝毫沉不住气,而且,对她的感情也是如此。明明是深爱着,却总是用不成熟的方式来伤害。

比如在金主国皇宫中,那愤怒毫无理性的一掌,他的占有欲和霸道丝毫不属于金轩遥,原先她以为自己会改变他不得到就毁灭的性格,可现在发现是枉然。她努力做的一切,能被他轻易的一掌拍碎。

白凤飞埋在他的肩头,紧紧的抱着,情毒草开始不安分的涌动。

明知不可能,可还是想说服苏格,还是想留住他。

爱情真辛苦,情毒草让她在两个人男人之间,渐渐失去自我。

“飞儿,我无法原谅金轩遥,无法放下这耻辱和仇恨…”苏格痛苦万分,在她耳边喑哑着声音说道,“不要劝我,即使全天下都灭亡,我都在所不惜,即使我自不量力,白白葬送朝凤,也不会后悔。”

“今天是最后一天,如果你愿意,和我站在一起…如果不愿意,你就留在这里等我。”苏格轻柔却力道十足的将她推开,不忍看见她的脸上会有什么表情,“我会在宸宫等你到酉时。”

苏格快速的说完,立刻走了出去,是他在逼她,可是如果金轩遥不死,她的情毒不解,这一生都被痛苦笼罩着,连同他一起,活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日影微斜,白凤飞看着地上散落的地图兵法,疲累的抬手捂住眼睛。她两夜未睡,将金主与朝凤地形兵力和经济做了详细的对比,苏格却一眼未看…

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展家的告诉她,这世间最大的力量是爱和信仰,如果拥有了这两样东西,就会变得又快乐又强大。

于是,她一直以为爱比恨的力量更大,可是在苏格的心中,恨能遮蔽他整颗心,也改变了他整个人。

此刻如果苏格能听她一言,她会用尽心思去阻止两国争端,金轩遥那边或许还有转机。如果苏格一意孤行,那她也回天无力,只能带着她残破的爱和信仰,先他一步离去。

****

大殿上,苏格端坐在龙椅上,秀丽的脸上一直阴沉着,他的心里很不安,因为他不能确定白凤飞是否会来大殿。

争吵了今天,她和他一样倔强,怎么也不愿后退半分。他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向她发火,更不会伤害她,可这几天下来,他发现自己离初衷越来越远,远的他想回去,却找不到了路。

看着大殿外的日影,如果酉时过了白凤飞还没有来,他会一个人去东鲤山,留下薛道明和韩复保护她。

殿下站着的薛道明,笼着双手,一贯看不出喜怒的脸上也有些焦虑。

不觉已到了申时,苏格一动不动,只有那双琥珀色的双眸闪着复杂焦虑的光芒。

直到他看到大殿侧门闪现一抹丁香色的衣影,心中才欢喜起来,忙向苏格轻声说道:“王后娘娘到了。”

苏格眸中也闪过一道光芒,他强行压住内心的激动,转过脸去,果然看到白凤飞缓缓走来。

“你决定了?”在不确定前,所有的欢喜都可能让他更加的失落,所以苏格率先问道。

“我会随你去东鲤。”四目相接,白凤飞眼神清如月光,没有半分欢喜愉悦。

离去之前,她要去向展三哥赔罪,要向那些死在她计谋下的兵士们赎罪。苏格想破釜沉舟,她也背水一战。

这个世上,再无留恋。她曾潇洒快乐的活过,也饱尝了痛苦和折磨,如今,她要潇潇洒洒的离去,如年少时的轻狂…

薛道明和苏格相视一眼,眼神中有欣喜,也有隐隐的担心。

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就范,虽然与她性格不符,但也值得高兴,至少她愿意站在苏格的身边,与金轩遥对峙。

苏格唇边渐渐浮起一丝明亮的微笑,他知道这次是他的逼迫,等大金破灭,金轩遥死在他的刀下,他一定会请罪弥补。

****

一路上,白凤飞默然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有着强烈的不安和惊恐。

因为这几日,情毒草的发作的方式似乎改变了,没了痛彻骨髓的疼,而是夹杂着某种隐约的甜蜜和激动,像是要牵引诱使着她向甜蜜迈步,远离难忍的痛苦。

可那甜蜜,却源于某种她不想接触的感情。

她爱的人是苏格,虽然越爱越痛,但她不想对情毒草缴械。

车辚辚,马如龙,两日半的时间,他们就快到了东鲤山脚。而这时,展继忠所守的城中,多出了十万大军。

将军府调遣的十万大军,由安蕴央统领。

展继忠的伤已好了大半,此刻正在地下密室中,恭敬的跪在一个年轻却满身狂傲的男人面前。

“小将军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低沉醇厚的嗓音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那俊美的年轻男人唇边笑意慵懒,黑眸却如最锋利的刀刃。

