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看着二人身后背着的行囊,顿时猜出了二人的来意,脸色兀地一沉,上车的动作也顿时止住了。忽然转头看向李沐清。

李沐清对她一笑,“看来我要接的人也有回京的打算,这样我也就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了。”

谢芳华瞪了他一眼,转回头。

李沐清唇角的笑意深了深。以她的聪明,自然能猜出是他知会了秦钰。但是决定权在秦钰的手里。他愿意趁此回去,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谢云澜自然也注意到了来的那二人,目光也顿了顿,微微偏头看了李沐清一眼,没说话。

不多时,那二人来到了府邸门口。

秦钰勒住马缰,对谢云澜一笑,温润含蓄,“在下准备启程回京,想着日前答应了云澜兄过府一叙,便过来拜别。”顿了顿,他扫了一眼马车,“云澜兄这是……要出门?”

谢芳华暗自唾弃他,明明是知道他们要回京才赶着凑上来一起,如今倒是装模作样起来。

“芳华来了平阳城多日,想家了,我送她回京。”谢云澜道。

秦钰“哦?”了一声,看向谢芳华,眸光带了些微笑意,“芳华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谢芳华脸色难看,“四皇子既然是来拜别,如今这别也拜了,你可以走了。”

初迟本来被秦钰拖起来急着回京,脸色不好,如今闻言明显谢芳华讨厌他们,他脸色比谢芳华的脸色更难看,凉凉地道,“芳华小姐身为忠勇侯府的嫡女,多年来,忠勇侯府就是这般教导你礼数的吗?没有待客之道,丝毫不避讳女子礼数,传扬出去,可真是要笑掉别人的牙了。”

谢芳华知道初迟不待见他,因为她不择手段围困住他之事,她也同样不待见他,若不是他那日救了秦钰,秦铮也不会为了救他而中了同心咒了。她冷笑一声,“试问初迟公子如今在我面前可是笑掉了大牙?”

初迟一噎。

“既然觉得我没有礼数,那你就离我远些,看不见我就是了。没必要巴巴地凑过来。”谢芳华毫不客气地丢出一句话,不再理会他,扭头对谢云澜道,“云澜哥哥,我们走吧!”

“你先上车!”谢云澜对她道。

谢芳华凝眉看着谢云澜,用眼神询问他不会让秦钰和初迟真跟着吧!他们可是两个大麻烦。她是要急着赶着回京的。带着两个包袱难保不是累赘。

谁知道郾城假的四皇子会不会暴露?若是有人知道真的四皇子在她和谢云澜的回京队伍里,势必要百般阻挠,那么耽误他们的行程怎么办?

谢云澜笑了笑,摸摸她的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他来处理。

谢芳华只能上了车。她上车后,并没有将帘幕落下,而是挑着帘幕看着车外的几人。

谢云澜转回身,看着秦钰,“如今四皇子回城的队伍在郾城,武卫将军因为四皇子挡箭而受伤中毒,惊动了官府,届时四皇子和武卫将军回京,必定有打量兵甲沿途护送,再有拦截刺杀者,必然因大量兵甲护卫而终止。云澜觉得四皇子还是暂且留在这里为好。否则难保假四皇子的消息不被暴露。到时候甚是麻烦不说,四皇子的安危恐怕也不能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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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从高铁上、飞机上、甚至大巴上,每一天满满的行程里积攒出来的稿子。我总算是没白扛了电脑!么么哒!亲爱的们,我也想你们了。吻、深吻!深深吻!

第一百零八章同行

谢云澜这话明显是分析利弊之后,将秦钰给拒绝了。

谢芳华在车上微微露出笑意,云澜哥哥不买秦铮的面子,同样也不买秦钰的面子。这才是云澜哥哥。南秦整片国土转上八圈,也就是只能找到他这么一个了。

秦钰听罢后点点头,“云澜兄说得甚是有道理。”顿了顿,他话音一转,“但是在下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况且……”他看了李沐清一眼,“还有沐清兄既然奉了父皇的密旨前来接我。定然在京城到平阳城之间做了严密的部署。所以,郾城假的四皇子暴露,倒也不怕。钰私以为可以解决。我一路从漠北关山迢递到了平阳城,区区平阳城距离京城短短路程,岂能被难住?”

