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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说?"

"公子说了,这门亲事不能退。南宫酏把持朝廷,顾天华是他最大的顾及,我们老爷就是南宫酏告发入的狱,还指望着靠宰相的力量来帮老爷翻案呢!"上官舞怒气冲冲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上官姐姐,你晃得我眼都花了!"小锦半靠在床檐上,青丝落了一被子。

"你真是…真是成事不足!"上官舞气得直跺脚。

"上官姐姐,这不是很好吗?我是女人也,你让我讨老婆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小锦打着哈欠说道。

"可是…喂…你…呜…"上官舞的嘴巴被小锦塞进了一块糖糕。

"薄荷水晶糕,御膳房师傅的水准哦。尝点,清火。"小锦笑眯眯地堵住她嘴巴,上官舞惊怒交加地看着她,这丫头片子居然会捉弄她了!

小锦半闭上了眼睛,她有些累了。说服陈大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是既然自己是不可能娶妻的,那么这件事情未必是坏事。何况,她还用这件事情和顾天华做了个交易,那就是暗中帮助她进宫。

南宫酏的势力不可忽视,可是顾天华也有顾忌。顾天华为保全自己不愿意涉及到父亲的案子中,因此选择退婚。但是他又害怕失去独孤家的帮助,会影响他和南宫酏争权!而她小锦就是利用顾天华的这点顾忌,让自己成为顾天华争夺的棋子,也让顾天华成为她踏入皇宫的跳板。

为独孤庆洗冤,小锦勾起了嘴唇,她总算迈出了第一步,等到时机成熟,她就要入宫…

"混帐,长幼有序!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当!"空气中浓烈的火药味,让小锦不自在地扬起了眉。她玩弄着手上的扳指,玩味地看着她一个"哥哥"战栗着跪在地上!上官舞站在她身后,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你居然…居然拿帐房的钱拿去赌!还自作主张地卖了老家的房子!你!你果然可以当家作主了!"独孤夫人骂着骂着猛烈地咳嗽起来。

"小舞,还不给夫人倒茶。"小锦冲上官舞道,自己却是远远地看着热闹。

"不好了…不好了!大…大少爷…"门外一个人急冲冲地跑了来,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天塌下来了吗?你也不瞧瞧你那样!大少爷能怎么啊,真给独孤家丢人!别在外人面前让人笑话!"一个女子刻薄的声音响起,小锦皱了皱眉,她已经听出了此人言外之意。哼!外人,只怕到时候你想留我做内人我还不乐意呢!

"回大少奶奶,大少爷…他给衙门的人给拿下了!"

"什么!"独孤夫人和大少奶奶同时站了起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大少爷怎么会给衙门关起来呢,你别说一半藏一半的。"在一旁的二少奶奶本来和泄气的球一样,此刻突然精神起来。

顾天华的办事效率果然是高,小锦在心里赞叹道。不用说,这一切都是为她掌管独孤家铺平道路。

"说是大少爷卖假药,被人告了!"

"胡说,我们独孤家怎么会卖假药?"独孤夫人一脸不信,小锦只是冷笑,你也不瞧瞧你那些不争气的儿子。整天流连风月,挥金如土。除了想挖空独孤家的财产外什么也不干,不然怎么这么容易让顾天华找到空子!

"吃死了人吗?"小锦终于开口。

"没。"

"那就成了,咱们独孤山庄的'宝仁堂'也算是老字号了,这事情不能宣扬出去。你让几个大夫亲自去看望那些吃了药的人,再送些银两过去。知府大人那里我自然会去拜访,这次不过是大夫断错了药,可不是咱们卖假药。"小锦不紧不慢地说道,虽然说公共关系学是选修课,但是企业危机处理她还是记得一点的。回收货物,安抚受害者都是起码的伎俩,她好歹也是豪门出生,父亲也是药商。这点小技巧,耳濡目染,学了一二。不过在独孤家人眼中,三公子如此老道,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商人。此刻,所有人都看向她,期待她给个方向。

