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施主既然是为家人求平安的,也不必抽签了。今日我难得有缘相会,老衲就送你四句谒语吧。”

“大师请讲”

芳菲突然紧张起来。

这个神秘兮兮的老和尚,又会说出什么话来呢?

睿空长老轻轻一笑,说道:“劳君问我心中事,此意偏宜说向公。一片灵台明似镜,恰如明月正当空。”

这是什么意思?

端妍愣了一下,惠如更是直接开口相询:“大师这四句谒语该如何解释?”

睿空长老此时却摇了摇头,转身慢慢走出了正殿。

“女施主慢慢琢磨琢磨也就明白了…老衲告辞。”

这…这就走人了?

要不是这是端妍跟她再三保证过“非常靠谱,一贯正经”的护国寺,要不是那老僧长得有几分仙风道骨,芳菲真要以为自己遇上了后世旅行团在逛寺庙时最容易遇上的,爱忽悠人的“托儿”…

可是这老僧不像是要图谋自己什么的样子啊。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的离开…三人不禁把眼光放到了身边那几个知客僧身上。

那几个知客僧忙向几人解释,说这是本寺一位非常德高望重的长老,平时素来在禅房中闭关修行,今儿不知为何兴致大发,来到前殿与各位施主结缘。

“女施主,既然睿空长老特意点化,您的家人应当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您就不必过于担心了。”

知客僧就没有不会说话的,顺着睿空长老的话就继续宽芳菲的心。

谁也看得出,这位夫人心事重重,家中必然有些不顺心的事情。他们多开解她一下,让她开开心心拿点香油钱出来,这正是互惠互利的事…

那几个知客僧说着说着,芳菲虽然知道他们这些话也不过是说来好听,但有了睿空长老在前面铺垫,倒觉得很有道理。

灵台如明镜,明月正当空。

这句话倒真像是在说陆寒似的。

陆寒为官,确是一片清明,全无私心,只想着把本职的工作做到最好。他对人对事,从来清澄如镜,虽然对于一个官员来说是不太合宜…

难道那位老僧真有如此本事,从自己的面相上就看出了这些事情?

那也太神了吧

“几位施主,请随小僧到内院用素席。”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疼惜

原先端妍二人虽然说过这护国寺的素菜做得好,名气大,芳菲也没太放在心上。她到此处来本为求佛,吃食什么的倒是极次要的。

不过因为这位突然间出现的睿空长老,看似无意却十分中肯地切中了她的心事,又念了四句谒语来让她安心,再加上一群知客僧的宽慰…芳菲心头稍稍一松,面上神色便舒缓了几分,也有心情随两位姐妹去品尝一番这护国寺出名的斋菜了。

护国寺有专门的内院来接待上香女客们。这寺庙正如端妍所说,“虽然不大,好歹有些年头,里头倒也齐整”。

各间院落,都分布得错落有致,尽管因为是佛寺而没有大肆装潢,但到处的布置却带着一种世俗宅子没有的优雅与幽静。

她们被带到一间厢房里落座。一般大户人家的主人出门,日常用具也都是让下人们带着的。当下端妍便唤身边的丫头们把她们吃茶用的杯壶取出来,叫小沙弥沏茶去了。

小沙弥恭问端妍几个喝什么茶。芳菲与惠如纷纷便是随意,端妍也不啰嗦,便说:“沏我常喝的那些就行了。”

她是这儿的老香客了,知客僧与小沙弥们都是认得的。小沙弥应了一声,双手捧着她们的杯壶退了出去。

几人欣赏了一会儿这厢房里的摆设和字画。没多时,那小沙弥便将茶奉上。

当芳菲闻到那股子清甜的茶香时,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是…梅茶?”