谢云澜闻言笑了笑,“看来我不该担忧四皇子安危,应该是为拦截你的人而感到担忧。”

“可以这样说!”秦钰笑着颔首。话落,看着谢云澜,“既然同是回京,不如结伴而行吧!虽然对我不利的人甚多,但是对忠勇侯府芳华小姐不利的人也是不少不是吗?结伴而行可以互惠互利,平安到达京城。云澜兄以为如何?”

谢云澜一时没说话,似在考虑。

谢芳华眸子眯了眯,忽然冷笑道,“四皇子可真是好算计,不放过丝毫对敌绞杀的机会。郾城既然舅舅受伤,抓了沈妃的人,柳妃的人没被你抓住把柄,你又怎么会便宜她?从平阳城回京这一段路,距离京城越近,沈妃为了儿子越会沉不住气,早晚要出手。你就给她机会,等着她出手。”

秦钰含笑看着她,并不反驳。

“就算对我不利的人多,但是也多不过你。区区一个忠勇侯府的小姐,还不会有人花了不得的代价来致我于死地。毕竟我的命没有四皇子你的命值钱。所以,相比较而言。你所说的互惠互利怕是不存在。”谢芳华冷静地道。

秦钰勾唇一笑,“芳华小姐能有这一番分析,也是心思极其缜密,看来对很多事情都是了如指掌。忠勇侯府的小姐巾帼不让须眉。”顿了顿,他话音一转,“不过你大约说错了。父皇身体一直健朗,虽然已过中年,但也是中秋之月。就算想要皇权那把宝座的人不少,想要我命的人却也无非就是那几人而已。毕竟皇权还没有到水深火热之时。相比较于忠勇侯府,在下反而倒是觉得想要芳华小姐命的人甚多。毕竟如今整个谢氏是走在刀刃上。”

“何以见得?”谢芳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南秦甚至天下,谁人都知道忠勇侯府小姐是谢氏的一颗明珠。被老侯爷爱若至宝,被谢世子护在手心。换句话,你是他们要守护的人,你可以想想,只要有人想要谢氏倒塌,那么,你就是必要除去的不二人选。要知道,攻人不如攻心。”秦钰看着她犀利地分析道。

谢芳华一时沉默下来。

“所以,不如同路。大家都熟识,相互也是个照应。”秦钰道。

“就算你说得对!但是我也未必没有自保之力。四皇子既然知晓皇权和谢氏敏感,就要离我远些才是。毕竟皇上真的不喜欢忠勇侯府,也是不喜欢我。你与我走在一路。难保不会碍了皇上的眼。”谢芳华沉思片刻后道。

“那就是我的事儿了。芳华小姐不必为我不能在父皇面前有个说辞而忧心。”秦钰笑道。

“谁忧心你了!”谢芳华“啪”地放下帘幕,冷清地道,“世间之事,往往出乎意料。一个决定在下之前,四皇子一定要想好了。秦铮和我圣旨赐婚后,已经招了皇上忌讳。四皇子想要再跳入火炕,就别妄想再能爬出来。”顿了顿,她警告道,“毕竟,我也是想要杀你的人。你可记住了。”

秦钰失笑,“既然要跳入火坑,我就没想过要爬出来,”话音一转,他意味深长地道,“毕竟,你就算想要杀我,目前来说,也仅限于想想罢了。上元节之日的灯火余光也是还没有消退的。”

谢芳华知道他是在提醒她秦铮与他一同中的同心咒,就算他不提,她确实也不会忘记。她不再说话。就算她不同意,看来秦钰也是要跟着的。

秦钰见谢芳华不再言语,看向谢云澜,“云澜兄,虽然今日我们同回京中,没办法在你府中做客,但是路途同行,我们可以把酒言欢。相较于芳华小姐,你该是不介意与我同行的吧!”顿了顿,他不等谢云澜反驳,便道,“毕竟,我不记得有得罪过云澜兄。”

谢云澜淡淡道,“能与四皇子同行是幸事儿!”

这句话算是同意了!

