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自从安华锦离京后,顾轻衍太忙,也没睡好,所以,不多时,听着安华锦呼呼睡的香,他也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孙伯的声音在外小声地响起,“顾大人?”

自从安华锦上次与顾轻衍冷战,特意说了关于顾轻衍的称呼,安家老宅所有人,将对顾轻衍的称呼都改了。

顾轻衍被喊醒,声音低哑,“嗯?孙伯,可有何事儿?”

孙伯小声说,“顾家来人,问问您,今日可回府用晚膳?”

“不回去。”顾轻衍摇头,“我陪小郡主乞巧。”

孙伯应了一声,立即去回话了。

顾轻衍这才发现天已经要黑了,他转身看安华锦,安华锦睡觉不太老实,本来是背对着他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他的怀里,如八爪鱼一般,将他当成了抱枕,抱了个严实。

他伸手捏捏她的脸,小姑娘的脸柔柔软软的,眉眼漂亮极了。

安华锦被吵到,皱了皱眉,伸手打开他的手,困浓浓,“别闹。”

“醒醒,你说与我一起乞巧的,天快黑了。”顾轻衍不打算让她继续睡,被她打开手后,又继续捏她的脸。

安华锦又打开,“我再睡一小会儿。”

“不行。”

安华锦睁开眼睛,瞪着顾轻衍。

顾轻衍看着她刚睡醒的眼睛,十分漂亮,他心神一荡,“起不起?”

“不起。”安华锦觉得这一觉实在是太舒服了,转了个身,抱着被子,打算耍赖继续睡。

顾轻衍气笑,“说话不算话了?”

安华锦不吭声。

顾轻衍伸手一拽,将她重新拽到了怀里,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若是耍赖不起,我要亲你了。”

安华锦腾地弹了起来,一下子,动作利落地越过了顾轻衍弹到了地上,然后看着他,不知是彻底地被吓醒了,还是如何,脸有些红,一双漂亮的如水洗过的眸子瞪着顾轻衍,表情十分地一言难尽。

顾轻衍扬眉,好笑地看着她,“怎么?这回起了?”

安华锦瞪着他,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掐住了他的下巴,看着他薄薄的唇瓣,抿了一下嘴角,忽然指腹用力,揉了一下,然后猛地转过身,轻哼,“就算要亲,也是我亲你。”

顾轻衍低笑,“这么霸道的吗?”

安华锦脸又红了一层,走到门口,挥手打开了门帘,珠帘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响声,这响声,凉凉的,将她脸上的热度浇散了些,她迈步,出了里屋,丢下一句话,“既然要乞巧,你还赖在床上做什么?赶紧起啊。”

珠帘晃动,人已出去了。

顾轻衍看着,清脆的响声仿佛打在他心上,浇灭了些许心热。

哪怕,他与她同床共枕数次,但她依然,紧守着一步的距离,这一步,近在眼前,薄如轻纱,却远在天边,相隔万里。

她是不敢吧!或许,她是不打算嫁给他,才不敢更亲近的碰触他?以免舍弃这桩婚约时,不会舍不得。

第五十四章 乞巧(二更)

晚膳很丰盛,满满的色香味俱全。

但是顾轻衍似乎没什么胃口,从里屋出来后,便坐在外屋画堂的桌子前,端坐着,一动不动,脸色也不太好。

安华锦拿起筷子,塞进他手里,“吃啊?干坐着干什么?”

顾轻衍不接筷子,反而还躲了一下。

安华锦偏头瞧着他,“怎么了?”

顾轻衍眼眸沉静,但眼底的委屈之色隐隐流转,一声不吭。

安华锦:“……”

他这般控诉地看着她,仿佛她做了多么十恶不赦之事,其实,她也就是刚刚从里屋落荒而逃而已。

这、也的确有点儿十恶不赦。

安华锦静了静,装作早已经忘了刚才发生过什么的样子,强硬地将筷子塞进他手里,笑着问,“顾大人,发什么小孩子脾气呢?要我喂你吗?”

顾轻衍不语。

安华锦拿起筷子,当真夹了一筷子菜喂到他嘴边,薄薄的唇角,微微抿着,弧度下拉,成一条线,这与小孩子闹情绪何其想象?她瞧着,一个没忍住,忽然乐了,筷子往前递了递,“吃不吃?”

