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灯光昏暗,四皇子还能看出我气色好来?真是有一双好眼睛。”谢芳华示意二人请坐。

“明显态度没有昨日客气,看来你是用人向前,不用人向后。”秦钰坐下来,“昨日喝了你三杯亲自斟满的茶水,今日不知还有没有口福?”

“来者是客!我亲自招待,也当得四皇子的身份!”谢芳华拿起茶壶,亲自给他斟了一杯,推给他,然后又给谢林溪斟了一杯,看着他问,“林溪哥哥!可还好?”

“劳芳华妹妹记挂!还好!”谢林溪颔首。

秦钰看着二人微笑,“虽然忠勇侯府小姐多年来不与谢氏各房旁支族亲走动,但显然情分都不错。”

“四皇子可是在皇上的寝殿外跪得膝盖都紫了?”谢芳华看向秦钰。

秦钰目光微动,摇头,“父皇疼我,自然舍不得我跪。不过是在他的寝室外候了一夜而已。”

谢芳华看着他,这话他倒也没必要说谎。她点点头,“你白送了我一份礼,让我搭个大人情的同时,自己赚的盘满体钵,心中可是畅快?”

秦钰看着她,“今日是你的采纳之礼,听说秦铮来见了你,这就是你今日气色好的原因?”

“和四皇子说话真是心累!”谢芳华自己端起茶盏,脸色微沉。

“和芳华小姐说话亦不轻松!此心对彼心而已!你在我的面前一直是浑身沾满了刺,让我觉得扎得慌,难免也只能把自己贴满了刺。”秦钰淡笑。

谢芳华放下杯盏,正色地看着他,“你留下林溪哥哥,意欲何为?”

“你看重他,我是为你留的。只是,我已经白送了你一礼,不能再白送下去。他自然是大礼后想找你要点儿回礼。”秦钰看了谢林溪一眼,似乎不觉得这话在他面前说得直白有什么不妥。

“四皇子果然不做亏本的买卖!”谢芳华转头看向谢林溪,“林溪哥哥,你可还愿意来我身边?”

谢林溪看着她,“芳华妹妹还觉得我有用?”

“是人就有生存的价值!”谢芳华回道。

“谢氏已经分族分宗了,谢氏长房败了,我若是再来忠勇侯府,怕是不妥。”谢林溪道。

“我没说你来忠勇侯府,只说我身边!”谢芳华顿了顿,看着茶盏道,“我两个月后大婚,是要嫁去英气王府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谢氏以后只是我娘家。你在我身边,自然不算忠勇侯府的人。”

“四皇子的条件怕是不轻易。”谢林溪沉默片刻,看着她道。

“只要你同意就行了!”谢芳华转向秦钰,看着他,扬眉,“至于条件,四皇子就在这里,一切都好谈不是吗?”

秦钰忽然轻笑,“芳华小姐,我的条件真的不是轻易的。你可想好了。谢林溪一个人,比谢氏长房一群人都有价值。”

“我想救的,无非是林溪哥哥这个人。因我曾经应他,保谢氏长房性命。”谢芳华道,“四皇子的条件还能开到天边去?”

“只是这个人吗?”秦钰笑着摇摇头,“你的心思清透,算计也颇精。若说以前的谢林溪,虽然在谢氏长房才名人品出色,但是在人才济济的谢氏,他也不足为奇,只当得几句夸耀。但是如今的谢林溪可是不同。即便谢氏长房,我是因你而救,可是外面的人都不明缘由。尤其是谢氏的人,都会觉得,忠勇侯府没插手此事。自然私下会有想法,至于什么想法,不用我说,你也懂。但是,谢林溪若是以后跟在你身边,那么,虽然我救了谢氏长房,但是渐渐的,明白的人都能察觉,是因你的原因,我才救了谢氏长房。这谢氏各人的想法,又有多大的不同,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谢芳华闻言沉默。

“你说,如今的谢林溪,值得什么条件?”秦钰笑看着谢芳华反问。

“四皇子说的不错!”谢芳华沉默片刻点头,抬眼看他,“不过,我想问四皇子一个问题。”

“你说!”秦钰颔首。

“在四皇子的心里,皇权是什么?”谢芳华询问。

“皇权?”秦钰笑着摇摇头,“为何有此一问?与你我说的事儿有关?”