“看来在下真是可以回家了。平阳城虽好,但也不如家中好啊。”李沐清也笑了。

秦钰点点头,同感地道,“不错,我已经想母后了。”

二人这句话一前一后说出,便勾起了谢云澜对老夫人的思念来,他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谢芳华虽然觉得秦钰碍眼,但回头想想七星在他手中,到京郊踏入京城的前一刻他若是不言而有信的话,那么他定然是想方设法不会让他平安踏入京城的。

不过想想,秦钰该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初迟见达成一同进京的协定,脸色分外阴沉。但秦钰一心想同行,他也莫可奈何。

秦钰甩了马缰,对谢云澜道,“云澜兄不介意再多备一辆车吧?”

“自然不介意。”谢云澜吩咐风梨,再去备一辆车给秦钰用。

风梨立即去了。

不多时,府里又赶出一辆车。

秦钰看了李沐清和初迟一眼,对谢云澜含笑道谢,三人一起上了马车。

谢云澜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三年的院落,吩咐守门人两句什么,守门人连连点头,他也上了马车,坐在了谢芳华的身边。

风梨坐在了车前。

待众人都上车坐稳,队伍整顿整齐,离开了府邸。

几辆马车,两百人的护卫,颇有些浩浩汤汤之势。

谢芳华坐在车上,有些闷闷不乐。多了秦钰,秦铮却不回京,总让她心底有些微微不适。

谢云澜偏头对她询问,“你知会秦铮了吗?”

“知会了!”谢芳华点头。

“他如何说?”谢云澜问。

“他说他不回去!”谢芳华道,“要多在平阳城待几日。”

谢云澜点点头,不再说话。

谢芳华也没什么心情说笑,便依靠着车壁静静地坐着。

一路来到平阳城的城门,却意外地在平阳城的门口看到了等候在城门口的平阳县守。以及秦倾、王芜、郑译三人。

风梨悄声在车前将情况禀告给谢云澜。

谢云澜听罢,点点头,吩咐他将马车停下。他从车里挑开一节帘幕,看向外面。

秦钰、初迟、李沐清三人的马车也在后方停下,李沐清露出头来。

平阳县守走到近前,看着马车上的谢云澜拱了拱手,“云澜公子,可是要回京?”

谢云澜下了马车,温和地点头,“我送芳华回京。”

“本官今早听铮二公子说了芳华小姐回京之事,受铮二公子所托,给芳华小姐送一件礼物,以排遣她沿途寂寥。”平阳县守向车里看了一眼,因谢云澜挑开的帘幕缝隙小,他只能看到她裙裾一角。他笑呵呵地道。

谢云澜回头看了一眼,见谢芳华一怔,不明所以,他转回头,对平阳县守询问,“不知是何物?竟然劳动城主亲自来送。”

“铮二公子对芳华小姐在意,下官亲自跑一趟也不算劳动,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平阳县守吩咐身后的人将一个篮子拿到近前,递给谢云澜。

谢云澜看了一眼,见里面躺着一只毛发洁白的猫,甚是漂亮,他眉梢动了动,伸手接过,递进了车内。

谢芳华接过篮子,见里面懒洋洋地躺着一只猫,她看着它,那猫也睁着漂亮的眼睛瞅着她。看起来甚是高贵。她忽然想起了被她的马车碾死的那只狗,嘴角抽了抽。他这是在提醒她什么?

这么漂亮的猫,一看就是稀有品种,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找到的,竟然给她送来了。

“不知芳华小姐可满意铮二公子的礼物?”平阳县守试探地对车内询问。

谢芳华一时间没答话。

平阳县守拿不准谢芳华的想法,尤其是看不到她的脸色,心底没底,看向谢云澜。

谢云澜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平阳县守只能硬着头皮又问了一遍,随机怕谢芳华再不答,他补充道,“下官是受铮二公子所托,稍后要回去交差。”

“这猫很漂亮,它平时吃什么?”谢芳华问。

“它除了不吃豆腐,其余不挑食。”平阳县守立即道。

谢芳华忽然笑了一声,语调清软,“多谢县守夫人忍痛割爱。你告诉他,我很喜欢。”

