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因为没有慕容恪的命令,没人敢接近主院,所以干脆也没人把守?那她这样自己就溜进来了,会不会被罚?她犹豫了,于是进了主院的大门就站着不动,左右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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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这章比较枯燥,而且需要细看,因为是解释小玉将计就计划的细节,必须解释清楚。

希望大家明白了这个复杂的连环套,精彩还在后面。

谢谢。

第十三章 死妖孽如此猴急

既然是主院,自然比一般院子要大。但是,院子里四处透着一种孤凉,明显是因为仆人太少的缘故。这个石中玉倒是知道,除了几个粗使的洒扫婆子,就四大美婢住在这院里。按说她们也是大丫头了,身边也没有小丫头侍候,凡事都是自己动手。好在慕容恪从来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围着,轻烟等四人平日里也不算辛苦。

那她,是进,还是不进?

正犹豫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石中玉心头大跳,因为不用回头,她也熟悉那脚步声是来自于谁。她强行克制着回过头去的冲动,故意做出东张西望的样子,嘴里还配合着询问,“有人吗?轻烟妹妹在吗?”

奇怪的是,慕容恪停在她身后几步处,并不开口回答。两人诡异地站到那儿,气氛压抑沉重,却又有些痒痒的,最后到底还是石中玉绷不住了,蓦然转过身去,然后挺假的轻呼,“奴婢见过王。”没办法,还是得跪下。不过她动作比较慢,姿势摆个十足,期望慕容恪说声免礼什么的。没想到慕容恪理也不理,她终究还是得膝盖沾地。

这死男人!

“你不知道未得通传,主院是不得靠近的吗?”慕容恪缓步上前,问。

“奴婢不知。”石中玉表现得诚惶诚恐,并不知道因为她骨子里对慕容恪的感觉,使得她无论摆出多么敬畏的样子来,慕容恪也觉察不到普通婢女应该对他的畏惧和尊敬,爱慕和仰视。

这感觉令他有点不爽,但也很奇特、很熟悉。甚至,令他有几分喜欢。

“来做什么?”他又问。

“今天我们戚老夫人说,左左和右右要去骑小马,担心他们两个年纪那么小,体力上吃不消,特意派我送几块点心来,好歹垫垫饥。小孩子嘛,自然少食多餐的好。”

慕容恪微皱了皱眉。

这个女先生无意中自称“我”,显然不是经常处于低位的人。而且“少食多餐”这四个字虽然普通,但鲜少有人说过。在他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一个人经常会冒出些奇怪的词汇。

是谁呢?是谁?

想到这儿,他又感觉心脏处那尖锐的疼了,无法描述,就像一根明亮的光针,直直刺入他心底的黑暗之中,有畅亮的感觉,却又让他痛到似乎接近死亡似的。他并不是个脆弱的人,算起来,他的意志和肉身还比常人要强悍得多,但每当此时,他却要死死咬住牙关才不痛叫出声。

之后,他疑惑万分,本来有如永夜的漆黑回忆中,又像蒙上了层层迷雾般。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并不可怕。让人牵心挂肚的是……看不清。

这个女先生到底是谁?如果是跟他从来没有过交集和关系的人,为什么他与她略亲近些就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这女人又不漂亮,虽然气质出众,尽管她极力隐瞒,仍然掩饰不住那自身的光华。但他身边的美人多了,不可能就些沉迷,何况他近几年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先生吸引,而后又疼得他恨不得死了。

他不是白痴,他只是五年来对一切都感到厌倦,尽管活着,却和行尸走肉也差不多。除了战争之外,没任何事能让他费心多想想。而他自己也安于这种现状,只觉得人生在世也没有多少趣味,生死于他而言,不过是过场。不过现在似乎隐约有什么不同了,而一旦注意了周遭的事,他心里就涌出诸多疑点。