端妍笑道:“是呀,这是你去年托人从阳城给我捎来的梅茶。量少,没舍得在家里待客用,专门送到这寺里来先在佛前供着,等我这儿礼佛的时候吃上一口。”

“姐姐这么一说,倒真让我羞愧了。”芳菲赧颜道:“实在是我人不在阳城,这些花茶也只能让那位唐老太爷各样给我留一点儿,所以才往姐姐这儿送得少了。”

芳菲的几个闺蜜,在闺学读书的时候为着芳菲开佳茗居,带着她们喝惯了各色花茶,因此一直到现在也还有着喝花茶的爱好。

但芳菲因为种种原因,把阳城的花茶生意停下来了。幸好阳城的茶叶龙头,受过芳菲救命之恩的唐老太爷依然健在,接管了芳菲的佳茗居以后,每个季节窨制出来的各色花茶总会给芳菲留下一部分,以供她自己饮用和送人。

不过货源没掌握在自己手里,芳菲能够送人的量也确实有限。这些日子住在端妍家中,常常也喝到自己给端妍送的玫瑰、菊花和金银花之类的花茶,却想不到端妍会珍而重之地把数量较少的梅茶供在寺里。

因为梅花的花季本来就短,又不像玫瑰、蔷薇这些花儿一般产量大,成品率也很低,因而更外珍贵。

“瞧你说的,羞愧什么?”端妍不以为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其实呀,也是因为这护国寺里头有一口甜水井,经年不冻,水质清冽,用来冲泡这梅茶再合适不过了。”

惠如也在一边笑道:“我也是跟着端妍姐姐过来时才跟她讨上这么一杯喝。你给我的那一份啊,每次一来就被我夫君占了去。这梅茶特别对他的胃口,说是喝了以后心情顺畅,在大理寺断案时脑子都清醒着呢。”

“哪有这么夸张”芳菲忍不住也笑了。

不过梅茶也确是有这种功效的。梅花性平酸涩,入肝经,肺经,胃经,开郁和中,常常饮用的话对于郁闷心烦、食欲不振、肝胃气痛、头晕目眩等症状都会有不错的改善作用。

当年在阳城时,芳菲便常常劝湛先生多喝些梅茶,去去她心头的梅核气。那时湛先生还年轻,只是常年的寡居生活让她总是心头气郁…后来她早早过世,也还是和少年丧夫,膝下空虚有关吧。

一想到湛先生斯人已逝,芳菲就难免有些悲痛。她收敛心神听女伴们聊天,以此分散自己难受的心情。

“不止你来跟我讨梅茶喝…”端妍看着惠如说:“有时候家中的妯娌们和我一道过来,也要打秋风来喝我这茶。她们倒羡慕咱们好运气,有个好妹妹专程给捎这些花茶过来…常常说着,要是能在京城里买到便好了。”

惠如呵呵笑了几声,对芳菲说:“那芳菲妹妹你索性就再作冯妇,在这京城里头再开一间佳茗居好了我保管端妍姐姐能给你带来一大票客人,她族里的妯娌们可多得很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芳菲心头一动,觉得惠如提出的建议还真是挺靠谱的。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折腾这些,淡然一笑把话题带了过去。

惠如也只是那么一说,没有特别上心。几人刚把一杯梅茶品完,一队小沙弥便都端着雪白的磁碟海碗上菜来了。

芳菲见这寺里的斋菜装盘简朴自然,倒比外头那些刻意雕饰的奢华素席更有几分禅味。

一般说来,斋菜馆子里的素斋,和那些做法事、道场、丧事的人家置办的素席,都要有压轴的四大件“素鸡”、“素鸭”、“素鱼”、“素肘子”,看起来色香味就跟真的荤菜是一模一样,连味道都差不离。

吃个一回两回,芳菲倒也不甚在意。只是觉得连吃斋都这么不诚心,总有些怪怪的…这是为了吃素给佛祖看么?

但现在摆放在她们面前的这一桌斋菜,却没有那种故意仿制肉菜的毛病。也许是因为做菜的都只是本寺的伙头和尚,并不是专门从外头请斋菜厨子的缘故?