平阳县守一惊,没想到谢芳华竟然看破了这猫是他夫人养的。只这一点儿,他顿时觉得,能让铮二公子看中,被住在平阳县守府的八皇子等人这几日夸了多次的芳华小姐,一定是不简单的,怕是几日前他眼拙了。有眼不识金镶玉,才觉得她是养在深闺里不识愁滋味的千金小姐。

他想到此,顿时恭谨了些,连连摇头,“夫人知晓芳华小姐来了平阳城,前两日也住在了本府邸一晚,本来想择日请芳华小姐叙话,以尽地主之谊。可是不成想您这就要回京了。所以,铮二公子既然看重了这只猫,也是它的福气。我夫人知晓是送给您沿途排解寂寞,甚是高兴。”

“那就多谢你和尊夫人了!”谢芳华算是承了这个情。

平阳县守暗暗松了一口气,完成了一桩任务,自然是极其欢喜。回转头,面对谢云澜,语气也轻松了,“云澜公子在平阳城待了三年,平阳城每年受到旱灾涝情都要劳烦你破财救灾。才使得平阳城百姓安定,下官身为平阳城的父母官,今日既然知晓你要回京,理应前来送别。”顿了顿,又试探地询问,“公子这次回去,不知道何时还会再来?”

“我只是送芳华回去而已,不久后就会回来。”谢云澜道,“为平阳城百姓所做之事不足挂齿。城主不必挂怀。”

“原来只是不久后就回,那本官就放心了。”平阳县守回头看了一眼,对站在他身边的三人给谢云澜引荐,“这位是八皇子,这位是翰林大学生府的王公子,这位是监察御史府的郑公子。这三人也赶着回京。不知可否与你和芳华小姐顺道同行?你也知道,前几日上元节,平阳城乱了一阵。八皇子受了伤毒,一直未曾痊愈。宫中太妃闻到了风声挂怀,催他回京。在下知晓你也回京,有护卫随行,到也省了我派府兵相送了。”

“云澜兄!”秦倾、王芜、郑译三人齐齐走上前,对谢云澜一礼。

谢氏米粮的公子云澜,虽然离开京城在平阳城待了三年,淡出了视线,依然无人敢小看。

谢云澜含笑点头,“自然不是问题。”顿了顿,她扫了一眼三人身后,见有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边,他不再多言,“三位兄台既然已经备了车,那么就请上车吧!时辰也不早了。”

三人连忙点头。

秦倾、王芜、郑译三人又与平阳县守做了几句告别,上了马车。

三人上车后,平阳县守看着谢云澜马车后面的一辆马车疑惑地问,“这辆马车不像是装载货物的马车。云澜公子除了送芳华小姐,还带了何人回京?”

谢云澜回头看了一眼,秦钰和初迟所坐的马车静静的,哪怕平阳县守来了半响,他们也没从车内出来,显然是不打算见面的。他淡淡道,“我的两个管事,里面有女眷,不方便见大人。”

谢芳华在车内忍不住想笑。女眷?秦钰和初迟脸上此时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平阳县守恍然,点点头,“女眷自然是不方便见的。”他让开路,一拱手,“云澜公主、芳华小姐、八皇子、王公子、郑公子,一路好走!”

谢云澜点点头,拱了拱手,上了马车。

不多时,车队启程,离开了平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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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暗护

一队车马很快就出了平阳城,一路向京城而去。

平阳县守目送车队远去,直到走得没了影,他才对两侧的跟随的人一摆手,匆匆向对面的一座小楼上走去。

那座小楼在靠近城门的方向,不甚显眼。

平阳县守很快就上了小楼,在一处门前停住,对里面小心翼翼地喊,“铮二公子!”