顾轻衍垂下眼睫,顿了一会儿,又抬眼,慢慢地张嘴,吃掉她递到他嘴边的菜,野山菇又滑又嫩,入口香甜,很是好吃,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安华锦撇开眼睛,小声嘟囔,“我还没哄过谁呢!”

就算是沈远之,她也只会与他打架,后来顶多对他提的要求做到,也没哄过。

顾轻衍拿起筷子,也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安华锦嘴边,低声说,“很好吃,你尝尝。”

“我有手!”安华锦抬眼。

顾轻衍看着她,“我还有手呢。”

那能一样吗?你有手不吃饭是闹情绪,我有手可没闹情绪。

不过,看着顾轻衍清泉般的眸子,她还是长开了嘴,吞掉他送到嘴边的菜。嗯,酱爆野山菇的确很好吃。

一人一筷子,你来我往,拉开了这顿饭的序幕。

直到安华锦吃饱,看着顾轻衍也放下筷子,有点儿怀疑人生,她与顾轻衍,是怎么你喂我一筷子,我喂你一筷子,就这么吃完一顿饭的?

她刚刚都做了什么?顾轻衍又做了什么?

她真是被他带到沟里去了。

她一时间也形容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喝了两口茶压压惊后,她站起身,拿了一把打伞,撑开,对他说,“走,去黄瓜架下乞巧。”

顾轻衍心情很好地点头,早先的情绪早已消化进这一顿饭里。

他早就发现了,她对他的包容之心,大的很,只要他不是太过分,他就算不声不响地欺负了她,她也会哄着他,被人哄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外面,依旧下着小雨。二人沿着青石路,出了枫红苑,来到后面的园子。

几大池子黄瓜架,看起来很是壮观,在黄瓜架旁,孙伯早就让人摆了香案和一应乞巧之物。

安华锦从桌案上拿了一根红绳,先拴在顾轻衍的手腕上,随后又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之后,拉着他走到黄瓜架下蹲下,将两人手腕的红绳,又灵巧地系在黄瓜架上。

顾轻衍默默地跟着她的动作,无声地在一旁新奇地看着。

“你以前乞巧过吗?”安华锦小声问。

顾轻衍摇头,“没有。”

“我以前也没乞巧过。”安华锦嘀嘀咕咕,“据说,只有未婚的成年男女,才能蹲在黄瓜架下一起乞巧,我曾经见过我大哥和未来嫂子乞巧过,他们就这样子……”

她说着,忽然顿住,不吭声了。

顾轻衍知道,他大哥有个自小订婚的未婚妻,未曾大婚,便上了战场,玉雪岭之战后,那姑娘没等到他求娶,反而等来了噩耗,据说哭的死去活来,本要随着他去了,后来不知怎地,出家做了姑子。

顾轻衍轻轻握住她的手,转移她想起过去而难受,“我们就这样蹲着吗?”

“是的吧。”安华锦也不太确定。

顾轻衍:“……”

他无声地蹲了一会儿,又说,“我们要蹲多久?”

“我也不知道。”

顾轻衍低咳一声,“不做点儿什么吗?”

安华锦想了想,小声说,“我听说,在七月七这一日,未婚男女,一起蹲在黄瓜架下乞巧,可以听到牛郎织女在天河边上说话。”

顾轻衍眨了眨眼睛。

安华锦又小声说,“据说,能听到牛郎织女说话的未婚男女,一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姻缘。”

顾轻衍抬头看看天,没看到,只看到了雨伞眼前高高的黄瓜架,正是黄瓜熟的季节,一连串的挂在架上。

他很怀疑,这个传说,是真的吗?他怎么觉得有点儿不靠谱呢。

过了一会儿,安华锦小声问,“你听到他们说话了吗?”

顾轻衍没听见,但他不想没听见,他想要一个美满的姻缘,所以,他一本正经地说,“听见了。”

“啊?”安华锦吃惊,“你真听见了?他们说了什么?”

顾轻衍想了想关于牛郎织女的那个民间传说,绞尽脑汁地琢磨应答,片刻后,小声说,“他们说以后再也不分开了,织女让牛郎跟她一起住在天上,不下凡了。”

“啊?”安华锦更吃惊了。

顾轻衍的神色再认真不过地胡说八道,“原来牛郎不是牛郎,他也是天上的神仙,只不过是犯了错,被贬到了凡间,如今凡间期满,他就回天上了。”

“啊?”安华锦扒拉着红绳,看顾轻衍的眼神,很是不一样。

顾轻衍对她反问,“你没听到吗?”