为什么明明不喜欢赵侧妃和宗政侧妃,他却总是相信她们所说的话?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疏远的人,比如宁山王和最近调到主院的孙福珩等,却让他觉得心里很舒服稳定?为什么他近来时时觉得丢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他觉得女先生梅小芳不是常人,必定是与他的过去有关。

不过,他告诉自己不能急,免得惊了那种叫“真相”的东西,令自己再抓不到。而且他失忆之后,身边就没有可用的人。那些所谓的贴身侍卫,四大美婢,府内的近侍,他都不能真心相待。就算对赵碧凡和宗政弥也,只是莫名其妙的相信她们的话,也没有那种非常珍贵的、可以以命相交的“信任”。

没有可信任的人,就没人帮他查证很多事实,他得慢慢来。可五年来第一次对人生、对自己及身边的人产生了兴趣,蠢蠢欲动地想要挖掘出什么,令他感觉很好,似乎从死亡中苏醒了过来一般,又似乎种在心底的一棵枯树开始重新长出了新芽。

从前,他自我放逐于混沌之中,不去怀疑,不愿怀疑,也没兴趣怀疑。现在,大不同了。

“你觉得,本王会饿到左左右右?”压下心中涌动的、又很难忍受的疼痛后,他冷声道。

“奴婢不敢。”石中玉感觉慕容恪在找茬,当下不卑不亢的答,“是我们戚老夫人关心干孙的一点意思罢了。您也知道,老人家嘛,就是爱瞎操心。再说,我们彩云居的点心很不错,不然王也尝尝?”

“你不知道,本王不入口主院之外的吃食吗?”慕容恪退后两步,坐在走廊的木栏上,兴味的问。此时的石中玉低眉顺目,看起来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可他却注意到,这女人的脊背挺得很直,随时可能跳起来跟他对吵。

“奴婢是新入府的,好多事不懂,请王恕罪。”石中玉恨不得跳上去掐死故意让她跪着不动、故意刁难她的慕容恪,却还是得规规矩矩的答。

“怎么罚你呢?”慕容恪沉吟着,似乎在想什么,可目光却停在石中玉的红唇上。

五年了,第一次被女人亲却是在那种情况下。算是偷亲吧?而且没经过他的同意。从这一点上看,这个女先生太无理了,当晚就应该杀掉。他乃堂堂扫北王,怎么能被“普通女人”占了便宜?可这时候他突然想再……

“起身。”他微微一笑,“过来亲本王一下,就恕你无罪。”

石中玉吓了一跳,顾不得礼节,猛地抬头。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太想念面前的这个死男人,所以产生了幻听。但一瞧见他脸上虽没有笑容,眼神中却含着一丝纯粹邪恶笑意,就明白他是说真的。以往,他跟她调情时,总是摆着一本正经的面孔命令她。

再看慕容恪,身上穿着一件金红色绣龙纹长袍,腰系黑色挑翠的玉带,头发上束,戴着白玉雕龙小冠,两条墨色飘带系在他的下颌处,一双桃花眼,无意中施放高达十万伏的电波。

喵滴妖孽,这样瞧过来,哪个女人能扛得住?

石中玉心头暗骂,这死家伙头上再插两根长翎,干脆去演吕布算了!同从前一样,她真的没看过哪个男人打扮得如此花哨,穿得如此艳丽精美却丝毫不俗气土气、丝毫不女相、丝毫不做作,在这凉爽的秋日里像团火那样,却又毫无温度,遥远得令人想拼命捉住。

“愣着干什么?难道本王的话在这府里不算数了?”慕容恪催促,脸上虽然不甚在意的模样,可心里却突然漏跳一拍。本来是想测试自己的感觉,可现在却期待起来。

“王,奴婢卑微,不敢靠近。”石中玉嗓子眼儿发干,开始谀词如潮,从前哄他时是挺管用的,“王的光芒有如天上太阳,非我等小人物可以仰视。还有王的威严……”