“妹妹,来吃这个罗汉斋。”端妍殷勤地给芳菲舀了一小碗罗汉斋:“他们寺里的菇菌鲜味足得很。汤头也不错。”

芳菲谢了一声,接过来轻轻勺了一勺送入口中,果然是鲜咸适中,香味四溢。

她看了看这罗汉斋的材料,有时令菜蔬与冬菇、蘑菇、草菇、雪耳、云耳、腐竹、笋丁、粉丝等等。虽说用料繁多,各种材料的滋味却是一点都不杂乱,反而显出了更丰富更有层次的口感。

“嗯,真的很不错。”

她很快就把一小碗罗汉斋用完,觉得舌头好像又活过来了。

果然,美食会让人心情变好呀

别看惠如貌似粗疏,其实心细着呢。见芳菲脸上有了笑模样,忙又给她夹菜:“这道绣球燕菜也好吃,妹妹你来尝尝吧。”

惠如一边说,一边又给芳菲勺了半碗燕菜。这绣球燕菜是用豆腐糁、萝卜丝、素火腿等烧制而成,汤汁清澈,绣球飘浮,色泽调和,让人一看就觉得眼前一亮。

芳菲又谢了惠如一声,边吃了两口燕菜边对两位姐姐说:“行了行了,你们两位就歇歇吧,再这么喂我,我都觉得自己变成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了。”

惠如掌不住嘻嘻笑了起来:“嗷嗷待哺,哎哟…”她笑得直揉肚子,端妍也抿着嘴儿笑了出来。

轻轻的笑声穿过厢房穿到门廊外。

那位神秘的睿空长老不知何时又站在了这里,听着里头隐隐约约传出来的说笑声,面容依然平静温和,毫无起伏。

他这算是完成了那人的托付了吧…

尽管他是奉命而来,不过他的确也精擅相人之术,对芳菲说的那些面相、谒语也不是空口白牙吐出来的。

“阿弥陀佛…”

睿空长老双掌合十,轻移步子飘然而去。

而厢房里头的客人们,完全没有察觉到睿空长老的存在。

被端妍和惠如逗了几句,芳菲的表情更加放松了些,连站在一边的碧荷都不禁暗暗为夫人感到欢喜。她又盼着这两位好夫人多多给自家夫人夹菜,让夫人多吃些东西,这眼看着都瘦得不成样子了。

异日老爷见了,不知道会有多心疼呢

不过,碧荷却不知道,为芳菲的消瘦而疼惜的,可不止陆寒一个…

皇宫,御书房内。

“事情都办妥了?”

朱毓昇看向身侧肃立的萧卓。

萧卓点头轻声说:“睿空长老让人传了话给微臣,说她听了那谒语以后,心情开朗了些,连斋饭都吃了不少。”

那就好…

朱毓昇忍住吁出一口气的冲动,微微点头说:“你继续替我留意留意她的状况…虽然有端妍在照顾着,出不来什么岔子…多多小心吧。”

“是,微臣遵旨。”

萧卓同样为芳菲胃口稍开而感到安慰。她实在太过清瘦了…如果睿空长老的话能让她感到安慰,放宽心绪,倒真是件好事。

皇上日理万机,却还记挂着她…看来,那陆寒的案子,皇上心里也大概有数该如何判决了吧。

萧卓告退后,朱毓昇又取过桌上的几张奏折与一堆卷宗,稍稍看了一会儿。

想不到这个酸儒还有那么点儿才干…哼。

朱毓昇默默看着陆寒从求学至今的履历,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

“朕该如何处置你呢,陆子昌…”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祸福

十一月下旬,陆寒的案子终于在刑部开审了。

虽然皇帝以“科举无小事”为由下旨,声明要到刑部旁听此案,但审一桩案子绝对不是像戏台上演的那样过一次堂就能审清楚的。

因此,在最终决审前,皇帝当然也不会没事干次次都去旁听。只不过有了他这一道旨意,那这案子审查起来必然要更加谨慎、细致、规范,什么刑讯逼供之类的是想都不用想了。

说起来,陆寒在这桩案子里其实是“从犯”,主要的被告还是西南道提学古之宜。这古大人屁股底下其实还真不是那么干净的,什么贪墨之类的大罪名最然轮不上,任人唯私、把持学府这种小罪名当然少不了。