里面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嗯”声。

平阳县守轻轻推开门,入眼处,秦铮站在窗前,负手而立,颈长的身躯犹如秀雅的青竹,房间内青山烟雨的水墨画成了他的背景,整个人有一种静如云山高如云海的寂然之感。

他一怔,他与秦铮打交道虽然不多,但是每次都是近距离地切身亲临了他的眷顾,这样的铮二公子他却从来不曾见过。

愣神片刻,他连忙收回视线,垂下头,禀告,“铮二公子,谢云澜和芳华小姐出城了。八皇子、王公子、郑公子也跟着一起走了。谢云澜并没有推脱不带三人。芳华小姐也收下了那只猫。”

秦铮又“嗯”了一声。

平阳县守见他出声之后却不再多言了,抬起头,伸长脖子瞅了一眼他面前的窗子,想着他的话真是多余,在这么好的位置里,城门口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清。这位公子爷自然知道这些事情。

等了片刻,还是不见秦铮说话,他琢磨着秦铮的心思,可是琢磨半天,只看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他试探地开口,“铮二公子,回府吧!”

秦铮从窗外收回视线,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平阳县守。

他的目光太过深邃,似乎里面是一片深海,当只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似乎里面的漩涡会从海底深处涌出来,将那个人给吸进去。

平阳县守徒然感觉到了浓浓的压力,他不敢对视秦铮的眼睛,连忙低头避开。

秦铮目光轻飘飘地看着平阳县守,即便他低着头,他依然注视了他头顶片刻,直到将他看得额头有细微的汗溢出,他才淡淡开口,“你来平阳城十年了吧?”

平阳县守连忙道,“回铮二公子,到今年秋季,正好十一年。”

秦铮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道,“平阳城距离京城仅三百里地,十年前的平阳城就甚是富饶。十年后的平阳城依旧如此。这十年来,你其实也没多大建树。”

平阳县守闻言心里一凉,连忙道,“下官惭愧。但下官……”

秦铮摆摆手,打断他要说的话,声音寡淡,“谢氏米粮虽然起步于京城,却是繁盛于平阳城。对于谢氏米粮来说,这十年来你可是功不可没。”

平阳县守连忙惶恐地道,“铮二公子,谢氏米粮可是不关……”

“你想说谢氏米粮繁盛不关你的事儿吗?”秦铮不容他辩驳,淡淡扬眉,“十年前,谢氏米粮也不过是谢氏米粮而已,十年后,谢氏米粮可是有着天下粮仓之称了。这个粮仓的据点,可是平阳城!你想否认?”

平阳县守顿时一噎,额头的汗拧成了水珠。

“我竟不知道了,原来你是谢氏米粮的人。这般帮着谢氏米粮,反而忽略了平阳城的一城建设。”秦铮看着他,继续道。

平阳县守身子顿时颤了颤,这么多年,他确实是受了皇上的密令暗中扶持谢氏米粮,将谢氏米粮全部由皇权接收过来。其实名义里谢氏米粮还是谢氏米粮,可是如今,谢氏米粮却是皇室的粮仓了。当然,这件事情他做得很好。可是也有一个败笔,就是一直让皇室耿耿于怀的是谢云澜竟然脱离出了谢氏米粮,自立了门户,尤其还是黑虎掏心的一招。反而让他将整个平阳城控制在了手里。

他想着这件事情虽然是秘密,但是对于英亲王府这位手里攥着好几股势力的铮二公子来说,却不见得是秘密了。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如今他这样一说,却是隐去了自己知道的来质问了。而他又不能说这件事情是皇上让他秘密做的。他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连连摇头,冷汗森森地冒,“铮二公子,下官是朝廷命官,怎么会做有损朝廷之事,您……您误解了。”

“误解?”秦铮看着他,懒洋洋地道,“我倒不认为是误解。”

“您真的是误解了……”平阳县守冷汗浸湿了后背。

“既然你一力说是误解,那么你拿出个证据,证明我真的误解了你。”秦铮慢慢地转过身,绕过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

平阳县守一时间双脚呆木地站在原地,他拿出证据?拿出什么证据证明这不是误解?将皇上搬出来?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僵硬地扭头,见秦铮出了小楼,向外走去。他站了片刻,眼见那人要走得没影,而且看着像是向城外的方向,他一惊,连忙追了上去,“铮二公子,您要去哪里?”

秦铮头也不回地道,“你难道还管着爷去哪里不成?”