"不过是小事,就交给孩儿来处理吧。"小锦微笑着问独孤夫人,独孤夫人虽是不悦,却也只好点头。

"那么分店的生意…"不知谁提了一句,独孤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

独孤家一直以药材生意为主,且独孤家世代为医,以医辅药,生意是越做越大。十年前的"朝野之乱",独孤家更是倾其财力辅助当今的惠帝扫除异己,登上帝位,也因此得罪了当年惠帝最大的对手北平王南宫酏。惠帝登基之后,独孤家势力更是高涨,生意也是做到了全国,除了洛阳、长安外,分店开得到处都是,除了药材、布匹,酒楼生意也有染指。钱财是越来越多,儿子却只有三个。说不贪家财是假的,平日里这独孤家大公子和二公子没少怄气!一入侯门深似海,若是小锦能将家事料理了,那么国事也就不难。正是如此,碧落才把这一摊子交给小锦。

"分店的生意,还是等锦华回来再说吧。"独孤夫人似乎乏了,声音不大。小锦不由得火起,好你个老女人,居然这么明着袒护你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好在自己压根就对这个家业不感兴趣,不然还不被气死!不过此刻脸色最难看的却是那位二少奶奶,平日里独孤夫人就偏爱长子多一些,此刻同样是犯错,独孤夫人却依旧是把家业都交给老大而不给她。

"此刻不是讨论分店事情的时候,重要的是怎么把大哥假药的案子给脱了。独孤家的家业,岂会因为大少爷不在就荒废?告诉各店掌柜的,该干什么还是要干什么!别指望着能乘这挡子口捞什么油水,叫掌柜们把帐本送来,这些日子咱们会特别看紧点。您说是吗?"小锦笑眯眯地看着独孤夫人。

"那是!"独孤夫人话一出口,便悔断了肠子。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一急就昏了头。居然着了这个小子的道,再看小锦笑呵呵地得意着,她一口气上不来,又咳嗽起来。

"你们都听到了,夫人说了以后各分店的帐本都要过目。大少爷和二少爷暂时离开,这独孤家还有个三少爷!晚膳过后,把这些年的帐本都送来我房里!"小锦命令道,下人们忙答应,都佩服起这个刚来家没几天的三公子来了。

"娘,您也累了。我让小舞给您熬了当归炖雪梨,这些天您就别操劳了,有孩儿呢。"小锦恭敬地说道,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一局,又是满冠全赢!

一夜烧尽烛已残。

小锦托着下巴,半睡半醒地看着眼前的人。幽淡的烛光下,眼前男子清瘦的目光中有了些金色的波澜。原来,有人连眼神都可以这样的清减,消瘦如同风夜蔷薇。

"喝杯茶吧。"小锦将茶杯朝碧落推了过去。

碧落正凝神看那些帐本,没有留意到小锦在说什么。疲倦袭来,他用手在眉心捏了捏,继续翻着账本。白皙的皮肤在烛火中越发地透明。

"咳…"碧落一声咳嗽。

"你吐血了!"小锦一声惊呼,一把抢过碧落手中的帐本。

"我不准你看了,快点,去睡觉!"小锦生气道,碧落的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每天都要喝上一大碗药,现在居然还熬夜看帐本。小锦和他生活久了,一见他熬夜就发脾气。

"我没事,我必须把帐目的问题找出来,你才能够名正言顺地接管独孤家的家业。"碧落闭气凝神,微微地运功,气脉渐渐正常。

"这些事情我来做吧。"小锦拿过账本,把烛火朝自己这边靠了靠,后来又嫌不够亮,将一面铜镜摆了过来,顿时,房间清亮了许多,碧落有些惊奇地看着她。

"你会算账?"碧落一脸的吃惊。

"你不要小看我。在我们的世界,女孩子可不仅仅会算账,我们还要学'高等数学'呢?"小锦得意地说道,第一次,她那蹩脚的数学也成了炫耀的资本,要知道她的"微积分"和"概率统计"只考了三十分!