“皇上此次前来,皇城无主…”展继忠站起身,怎么也没料到今日会迎来这么一个神秘人——金轩遥。

“还有元承他们。”金轩遥闲闲的坐下,满脸都是从容不迫,似乎一点也没将现在紧急的情势放在心中,“墨阳他们行动失败,还中了薛道明的毒,朕在皇城放心不下,就赶来看看。”

金轩遥示意展继忠坐下,端起茶杯,极为优雅的呻了口。

“墨阳前几日飞鸽传书,说要调遣兵马在明日埋伏一个小镇上…”

“不必了。他们已经不在大沅行宫。”金轩遥放下茶杯,从袖中取出一条绢布,随手一抖,上面晕染开来的小字闪进展继忠的眸中。

“五妹的字。”展继忠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金轩遥唇边的笑意扩大,点了点头:“她救了绿影和墨阳,又留下这字条。”

“臣对此略知一二,墨阳飞鸽传书说了那日闯宫之事,可是皇上怎会这么快就赶来东鲤山?”墨阳去大沅行宫不过才几日时间,金轩遥的动作快的让展继忠惊讶。

“因为…”金轩遥收好那张绢布,深邃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笑意,“阿烬。”

“阿烬?”展继忠心中一凛,阿烬不是展元承的人吗?而且因为嫣如,他应该是恨金轩遥入骨,怎会与皇上有交集?

“唔,是阿烬。”金轩遥拂了拂宽大的袍袖,冠玉般的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与从容。

****

东鲤山脚,在朝凤大军的营帐中,白凤飞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她甚至能与苏格一起阅兵。

非常的奇怪,连续多日,体内无法忍受痛苦的情毒,渐渐变成了一种酸苦的欲望,那是一种蠢蠢欲动的欲望,像是找到了某种安慰,带着苦涩的甜,从心底一丝丝荡漾到全身。

“王后娘娘,您看这破城之计如何?”薛道明一直陪伴在他们左右,他见白凤飞脸上泛着不同往日的粉色光泽,这几日又神采焕发,不觉有些担忧——担忧情毒草宿主已到了东鲤山。

不过他一半是担忧,另一半却是期待。如果金轩遥也到了东鲤山,那好戏就要提前开场。

只是中了情毒的两人相距越近,那毒性越缓,若是两情相悦,情毒就会变良药。让薛道明头痛的正是白凤飞的情绪,她最近体内的情毒安定不少,也有部分原因是由于平静冷静起来的情绪。

如果白凤飞没有对金轩遥强烈的恨意,那情毒草已经失去了一半的威力,与其不痛不痒的煎熬,不如早日战场相遇,兵戈相见。

“用毒攻城?”白凤飞微微一笑,丝毫不赞同,“展继忠所守之城固若金汤,若是用毒,非但耽误时间,还未必能一举歼灭。”

兵戎相见在战场

“王后娘娘的意思是?”薛道明心中一喜,看了眼远处的苏格,难不成苏格真的彻底劝服了白凤飞,让她帮他打江山?

那样的话是最好不过,他有些等不及看金懿炎子嗣相互仇恨,在折磨完对方之后,慢慢死去的场景该有多振奋人心…

“东鲤山下水脉众多,若是能引水入城,不消半日,便能攻下。”白凤飞捻着衣袖,淡淡说道。

薛道明小眼一亮,白凤飞说的有理,南国多雨水湖泊,只是谁也没想过用水攻城。

“妙…妙!实在太高了!”薛道明越想越觉得是个妙计,可惜苏格麾下三百谋士竟无一人想到如此精妙的计谋。

白凤飞看了他一眼,心中叹息,又说道:“只是,此前还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薛道明立刻问道,如果能不费时间破城,那灭金指日可待。