可没等她胡编完拍马之语,慕容恪一抬手,虚空一抓,她已经伏在慕容恪的脚下,头仰得高高的。

四目对视,火花四溅。

他又利用自己武功的优势,把她吸过来吸过去,完全不顾及她的意志和愿望。尽管,其实她喜欢慕容恪的提议,也有几分乐意他搞突然袭击。

而慕容恪的举动令她的手一松,竹篮掉落于地,里面的小点心滚得到处都是。

这场景……慕容恪又疑惑了,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个人被他吓得把手中东西丢在地上,还对他说,“殿下的出生,是我的幸福。”这话,让人的心都融化了。

此时,他却迷惑了,或者说,被蛊惑了,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吻了上去。

双唇相贴的刹那,两人都震惊到无以复加,动也不动,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对方,从对方的瞳孔中都看到了自己的影像。

这个女人,他要查清楚到底是谁?来明镜,来到他身边有什么目的?他要亲自查!

慕容恪心里的念头,五年来第一次雪亮。随后,他试图加深这个吻。但当两人的舌尖才一接触,那温暖和湿润的感觉才一到来,两人就同时感到剧痛的袭击。慕容恪是来自胸口,石中玉是来自眉心。那痛是如此深刻彻底,闷声惨叫中,两人又同时晕了过去。

虽然,那意识的失去与空白只有短短几秒,但足以令他们摔落在走廊的地上,滚做一团。

“这个女人会让我疼。”慕容恪模糊的想。

“死妖孽如此猴急!”石中玉隐约地暗骂。

第十四章 当那啥还立牌坊

不过晕倒只有片刻。

很快,一声适时的惊呼令两人从那痛楚的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因为最后的动作定格是:慕容恪在下面当肉垫,石中玉则呈大字型,整个人趴在……或者说,很不雅观的跨趴在慕容恪的身上,所以石中玉只需要抬头,而慕容恪却要扭转脑袋,才看得到两张被惊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

素裹和白芍!

四个人,八只眼睛对视,一时僵住。到底还是慕容恪率先反应过来,从容起身……连着石中玉一起。还没忘记扶她站好,之后才问道,“何事?”似乎还有些不满,态度很冷漠。

“回王,奴婢才从赵侧妃那里来。赵侧妃叫白芍过来讨王一个主意,看那件事要怎么解决才好。”素裹低下头道。

不过,石中玉没有忽略素裹眼里闪过的一丝鄙视和……愤怒?而所谓“那件事”就是“刺客事件”,两院的心腹丫鬟都知道事情与宗政侧妃有关,但具体细节并没有扩散,又当着石中玉的面,只能隐晦提及。

另一方面,白芍既然是素裹带进主院的,就不算擅闯,和石中玉的行为完全是两码事,因而慕容恪没有发火,只冷冷地对白芍道,“告诉赵侧妃,让她自己看着办。处理完事,你来通报一声吧。”

白芍低头应着,心里又怒又喜。怒的是又看到梅小芳这个下贱女人勾引王,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席地幕天。喜的是,王叫她之后来报信,不是有机会再见到王一次吗?王从来没叫除四大美婢外的其他奴婢做些什么,说不定是王觉得她办事伶俐,她若做得好,以后就能调她到主院来侍候了。

慕容恪吩咐完,再没有多说一个字,也没再看石中玉一眼,就那么转身离开,留下三个女人大眼瞪小眼。

白芍的嘴动了动,终究没有开口辱骂。毕竟,这里不是赵侧妃的院子。而素裹的脸色由白转红,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对石中玉以及她刚才行为的厌恶已经达到了空前的程度。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在说:梅小芳你太下贱了!