"可是…你好像算错了。"看着小锦在纸上画着,碧落忍不住道。

"一时粗心,等等,你看得懂阿拉伯数字?"小锦一脸的疑惑。

"学过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碧落浅浅地笑了笑,小锦有些不好意思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怎么算术会输给一个古代人。有了!小锦笑呵呵地从床上拿起了一样东西,在碧落眼前晃了晃。小子,没见过手机吧,知道手机有计算器功能不?还好,她好奇买了个三十多块钱的劣质手摇发电机,想不到还真能用。总算在古代也有点能用的东西了。

"这是什么?"

"这是用来算账的宝贝,要是在我原来的世界啊,这根本不算宝贝。"小锦神气地说道。

"你很想念你的家乡?"碧落温和地看着她,小锦不禁失神。

"我可以送你回去,但是,你回去了还会回来吗?"碧落喃喃地说道,似乎有什么期待。

真的?她可以回去了?现在的她无比想念微波炉美食和露天电影院的石椅,还有北苑餐厅的咖啡,包括陈教授的唠叨!但是,她好像答应了碧落要帮他救他爹出来的。如果回去了,她还能回来吗?她还能…见到碧落吗?

"我不回去。我小锦说话算话,我一定会帮你直到你把爹爹救出来!"小锦拍着胸脯道,碧落眼中一亮,似乎有些潮湿的东西在眼底生成。

"碧落,你武功那么厉害,医术那么高明,为什么你的病还是治不好呢?"小锦忍了好久,终于问道。

"不是病,是毒。"碧落只轻轻说了一句,之后是更深的沉默,他的目光凄迷起来,凄迷得耐人寻味。我还病毒呢,小锦暗自嘀咕了声,低头算账。来到大祁,碧落是迷,独孤庆也是迷,谁没有秘密?她迟早会被自己的好奇心给害死!

第八章当时只道是寻常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户的薄纸射了进来,斜斜地打在了小锦身上。小锦口中含着毛笔,手撑着脑袋,头一耸一耸地昏昏欲睡。她长长的头发垂在雪白的衫子上,摇晃不定。碧落却是难得的一夜好梦,昨夜本来是打算连夜看完帐本的,后来小锦赶他去休息。他便在她床上稍微地打了个盹,帐内的少女香气让他有些恍惚,淡淡的幽香带着宁静的味道,这一睡,便是天明。

这个贪睡的家伙居然熬了一夜,想必是见自己睡得沉不忍心吵醒吧。碧落心里有些愧疚,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自己当时只是一靠,难道…难道是小锦夜里为自己盖上的?

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她这么睡不怕着凉?见小锦撑着脑袋坐在窗台,碧落忙上前关了窗户,虽然说三公子的院落平常人不会来,但是万一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也不好。他走到小锦身边,刚想叫她去休息。谁知道一碰到她,小锦却一倒,整个人躺在了他怀中。

一时间,碧落浑身僵硬,是走也不是动也不是。怀中的人虽然是男装打扮,但是少女憨态显露无遗。

"嗯…"小锦发出一阵梦呓,她显然是发现有了依靠比之前撑着脑袋睡觉更舒服。她不禁挪了挪身子,像只猫一样往碧落身上蹭去。动了几下,她似乎找到了一个比较舒适的方式,满足地靠在了他怀里。

窗外落叶在风中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春天的气息洒满了院落。小锦的长发落了碧落满手,带着些微微的麻痒,却又是那般的温暖。碧落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地无措,他无法推开,只安静地让怀中的女子沉睡。突然,他低头凝视小锦,轻轻地将她打横抱起,小锦却还没有醒,只把脑袋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了。

"三公…子。"上官舞突然推门进来,她本来并不怎么尊敬小锦这个假冒的三公子,所以也没有敲门。此刻却看见碧落在房中,还抱着小锦,她整个人愣住了。

"对不起,公子,我…"上官舞一时心绪大乱,竟然语结。

"出去。"碧落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上官舞呆呆地,还不明白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

