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让老七娶了金氏女。”

夏世雄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皇上既然要让皇长孙接位,为什么又想让他的皇七子结下这门足可以左右局势的亲呢?

慕容昭微微一笑,才想说出缘由,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蓦然倒地。

“皇上陛下!”夏世雄慌了,大叫起来,“来人,快传太医!”

守在外间的内监和侍卫立即冲进来一批,全部手忙脚乱。因此没有人注意,就在书房的暗门一角,一条人影快速消失。

第二卷 覆雨翻云

第一章 原本就是天命

太子妃吴氏看着一封密信,渐渐的,脸上露出恼怒的模样。

慕容长天走了进来,躬身行礼,“见过母妃,昨夜可睡得好?”他们是亲母子,此处又不是深宫内苑,进入母亲居处自然不用通传的。

吴氏一愣,抬手把密信扔到眼前的炭盆中,片刻烧得干净。

慕容长天不明就理,疑惑地看了吴氏一眼,却并没有多嘴。没想到,吴氏倒开了口,“是你皇祖母传的信儿。皇上……皇上龙体违和,前儿下午晕倒了。”

“什么?”慕容长天一惊,上前半步道,“那母妃,我们尽快回京!”

“慌什么?”吴氏的目光冷冷落在儿子身上,“这么大的事,还需要你皇祖母以密信来告知我,自然说明皇上并无大碍。眼下正是年关,为了安臣子百姓之心,消息是隐瞒起来的。你这冒冒然回京,岂不是让皇上一片心血白费了?”

慕容长天是个天性极温厚的人,跟他的太子父亲一样,虽然生于无情的皇族,却最是重视骨肉亲情,所以听到皇上生病的消息,才会关心则乱。此时吴氏一说,也就明白过来了,低头道,“是儿臣莽撞了。”

“你是皇太孙,未来继承大位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心浮气躁,没有担当?”吴氏严厉的道。

慕容长天诺诺着没有反驳,看得吴氏不禁心头火起,哼了一声道,“你可知,皇后娘娘在密信里还说了什么?”

“儿臣不知。”

“前天,皇上叫了裕王府的夏公公去。”吴氏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你该知道,夏公公虽然身在裕王府,从前却是皇上的亲信。他也不是正经净了身才进宫的,是当年为了救皇上的命,才致身残,成了太监。”

“母妃是说,皇上找夏公公,有要事商谈?”慕容长天接口。他又不傻,只是不愿意涉足权谋的斗争,真心想当个济世良医罢了。

“说的,正是金敬仕女儿的婚事。”说到这儿,吴氏的脸不禁又沉了下来,“皇上的意思……还是想让你七皇叔与金敬仕结亲。”她说的是和金敬仕结亲,却没说娶金旖晨,可见这桩亲事的重要性。

慕容长垂下眼睛,掩饰眼中的喜意。

“怎么?你无动于衷吗?”吴氏恼怒,“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把母妃的话放在心上,一门心思要求娶有情人?长天,你太让我失望了过了年你就十八岁了,怎么能如此幼稚”

“母妃,皇祖父毕竟是天子,他的决定,没有人可以左右得了的。”慕容长天轻声慢语地道,“再者,皇祖父许了金小姐自主择夫的权利,儿臣无能,金小姐对七皇叔,似乎更……”

他没说下去,因为有的话,点到即可。只是他不知道,金旖晨在石中玉被禁足后天天往冷香阁跑,却是为了石中玉,而非慕容恪。

深闺寂寞,就算丫头婆子环绕,身为独生女儿,金旖晨从小到大都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这么说得来,这么投脾气。但凡有点儿好玩的、有趣儿的事,如果不第一时间和石中主分享,心里头就跟隔着什么似的。

“没眼光的东西”慕容长天一说到这个,吴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当然千好万好,无论性情,样貌,哪一点不是大燕的顶尖?那个金旖晨果然是武将之女,没有清贵之门出身的姑娘矜持和心胸,居然看上个妖孽。枉费她用了这么多心思,结果倒似要成全那个七魔头似的。