石中玉假装没看见,蹲在地上,把散落的点心重新收进竹篮里。

“你在干什么?”素裹上前一步问。

白芍没走,站在一边看热闹。

“没看见?我在收拾掉落的东西。”因为素裹态度不好,石中玉心头有气,也不客气起来。

素裹更怒,冷声道,“你以为,堂堂扫北王府的主院里,就没有人做洒扫活计的粗使下人吗?要你抢着赶着来做?真是天生的贱命。”这话,有点指桑骂槐了,明显是为刚才的事,而不是捡几块点心那么简单。

石中玉也不拖泥带水,神情轻松地把手中的竹篮往地上随便一丢,刚捡起的碎点心又滚落了出来,耸了耸肩道,“既然如此,本姑娘不侍候了,劳素裹姑娘费心。”说着,目不斜视的抬脚就走,因为本来就在院门里面不远,很快身影就消失了,透着一股子傲慢来。

素裹气得够呛,险得追出去动武,只死死地忍住。

白芍在一边挑拨道,“这个梅小芳真是越来越嚣张了,青天白日的做那种事……生生把个王府弄得乌烟瘴气。真这么纵着,也不知道最后闹成什么样儿!”

素裹哼了一声,“内宅之事,说到底是你们赵侧妃管着,她都没办法,怪得别人么?”

“你这丫头,我不过多说一句,你也这样呛我。”白芍伸指点了点素裹的额头,“我不过是看不过眼么。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姿色,当狐媚子可也没资格,就是外面学得野路子,引着王觉得新鲜罢了。”她早知道跟着赵碧凡,这辈子也没机会接近王,更别说为王做妾了,于是心心念念的想调到主院来,所以并不敢得罪素裹。这是很多女人的通病,明明一个男人是不可征服的,但她们却总会觉得,自己出手,也许就会大不一样。

素裹“呸”了声,“你快别说了,刚才看到那样……已经倒了八辈子霉,看在眼里都拔不出来了,你还要再说,没的污了我的耳朵。快走快走,既然得了王令,别在这儿耗着了。我还得找人打扫了这地方,冲上几遍水,还要关上大门。”

“最好以后都这样,不然猫啊狗啊都自己跑上门。”白芍说了声,径自回去,心里揣度着要怎么把今天所见告诉赵碧凡。她一个奴婢,怎么除得了戚老夫人跟前的红人儿,还是得让赵侧妃动肝火才行。

不过她回到院子里后发现赵碧凡并不在,立即知道赵碧凡是去审宗政弥也了。那件事的事实是怎么样的,知情人很少,就连她,算是赵侧妃的心腹,也只知道宗政侧妃和闯进府里的刺客大有关系,说不定沾点桃色的边,但具体的情况也不清楚。本以为,给王传话时会打听到些什么,谁知道王根本不欲插手此事,她自然也无从推测。而宗政侧妃院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被困在院子里,根本不许出来,也没有人进得去。消息,算是全封锁住了。

她知道的只是,宗政侧妃被关在府里东北角的一处无人院落中,有人秘密看管着,闲杂人等不能接近。赵侧妃处理这事时,身边只带着白薇还有一个婆子。那婆子是赵知信送来的,姓宋,看样子身上有功夫,有点女保镖的意思。平日里只在后院闲着,喝酒耍钱,没人敢惹,关键时才会跟在赵侧妃身边。

想到这儿,她突然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那些个腌臜事,不清楚也罢,白薇知道得虽然多,未必就落了好去。赵侧妃此人看着温柔慈和,实际上心狠手辣,不肯轻易给人占半分好处的,惯会让人看到希望,却永远也得不到实惠。只不知赵侧妃要如何处置宗政侧妃?若事情是不能轻罚的,借此整倒了宗政侧妃,虽然少了个强劲的敌人,看似占了便宜,但既然王不近女色,这胜仗又有什么意义?反倒是没人挡在前面,赵侧妃以后做事就失了迂回,做不成端庄贤淑的“好妻子”了呢。

果然不出白芍所料,此时的宗政弥也正对赵碧由同样说着。

“最看不得你那明明干了坏事,还要装贤良淑德的浪样儿。”宗政弥也不顾形象的爆粗口道,语气凶狠,“你这叫什么知道吗?当婊(防和谐)子还要立牌坊,其实只要是明眼人,谁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怕警告你,你若借机灭了我,以后就没人替你顶恶名了。”她披头散发,才一天时间不到就容颜憔悴,像老了十几岁似的,身上胡乱套着一件衣袍,上面还有叶明识的血。