“我想见上展继忠一面。”白凤飞看着远处绵延的青山,幽幽说道,“苏格不该伤他,若是能将他招降,那朝凤大军就多了一员猛将,日后岂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娘娘的意思是?”薛道明心中一动,白凤飞不会是想去说服展继忠吧?他心中有些疑虑,白凤飞一向厌恶征战,这次被苏格逼上绝路尚能理解,可这幅果决配合的模样还是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我去下战书,让展继忠出战,只有见到他的人,才有机会让他归附朝凤。”白凤飞转头看着往这边走来的苏格,说道。

她心里清楚,在破城之前,苏格绝不会让她见到展家的人,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只希望薛道明这只老狐狸不要起疑心。

“只怕想让展将军归附不容易呀,毕竟展府一家都入朝为官,万一展继忠叛变,展家会横遭大祸,而且展玉仪又是死在摩尔,小将军怎么可能会听你劝?”果然,薛道明开始沉吟。

“这不用神医费心,我自有办法。而且,展家大公子,你别忘了他已背叛过金轩遥一次。”白凤飞看着苏格,迎了上去,唇边含着一抹笑,心中酸痛无比。

夹在江山与君王之间,她并非受不了情毒之苦,她是被人心折腾累了,虽不舍眼前这俊秀的男人,却知他们之间,已不再纯粹。

自己如果再不先示弱退让,只怕现在苏格更加愤怒伤心。她以为苏格不会在乎那些过去,她以为他们还能如以前那样神仙眷侣,可因为情毒和权欲,苏格也累了。

“飞儿,刚才听到你说什么攻城之计?”苏格笑吟吟的看着她,琥珀色的眸中一直有着淡淡的忧虑。

“是有一条妙计。”白凤飞轻轻点头,她的苏格,还是一心都想着如何攻打金主国,她根本劝不回了。

苏格琥珀色眸中的忧虑稍稍退去几丝,取代的是欢喜。

白凤飞再次心中默然,苏格身边尚有三百谋士,而大金地广物博人才济济,金轩遥身边又有多少能人贤士,他真的以为凭借他们几人就能轻易的攻下整个大金江山?

如今金轩遥是有内患,所以兵力并未集中在东鲤山,如果内患一除,用车轮战也能将苏格耗尽力气。

可惜苏格听不进自己的话,只想着灭金。若是多说了几句,又会被他当成与金轩遥情爱未了。如今在苏格心中,唯一能证明自己爱他的事实,就是助他攻下大金江山。

*****

战书下的很顺利,不知道是苏格太相信白凤飞,还是太迫不及待想攻城,竟真的准了白凤飞挂帅上阵。

他并不担心展继忠会伤了白凤飞,他唯一担心的是,展继忠会带走白凤飞。所以下了战书后,苏格重新安排了几大高手保护白凤飞,又将薛道明安排在最容易出手的位置,如果情况不对,他才不管什么战场规矩,不但要上去抢人,还要将主将挟持过来。

对金主国的人,不需要君子。他们的帝王怎样不择手段的对飞儿,他就会怎样对大金。

白凤飞一身火红的戎装,手中握着红缨枪,英姿勃发的坐在白马上,肌肤在阳光下闪着透亮的白,眉眼如画,那飒飒英姿逼的人不敢正视。

而对面城门缓缓打开,展继忠却是赤手空拳的坐在马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战场上的人身上,城门上站着的一排弓箭手,谁也没有注意到后面站着一个丰神如玉,浑身带着骇人气势的年轻男人。

“皇上,真的来了。”白衣在弓箭手后低低的说道,声音中有一丝无奈和伤心,“娘娘难道真要与我们为敌。”

金轩遥琢磨不透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那个窈窕身影上,口中发出低低满意的叹息:“她怎会与继忠作战?”