“母妃,强扭的瓜不甜。”慕容长天劝道,“没了金敬仕,儿臣未必就不能成事的。毕竟儿臣是正统,三书六省都支持。七皇叔……也未必有别样的心思。”

“你又来了”吴氏斥道,“猛虎伏于卧塌之侧,不是你不理会,他就不会咬人的。母妃说过,甘绍廉娶了金旖晨也没关系,但绝对不能让你七皇叔得手你得了文官的支持,可他得了武将的保证,你的优势并不明显,若金敬仕倒向他那边,你自己想会有什么后果”

就算老七不反,退回熙海去,她也是不能放心的。那个人太可怕,只要他活着,她就不能安宁,就算长天得了天下,她死也闭不上眼睛。

长天心软,她却要把心肠磨砺得更硬。无论如何,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必须要为长天铲除掉那个天大的威胁。不能把希望寄托于,他有可能不反的基础上。

“可是母妃,皇祖父已然属意七皇叔。小甘大人和儿臣由不得金小姐心喜,您这样着急也是没有办法的啊。不如……把七皇叔的贴身小厮要到东宫……”慕容长天艰难的说,额头不仅冒出冷汗。

这念头他早就有了,想把石中玉带到身边。就这样,他就不用怕女性的身份被揭破。将来等七皇叔淡忘了它的存在,他在想办法还他女儿身。自从知道他是姑娘家,他就日日夜夜担心受怕,生恐他惹恼了七皇叔,不得善终。但他身在东宫,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有把他带到身边才是一劳永逸的。

可是,他没有立场和借口。现在,现成的来了。

“你是什么意思?”吴氏惊恐,态度到冷静了下来。“你是想让你七皇叔投鼠忌器吗?也是,宝和轩大火,那要你饿死也没有丢下那个石中玉,真是爱深情种啊。”

“金小姐似乎对石中玉很看重,若是把他调到东宫,那亲事,说不定还有转机。”慕容长天自他降生,第一次对母亲说谎,心头不禁褍煓。

“你当真是为了金依晨?”吴氏怀疑的问,他的威严对慕容长天很有压迫力,“我可是听说,最近你经常去找石中玉去说话。莫非,你也……”

“母妃!”慕容长天打断吴氏,脸都涨红了,因为觉得有人那么说石中玉,简直连他也侮辱了,“儿臣虽然连个屋里人也没收,但肯定喜欢的是姑娘家,不是男人!”

吴氏一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虽然心中疑惑不减,却仍然歉然道,“母妃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七皇叔很宠爱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子,他那个人谁的话肯听?就算母妃开口,就算皇上下旨,他也未必应下的。”

“是儿臣异想天开了。”慕容长天心头一冷,低声叹道。

把石中玉从裕王府中“搭救”出来,本来就是一件很难成功的事情,是他脑筋发热,想得太简单了。但这个念头一经产生就存在他心里生了根,令他不断想起这样做的可能性,发誓早晚有一天,必要做成这件事。

“罢了。”吴氏看到慕容长天闪烁不定的脸色,明显飞龙还在天,突然深感疲惫,“母妃一片好心,不惜礼下于人。可惜那金氏女没福气,那咱们也不强求。你去吧,好好准备一下,三天后回京。”

慕容长天很意外,因为以母妃的性格来说,不可能轻易认输,更不可能让七皇叔和金氏联姻。难道,母妃有其他打算?他满心疑虑,心中有不祥的预感,百思不得其解。偏偏又不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只得郁郁的回到自己的住处。

而当他一离开,吴氏的脸色就变了,阴狠而决然。

“女人哪,人你多强,终究是和男人不一样的。”他冷笑,“有的是只要一经发生,就在由不得人如何如何。哼,本妃倒要看看,明天早上,那金依晨还有什么权利挑三拣四?嫁给是不嫁给谁,原本就是天命。”

有细细想了一回,吴氏独自回到内室,亲手从柜子中拿出一只金花鹦鹉纹的银罐子,并和两只鸳鸯链瓣纹盖盅和一只拇指大小的、很不起眼的粗瓷瓶。然后,把银罐子中的茶叶、粗瓷瓶中的神秘粉末,分别放入茶盅中一点,又找来宫人送上开水,亲自冲泡。

“一盅送给小甘大人,一盅送给金小姐。”他平静的吩咐,“告诉他们,这是本妃赏赐的雪雾茶,自海外岛国传来,全大雁也不过的了两斤,金贵的很,请两位细细品尝。”这样的恩宠,有谁敢轻辞呢?又有谁,敢喝了之后却没有反应呢?