“自然有关!”谢芳华点头。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因为,我还没掌控皇权,如今的皇权,在父皇手里。”秦钰道。

“既然四皇子回答不了,可否容我就此说两句,四皇子看看对不对?”谢芳华看着他,见他点头,一副洗耳恭听样,她沉声道,“至尊者,是否该以天下安平为已任?当权者,是否该以百姓和顺为乐道?是否不该权谋诡诈盛行?不该阴暗算计之风肆虐?本不该的杀戮下,四皇子救未来自己的子民,是否本心该站在仁之大义的角度?而不是只为了算计我让你如何多获利为目的?未来江山的承载者都如此的话。那么,未来的南秦,何以立世?”

秦钰一怔。

“四皇子可能回答一二?”谢芳华盯着他。

秦钰也回看她,眸光波澜涌涌,久久不语。

“四皇子回答不出来吗?”谢芳华冷笑。

秦钰忽然长吐了一口气,失笑,“你这一番大义之言,说得我竟无言以对。也罢!谢林溪就给你留下了!你我之间,来日方长,不争这一时长短。若我是未来江山承载者,未来皇后能有这一番贤德之谏,仁心大义,那么,我该高兴。”话落,他深深地看了谢芳华一眼,起身离开了海棠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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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惊闻秘事

秦钰说走就走,不多时,便出了海棠苑。

谢芳华轻吐了一口气,能让秦钰让步,实在不易。如今他一再让步,可一可二,但未来若是有三,恐怕再想他让步,就难如登天了。

可是即便如此,这一局,她也必须要稳住,谢林溪必须要跟在她身边。

正如秦钰所说,现在他的价值,不止是一个谢氏长房被救的价值,而是整个谢氏风向的价值。

谢林溪在她身边,就是安定谢氏人心的风向标。

“多谢芳华妹妹救我!”谢林溪站起身,对谢芳华说深鞠一躬。

谢芳华抬手将他托起,淡淡微笑,“林溪哥哥是明白人,何必言谢。别说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为了谢这个字,我也必须要救你。更何况我们结盟在前,你归顺于我,我自然要相护于你。”

谢林溪看着她,有些忧心,“听四皇子话中意思,以后你怕是……”

“我的身份本就是麻烦,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谢芳华明白他的意思,打住他的话,“你累了吧!我让侍画安排你去休息。昨日谢云青、谢林炎、谢伊、谢琦前来找我,对你很是担心。明日若是无事儿,我派人去请他们四人过府看你。”

“已经分宗分族,再走动好吗?”谢林溪有些犹豫。

“分宗分族,只不过是各立门户而已,断的是经脉利益牵扯,但断的却不是情分。不当族亲走动,只当寻常朋友来往,谁还能来阻挡不成?”谢芳华不在意,“林溪哥哥且宽心,行事不必畏首畏尾。我们谢氏的人,即便分了,世族大家不在,但骨气也要挺起来。不是吗?”

“是为兄愚昧了!芳华妹妹说得是!”谢林溪点头,腰板不由硬朗了几分。

“云澜哥哥伤好的差不多后,便住去了晴雪斋,它的左边是听雨阁,右边是观月楼。如今听雨阁是舅舅在住,你就住去观月楼吧!”谢芳华想了想,又道,“距离他们近,闲来无事,可以找他们说话,你也不会闷。”

“仅凭芳华妹妹安排!”谢林溪点头,并无异议。

谢芳华不再多言,喊了侍画进来,吩咐她带着谢林溪去观月楼。

谢林溪离开后,谢芳华又喊来侍墨,吩咐她找两个人去侍候谢林溪,一应衣物用品都按照他的喜好安置,比照谢云澜的安置,不得怠慢。

侍墨应声,转身去了。

这时,言宸回来,见谢芳华还坐在画堂,他叹了口气,“事事操神费心,不听大夫的话,你的伤打算什么时候才能养好?”

