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老板真不是个酱油啊,大家相信我剧透的小眼神儿~

咳咳咳,困得很了,洗洗睡了先……

☆、【陷害·天牢】

牢房里的空气很潮湿,带着浓重的霉气与物体腐烂的气息,压抑的味道将整个牢房笼罩得更加阴暗。

牢里仅有一小扇透气的窗户,只因夜色临近,连所剩的那一丝月光也变得微漠起来。

莫愁是被人大力推进去的,几乎就凭着这一下,她狠狠地摔在那堆干湿的枯草上,冰凉的水珠滚了一身。

“小西!”

他隔着微湿的牢门急声唤她,莫愁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背朝着他。他看不清她的表情,自不清楚她现下的状况,但耳边所听见的呼吸声愈发轻弱,他的心蓦地慌乱起来。

“小西!”展昭又唤了她一声,莫愁这才转醒过来,手肋撑着干草勉强支起身子来,瓮瓮道:“疼……”

他莫名的松了口气,就着不明朗的光线瞧着她,柔声问道:“伤着哪里了?”

莫愁捂着手腕,不管不顾地往地上一坐,抬眼想去看他却又因得四周的灰暗只有黯黯的一片色。

“好像是荆棘扎进手里了。”

“很多?”

“嗯,一圈都是,我不敢动它,疼得很。”

荆拷的四周都是倒勾的环刺,不懂此间技巧亦不易取下来,他方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给我瞧瞧。”

“哦。”莫愁也不问原由,听话地站起身朝他走来,脚上不慎又崴了一下,险些没撞上柱子,展昭伸手扶住她。

“你小心些。”

莫愁无所谓地笑道:“这点小伤,难不住我的。”她话音刚落,展昭正巧拔出一根倒刺,尾音瞬间就化作了轻呼。

展昭没奈何地叹了口气:“这般逞能,是要给谁看?”

“自然是给你看。”莫愁回答得毫不含糊,笑嘻嘻地歪头凑近他,虽是隔了几根厚实的木柱,但仍旧能感受得到他身上的熟悉的温度。

展昭未再说话,撕下衣摆替她绑好伤口,莫愁却不抽回手,反穿过缝隙紧紧握住他的,转而有些遗憾地摇头:

“我的手要是能再长长一些,就好了。”

“大哥,你看得见我么?”

“看得见。”

“……我看不见你。”

知道她眼睛不好,展昭默默往前走了几步,靠近木柱,伸手把她凌乱的发丝抚平。

莫愁顺势贴着他的手,摸到手心,然后又抽回另一只一齐将他握住,这才感到心底里安稳。

她的衣衫早已沾满污泥,左袖湿了大半,透过淡薄的烛灯,展昭静静注视着她,这一刻,只觉得自喉中涌出淡淡的苦涩来。

记不得是在什么时候,有人曾对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现在回忆起来,竟是一字一句深刻入骨。

——南侠可应下万人之求独独无法承诺一个人的一生。

他一心想让她过上她喜欢的日子,过上只有小桥流水的生活,但如今看来,事与愿违。

或许当真如是,他给得了她庇护,给得了她温暖,给得了她幸福却偏生给不了她那份安定。是了,他的一生终将在这般流离难测的境况之中匆匆过去,永远估量不了明日是否还能好端端在这个世上。然而,他却想让她好好地过一辈子,他本以为,他便是附上任何代价也决计不会拖累于她,可到头来……

“大哥,你怎么了?”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莫愁小心地探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展昭方才回神,淡笑道:“没怎么。”

“……你方才那模样,好像不认识我了似地。怪吓人的。”她颇为担忧地抓着木柱,犹豫着开口。

展昭笑着摇头,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还不仔细你的伤,不疼了么?”

“疼,哪有不疼的!”她说着就要用手去摸,不料被他半路拦住。

“碰不得,荆棘上有药粉,等回了……”他本想说等回了开封府便找先生寻些药来,顿时就刹住口,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能不能出去尚不知晓,更何况是开封府。

莫愁早瞧出他脸上的异样,犹自拿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轻声安稳道:“大哥,你莫要担心,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并未送去开封府大牢而是径直关进了天牢,连过堂也不曾有,能有这般对待的只能是死囚,若要出去,谈何容易……

虽知如此展昭却也不愿告诉她,不置可否地抿唇微笑,默然用衣袖擦尽她脸上沾着的泥土。

牢房中静且幽暗,惟听见他二人低低的呼吸声,极轻极轻,极淡极淡。

突然间,从地底深处传来极不和谐的声响,展昭耳力极好自然听得清楚,正疑惑之时,且看见平地里的土微微松动,再一会儿那坚实的地上冒出一条缝隙,“砰”的轻响之后,有人一面咳着一面从里头爬出来。

“这作死的天牢,底下的泥灰如此之多,白白糟蹋了五爷我这乌云豹的袍子。下次,请我来也不来了。”

此声音再熟悉不过,莫愁吃惊不小:“白五爷?”