“你若这么明白,以前何苦事事冲在前面。不过是你自己忍不住罢了,这时候了,还装什么大义凛然呢?”赵碧凡心里一抖,其实已经意识到宗政氏倒台的不良后果,但气势上,她不能被压住。

也是怪她了,当初她太想找梅小芳的晦气,又顺便让宗政氏吃憋,所以明知道宗政氏买通了二门上的婆子和看角门的老张头也没有制止,还暗中推波助澜,但没想到宗政弥也这么塌台面,事情没办成就算了,还把自己给搭里头了,现在让她难做。

“呸,说什么大义,不过为着一个男人,为着自己成为人上人罢了。”宗政弥也的性子一向光棍,大约也知道自己落不到好处了,干脆直来直去的说话,“我不像你,想要什么,想拿什么还绕着弯子。别以为我是傻得,或者是乐意给你当枪使,若然这事没有败,这凌厉手段成了气候,以后就没你的立足之地了。摆在明面儿上,自然有摆在明面儿上的好处,总躲在人家背后,吃屎也赶不上热的!”

“可惜,你败了。”赵碧凡叹气,也不理会宗政弥也言语粗鄙,倒是真觉得惋惜。一来梅小芳没除掉,二来她的挡箭牌保不住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宗政弥也梗着脖子问,眼神里的恐惧和不甘一闪而过。

“这是我能打算的问题吗?”赵碧凡苦笑,“事情惊动了王,你是死罪难逃,把事情交给我处理,不过是走个过场,再收拾收拾那些知情的下人。最多,看在多年同盟的份儿上,我给你一个被人陷害的原由,一个痛快的死法儿。或者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也可以帮你完成。”

“我死?哈哈。”宗政弥也突然高声大笑。

赵碧凡皱了皱眉,无意中瞄了眼身边的宋婆子。那婆子就站在她身边,泥胎木雕般一动不动,但若宗政弥也有异动,必然能护她周全。当初她爹把这婆子送来,就是提防宗政弥也这个疯女人来硬的。

而把宗政氏关到这个无人前来的废院,就是怕她大喊大叫,惊动了旁人,自揭了丑事。庭深院广,最外围有心腹守着,屋外有白薇看着,屋里有宋婆子盯场,不怕宗政弥也翻出天去。

不过,这疯女人得意洋洋,难道还有后招?

“我若死,自然会找人垫背。”宗政弥也阴森森地说,“此生王不属于我,他也不能属于别人,就跟我一起赴黄泉吧!”

第十五章 她哥哥就是J夫

赵碧凡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就冷笑道,“你这是威胁我喽?可我看不出来,你已经是笼中鸟,瓮中鳖了,还怎么能伤害到王?”

“我自有我的法子。”宗政弥也丝毫不退缩,冷笑道,“其实你何必在意?这世上,只有我是最爱王的,无论他对我如何,我都爱他。你呢?你已经不爱了是不是?你有的只是恨。除我外的任何一个女人,被男人冷落成这个样子,所谓的爱也磨没了吧?”

赵碧凡闻言愣住。 现在的她,对王是什么感觉?她已经说不清了。恨吗?不知道。还爱吗?或许。绝望和怨怼?绝对有。不过她很清楚自己的底限,保不住男人也得保住自己的地位,她的爹有野心却没有实力,不靠着王,不靠着那只蛊,很快就会被朝廷消灭,就算他夺了军中大权也是一样。

可笑又可悲的是,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权利是不顶用的。

所以,她必须要控制住慕容恪,就算永生也得不到他的爱也一样。她爹有权位,至少她还可以过养尊处优的生活。这是她的悲哀,也是她的必须。她很后悔年轻时的选择,让她一步步走过来,强求那个男人的爱怜,结果再回头也没有路了。但奇怪的是,假如给她重新再来的机会,她大概,还是会想嫁给他。