平阳县守一个趔趄,连忙道,“下官不敢,不敢。”

“不敢就好!”秦铮继续向城外走。

平阳县守不敢再言声,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这位公子爷是软硬不吃。侍候了这么多天,他也没在他面前买个好。可是偏偏越是接触,他越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无论是他怒也好,笑也好,虽然看起来脾性阴晴不定,可是却让他这个圆滑了几十年的人觉得深不可测。

“你跟着我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秦铮摆摆手。

平阳县守停住脚步。

眼看秦铮独自一人出了城,身边没带任何人,连往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玉灼也不见了。他不由纳闷他要去做什么。站原地挣扎了片刻,还是追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道,“铮二公子,您一个人出城太危险了。就算下官不跟着您,您也要带着人。”

秦铮嗤笑了一声,“你是在说你的平阳城内外太不安宁了吗?你想早点儿告老还乡?”

平阳县守脸一僵,他咬了咬牙,“铮二公子,下官虽然没多大本事,但是这么多年来,确实是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儿。平阳城……目前的确不安稳。”

“你为皇叔办事儿,却把谢氏米粮捧成了一座高山。”秦铮不咸不淡地道。

平阳县守几乎要哭出来了,“铮二公子,您明明知道……”顿了顿,他看了一眼城门内外进进出出的人,还是止住话,求饶道,“您就饶了下官吧!”

秦铮闻言停住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道,“你忠于皇叔,原也没错。”话音一转,他道,“只是你就没想过春过完就夏了,夏过完就秋了,连秋也过完的话,那么就该是冬了。”

平阳县守面色顿时一变。

秦铮看着他变脸,勾了勾嘴角,继续轻飘飘地道,“谢氏米粮可真是让我喜欢。”

平阳县守面色有瞬时变了几变。

“你回去吧!我去郾城!你个一城之主难道跟我去郾城不成?”秦铮转回头,又对他摆摆手。

平阳县守惊醒,“您……要去郾城?”

“你这么啰嗦,难道真是老了,不堪大用了?”秦铮不再看他,向城外走去,软袍轻扬,“官海沉浮,瞬息万变,怎么能一直依靠着一棵树?平阳县守,你说是也不是?”

平阳县守顿时惊醒,看着秦铮,蓦地睁大了眼睛。铮二公子的意思是……

他是要撬皇上的墙角?

他没听错吧?

秦铮却不再说话,似乎不需要他回答,步履轻慢地走向官道。

这时,他才看见在极远的一处地方,一棵树下,隐隐约约拴着两匹马。树上有两个人影。他恍然,看来铮二公子的贴身之人早就出了城等在那里了。看来他是真的要去郾城。

可是他要去郾城干什么?

他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眼看着他走远,许久后,到了那一棵树下,果然树上跳下来两个人。秦铮上了一匹马,飞雁带着玉灼上了另一匹马,三人向郾城方向而去。

平阳县守看着两骑三人走得没了踪影,才动了动站得发麻的腿脚。

他是皇上的人谁都知道,所以,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

就算四皇子暗中踏入平阳城,见了他,请出皇上的密旨,他安排他扮作十二花仙子,直到今日他跟随谢云澜回京,也未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铮二公子可真是敢……

且还是在如此晴天朗日下!

他站立许久,望着前方虽然有些泥泞,但是却不阻碍同行的官道叹了口气。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老人!皇上老了,他也老了。

他转回身向城内走去,到城门口,对跟随他的几个人招招手,几人簇拥着他返回了城内。

秦铮、飞雁、玉灼三人骑在马上,向郾城而去。

玉灼坐在飞雁身后,行了一段路,到底是没忍住,对秦铮好奇地问,“表哥,你对平阳县守说了什么?老远看来把他吓成了那个样子?”

秦铮攥着马缰,急行了一段路后,悠闲地走着,闻言淡淡道,“就是问问他跟不跟我?”

“跟你什么?”玉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秦铮瞥了他一眼,“你的脑袋再这么笨,就给我滚回去继续做店小二。”

玉灼又重新品味了一番话,咳咳了一声,嘿嘿一笑,“表哥,你竟然要和皇上抢人。你可真不怕皇上打断了你的腿!”

秦铮嗤笑一声,“他如今还有心思理会我吗?”