"我再说一遍,出去。"碧落看似温和的话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上官舞如梦初醒,慌忙退到了门外,她轻轻合上门,心狂跳不止。三公子怎么会在小锦的房间里,他怎么会…抱着小锦呢?小锦在他怀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碧落没有理会上官舞,他轻轻地将小锦放倒,替她盖上被子,正要离开,却发现小锦闷哼一声,竟然抱住了他的胳膊不松手。碧落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却挣脱不了,又怕惊醒睡梦中的她,只得在床边坐下,安静地看着沉睡的她。

睡梦中的小锦露出了甜蜜的笑,她怎么能拥有这么无所顾忌的笑呢?碧落有些嫉妒她了,原来在独孤家也可以这么开怀的。小锦靠着他的臂膀,他却期待这一刻不要离去,她可以一直这样靠着他…不再醒来。

"凤夙哥哥…"身边的人发出一阵呓语,碧落猛地呆住了,脸色瞬间苍白。

"凤夙哥哥…"小锦梦中轻喊着她一直敬仰的江凤夙,怎么能料到此刻她身边的人竟然是碧落呢?

北冥凤夙!碧落握紧了拳头,眼底是寒冬般的冷淡,凝结了整个春天…

暮春时节,正午的阳光是逼人的暖,带着些烦闷的燥。独孤家的两位夫人正在客厅里来回地走着,不知道今天独孤老夫人把大家叫来为的是哪般事情。小锦心不在焉地看着远处,脸一阵阵地红着,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因为今天中午一醒,发现自己正拽着碧落的手。好在碧落平时温厚的脾气,没冲她发火。不过…这么地抱着他睡觉真丢人,不知道有没有流口水。

上官舞安静地站在小锦身边,同样的心不在焉。她手拧着手绢,呆呆地盯着椅子脚出神。

"今天叫大家来,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件事情。"不知什么时候,独孤夫人已经走了进来,小锦和上官舞才猛然地回过神来。小锦示意上官舞,上官舞低头,小锦在她耳边轻说了几句。上官舞眼中露出佩服的神情,然后点头退下。

"我叫大家来,是为了锦华和锦忠的事情。这些日子,独孤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个家能当家之人接连出事,我想…在锦华和锦忠不在的日子里,暂时由我来照看独孤家的生意。"独孤夫人说道,只见自己两个儿媳妇的脸色灰如土,似乎在责怪她的夺权。小锦揭开盖,抿了口茶,已经看出独孤夫人是在袒护自己的两个儿子。

"娘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传达一声就行了,何必这么操劳呢?"小锦站来起来,为独孤夫人倒上了杯茶。

"家里的事情如果照料不过来就让锦凰负责吧。"独孤夫人面色迟疑了一下突然说道,两个儿媳妇的脸色更加难看。

"糟了,糟了…"门外有人急冲冲地跑进来。

小锦心中一声冷笑,心下自然多了几分把握。她放下茶杯,斜斜地靠在了椅背里,倒是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看热闹样子。看来顾天华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丞相就是丞相,办起事来比老百姓强多了。

"不好了,江南那些…那些…"门口的人连滚带爬地进来,小锦不禁失笑,只要这个家伙出现这个动作,一定是两个公子出事情了。

"什么不好了!连话都不会说了,独孤家白养你这么多年!"夫人面子上挂不住,猛地拍了下桌子喝起面前的人来。小锦依旧是一派闲散样,上官舞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她身边。

"江南…江南那些药商,都…都不给咱们分店供货了!还说,还说独孤家已经没了能担当的人,大公子和二公子他们都不再信任,说,要终止合作呢!"面前的人一口气说了下来,独孤夫人早气得打颤,喘得厉害。

"娘,您没事吧。"小锦这才微微抬头,目光中满是自信。独孤夫人触及她的眼神,顿时泄了气。再看看外面等候的人,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决定,却始终不甘心说出那几个字。小锦也不急,后面的好戏还在继续,如果她还不肯将生意交出来的话。