“谢恩的话,就不必了。”她的神色间越来越冷,“若真有心,晚间到烈阳局来,陪本妃用完膳就好。记得,本妃在那处理佛,除了他们之外,不要带闲杂人等进入。”宫人跪接,恭敬地捧茶而去。

吴氏吩咐完毕,长长地吁了口气,又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把那残酷的表情完全掩饰掉了。

另一边,宫人已经奉命把茶送到。

金旖旎倒是站在院中,对着正殿的方向施礼拜谢,言明晚间必到,然后乖乖把茶喝了,直觉的入口清香,明明是热茶,却有清凉甜美之意,很是赞叹了一番。而小甘大人得了茶,却先打发走宫人,然后兴冲冲端着茶道冷香阁去了。

打听到裕王殿下一早就去打猎,石中玉不知为什么被禁了足,他就一直心痒难挨。想趁此机会,多求几首裕王殿下的旧日诗作。正憋没有借口,就有了这千金难买的贡茶。所谓吃人家嘴短,石中玉吃了他的茶,想必不会拒绝他吧?

第二章 天黑才好干坏事

不巧的是,石中玉并不在不语轩。

“石中玉不是被禁足了吗?”甘绍廉怀疑这只是不见他的借口,举着手中的茶盏道,“我并不找石兄弟做别的,只是送他一盏名茶品品。”

慕容恪进山打猎,并没带着四大美婢,此时出来回话的是性格最爽利泼辣的轻烟。她本就不耐烦那个男不男、女不女,偏偏占了殿下宠爱的石中玉,此时见甘绍廉夹缠不清,柳眉蹙起道,“小甘大人,石中玉只听我们殿下一个的命令,禁着足怎么又能出去了,恕奴婢不知其中详情。至于说这茶,不如就放在这儿,他回来,我只告诉他一声,喝与不喝,谢与不谢,全是他自己定夺。”

甘绍廉碰了个软钉子,讪讪地道,“那茶就放下罢。”他把茶盅放在院内的石桌上,“麻烦姑娘把茶蛊隔水温着。这茶与众不同,这样炖来,茶色和茶叶倒更香淳了。”他琢磨着,今天既然不巧,人情先放下,早晚收得回来的。

轻烟应了下来,看甘绍廉出了院子,就生气地对随后而来的银盘说,“真不知道那石中玉有什么好的,殿下捧着他就算了,就连皇长孙殿下和小甘大人也围着他转,真是稀奇”

银盘瞪了她一眼,“大家都知道,偏你嘴利,非要说出来,殿下听到会不高兴的。殿下有多宠他,你也不是不知道,何苦招那口舌是非?就说禁足吧,殿下也只禁了他到冷香阁去,他去别处转,殿下都不拘着,你生什么气?”

轻烟到底不敢造次,只生了闷气,把那茶蛊放在长年存有余火的小茶炉上,想了想,又在炉火中加了两块炭,心道,“干脆炖苦一点,凭什么他要由她侍候。哼。不过炖干了茶就更好了,一个家丁,就算是高级的家丁,喝贡茶也要折了他的寿。她好心,救他一命吧。”这么想着,恶作剧似的又添了两块。