“那又如何?你若想杀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他提起太府都的往事,让他心痛而死。现在你都关在这儿了,还以为有机会见他?”赵碧凡突然感觉悲凉。

其实,她和宗政氏一直抢夺的,从来都是得不到的东西。

“别忘记我安排了人手,我出不去,我的人会接近他,跟他提及事情的真相!”宗政弥也咬牙道。

这下,轮到赵碧凡笑了起来,“宗政,你到底要唬我到何时?不错,以前我确信过这招会管用,所以被你挟制住,生怕一拍两散。不过后来我明白了,必须以己身之血养过蛊的人对他提起往事,他才会心痛致死。换做是别人说,只能令他痛苦万分,却不会致命。若你想用刺杀的办法,你该知道他武功多高,除非你把整个北魏王庭的精锐带入府,否则就奈何他不得。何况,我不许你害他死!”

“你!”宗政弥也的脸色白了。

赵碧凡站了起来,“宗政,别挣扎了,你不累吗?命该如此也没有办法。谁说后宅的斗争比不得战场的?根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今你败,就不能再活下去,不然的话,岂不是王的耻辱?如果你做了别的事,我或者还可以留你一命,偏偏,你让王戴了绿帽子,这是死罪!” 宗政弥也本来街头鄙妇一样席地而坐,满脸的泼相,听到这话时仍然硬挺了片刻,随后面色灰败的颓然瘫坐在地上。又见赵碧凡要走,立即滚爬着向前,抱住赵碧凡的小腿,大声哭叫道,“让我见王一面!让我见王一面!”

宋婆子上前半步,打掉宗政弥也的手,把她和赵碧凡分隔开。

宗政弥也却并不甘心,继续拦在前面,嘶声喊叫着,“一夜夫妻百日恩。他爱过我的!他爱过我的!他爱过我的!只要让我见他一面,只要他知道我是被陷害,他一定可以饶恕我!把我打发到庙里去,把我送回北魏,总之我不想死!” “别再骗自己了。”赵碧凡冷冷下视,满眼的怜惜,也不知是自伤心事,还是同情宗政弥也,“他没爱过你,也没爱过我。于你我而言,他的心是冷硬的石头,只为那个叫石中玉的**融化过。他爱的只有她!从头到尾,从开始到现在,即便他中了蛊,爱的也只有石中玉。而且说实话,他给过你我活路走,有好几次,可是你我都放弃了。所以,为自己的执念承担后果吧,你也醒醒吧!”

“不!他既然给过你我活路,就还可以再给,只要你让我见他一面!”

赵碧凡摇摇头,“我不可能这样做,即便他肯让你活,我也不肯,因为你活着对我来说也没有用处了。其实事情早就已经确定,审审你,不过走个过场。放心,黄泉路上会有无数人与你为伴。你院子中的人,一个也活不成,王府的丑事,绝不能泄露。”她语气温柔,神情就像平时一样端庄得体,可宗政弥也看着她隐现皱纹的脸,却突然打了个寒战,再也说不出话,眼睁睁看她走了出去。

赵碧凡离开,宗政弥也匍匐于地,干嚎了好一会儿,真是不甘得锥心泣血。但很快,她却慢慢坐起,整理妆容,脸上露出几分狠毒而绝决的笑意来。

“赵碧凡哪赵碧凡,你还是小看我宗政弥也了吧?难道你以为我只会胡闹吗?”她轻声呢喃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刻的她,幸好没有被石中玉看到,否则一定会感到恐惧。因为,美丽的脸一旦变得扭曲狰狞,就会格外的可怕。 而赵碧凡走出关押宗政弥也的院子,脸色立即沉下来,快步回到自己的院子。宋婆子送她进了屋,立即就退出,只有白薇沉默侍候她在塌上歪着,又捧上香茶水果,随后就侍立一边。

半天,赵碧凡叹了口气,轻声问道,“白薇,你可是觉得我太狠?”