只见白玉堂扫了扫一身的土灰,手上一把镶金边的扇子半刻不离,等理好了衣衫才慢悠悠地把跟在身后的韩彰一道拉出来。

且看了他二人,这来已呼之欲出,展昭的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

“白兄,你……”

“哎!打住!”白玉堂横了手掌在他面前,好不耐烦,“五爷我可不想听你说教,此番可是来救人的,你要啰嗦也得等回去了再慢慢啰嗦。”

展昭轻叹了口气:“白兄,这里可是天牢……”

即便见得白玉堂亲自赶来心头不甚感激,展昭却没忘提醒。如此要地,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万一弄不好,后果可想而知。

“就是天牢才更加要来!这个地儿,进了来就甭想着再出去。搞不好就是一个秋后问斩。”

白玉堂二话不说上前就要去揪莫愁。

“等着那几个看守还在吃酒,你两个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跟了五爷出去!”

衣袖被他拽住,莫愁拿不定该走该留,正在挠头琢磨,好在展昭即时喝住他。

“白兄!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儿戏!”

“五爷我几时在儿戏了?”白玉堂不以为意地预备抽出剑来斩断这道木栏,“寻得这个天牢委实不容易,五爷我可是一得了消息就拽着我二哥赶了来,光是挖这条道就费了不少气力,你们大可放心,外头自有人接应。”

展昭眉头更加皱紧,沉声道:“多谢白兄好意,但在未见大人之前,展昭不会离开天牢半步。”

他略一拱手,语气坚决之至不容商量。

莫愁一见得他不走,自然也是说什么都要留下,忙的甩开白玉堂,有模有样地义正言辞道:

“冤有头债有主,这般冒冒失失跑了岂不是更让人家以为我们做了亏心之事了么?我也不走。”

“你们……”白玉堂气得咬牙切齿,却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韩彰抱着胳膊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瞧着好戏,由不得笑白玉堂:“五弟,我早说了展大侠不会应下的,你偏生不听。现下倒好了,连个丫头也不理你。”

白玉堂恼火地拂袖道:“二哥,他们这是瞎逞能!不如你我二人直接绑了他走,也省得口舌麻烦。”

莫愁朝他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五爷,你也太过了些吧……”

“过了些?”白玉堂转目瞪她,复瞅了一回,“我说你是自在惯了还是跟这猫儿久了染上他那脾气了,杀祸都上身了亏得你还能笑出来!”

莫愁摇摇头,满满自信笑道:“哪儿啊,公主跟温王爷定会帮我们的。”此番一路多少也摸清了这两人的脾性,可幸都是心眼儿好的,不过是误会一场,两个人往皇帝耳旁说几句,量来也罢了。

“帮?他们?”白玉堂明显很不屑,“不是我说大了,这次就是天王老子也难救你们。除了跑,别无他法。”

“哪有那么严重……”

“不严重?!”白玉堂朝牢门外瞧了瞧,又静听半晌,觉察没有人才继续道。

“劫公主,掠王爷,杀害高丽人,打伤烁荣太子。那皇帝连秋后问斩都免了,直接判了个月末行刑。我说你俩也真是的,杀谁不好要去杀高丽人。我知道你不待见那公主,也犯不着要把人劫走吧?劫走也就算了,好歹也蒙个脸什么的,这般明目张胆的,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麻烦么,我看……”

“‘劫公主,掠王爷,杀高丽人,伤烁荣太子?!’……”莫愁愣愣地重复了一遍,自不听他后面的唠叨。

这“劫公主,掠王爷”一条还算说得过去,那“杀高丽人,伤烁荣太子”却又怎么说?

她顿时满脸疑惑侧脸面向展昭,正看见他也同样不明所以地瞧过来,两相对望,片刻后,答案尽显在脑中。

……

那日山中狩猎温延、展昭、烁荣太子分开之后,不久便皆遇上了黑衣人了。

听闻那黑衣人功夫了得,人手众多,不消多时烁容太子身边的随从已被斩杀殆尽,他自己也负伤颇重,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地。

等转醒过来,周遭都是赶来的宋军,而那数十个高丽随从无一例外全部丧命,独有一个尚留有一丝气息。那个胸口已被人剜了个大洞,不住淌血,口鼻也是血肉模糊,但居然还费劲最后气力,见有人走过来,脱口就道:

“展昭杀我!”

“怎么,你们二人并未动那高丽太子?”韩彰心头早也知道不是展昭所为,但仍觉奇怪。

“好好的,我们杀他做什么!”莫愁不禁咬了咬下唇,转而去扯展昭的衣袖。“大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些黑衣人真跟你有仇?”