而此时,远在凤仙台的石中玉不禁连打了几个喷嚏,不知是谁暗中骂她来着。

“可是受了风寒?”张秦慢悠悠地问她。

凤仙台,就是太子妃安排戏班中的名伶所住,距离离主殿很远,在明月宫中的荒僻处,不过设施布置一样的好,除了路远些,仍然很舒服。

“打从那天来的时候,就受了寒,只是一直压制住了。阿弥陀佛,就要过年了,可别在大年下的生病。”石中玉合十,朝虚空中拜了拜。

慕容恪不知发什么神经,后来下了令,不许她到冷香阁去。金旖晨倒是天天来看她,可她虽然也想见这位已经发展出友情的姑娘,但更想见的是她的哥哥呀。可是她又不敢跟慕容恪对着干,又知道越求他就越倒霉,只好借着机会到张秦这里来,把出版第二本耽美小说的事理个清楚明白,免得浪费时间。顺便,等过年期间假期多了,正好开笔。

张秦笑了笑,并不多言,而是起身到那只青瓷刻花唐草纹香炉前,从旁边的竹雕小盒子中拿出两块香饼丢了进去。登时,微含甜意的暖香就飘了出来,令人闻之,精神为之一振。

“这是先生往日送我的香吗?”石中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是冬日,山间又冷,开门窗通风不是很勤快,有时房间内空气不好。到了明月宫后,张秦私下送她不少香饼,这些日子她用着,感觉很好。

“这香名为缠绵,是情香呢。”张秦轻声道。

石中玉一愣,总感觉张秦今天的目光有点诡异。

看到她的表情,张秦释然一笑,“吓了一大跳吧?你那小脑袋里想到什么不雅又极雅之事了?其实所谓情香,可不是催情香,一字之差,却完全不同的。”

石中玉脸皮再厚,此时也有点发烧起来。她那耽美小说里,是有H段子的,张秦为她的书配诗,自然是通篇看过。甚至她和苏仪提出来,如果要有插图,她可以画的。她有工笔的功底,虽说技术不佳,有匠气,但春宫这东西,欣赏其艺术造诣的只是少数。

再说,对于从现代过来的她来说,见识得多,自然画得也丰富。如果能成为大燕的春宫大师,那钱赚的……肯定会杠杠的。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有什么好遮掩的。”为了显得不太尴尬,她说得很正经,“那么情香是做什么的?宁神?妥帖?意味着香气温柔?还是什么?为什么叫‘缠绵’这么香艳?”

张秦但笑不语,绕开话题,又聊了一会西山堂的事。其实,关于书的事已经说完了,可张秦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清清淡淡的,话题总是不断,而且也不会认人觉得无聊。

但精神愉快,并不能抵挡生理上的反应。天擦黑的时候,石中玉饿得前胸贴后背,只得站起来说,“我要回去了,只怕我们裕王殿下就快回来,而且我也得吃饭去,都要饿死了。”

张秦淡淡一笑,“听我抚琴一曲再走吧?我突然来了兴致,若有乐而无知音,倒是憾事。”

石中玉想了下,觉得一支曲子再长,时间也有限,何必扫人兴,当下重新又坐了下来。

张秦取过焦尾琴,置于琴几上,又调了调音,从容弹奏起来。

石中玉只知张秦是名伶,却并不知道他古秦也弹得这样好。虽然她并不精通韵律,但乐乃心声,此时,她听着那不知名的曲子,突然就感觉心里暖洋洋的,通体上下说不出的舒服。渐渐的,还有些心痒痒的感觉,再后来就是懒得动弹,恨不能睡上一觉,一直睡到死亡时。

“这曲子,还有催眠的作用吗?”她开口问,骇然发觉自己舌头根都僵硬了,说出的话含糊不清。

“情之一物,可以杀人。”张秦手下不停,嘴上却说,“所谓情香,其实是杀人香,并不像它那缠绵之名那般温柔缱绻。”

“泥腰山窝”(你要杀我)石中玉大惊之中还很疑惑。或者说,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张秦为什么要杀她?她貌似没得罪过他,之前更没见过。难道,在西山堂一切的巧遇,那次她被小偷光顾,都是张秦故意设下的圈套?可是如果说情香是杀人香,为什么她用了这么多日子也没感觉异常?是慢性毒药吗?那慕容恪为什么没发觉?之前他还拿去几块用的。

“情之所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张秦也不知听没听清石中玉的话,自顾自地说着,“要慢慢的,才能品够其中滋味。这情香,也是至少半月方可种下。而且,要我用这特殊的琴音才可催动,才能发作。如果不是这么复杂,就会有迹可循,我怎敢在裕王殿下那样的人面前班门弄斧?”