浑身的疼痛一瞬间就解除了,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全身也舒服至极。情毒草果然是奇药,越接近白凤飞,身体内的血液就越平和喜悦。

这段时间分析了战况,也搜集许多情报,金轩遥自然知道白凤飞当初是不知情才伤了展继忠。收到战书时,他只有喜,没有惊。

现在他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即使薛道明站在对白凤飞最有利的位置,也没有人再能将她从自己手中带走。

白凤飞缓缓往战场中央策马前行,她发觉自己的状态非常好,原先担心情毒草会发作,可现在却一点迹象也没有。心中只有平缓安宁的微喜,像是被某种看不到的东西牵引着,心都要飞了起来。

“五妹。”两匹马立定,两人只相隔一丈远,展继忠沉沉的喊道,“没有想到你竟为了苏格,不惜与大金为敌,我真后悔当初放你与他离开。”

“对不起…三哥,伤你并非我意…”白凤飞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她的内心无法控制的微微慌乱起来,神思有些恍惚,反射性的往城墙上看去。

阳光太耀眼,城墙上的弓箭手个个戒备十足,一看就知道受过精良严格的训练。

“五妹,大敌当前,你怎能这样心不在焉?”展继忠当然不会伤她,也不是要怨她,他手中只有一条长长的马鞭,可见白凤飞有些茫然若失的模样,心中生气起来,若是他换成了别人,这丫头一开始就落在了下风。

“他在这里?”不知是在问展继忠,还是在自言自语,白凤飞的眼神依旧定在远处城楼密集的弓箭手身上。

情毒草将两颗心束缚在一起,她跳动的时候,也感觉到另一颗心的跳动。

“飞儿,你若是真助纣为虐,就休怪三哥不顾往日情意…”展继忠见她眉头微蹙,黑亮的眸中带着点点细碎的光芒,手腕一抖,长鞭将空气抽碎。

“三哥,他是不是已经到了这里?”阳光晃的她眼睛有些痛,恍惚间似乎看到城墙上有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白凤飞呼吸突然有些不畅,闭了闭眼睛,有些惊慌的问道。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和空气中传来的某种熟悉的气味。

“他是来了。”展继忠见她眼里闪过的惶恐和惊惧,换成往日,怎么也不忍心将她擒回。

她视金轩遥如虎狼,即便中了情毒草,也这样害怕见到他。

“三哥…对不起…”白凤飞深呼吸一口,话音未落,手中的银枪突然斜斜刺去,“飞儿先向三哥请罪,若有来世,飞儿愿为兄长,照料三哥如今生…”

“什么来世兄长,胡言乱语!”展继忠见她枪法凌厉,来势如电,不由暗暗赞叹她武功进步不少。

“那些事和你无关,只是因为苏格瞒骗,现在若是五妹要留在他身边助他灭金,为兄绝不会让你为虎作伥。”调转马头,展继忠避过枪锋,声音蓦然一厉。

“现在已没有选择。”白凤飞唇边似掠过一丝惨笑,明丽的脸上闪过无奈和悲伤,“金轩遥也来了,苏格与他免不了短兵相接,我不愿苏格受伤,也不愿大金遭难…”

言语间,银枪与长鞭纠缠不清,如她的感情一样,让人绝望。

“男人间的事,你管不了那么多,若是知道苏格今日失信,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你去朝凤!”展继忠后悔的说道。

“苏格有他的苦衷,也是被逼无奈。”白凤飞不知不觉间,眸中竟起了雾,她曾经好喜欢好喜欢的小王爷,是变了,只是自己还固执的维护着心中那份美好感觉。

“飞儿,你怎还为他说话!他挑起战争,杀我大金的子民还不够多吗?”展继忠剑眉一竖,鞭子“啪”的一声往白凤飞身上抽去。

这一次白凤飞竟没有格挡躲避,展继忠没料到她突然不躲不避,想要收回力道已经晚了,硬生生的一鞭子抽到她身上。

这一鞭力道之大,足以碎石,白凤飞虽身着铁甲,也痛的脸色煞白,血气翻涌。

而站在城墙上观看的金轩遥脸色也突然煞白起来,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觉,他急急的对白衣与青玉低语了几句,然后抚着自己的手腕,黑眸闪过一丝浓浓的担忧。

自刎

站在对面观望的苏格也差点冲上场去,薛道明急忙将他按住,轻声说道:“王上莫急,这一鞭说不准是做给展将军那边的人看的,您没看到王后娘娘一直在与展将军说话?”

“可是飞儿…”

“娘娘何等聪明,您看刚才那一鞭是娘娘故意受的,可能是想招降小将军,用的苦肉计。”薛道明安慰道,“王上不必担心,您现在行动,说不准是坏了娘娘好事。”

薛道明这次不知是聪明过头,还是他想看白凤飞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反正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所以现在也是最镇定从容的人。

“飞儿有些反常。”苏格喃喃的说道,一眨不眨的看着场上你来我往的两人,深呼吸,重新坐回銮座,一颗心提的很紧。

“你傻了,怎么不躲!”展继忠见她险些落马,脸色苍白如纸,又气愤又心疼的吼道,“难不成你想死在这里?”