"不过是终止合作,让各分店的掌柜的再找其他人合作吧。"小锦说道。

"各分店的伙计说,说他们…他们要换东家!"那人结巴道,家里人脸色更差,连伙计都开始造反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娘…您看这事情是…"小锦故意面露难色,委屈地看着独孤夫人。

"你才是一家之主,事情就交给你吧。"独孤夫人已经明了今日种种和面前的三公子有着密切的关系。刚才锦凰趁倒茶的时候,将帐翻到有问题的那一页,让她退步。然后让一直提供药材的人放弃合作,现在又演这么一出逼宫好戏。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才出现没多久的独孤锦凰,怎么能办到这一点的?怎么能一夜就看出帐本的破绽?这一仗她输了,输在了她是一个女流,输在她不争气的两个孩子上!如果她是男子,她一定会亲自去江南解决掉这些事情,可是现在却只能由锦凰出面了。

小锦嘴角扬起到一个恰好的弧度,独孤家的一些婢女早崇拜得不知所措,三少爷简直是完美的化身。小锦淡淡一笑,又是迷倒万千。小锦表面上依旧是面不改色,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她小锦也有这么多粉丝啊…

"锦凰即日起程,定不负独孤家上下所托,将此事解决。"小锦起身,抱着扇子,朝独孤夫人一拱手,颇有武林人士之风。独孤夫人只是挑眉,心里狠得牙痒痒,却也只好点头作罢。她怎么能料到,面前掌控全局,一棋将她逼到无法招架的独孤三公子,其实也是一位女子呢?若是知道了,怕更是意难平吧…

小锦只顾自己得意,却没有发现上官舞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

"小姐,要带的衣物都在这里了。"自从在小锦房里看到碧落之后,上官舞对小锦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居然改称小锦为小姐了。

"这些事情交给白兰就行了。"小锦将衣服放到一边,坐一边削起了苹果。

"白兰不知道你是女子。"上官舞说道,亲自给小锦收拾起来。

"上官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小锦?"小锦"喀"地咬了一口苹果,然后拿刀子切下几小块,分给笼子里的两只鸽子。那鸽子一黑一白,是望月楼专门饲养的用来送信的信鸽。平日小黑,小白两知鸽子感情很好,行动也是一起回去。望月楼送信一般都是夜间出动,一旦送什么要紧的信白鸽被发现,黑鸽好趁夜色逃脱,让人知道事情败露。所以望月楼的信鸽在江湖中也是闻名的。

上官舞不料小锦会突然发问,今日她见小锦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似乎连江南药房会出事都清楚。她怀疑是小锦暗中布置,却又不敢肯定。小锦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我前几日飞鸽传书给顾丞相,让他把独孤家两位公子出事的消息散播出去。临安那些商人最是奸猾,知道独孤家出事,必定会找借口以'中止合作'为威胁,要求加价。而临安分店的那些伙计平日里和这些药材商人通气,早就是一伙的,难道这时候不闹闹好加工钱吗?"小锦娓娓道来,上官舞恍然大悟。

"小姐果然心思缜密。可是…"上官舞心生佩服,对小锦更是尊敬。

"这个家的人,个个都希望老爷回不来,好分家继承财产。你要我救你老爷,首先我要成为一家之主,克服来自独孤家的阻力。以后我才好谋划进宫的事情。我知道你担心独孤家的家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点打击算不了什么。"小锦轻轻说道,来到祁朝几日,学会了谋划,学会了猜忌,她比之以前在现代倒聪慧了几分,只不过小女生的性子还没变而已。想到自己的蜕变,小锦心里不免得意。