安华锦想摇头,看顾轻衍问这话时的表情,是一幅你怎么这么笨的样子,连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做不到吗的眼神,她挠挠脑袋,头脑一热,含糊地说,“我……听到了啊。”

顾轻衍垂下头,低低地笑了起来,“嗯,我们都听到了,那可见我们一定会有一个美满的姻缘的。”

“是、的吧。”安华锦磕巴了一下。

“走吧,既然我们听到了,那是不是可以不用继续蹲着了?”顾轻衍伸手去解那根红绳。

安华锦有点儿头脑昏昏,“应该可以了吧。”

顾轻衍动作利落地解完了红绳,随手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安华锦瞧着他,“你要这根红绳过什么?”

“这是我们的姻缘线,自然要留着了。明年七夕,再一起乞巧,还用这根红绳。”顾轻衍拉着安华锦退出黄瓜架,站起身。

安华锦没话可反驳,“也行,那你留好了,别弄丢了。”

这可是一根能通天河偷听牛郎织女说话的红绳,不是简单的红绳。

二人一起撑着伞出了后园子往回走,迎面遇到孙伯,孙伯笑呵呵地说,“小郡主,顾大人,虽然下着雨,但外面街上今夜也很热闹,老奴派人去打听了,许多年轻人,都在外面玩,您二人,要不要也出去玩?”

顾轻衍看向安华锦,“你想出去吗?”

“你呢?”安华锦反问。

顾轻衍浅笑,“跟你在一起,出不出去都行,你决定。”

这个未婚夫,一会会儿的真好啊,不闹情绪的时候,简直完美招人喜欢。

安华锦看了一眼天色,下着雨,雨夜凉的很,她摇头,“算了吧,我们回屋下棋好了,屋子里暖和,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何必出去受那个罪。”

“好。”

二人商量好,回了枫红苑,安华锦拿出棋盘,摆上棋局,二人坐在温暖的房中,对弈起来。

棋下到了一半,青墨在外面喊了一声,“公子。”

“嗯?”顾轻衍看向门口。

青墨禀告,“张公公传出消息,花似玉怀孕了。”

顾轻衍落子的手一顿。

安华锦眯了眯眼睛。

青墨继续说,“半个时辰前,花似玉忽然晕了过去,陛下请了太医院的太医,给花似玉把出了喜脉。因不足一月,陛下暂且压下了这个消息,说不得声张。”

“知道了。”顾轻衍平静地落子,“去知会楚宸一声。”

“是!”

青墨退下后,安华锦“啪”地将棋子落下,一声轻响,她冷笑,“有了这道保命符,暂且奈何不得她了吗?”

第五十五章 喝酒(一更)

自古以来,怀有皇嗣的妃嫔,一旦犯错,便会网开一面,待生下孩子,再轻轻处罚治罪。也有生下孩子后,得宠的,便不会旧事重提,也许就不治罪了。

陛下本来就宠花似玉,夜夜笙歌,如今更是怀有皇嗣,哪怕是楚宸证据确凿,砸到陛下面前,陛下怕也不会奈何花似玉。

皇嗣自古以来便是一道保命符。尤其是,当今陛下的后宫里,没有压制陛下的太后。有一个诚太妃,偏偏还自己作死了。

安华锦本来没多少气,觉得这么个女人,不信收拾不了,如今她怀有身孕,若是不能过明路的逼迫陛下对她治罪,私下动手收拾她,便是谋害皇嗣。

这个时候,哪怕她姑姑贵为皇后,正是立储的关键期,别说有爷爷的嘱咐,姑姑这么多年不曾在后宫脏过手,就算没爷爷的嘱咐,她也不能轻举妄动,一个不好,便被抓住了把柄,连累七表兄。

“别气。”顾轻衍轻轻拍拍她手背,“哪怕陛下护着她,犯了罪,就是犯了罪。如今她怀有皇嗣,也许的确不能将她如何,但她同时也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再做不了什么,若是她十月怀胎期间,忍不住,一旦又做了什么,就算怀着皇嗣,也两罪并罚。”

安华锦点点头。

顾轻衍淡笑,“一个女人而已,哪怕成了陛下的女人,就算翻起浪花,也不足为惧。”