躲不了,不能躲…白凤飞咬了咬牙,因她伤了三哥,如今受他一鞭,死也死的瞑目。

“这是万言书,如果他在这里,三哥将此书交与他。”白凤飞单手一挥,迅速将一物不着痕迹的从袖中交给展继忠,“大金内患,希望此书能助金轩遥一臂之力。但也请他对苏格手下留情,若有一天苏格无心征战,他能放苏格一条生路。还有爹娘大哥,今生不能报,来生做牛做马…”

展继忠刚刚拿过万言书,一听白凤飞话语不对,眉头一皱,见她长枪猛一掉头,刺向胯下的马,接着左手寒光一闪,多出一柄薄刃匕首,毫不迟疑的往脖间抹去。

“飞儿!”马匹受痛,开始不受控制的狂奔,展继忠急忙掠下马背,他一直见她神情不对,已经多加小心,却怎么也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

他所知道的五妹,即便天塌下来,也依旧笑对人世,根本不可能有轻生的念头。

所以当他看到那一道寒光带起的鲜血之后,已经来不及,也惊愕的不知该怎么出手阻止。只觉得心脏一凉,一种强烈的失去感和惊恐掠到心头…

天旋地转,阳光下,只看见点点鲜血,因为马的缓步而散落地上。

奇怪的是,白凤飞丝毫也没有觉得痛,血液流出的一瞬,她只感觉到一股宣泄出的喜悦,然后,然后就是天空无尽的蓝。

蓝笑尘,白君默,她上穷碧落下黄泉去寻他们。

透着点点绿色春意的空旷场地中,突然多了几道人影,同时紫色烟雾弥漫起,薛道明究竟是老江湖,他也一直是最冷静的人,白凤飞抹颈同时,他距离战场中心还有十多丈,可手中的柏川丸已经比他身形更快的打了出去。

柏川丸遇血则溶,能立即止血并麻醉心脉,让人暂时昏迷,这样薛道明就不必担心白凤飞再次自杀。

而白衣与青玉也不知从何处冒出,只是还没接近白凤飞,就已被紫色的烟雾挡住。情况突变,展继忠已经抱住从马背上跌下的白凤飞,紫色烟雾弥漫的瞬间,他就闭住了呼吸,可还是手脚发软,仿佛梦魇,想动却无法动。

而他手中的也一轻,虽然知道不妙,却没办法夺回五妹。

薛道明出手,他的毒可是独步江湖纵横武林,展继忠与白衣他们虽是个个武功了得,却也知道其中厉害,在烟雾未散之前,不敢妄动。

薛道明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白凤飞死了,那这个游戏就提前结束。

他根本没有想到一向笑语嫣然的白凤飞会有轻生念头,至少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能再与苏格相拥,对白凤飞来说,她舍不得丢下苏格一人,情天恨海,她更不会轻易饶过造成今日痛苦局面的金轩遥。

在出战前,她甚至还制定了攻城方案,那模样明明是恨金轩遥入骨,而且她心地纯良,有什么异常绝瞒不过他的眼睛…

难道是他看走了眼,太轻视她的心思?说来也是,金懿炎的孩子,怎能不狡猾。

薛道明率先止住她的血,那些红色的液体对大夫来说,可是难得的百味药引,就这么流到衣服和地上,太可惜了。

薛道明的速度已经很快,而苏格这边也早已剑拔弩张,他的脸色青白,琥珀色的眸中是强抑的怒气和悲伤。

当看到她自刎的瞬间,整颗心突然破碎,扎在胸腔内,痛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她竟然要丢下自己一人!她根本不愿与自己同进同退!一股被欺骗和愤怒几乎将苏格的理智焚完,如果可能,他恨不得在她自杀之前,亲手杀了她。

他的王后就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手中。

“轰隆隆”,突然一道轰鸣,像是晴天霹雳,整个场地都在动荡,紫色烟雾还没褪去,而尘土飞扬起来。

在战场中央留出五百米左右的空地,突然从地面凭空而出四道道非金非铁的栏杆,长约八丈,高有四丈,生生挡在薛道明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