"小姐…三公子他…他是个好人。小舞从来没见公子他这么…,所以请小姐一定不要…一定不要辜负他。"上官舞鼓起勇气说完了最后一个字,转身逃出了门外。

"OH!"小锦一声惨叫,手中的刀没削在苹果上倒刺进了肉里!小锦把那带血的苹果丢到一边,把手放进嘴巴里吸了起来。上官舞那莫名其妙的话,让她吃了一惊。什么叫不要辜负他?听过去倒像是要托付终身一样,哪里有把一个大男人托付给她一个女孩子的道理?真是太奇怪了,难道是昨天自己抱着碧落的胳膊睡觉被她发现了?想到这里,小锦脸上火辣辣的!一定是,糟糕,她肯定认定自己是占了她家公子的便宜了,要她负责来着!这回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次不能就这样了。"看着被包成了粽子的手,再抬头看看一脸责怪的碧落,想起上官舞那暧昧不清的话,小锦突然地红了脸。

"还好没发烧,割着手可大可小的,快把这碗中药喝了。"碧落轻轻说道,将药送到小锦嘴边。他目光中一片温柔,温柔得如同夏日里满天的星光,被拧碎了盛在玉杯里沉淀发酵,带着一种醺然的芬芳。小锦心猛地跳了起来,碧落身上带着淡淡的莲花气息,那曼陀罗般的清华之气,让她渐渐沉迷。记得以前她切菜把手弄破了,凤夙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装模做样地跟她说:"给你打破伤风,免得你到时候病了来烦我!"之后便抓着她去打针,她从小害怕打针吃药,有时候病入膏肓,被凤夙连提带扛地才弄去医院。

"是不是怕药苦?苦口良药啊,你看。"碧落摊开手心,手心中是一颗方糖。她愣愣地将糖果放入口中,祁朝的糖果十分简单,平日里小锦连碰都不愿意碰,此刻她却感觉格外地甘甜。

"碧落,你喝药的时候,他们会给你糖吗?"小锦傻傻地问,碧落一怔,再抬头看小锦的时候竟是热泪满眶。"碧落,他们会给你糖吗?"这个女孩一句话,竟成他最柔软的伤。

"那以后你每次喝药,我都给你准备糖吧。"小锦突然笑道,那清脆的声音如同风一样抚过碧落那早已经冷却的心。只是为何,这点温暖却让他灼痛起来。如果说之前一个月的相处,只是让他对这个如阳光般夺目的女子心存好感的话,那么今天小锦的一句简单的话,却让他万劫不复,他知道自己终于放不下了…

"一个人到了临安,凡事小心。有什么事情要请教上官舞,这东西,你带着,算是临别礼物了。"碧落从怀中拿出一颗五彩灵珠,不过豌豆大小,一根细若无物的线穿着,一眼就可看出做工的精细,定是价值不菲。

"你不同我去临安?"小锦突然心慌起来。在独孤家这些日子,即便独孤夫人处处针对她,她也从来没有怕过。她能这么镇定地布局,演出一场步步惊心的好戏,都是因为她知道她身后有碧落。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出谋划策,习惯了和他夜夜相对。习惯了他永远温柔的笑,习惯了他的宠溺和纵容,等到她全部都习惯的时候,碧落却要放弃她了?以后,她还能习惯吗?

碧落被小锦看得有些心虚,看着她眼中的不安与担忧,他差点脱口而出自己要留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望月楼根本无事,但是他却几乎是落荒而逃,原来他碧落也有害怕的一天。那一夜他被她拥着入眠后,他发现他再不能平静地看着小锦一步步地走向那个结局…

"我不陪你去临安了,当天上官舞答应了你三个条件,如今是你为我做事的时候了。"碧落故意拉长了脸,冷淡了语气,不理会小锦眼中的泪花。

小锦猛地退后了一步,眼中的那点神采逐渐熄灭。看着她的反应,碧落心突然空了,感觉有些重要的东西在离开。他的眼睛也骤灭,玉般的眼瞳中是深可见底的绝望。只一瞬间,碧落又恢复了那温和的笑,只是那心已死。多年以后,他是否会后悔这时的抉择?如果他放弃心中一点执念,放弃仇恨,结局还会不会是那样?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们之间是公平交易,我不要。"小锦声音带着哭腔,本以为这几天的训练让她早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可是面对碧落,那点委屈却隐藏不了。