玉灼眨眨眼睛,“为什么没有心思?”

秦铮回头向京城方向望了一眼,“秦钰回京了!法佛寺失火和刺杀案还在追查。谢氏长房如今还被御林军困着。更何况沈妃的人被抓了,柳妃的人没在郾城被抓,也是查出来郾城是假的四皇子了。如今秦钰跟着谢云澜回京,柳妃一招不成,为了儿子,还会坐得住?秦钰岂能不会出手?”

玉灼恍然,“那他跟你吗?”

“由不得他!”秦铮冷哼一声。

玉灼看着秦铮骑在马上那副轻洒张扬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须臾,回过头来,又嘻嘻一笑,“我也觉得那平阳县守很好玩。你夺过来后,让我多玩玩吧!”

秦铮凉凉地看着他,“你若是有本事将平阳城的谢氏米粮给我攥在手里,我就将他给你。”

玉灼闻言顿时蔫吧了脑袋,他自小在平阳城长大,对于平阳城的水多深,他可是知道得很。平阳城的谢氏米粮既然被谢云澜攥在手里。谢云澜能从皇上的掌控下黑虎掏心脱离谢氏,可见本事,他一个初生牛犊,就算不怕虎,可是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秦铮不再理会玉灼,又开始纵马疾驰。

飞雁连忙催马跟上。

玉灼立即抓紧飞雁,耳边呼呼风响,他晕乎乎地想着表哥这是有多恼恨谢云澜啊,才要夺他手中的谢氏米粮!

秦铮离开平阳城前往郾城,刚出城不久,消息便传到了离开平阳城往京城的一行人耳中。

谢云澜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他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笺,眉目微动,然后,想了想,递给了一旁懒洋洋看起来没心情的谢芳华。

谢芳华拿过信笺,看罢后蹙了蹙眉,几日调养,他武功满打满算也就恢复了五成。就算带着玉灼和飞雁,论武功来说,飞雁也不是一顶一的。他竟然就这样轻装简行去了郾城。他想去做什么?

她正看着,隐隐听到后面的马车传来低浅的声音,她捏着信笺的手紧了紧,抬头对谢云澜道,“云澜哥哥,秦铮贴身隐卫被他派出去了,显然还同时派走了他近身最主要的护卫队。如今他身边只飞雁一个人,若是有人暗中对付他,他恐怕不足以应对。你派人沿途暗中保护他吧!”

谢云澜闻言点点头,挑开帘幕,对跟在马车一侧的一个人低声吩咐了一句。

那人犹豫地看着他,但是见他强硬地摆摆手,那人还是点点头,离开了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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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惨了,昨天睡了大半天,下午懒洋洋的,大约要休息两天才能调整过来。更的虽然少,但不断更也值得表扬是不是?

第一百一十章乱心

谢芳华见谢云澜派人出去,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只要云澜哥哥派了人去,他有足够的能力保秦铮安然无恙。更何况,她知道他派出的那个人是他的近身护卫。武功不次于她全盛的时候。

“放心吧!他会没事儿的!”谢云澜放下帘幕,温声对谢芳华道。

谢芳华点点头,对谢云澜一笑。

谢云澜摸了摸她的头,眸光温暖,“看你没精打采的,是不是昨夜没睡好?车厢宽敞,你接着睡吧!”

谢芳华觉得她都是被秦钰影响了心情,顺从了谢云澜的话,拿了抱枕躺在了车厢一侧。

谢云澜扯过车厢内叠着的薄被给她盖在了身上。

这时,那只雪白的猫从篮子里跳出来,哧溜地顺着谢云澜的手钻进了谢芳华的怀里。

谢云澜手一顿。

谢芳华一怔。

二人同时看向那只猫,只见他很快就找了一个紧挨着她心口窝的位置,舒服惬意地闭上眼睛躺下了。仿佛它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而她一直以来就是它的主子。

谢芳华看着这理所当然的模样的猫,忍不住笑了,倒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不陌生的猫。

谢云澜也笑着摇摇头,帮她和这只猫把薄被盖好,然后拿起一卷书,靠着车壁看书。

谢芳华闭上了眼睛,使得自己躺得舒服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