谢芳华揉揉眉心,“我也不想事事操神,可是难道将这些事情推给爷爷?他年岁大了,受不住。能享清福就享清福吧!谢氏虽然分族分宗了,但是忠勇侯府危难还在,还是难立于京。你也不是不知。我也没办法。”

“不是有谢云澜在吗?你交给他就是了。”言宸坐下身。

谢芳华给他倒了一杯茶,低声道,“云澜哥哥要安排我的大婚事宜,一应琐碎采办,都交给了他。另外府中庶务,最近也都是他在打理。他的伤也还没好,况且身体还有焚心咒毒。操劳太甚,于他的身体更是有损。这些已经够他累的了。又怎么能再给他添事儿。”

“可惜我的身份原因,有些事情不能代替你做。”言宸也叹了口气。

“有你在身边,我已经知足了。至少除了不必自己费心医治外,府中的安全也不劳我费心。”谢芳华笑看了他一眼。

言宸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这两日,我查了一些古籍,关于魅族的记载。虽然寥寥无几,记载所言甚微,但是还是有些有用的东西。”

谢芳华看着他,“你都查到了什么?”

言宸抿了抿唇,看着她,“关于魅族的咒术,王室和圣女两脉的传承,关于焚心咒毒。虽然记载不多,有的仅是几语,但细究之下,还是能揣测出一些关联。”

谢芳华面色忽然端凝,“你与我说说。”

言宸看着她,有些犹豫,“其实,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谢芳华一怔,“不是好事儿?”

言宸点点头,“对目前的你来说,不算是好事儿。”

谢芳华沉默片刻,笑了笑,“我知道你,若没有查到确切的关联,十有八九定准了的消息,你是不会说与我听的。这些事情是事实不是吗?既然是事实,无论我知道还是不知道,它都摆在那里,消失不了。早知道与晚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言宸看着她,“可是,晚知道,少受些心里的折磨。”

“晚知道也会让我有朝一日措手不及。不如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谢芳华看着他,“从来没见过你如此吞吐犹豫不决的样子。看来这件事情,事关我,很是重要了。”

言宸点点头,叹了口气,“也罢!既然被我查出来了,若是再瞒着你,我也难以做到。”

谢芳华看着他,等着他解惑。

“古籍有言,魅族王室和圣女,本是一体,一阴一阳,天命之合。合则生万物,活天地之灵,传承魅族基业。分则魂破散,同灭同死。”言宸低声道,“这句话,你可明白意思?”

谢芳华默念两遍,似是明了,似又不太明白。

“我看到这句话时,也是参悟两天,才想明白了。”言宸也不卖关子,对她道,“焚心是魅族的王族绝咒,古来又不是没有魅族王室子嗣中过,为何没死?这是关键所在。”

谢芳华忽然灵光一闪,面色霎时变了,“你是说……”

“是啊,因为,魅族王室继承人和圣女继承人在一起了。所以,焚心之术,不攻自破。”言宸怜惜地看着她。

谢芳华血液一瞬间似乎僵住了,整个身体化成了冰雕,忽然觉得寒冷刺骨。

“万千年来,从没有变数。可是就在上一代,出了变数。你爹娘在一起了,魅族国不再复,衰落了。”言宸拍拍她肩膀,“也许,到你这一代,还会再有什么变数,也未可知。未必魅族的焚心之术,只有这一种解法。”

谢芳华僵住的身子松了松,但脸色还是白得渗人,她想起上一世,云澜哥哥和她相依为命,但到底是没突破那一层,没在一起,云澜哥哥被焚心折磨,心血耗尽而亡。而她悲伤之下,喂他饮血,他却再不吸收,她最终也血尽而死。

也就是说,她的血在焚心再也压制不住的时候,救不了他的命。

若是不能在一起,难道他要看着他心血耗尽而亡吗?