“侧妃无能为力。”白薇斟酌着字句,脸上半点情绪不露。她知道赵碧凡是要和她说些事情,但不是要听她的意见,而是找个听众而已。只有她不表现出态度,才是安全的。

“我哪里是无能为力,我根本就是身不由己。”赵碧凡又叹了一声,“宗政氏的结局也不过是如此了,但这件事根本没有这么简单。王是根本不在意,若他有半分心思,就会知道宗政氏是被人陷害的。可是,什么人能有这样的能力,把宗政氏给掀倒?”

“照说,宗政侧妃要算计的是那个女先生梅小芳。”白薇适时插嘴,完全顺着赵碧凡的意思来,“所以跟宗政侧妃对着干的,也只能是梅小芳,别人犯不着这样。”

“你觉得,一个江湖下九流有这等本事反败为胜,还治得宗政氏再无翻身之机?”赵碧凡双眼微微睁大,射出凌厉的目光来。

白薇心中一抖,也觉出不对劲儿来,不由得惊疑地看向赵碧凡,“侧妃,您的意思是?”

“宗政氏要害人,结果却被那个应当受害的人反噬,这说明什么?说明梅小芳必定不是常人!”赵碧凡冷声道,“或者,是王在后面支持她。想来,就只有这两种可能了。”

“那到底是哪一种?”白薇冲口而出,有点失态。

赵碧凡咬着牙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她当然希望是前一种,也觉得前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是后一种,对她来说就是绝望的结果。那证明王身上的蛊解了,只有解蛊,他才可能帮助别人这么处置了宗政弥也。另一方面,王是暴戾的人,不屑阴谋手段,他的强大实力就是他的保证,他若想灭了什么人,犯不着这么麻烦。

而这种麻烦,充分说明反击的人没有明面儿上的绝对实力,但暗中的力量却不小。梅小芳来历不明,虽然身份证件滴水不漏,却只能更说明她背后势力的强大。

会是谁?谁要来到王的身边?又有什么目的?王中蛊的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是不是泄露出去了?毕竟王平时的失忆表现是瞒不了人的。何况,记得当年有个小太监失踪了,一直以为是卷了金银逃跑,现在却让她突然觉得是她大意了。那小太监大概叫小猴子,来得蹊跷,走得也蹊跷。再想想,自从梅小芳来到明镜,好多事依次发生,那女先生如何能脱得了干系?

她派去明镜的细作回来了,说裕王妃五年来足不出户,费尽心机的打探,得到的结果却是裕王妃还在裕王府中窝着,那对该死的双生子也还在。而在全大府都,也没听说过两位裕王的世子,也是朝廷质子的小孩子不见的消息。若真丢了孩子,不可能不找对不对?

前些日子,她相信了这个情报,但今天忽然不确定起来。怎么会那么巧,王出门一趟就捡到了一对双生子?看起来年纪略大些,可小孩子的事本来就说不准。这些日子细看那两个小崽子的容貌,越看与王越像。除了王,谁会生出这么漂亮的小东西?而且很快,女先生梅小芳就上门了,左左和右右对她格外的亲,尽管叫的是姑姑,可那感觉……冷眼旁观,是大不同的。

还有,宁山王和戚老夫人是反赵派,这是谁都知道的。他们怎么就那么看中梅小芳,而且突然和王亲近了起来,戚老夫人更是搬回到府里住,认了左左右右当干孙?接着,孙福珩等人都慢慢回到王的身边了呢?

要扳倒宗政氏,得有很多眼线才成,知己知彼,才能反败为胜。而且,那行事的手段如此诡异飘忽,根本让人无迹可循,却又如此配合巧妙。宗政氏是如何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她连夜查问过那院中的所有人,特别是那个叫珍珠的媳妇子。毕竟,她的哥哥就是奸夫。

第十六章 梅小芳就是石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