原来,半个月前他送她情香时,已经布下这个局。今天只是用琴声催动的他如此处心积虑,到底为什么?又为什么选在这个时间。他刚刚一直磨蹭,难道只是因为天黑才好干坏事?

石中玉不说话,只瞪着张秦。事实上,她还是觉得这是个噩梦,想快点醒来。毕竟,张秦前后的变化太剧烈,也太快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很难立刻就相信。

“别怕。”张秦停下了抚琴,慢慢走到石中玉身边,带着一种爱怜的态度,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想得到你。这样,就够了。”

这一句,惊得石中玉更是三魂出窍,七魄升天。得到她?什么意思?是不是要卸了妆,干大事业?为什么?为什么?是张秦看出她是女儿身了,还是她扮男人就这么有魅力,妈的男女通杀,魅力无法挡啊。

到此时,她浑身就像骨头全被抽走一样,软得根本动不了半分。但是,她仍然拼命向后挪动了几分,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觉得以药物来控制别人,以这种卑鄙手段得到别人的身子是最无耻的方法吗?”张秦俊帅的脸上挂着笑意,但却给人血泪共融的感觉,“告诉你吧,我走到今天,就是从这一步开始的,从当达官贵人的玩物开始。而且在天下间本该最圣洁的皇宫中,有着比这情香更无耻直接的东西。放心,我会温柔对你,不会让你疼的。”他说着,就向石中玉伸出手。

石中玉只感觉自己被看不见影子的绳索捆住了似的,挣不脱也割不断,想用头撞地,也不轻不重。

“你定力不错。”张秦由衷的赞叹,却又讽刺道,“可是这情香与定力没有关系。”

“呸”这一声,石中玉倒是发出得干干脆脆。只是没有用,她眼看着张秦修长美丽的手指,轻轻拉住了她的衣领两端。

只要一用力,她的秘密就完全暴露了然后她还要受到侮辱。如果是在再现代,事后她肯定去公安机关报案,然后把罪犯绳之以法。可在大燕,她若今天被张秦得了手,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张秦却停住了,俯下了头,神态风骚的在她脸上抓抓捏捏,摆弄了半天,好像她的脸手感很舒服似的,半天后喃喃的道,“小宝贝,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少年。别怪我,要怪就怪裕王殿下吧”

第三章 求死

“怪本王什么?”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此时,石中玉的脸距离张秦不过三寸。她清清楚楚看到他眼里涌上一丝悲凉的笑意,随后反应奇快的抱着她一翻滚。

但慕容恪是大燕第一高手,武功不是盖的,片刻的起落,石中玉就感觉身上一轻,张秦就像一个破布偶似的,被慕容恪抓到手里。随即,他暴喝一声。

是狮子吼还是什么玩意儿?反正石中玉心头大震,哇的喷出一口血来。

好难受,眼冒金星,耳朵没什么关系,心脏却似破了似的。但至少,她能动了。

“就知道你会下手,所以才说去打猎。”慕容恪的神色有如杀神,唇角却带笑,“果然你沉不住气。说,到底受了谁的指使?”一甩手,张秦不知被拿了何处穴位,或者身上哪根骨头断了,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墙角。

随后,慕容恪的目光落在石中玉身上,见她口角出血,吃力的爬起来,要握紧拳头,才忍住没去扶她。他希望石中玉受点教训,明白这世上除了他,没人会无缘无故对她好。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张秦有没有后招。事关石中玉,他半点不能掉以轻心,所以他不能动。

于是,他只能冷酷。

“裕王殿下既然赶到了,岂不是全清楚吗?”张秦唇边的血迹更多,脸色瞬间苍白如雪。

“那你还动手?当真不怕死?”慕容恪冷哼,眼角的余光仍然瞄着那团小小的人影。

“因为有必须动手的理由。就算不成功,也得给人看到,我在尽力。”

“你以为,能赢本王?”