那一世,她到死也不知道只要他们在一起,就能解了焚心之毒。云澜哥哥呢?那一世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你两个月后大婚。”言宸不忍地看着她,“所以,你该知道……”

谢芳华身子忽然剧烈地颤了起来。

言宸握住她的手,尽量用自己的手温暖她,可是她的手却越来越冰,他有些后悔不该告诉她,轻声道,“也许不是没有办法,再多查些典籍,寻到魅族的人仔细盘问……”

谢芳华忽然闭上眼睛,“谢氏米粮老夫人临终前所说,要我必须和他在一起,原来是因为……”她撤出手,捂住额头,“云澜哥哥从那日焚心发作后,十分不对,可能他知道了。他知道却不说,心中指不定多苦……”

言宸不再说话,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来劝慰他。

“是我想装聋作哑,潜意识里想遗忘谢氏米粮老夫人临终之言,云澜哥哥何等聪明,他定然是明白我的心思,我心有秦铮,自然不想负他,所以,他即便知道,也闭口不说。若不是你查出这各中因由,我还蒙在鼓里……”谢芳华眼泪湿了手心,“怎么会是这样……”

“你先别急,也许不是没有办法。”言宸第一次看她落泪,一时间有些无措。

“办法……”谢芳华放下手,心中难受,语调喃喃,“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若是只拿血救他,他还是会死的……我已经看着他死了一次,又怎么能眼看着他再死第二次……”

言宸一愣,“什么死一次?死第二次?”

谢芳华身子一僵,回过些神来,摇摇头,“言宸,你不懂,我不能让云澜哥哥死。”

言宸看着她,“我知你对他不同,却也想不明白,你离京这么多年,与他的感情何来?难道是因为你们牵连甚深的血液?”

谢芳华摇摇头,复又闭上眼睛。是上一世,天地之大,却只能他们两人相依为命,陪床伴榻,病痛折磨,那种苦,如今背负在记忆深处的,也就她一人而已……

言宸见她不说,虽然不解,但也不再言语。

谢芳华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许久,直到外面侍画、侍墨安置好谢林溪返回,她才稳住了情绪。对言宸道,“言宸,谢谢你告诉了我,让我不至于蒙在鼓里。”

“会有办法的。”言宸拿出娟帕,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又自然地将娟帕收起,“就算上一代,你爹与你娘不也活了几年,过了几年日子?而谢云澜的父亲,也娶妻生子了。你们两个虽然传承了血脉,但到底是又相隔了一代,也许不会有事儿。”

谢芳华扯了扯嘴角,不会有事儿为何云澜哥哥上一世最后还是焚心发作死了?可是她不愿再让言宸担心,点点头。

“天色晚了,别想那么多,依我给谢云澜诊脉,他的焚心短时间内要不了他的命。”言宸道,“我虽然不好瞒你这样的事情,但也不是想加重你的负担,让你多思多虑。你当下就是尽快养好身体。你要知道,养好身体,才能着手去查很多事情,想办法去做很多事情。有些事情,我即便在你身边,也帮不了你。”

“嗯!”谢芳华点点头,“你也累了,去歇着吧!我没事儿,放心。”

言宸见她真的平静下来,虽然这么大的事儿,她心里受的冲击让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失去镇定,以致失态。但这么短时间能镇定下来,果然还是他认识的谢芳华。他不再多言,起身走了出去。

因谢芳华受伤,谢云澜伤好的差不多能走动之后就移出了海棠苑,言宸却一直留在海棠苑,以防宫中皇帝忽然派隐卫再度发难,以护她的安全。

言宸离开后,侍画、侍墨进来,扶着谢芳华起身回了房。

这一夜,谢芳华梦到了许多场景,凌乱而繁杂,让她如被时光错乱,不知今昔是何时。

早上醒来时,感觉头痛欲裂,挣扎着才睁开眼睛。

侍画听到动静知道谢芳华醒来了,进屋便见她似是十分难受的样子,她一惊,快步来到近前,“小姐,您怎么了?”