"这礼物,你一定要收。"

"不要!"小锦耍起了孩子脾气,她不要!突然,碧落点住了她的穴道,她呆在了原地。房间内潮湿得空气凝重得可以拧出水来,小锦只感觉汗让她的衣衫贴上了背,碧落的呼吸在靠近。他在靠近,他要干什么?小锦就那么在在原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将她逼近…

小锦的呼吸声加重,她可以感觉到碧落身上的男子气息。他想干什么,他为什么点住她穴道。碧落靠近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的手绕到她的脖子后面,轻轻地为她系上了那颗五彩珍珠。两人的发丝被窗外的风鼓动得纠缠在一起,小锦只觉得胸前一凉,那颗珍珠就服帖地坠了下去,而挂在脖子上的丝线居然轻巧得如同无物。

"这不过是普通的礼物,你不用拒绝。这个手镯内藏冰蚕丝,坚韧无比,你用来防身。"碧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淡淡的莲花气味让她有些眩晕。之后是久久的沉默,碧落就这样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叮嘱,却不曾越雷池一步。小锦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无言的关心。

"保重!"碧落的声音似乎变得遥远,小锦背上突然一击,穴道解开,她猛然回头,却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他…走了。

"公子,这次上路,是不是该带些银子?"白兰说道。

"怕什么,难道我堂堂独孤家三公子还会饿死不成!"想到碧落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开,小锦心里有些苦闷,毕竟还是小女孩脾气,之前刻意培养出来的冷静和装出来的气度都不见了。白兰不禁有些奇怪,平日里三公子都不太说话,不冷不热的,这回怎么还会闹性子?难道是在独孤府上憋坏了,出来便露出本性?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初见小锦的情景,好像小锦就是那样有些调皮有些耍赖地为自己开脱罪名的。后来听上官姐姐说,此人是她家三公子,可是脾气倔和老爷闹别扭不愿意回家,要她设圈套逼他回来。于是才有了那一出欺骗小锦的事儿。不过后来白兰常纳闷,看小锦在独孤夫人面前的表现,哪里像轻浮的人?今日见到三公子气闷的样子,她才信了上官舞的话。

"大不了我把这破珠子当了换钱!"小锦狠狠地说道,一脚踢飞了挡在面前的石子。她伸手拿起那颗五色珍珠,突然想起了那一句:"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她的心偏就烦闷起来,要走就走,为什么要送她礼物,让她气都气不起来。

小锦不知道,若是江湖中人看见那颗五彩珍珠一定会大惊失色。这颗五彩珍珠就是南疆苗族的绝世圣物 -- 五毒珠。只要佩带了五毒灵珠,便百毒不侵,百蛊难近。多少武林中人为了它丢了性命,而碧落却将它送给了小锦。小锦虽不知道这宝贝的重要性,却也舍不得丢弃。

"这太阳毒死了!"小锦不耐烦地说道,"走,去一边躲躲!"

"这…"见小锦要去围墙边的一个凉棚,白兰白了脸。

"这凉棚是什么时候建的?"小锦突然被凉棚吸引,暂时忘记了碧落甩了她的事情。

"这是独孤老爷建来给乞丐们避雨躲阳的。"白兰说道。

"那为什么今天这么大太阳,却没有一个乞丐呢?"小锦不禁疑惑。

"因为…因为…"白兰咬着唇吞吐着。

"因为当时那个贼就死在这凉棚下!"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小锦一回头,是上官舞。

"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起程了。马车在府门前侯着呢!"上官舞说道。

"原来是死了人怕不吉利啊。父亲如此为人着想,怎么会杀人呢?上官姐姐,你说呢?"小锦试探道。

"那日贼尸体在棚内发现,独孤老爷也是因为这个而被定了罪,夫人看了伤心,已经打算让人拆了它了。"上官舞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