所以这桩泄题案,还是从古之宜身上开始审起的,陆寒的罪名是行贿长官参与了泄题——还得押后审呢。

不过古提学这回是真冤枉,他这人胆子其实很小,在官场上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尽管常常干点护短收礼的事儿,但泄题这种杀头大罪他是做梦都想过要犯的。

用他的话来说,这么干我有什么好处啊?乡试中举的人数是有规定的,他也不可能从中得到多少政绩,说来说起就纠结在钱的问题上了。

陆寒是不是用钱给自己买前程——这是双方纠结的焦点。

审案过程是冗长、繁琐而复杂的。芳菲一来上不了堂,二来也没法子得到最及时的反馈…虽然萧卓经常会托人来告知她案情的最新进展,芳菲依然常常焦虑不安。

幸而有柳儿跟在她身边,吸引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她看着柳儿纯真的笑脸,沮丧的心情总能暂时缓解下来。

时间进入腊月,案情开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西南道一些官员的证词对古之宜和陆寒都十分不利,但朝廷上反而安静了下来,原先为这案子争执不休的几派官员们都集体缄默了。

他们都在不约而同地揣测着,皇上是出于什么缘故要亲自审理此案的呢…

谁也不会去相信那个“科举无小事”是皇上关心此案的真正目的。而到目前为止,也压根没人看得出,皇上对这件案子是怎么想的…

但萧卓特意让刑部大牢的牢头们善待这几个犯官却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这不得不让人关心啊。

因为皇帝又下了新旨,要求“从快处理此案”,刑部与大理寺的人也都加紧了审案的步伐。

芳菲从惠如那边也得知,陆寒在审问的时候没受什么大罪,只是坚决认定自己并没有行贿买题。并且,他也坦坦荡荡地将自己在鹿城府学所实行的管理与教学流程说了出来。

陆寒很坦然,古之宜就未必有他那么敞得开。受了这古之宜和其他几个犯官的牵连,陆寒的罪名也始终没法彻底洗脱。

“妹妹你别担心…表哥托人带话来了,说你夫君身上并没有查出什么事情来。最不济,性命是无大碍的。”

端妍见芳菲又在闷闷不乐,忙过来开解她。“再过两天就是大审的日子了,只要皇上在监督着,下面的人弄不了幺蛾子,你夫君肯定能过关。”

芳菲“嗯”了一声,也没法再说些什么。事到如今,她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这些天来,还是多得了睿空长老的那几句话,让芳菲心中的阴霾消散了不少。罢了现在看来陆寒是不会被处死了,大不了除了功名回家做田舍翁去,自己努力挣钱给陆寒在乡间开个小小学堂,让他当个教书先生好了…

这官场,咱就真是不想混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嘛…

终审那天,皇帝果然御驾亲临刑部大堂。

要知道,自从皇上登基以来,还没来这儿巡查过呢。就是去年审问造反的颐王那间惊天的谋逆案子,皇上也只是最后下了圣旨表示关注案情罢了。

刑部的大佬们忙着团团转,大冬天身上还是不住地出着白毛汗。

朱毓昇冷眼看着这群围着他转的臣下们,一声不吭,直接坐在大堂的屏风后,缓缓靠在人们早就为他安排好的高椅上。

今天过来…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想再见见这个叫陆寒的男人。

不知道他上堂之后,还会像殿试时那样从容淡定吗?或者,就只是一个会装装样子的草包书呆子而已?

朱毓昇不免有些期待…

这一日,芳菲哪里都没去。

她只是向端妍请求,借端妍设在自己院子里的小佛堂一用。

天还未亮,她便起身洗漱、沐浴、焚香。随后,便把柳儿交给了奶娘,自己一身素服进了小佛堂祈福去了。

“老天爷不会怪罪我临时抱佛脚吧…”芳菲有些自嘲地想着。

端妍知道芳菲今儿要为陆寒祈福,也没去打扰她。直到过午下人来说,陆夫人从早晨起就水米未进,端妍才匆匆到佛堂里去找她。

一进佛堂,端妍便看见芳菲跪在蒲团上,双掌合十默默念叨着些什么。

“妹妹…你从早晨起就跪在这儿了,膝盖都肿了吧?”端妍劝道:“起来歇息一会儿,喝点汤水好不好?”