“头疼!”谢芳华有些虚弱地道。

侍画连忙将手放在她额头上,手触到的地方,极其灼热,她手一缩,惊道,“小姐,您好像是发热了!我去喊言宸公子!”话落,匆匆跑了出去。

言宸闻声而来,进了屋,给谢芳华号脉。

片刻后,他自责又无奈地道,“的确是发热了,而且来势汹汹,都是我的错!明明你伤还没好,又喜多思,我真不该让你知道……”他有些恼,“我现在就开方子,你继续躺着,稍后赶紧煎好药服下。”

“怎么能怪你,比起在无名山的时候,回京后的我,的确是被养得娇气虚弱的很。”谢芳华又躺了回去,只觉得浑身乏力,头像要炸开一般。

言宸不再说话,走到桌案前,铺开宣纸,提笔写药方。

侍画、侍墨焦急地守在床前,“小姐,你若是难受的厉害,用冷水蘸湿了帕子,给您敷一下降温怎样?”

谢芳华点点头。

侍画连忙去蘸水,侍墨将谢芳华散落的青丝拢在耳后,将额头露出来。

敷上帕子,谢芳华好受了些,这时,言宸也已经开完药方,侍墨连忙接过,快步出了房门。

言宸来到床前,看着她,“你说得对,的确是比以前娇气了!回京了就是不一样,即便多思多虑。你也是千金小姐。”话落,他想起什么,又笑道,“你化名听音的时候,秦铮也丝毫没委屈你,将一个婢女宠得比小姐还金贵。果然娇弱的毛病,都是被人宠出来的。”

“你就不要笑话我了。”谢芳华闭上眼睛。

“还知道我在笑话你,证明脑子还清醒。稍后谢云澜得到你发热的消息,定然会赶来。你应该不会说胡话,我就不守着你了。去给你煎药,你突然发热,比较猛,这个药方我开的也有些猛。怕是她们煎药,有一味药的火候掌握不准。我就不陪着你了。”言宸站起身。

“你去吧!”谢芳华点点头。

言宸走了出去。

果然言宸说得不多,他刚离开后不久,谢云澜便匆匆进了海棠苑,来到房间,见谢芳华躺在床上,他急声问,“怎么会突然发了热?”

“昨夜半夜的时候感觉有些热,掀了被子,着凉了。”谢芳华强自支撑着,“有言宸在,云澜哥哥不必担心。”

谢云澜闻言松了一口气,“那你喝了药,就好好躺着。本来旧伤未愈,再发热生病,身体怎么吃得消?”

谢芳华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我昨日跟林溪哥哥说,今日让谢云青、谢林炎、谢伊、谢琦四人过来看他。我却病了。但幸好你在。云澜哥哥,你给林溪哥哥安排他们来见,顺便陪陪吧!”

“这等事情你就别操神了!怪不得言宸要日日看着你。”谢云澜无奈,温声道,“我稍后就去安排,你就别多想了。”

谢芳华点点头。

“药估计要一个时辰才好。你眼睛都睁不开,睡吧!待药煎好了,会有人喊你。”谢云澜给她掖了掖被子。

谢芳华实在难受,迷迷糊糊又睡去。

谢云澜在窗前坐了半响,给她又换了两次娟帕,直到侍画走了进来,他才嘱咐了两句,离开了海棠苑。

他离开后不久,便让侍书派人去请谢云青四人。

一个时辰后,言宸煎好药让谢芳华喝下,谢云青等四人也一起到了忠勇侯府。

侍书将四人请到会客厅,谢云澜陪同谢林溪已经等在那里。

四人见到果真是谢林溪,顿时惊喜得连连上前询问可好,一番热闹后,谢伊忍不住问,“芳华姐姐呢?”

“她昨日半夜着了凉,染了寒气,今早发了高热。”谢云澜道。

谢伊一惊,“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忠勇侯府,前日她不便见,今日却又发了热。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了,我去看看她。”

谢云澜拦住她,“她如今昏睡着,也不能与你说话,改日你再看吧!”