足以为惧的人,是利用这个女人的人,顾轻衍没说。

但是安华锦懂了,她深吸一口气,“以花似玉的脾气,如今我没事儿,她一定忍不了,还会出手的。”

“嗯。正好你再收拾她。”

安华锦点头。

这件事儿,虽然不算是一件让人听了开心的事儿,但影响也不大,安华锦很快就丢下了,与顾轻衍一边闲聊,一边对弈。

楚宸那里,比安华锦脾气急,闻得到消息后气了个够呛。

他没想到花似玉除了得宠外,如今又加了一道保障,这罪证哪怕砸到陛下面前,怕是哪怕让朝臣不满,该保怕还是会保,毕竟安华锦平安无事,若是她出事,陛下就不好意思保了,但没出事儿,他就好意思。

他一时也不知怎么个章程了,琢磨再三,吩咐人备马,他去了七皇子府。

楚砚早已得到了消息,知道安华锦进京,也知道她被人劫杀,至于凶手,他还不知。今日晚上难得没忙公务,在书房里看书,听闻楚宸来了,他抬起头,吩咐管家,“请他进来。”

楚宸进了七皇子府,被请到了书房。

楚宸其实没怎么来过七皇子府几次,楚砚这个人被陛下教养的淡漠寡言,楚宸从小就与他玩不到一起,但也不曾交恶过。他见了楚砚后,也不多话,将供词递给了楚砚。

楚砚扬了扬眉,伸手接过,看罢后,眼睛眯起。

楚宸大马金刀地坐在楚砚对面,见他看完,半晌不语,对他问,“你说怎么办?宫里刚刚传出的花似玉有喜的消息,你可知道了?”

“嗯。”楚砚自然知道了,宫里的消息,瞒不过他,也瞒不过皇后。只不过,他没想到,安华锦被劫杀,有花似玉的手笔,这么短短时间,她进宫后,就做了这么一件大事儿,果然是个厉害的女人。

他沉默片刻,开口,“三司会审,此事要朝野上下都知道。至于父皇那里,他从天牢里弄出花似玉,便已毁了名声,想必,也不怕多毁一些。”

楚宸:“……”

这倒是跟顾轻衍说的一样。

“那之后呢?”楚宸问。

楚砚抬眼看他,楚宸既然来找他,就是个投诚的态度?善亲王府支持他?这么多年,他对善亲王府,没做过什么拉拢之事,如今他此举,大约是事关表妹。安家支持他,他显然想与安家绑在一起。

楚砚神色淡淡,“以花似玉的脾气,你觉得,她一次不成,能不恃宠而骄,二次出手?若是她第二次再迫害表妹,父皇也说不过去了吧?你所在的御史台,一众大人们,总不能是吃干饭的?扶正陛下别被妖女所惑,是不是御史台的责任?”

楚宸:“……”

这倒是!

御史台上对陛下谏箴言,下监督弹劾文武百官,最次要的是偶尔配合刑部、大理寺查案。不过如今,他进了御史台后,倒是把最次要的抓的紧了,这是不对的。

他站起身,重新拿起供词,塞回怀里,“行,我知道了。”

“不必急着走,外面风雨寒凉,天色还早,留下来喝一杯?”楚砚挽留。

楚宸一愣,攸地笑了,“难得啊!”

“喝不喝?”

“喝!”楚宸重新坐下。

七皇子府的管家让厨房赶紧备了酒菜,厨房动作利落,不多时,就摆了几个菜两壶酒。

楚砚问,“表妹半丝没伤到?”

“没有,她好的很,见到顾轻衍后,高兴的又蹦又跳。”楚宸憋着气说。

楚砚笑了笑,“她可说这次来京,待多久了吗?”

楚宸想了一下,“没有吧!我忘了问了。”

楚砚点点头。

楚宸夹了一口菜,忽然盯紧楚砚,“她与顾轻衍如今,情分挺好。为了他,不怕奔波之苦,特意来陪他过七夕,你是怎么想的?”

楚砚面色寡淡,“不怎么想。”

楚宸哼了一声,“小安儿那样的姑娘,你能没有想法?都是男人,别装模作样了。以前,你可能没有,但是陛下有心想要取消安顾联姻,让你娶她,如今你还敢说,你没有吗?”

楚砚挑眉,“你觉得,我该有?”