听到这句话,张秦轻轻笑了起来,笑到咳嗽不止,吐出无数血沫,就好像整个人会破碎了似的,“殿下,那人找到我,让我抢走那小家丁时,我就知道是办不成的。乱石比之珠玉,养在身边的人怎么会分不清楚。所以,我也只好让殿下误会,让小玉也误会,试图乱中取胜。”

“可惜这一点,你也做不到。”

“做不到和不去做,有本质区别的。”张秦又吐出一口血,令石中玉以为,他身体内的血会被这么吐干净的。

而且,她听不明白这两个人说的是什么。好像有人针对她和慕容恪在耍什么阴谋,找到了张秦。张秦经分析研究,认为把她从慕容恪身边抢走,不太可行,就想剑手偏锋。但随后,他知道慕容恪发现了他的计谋,可他不能回头,明知道是死,也要给委托他的人看到,他在尽力。

“什么时候发现的?”慕容恪冷声问。

“首先,我根本就没指望一点破绽不露。殿下是什么人物?岂可轻易被欺骗?何况,您那么在意小玉的。”张秦说到这儿,瞄了石中玉一眼。

石中玉心头一跳。恰巧,慕容恪的目光正好望过来。四目相投,就像两块烧红的烙铁撞在一起似的,高温到融化,却又极快的避开。

“虎有虎途,猫有猫道。殿下你手眼通天,我这种小人物也有自己的眼线。”张秦自被抓后,似乎速度求死般,简直竹筒倒豆子,全部坦白。

正因为这样,石中玉也突然明白了张秦刚才为什么要跟她聊天,为什么要等天黑,为什么要捏了她的脸半天?他知道被慕容恪发现了行迹,他知道慕容恪打猎是假,但是他拿不准,于是等着天色渐晚,那时,慕容恪就算真打猎,也会回来的。

他迟迟不动手,等的是慕容恪。

“本王不会容你活下去。”慕容恪倒也干脆。

张秦苦笑,“殿下,我有觉悟。”

“但是本王好奇,你真的能主动赴死吗?”

“因为有要保护的东西。”

“原来。”慕容恪长吁了口气,“那本王就得让你活着。这样,你所保护的东西就会被你的雇主毁了是不是?”

张秦的脸更白了,就像是透明,透明到整个人都会凭空消失一般。曾经以为,曾经坚定的以为,只要做出伤害石中玉的举动,他就绝对活不成了。但他好像低估了裕王殿下的愤怒,低估了裕王殿下对石中玉的在意,于是那位殿下要更残酷的报复。

“殿下”他嘶声道,“您明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为什么……”

“因为本王喜欢看人痛苦。”慕容恪唇角挑起一朵妖艳的笑,又看了石中玉一眼。

伤了这小子,迫于无奈。那情香并非作用于身体,而是配合琴音迷惑人的心智,最后导致人四肢麻痹,动弹不得。而要让中情香者清醒,并要以内功震动心脉。虽然他来得及时,但石中玉这伤,至少得养上两三个月。

所以,不可原谅

“殿下,求您不要。”张秦机关算尽,就是没料到慕容恪对待敌人的任性和冷酷。面对死亡时他能坦然,但面对那个人,他没办法承受。此刻,他突然理解了慕容恪的心意。这位裕王殿下,明显是把小玉当成宝贝来珍爱啊。

“本王不知道你要保护的人是谁,也没有兴趣知道。不过,你非常聪明,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慕容恪面容圣洁如天使,但眼神却有如修罗,“本王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所以不需要亲自对付你。你一心求死,只为让那个人活吗?那么本王会让你活着,活着才会痛苦是不是?特别是在看到你心爱之人受难的情况下。”他摊开手,“多好,本王何乐而不为?”谁敢伤了他的小家丁,都要付出最痛的代价。

张秦再说不出话,浑身都抖了起来。

而经过这么半天的观察,慕容恪知道张秦再不能伤人,于是想上前抱扶起石中玉。却在这时,孙福珩突然出现,“殿下,有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