谢伊嘟嘴,“我都想她了。”

“也不差这一日,她好些了,你再过府。”谢云澜依旧阻拦,“病人最忌打扰。”

谢林溪也开口,“是啊,伊妹妹,还是别去打扰她了,我听说后,都未曾过去看她。据说言宸公子正在给她医治。有他在,退了热休息两日就好。”

“那好吧!”谢伊只能作罢。

第九十七章来势汹汹

谢芳华生病的消息不知怎地就传出了忠勇侯府,据说病情来势汹汹,十分危险。

英亲王妃听说后,当即丢下府中的事情,匆匆赶到了忠勇侯府。

她来到的时候,谢芳华昏昏沉沉地睡着,整个人如飘在水中的落叶,让人看了就心惊不已。

她站在床前,喊了谢芳华两声,见她似乎人事不知,她顿时急了,“怎么会这样?出了什么事儿了?怎么会突然发了热?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侍画、侍墨站在一旁,“回王妃,小姐是今日清晨突然发热的。”

“大夫呢!请了大夫没有?”英亲王妃立即问。

“言宸公子正在给小姐煎药,小姐身体太虚,这病又来得急,他有一味药下得猛,怕我们煎不好。亲自看着呢。他说小姐看着虽然凶险,但是只要发了汗,应该就无大碍。”侍画连忙道。

英亲王妃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惊心不已,心疼地道,“她这病这么凶,好了之后岂不是要脱一层皮?”

侍画、侍墨也觉得好之后会脱一层皮,都跟着揪心不已。

“我现在就回府,派人去西山大营,让那混账回来看她,定然是昨日他来了这里,将她给气着了。”英亲王妃说着,快步出了房门。

侍画、侍墨对看一眼,连忙送英亲王妃出门,同时忍不住地低声道,“王妃,可能真是因为铮二公子。昨天小姐气得扔了杯子。”

“有这事儿?”英亲王妃脚步一顿。

侍画、侍墨点点头。

“这个混账东西!”英亲王妃气得骂人,“采纳之礼,他自己捉了活雁来,我以为他想通了。不成想竟然是又来要人命了。他到底在想什么?”话落,她又问,“杯子可是摔碎了?”

“没有!”侍画摇头,“小姐扔了两次,第一次是打铮二公子,被他给接住了。第二次是铮二公子走后,小姐气得往地上扔,被奴婢给接住了。”

“幸好没摔碎!否则就是不吉利。”英亲王妃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儿你们告诉我就对了,好好照顾你们小姐。”话落,她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送了,急匆匆出了海棠苑。

侍画、侍墨见英亲王妃走了,又连忙转回了房。

响午时分,言宸又煎好了药,端进了房,让侍画、侍墨灌谢芳华喝下。

谢云澜送走了谢云青、谢林炎等四人,不放心,又来了海棠苑。

看到谢芳华依旧昏昏沉沉的样子,他不由蹙眉,对言宸问,“怎么这么严重?”

言宸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她这些年,在无名山上,拿自己的身子试药。你知道的,是药三分毒。在她身体里总有积存。因她医毒之术精湛,身体但分有些不适,便适时地压制住了。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一朝不小心,总有一日就会发作出来,来势汹汹。”

谢云澜面色一变,“你可有办法清除她体内的毒素?”

“她体内的药物积累,是这些年经年累月攒下的,一朝退去不可能。我尽量地给她拔除,让毒素从汗液中排出来。虽然猛药对身体有损,但以后慢慢调理,总能补回来。若是再和她以往一样压制,只会更糟。”言宸道。

谢云澜点点头,“这么多年,她背负的太多,实在是……”

“她其实是个重情之人,对亲人和自己看重的人分外在意。”言宸看着谢云澜,隐晦地道,“面对两难选择时,她的心里比谁都苦。云澜兄当明白这个道理。”

谢云澜抿唇,看着言宸,“言宸兄想说什么?”

言宸转过头,不再看他,“我想说的话,不用我说,云澜兄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有些事情,在你看来,是隐秘的秘辛之事。但是你既然能知道,别人也能知道。”

这话算是说得明白了!

谢云澜面色一变。

“她身体的病我能治,但是心病,我却无能为力。”言宸不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谢云澜木立在当地,久久不动一下。

谢芳华的病来势汹汹,宫中自然也传进了消息。

皇帝听闻后,询问吴权,“你说是因为昨日秦铮去忠勇侯府海棠苑见她之后,二人又起了争执,谢芳华才发病的?”