楚宸想说该啊,但看着楚砚的表情,很是无动于衷,一时间还真有点儿拿不准,顿时闭了嘴。

“安家,有一个女儿,嫁入皇家,对安家来说,已足够了。”楚砚语气平静,无波无澜,“无论是外祖父,还是表妹,都不会再嫁入皇家。”他顿了顿,看了楚宸一眼,“宗室也不会。你没戏。”

楚宸:“……”

扎心了!

他后悔留下来喝这顿酒了,楚砚这是故意想要敲打他?他一时间气的不行,“姓楚怎么了?姓楚就是错了吗?我脱离善亲王府行不行?若是让陛下将我贬黜为平民百姓,行不行?”

楚砚冷笑,“你确定?”

楚宸想说确定,眼前蹦出他爷爷那张脸,他顿时呼吸一窒,没了声。

他不确定!

他没有兄弟,只一个妹妹,他是善亲王府的唯一男丁,善亲王府唯一的独苗。他爷爷若是对他不好也就罢了,从小到大,真是好的不得了,他不能不孝。

他气的嘿了一声,“顾轻衍也是半斤八两,他姓顾,很了不起吗?顾老爷子也不会准许他脱离顾家去南阳王府。而今日我妹妹回府后,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她说南阳王府的一应事务,都是小安儿在管,她在南阳王府这些日子,根本就没见她有个闲空。每日妹妹出去闲逛,她都在忙事情,没一日陪着她逛过南阳王府。这说明了什么?你觉得,老南阳王百年之后,南阳真能离得了她吗?”

天下多少人若是不知道南阳的各种细情,一定不会知道,如今的南阳王府,就是一个小姑娘在吃撑。老王爷早就力不从心退居二线了。

“哪怕不是顾轻衍,也不会是你我。”楚宸十分冷静,“天下大好男儿,还是有的。南阳王府小将军沈远之,崔家嫡子嫡孙崔灼,据说崔灼,很喜欢她。”

“崔灼?”楚宸睁大眼睛,“不会吧?崔家与顾家,有何不同?”

“自然不同。崔家距离南阳王府近,哪怕她嫁入崔家,也能肩挑南阳王府的重任。而顾家,远在京城,数千里,鞭长莫及。”楚砚道,“这就是区别。”

“咝!”楚宸牙疼,“啧!”

他还真没想到,还有一个崔灼惦记安华锦,顾轻衍知道吗?楚砚都知道,他也知道的吧?小丫头这么招人稀罕吗?

他想着,更牙疼了,身子向后一仰,靠在靠枕上,“若是娶不到小安儿,我真不知道,我能娶谁,这一辈子,想想就无趣。”

楚砚神色淡漠,“让百姓安乐,四海安平,可做的事情太多,人生一世,哪里只是儿女情长?楚宸,你出息呢。”

楚宸泄气。

出息个屁!他从来就没出息!

第五十六章 选秀(二更)

当日夜,顾轻衍与安华锦下了半日棋后,还是回了顾家。

顾老爷子今夜依旧在他的屋子里等着他,见他顶着一身风雨回来,胡子翘了翘,“臭小子,盼了这么多天,如今安家小丫头来京了,你总算是高兴了?”

顾轻衍坐下身,认真地问,“爷爷,年岁大了的人,是不是觉少的很?”

顾老爷子:“……”

他瞪眼,“你这是在变着法子说我多管闲事呢?”

顾轻衍笑,眉眼的确很是舒展,可见心情真是十分不错,“我看您的确是清闲得很,每日除了关心孙儿,您就不能多关心些别的兄弟姐妹?”

顾老爷子佯装生气,“别人都好的很,我有什么可关心的,从小到大,就属你最反骨。我不时时看着,怎么行?”

他怕他一个不留神,他就被安家那小丫头哄骗去南阳做上门女婿了。这结果他可接受不了,非得心力交瘁而死不行。

顾轻衍明白顾老爷子这话中隐含的意思,暗暗地叹了口气,都说自古忠孝难两全,在他看来,还要加上一样,自古深情也难两全。

“你今日,都陪安家小丫头做了什么?”顾老爷子还是想多了解一些,可不想做两眼抹黑的瞎子,一旦出了状况,可就晚了。

顾轻衍笑,神情愉悦,“在黄瓜架下乞巧,又下了一晚上棋。”

顾老爷子一愣,“这是什么乞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