芳菲抬起脸上,却问了句不相干的话:“姐姐…萧大哥那边有消息了吗?”

端妍这才想起来,按照刑部办公的时间,这案子应该审了一半了。

不过萧卓今天估计要一直陪在皇帝身边,可能还没找得到机会出来捎话呢。

“应该快了。”端妍嘴里应着,手上却想着把芳菲拉起来让她歇歇。

虽然这几天芳菲脸上多了些血色,但这么折腾下去也不好啊。

“不用了…姐姐。”

芳菲拒绝了端妍的建议。

端妍以为芳菲是怕半途起身心不诚,又劝她说:“就是高僧们参佛,也没有这样不吃不喝不起身的道理。有心则诚,你就先起来吧。”

芳菲摇了摇头,轻轻地说:“我是在陪他。”

今天,陆寒要被提审过堂,一定要在刑部冰冷的大堂石板砖上跪上许久吧。

他有没有穿上自己亲手给他封的鸭绒护膝呢?

自己跪在蒲团上,已经觉得膝盖发麻…那鸭绒护膝,能不能抵御住石板砖上的寒气…

芳菲情知自己无法陪陆寒过堂,但她愿意以这样的形式来想象着,自己就在他的身边。

相公,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端妍实在不放心芳菲这样呆着,好说歹说,把柳儿都搬了出来,总算把芳菲劝起来喝了点米汤——本来端妍是要她喝鸡汤的,但芳菲坚持说自己今天既然是要求佛,那可不能吃荤,端妍也拿她没办法。

到了傍晚,萧卓的人还没来。芳菲越发紧张,却忽然听见柳儿的哭声由远及近从外头传来。

“娘…娘…”

芳菲心头一跳,不知柳儿是怎么了,忙挣扎着想起身。

跪得太久,她的膝盖都软麻了,一直竟也站不起来。碧荷忙将她搀扶起来,芳菲顾不上自己,忙说:“去看看少爷怎么了?”

端妍见芳菲总算出来了,心里稍稍一松。把不爱哭的柳儿硬生生拧哭了,她也有点内疚,但想着芳菲要是不肯出佛堂来把身子熬坏了,岂不是更不妙?

“姐姐,柳儿怎么了?”

芳菲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看着奶娘怀里的柳儿哭得稀里哗啦,小模样好不可怜。

端妍无辜地说:“你这当娘的一天都不见人影,小孩子自然是害怕的。赶紧回屋抱抱他,他怕是还没缓过神来呢。”

芳菲刚抱着柳儿进了屋,柳儿的鼻涕还没擦干呢,忽然端妍就被人叫了出去。

莫不是…萧大哥派人来报信了…

端妍也估摸着是萧卓送信来了,心头一跳一跳的,也不禁紧张了起来。

萧卓这回没叫人传口信,而是直接送了一封封了口的信笺过来。端妍拿着信就回了后院,一直在考虑着该不该把这信交给芳菲…

要是事情真的有了坏结果,芳菲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儿呢。

柳儿只是被端妍偷偷拧了一把大腿,才疼得哭天喊地。这会儿被芳菲和奶娘哄着,又开始嘻嘻笑着了。芳菲把他抱在怀里摇着,却看见端妍拿了封信进来。

芳菲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害怕。

“妹妹,这是表哥让人送来的信…来人说了要交给你的。”

端妍最终还是决定不能瞒着芳菲,让她亲自来面对这个结果才是正确的做法。

瞒得了一世,又岂能瞒得了一世?

无论是祸,是福,总得让她有个准备吧。

芳菲把柳儿交给奶娘,让下人们都到外间去,才轻轻抖着手把信封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