“据说是这样!”吴权连忙道,“王妃去忠勇侯府看了芳华小姐,出来的时候,气得跳脚,亲自备车去了西山大营质问去了。”

皇帝冷哼一声,“为了她的儿子,这么多年,她脾气一点儿也没改。大事儿也就罢了。这么点儿的小事儿,也坐不住。”

“二公子可是王妃的命根子!”吴权叹了口气。

“四皇子呢?”皇帝又问。

“昨日晚上,四皇子将谢林溪送去了忠勇侯府,之后就没回宫,据说宿去了自己的新府邸。”吴权回道。

“他的新府邸不是没建成吗?怎么宿去了那里?”皇帝挑眉。

“屋子都建成了,剩下的就是院子和园子的布景什么的,到也能住人。”吴权道。

皇帝又冷哼一声,“他是怕朕质问他吧?才躲在宫外索性不回宫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李如碧他不想娶也得娶。他想要谢芳华,没门。”

“要说这事儿也奇怪了。铮二公子现在对芳华小姐,看起来可真是无心了。而四皇子,偏偏成了最有心的那个。若是这样下去,没准铮二公

这样下去,没准铮二公子和芳华小姐的大婚还真成不了了。”吴权道。

“成不了?”皇帝沉下脸,“以前朕觉得,秦铮不能娶谢芳华,现在朕不这么想了,谢芳华必须嫁给秦铮。至于秦钰……”他顿了顿,“你去凤鸾宫,将皇后给朕喊来,朕也该和皇后商量他的婚期了。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的采纳之礼都过了,咱们和右相府的礼,也不能落下。”

“是!”吴权领命,走了出去。

吴权还没到凤鸾宫,秦钰在宫外便得到了消息,他沉默片刻,抬手招来一人,对他吩咐了一句,那人立即去了。

皇后听了吴权的话,立即梳妆打扮,匆匆去见皇帝。

帝后二人就秦钰和李如碧的事情刚谈上,一人忽然闯了进来,“皇上,不好了,老太妃忽然昏过去了。”

皇帝一惊,“为何?”

那人连连摇头,“不知为何。”

“快请太医!”皇帝只能将此事暂且搁下,匆匆出了寝殿。

皇后连忙跟在皇帝身后,二人向林太妃的寝宫而去。

当年,诸位皇子中,德慈太后能选择身为七皇子的皇帝,对其扶持,其中林太妃起了不小作用。所以,德慈太后归天后,皇帝一直敬重林太妃,八皇子交给她抚养,也是给了她一个依靠。

林太妃突然晕过去了,皇帝自然要连忙去看。

帝后二人到了林太妃的寝宫,太医院的太医也早一步到了,已经给林太妃把了脉。孙太医正在施针。

皇帝进来后,立即对孙太医询问,“老太妃如何?什么症状?”

孙太医连忙道,“回皇上,老太妃似是受了惊吓,年纪大了,一时受不住,才晕厥了过去。老臣先给她施两针,让她醒来,再开些安神的药喝下,无大碍。”

皇帝松了一口气,询问林太妃宫里的人,“老太妃为何受了惊吓?”

“老太妃午睡了一会儿,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惊得坐了起来,老奴去给她倒水,这个功夫,太妃不知怎地要下床,没站稳,栽倒在了地上。”一个老嬷嬷跪地请罪,“是老奴没照顾好老太妃,请皇上责罚。”

“原来是这样!”皇帝摆摆手,“你是太妃身边的老嬷嬷了,行事向来有分寸,伺候太妃也尽心。既然太妃没大碍,你就起来吧!”

那老嬷嬷谢了恩,站了起来。

“好在虚惊一场。”皇帝又道。

皇后上前一步,低声道,“据臣妾所知,太妃从法佛寺失火回来后,隔三差五就做噩梦。怕是那日惊到了。”

“竟有这事儿?怎么没人与朕说?”皇帝竖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