展昭沉默了一会儿,忽摇头:“不见得。”

他道:“你说过那高丽人中混有辽人,而且或许是潜伏在高丽许久的。上次你我也说过,他没准是辽国反派的手下,现如今那人大势已去,想必他也听到风声,既是逼宫不成自己自然活不了,我想他是趁此时引得高丽与我大宋反目。至于要不要陷害我,恐怕也只是偶然所选罢了。”

街上诬陷自己是小偷,继而又预备暗伤公主,现在打伤了高丽的太子,如此看来这人的目的真真是要逼得两国兵戎相见,甚至连自己性命也不顾了。

“那怎么办?那人已经死了,都说将死之人系不会说谎话,肯定大家都信了人是展大哥杀的了!”莫愁跺了跺脚,越想越觉得有气。

“就这样?”白玉堂无奈地看着她,“你好生看看你现在的处境罢——那皇帝点名指姓,你跟这猫儿一齐斩首。朝廷多少大臣求情他都不松口!你现在还管展昭的名声作甚!”

听他此言,展昭沉下脸来,静视着莫愁。圣上此举无非是想找人顶了这罪名,以息高丽太子之怒。无论如何是在大宋土地上出的这种事情,饶的是天子也有苦衷,难怪一向宽仁的赵祯也会如此铁石心肠。

韩彰对白玉堂的话颇为赞同:“五弟所言极是,我等自知道展大侠为人光明磊落,但今日之事与以往不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南海环岛之上还有我韩彰的几个弟兄,那里朝廷不易搜查到,等出去,你二人只管去那里避一避,路上我都有派人候着,包管无事。”

月光凄凄,透过寒窗倾洒下来。惟听见有人长叹了一声。

“多谢二位倾力相助,然展某断不得离开此地。二位还是请回吧……”

“你!”白玉堂本就性急,如此一来更是怒火中烧,“你怎就这般认死理!就是死,你也不怕么?”

展昭抬起眼眸,看着他,声音仍是平淡如水:“白兄应知道,展某若是想走,便是天牢又能有甚奈何。”

“……我自然知道!”早已明白这猫儿的性子,白玉堂思索良久,猛地将莫愁拽过来。

“那她呢?这丫头,你也要她陪着你一块儿去死不成?”

这一句话仿佛揭开伤口的纱布,生生在他心头落下,展昭凝目直视着前方,在那里,莫愁正有些莫名地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里明白的照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我当然是陪着他了!”莫愁拍开白玉堂的手,几步走到展昭跟前,固执地坚持道:“我大哥他不会死的。”

“好好好,他南侠展昭金刚不坏之身,你可不是他,参合进这些事情来对你没有好处的!”白玉堂字字说得直白,“跟着展昭本就不太平,你不值当!”

她最厌烦有人说这些,即便是知道白玉堂一片好心也不免有些恼意:“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愿意参合,愿意不太平,又怎的?需得旁人来提醒么!”

“丫头!你莫要意气用事,迟早是会后悔的!”

白玉堂话音才落,就听得不远处有轻微动响,似乎是巡查的看守来了。韩彰急忙上前去拉他。

“算了算了,此地不宜久留,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他又匆忙向展昭告辞:“展大侠,多加小心。”

展昭亦朝他拱手施礼。

却见白玉堂极不情愿地被拖进地道之中,莫愁赶紧拿了稻草铺上。正巧一守卫走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有些倦意地走开了。

亮光透过小窗忽闪忽灭,不过多久,一声惊雷劈过,且听见哗啦啦地,雨就这么下下来了。

莫愁靠着木柱,缩了缩微凉的身子,有些不适地轻咳了一声。

“小西,你冷么?”

展昭伸出手去摸她的脸,触感冰凉,便又收回来去解身上的袍子。

“你别把衣衫给我了。”莫愁抬起头来,“这么冷,你本就穿得不多。”

“我不要紧。”他微微一笑,仍旧解了衣裳将她裹住。

“可有好些了?”

“嗯,好多了……”

衣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体温,莫愁心满意足地闭上眼,辗转一会儿还是没睡着,不由得怨念道:“那牢头也真不通情理,好歹让咱们关在一起啊……”

她的手隔了木柱间的缝隙紧握在他手心。

外面的雨声徒然大了,却没听见有人回话。

良久,良久。

他料她已经睡着。

“小西……你可有后悔嫁给我……”

窗外的亮光蓦然闪过,照亮他俊逸的侧脸,那抹寒意渗入骨髓。

作者有话要说:失踪N章的五爷终于出场……咳咳咳

困死了,我下去睡了先。

今天晚上要修文一下……星期天有一更。

☆、【化为·乌有】

天刚破晓时,牢房的门就给人拉了开来,虽是动作不大却也带了一阵风来,嗖嗖的灌进领子里。莫愁有些不适地微微皱眉,握着展昭的手动了一动。

“起来了!”

有人厉声喝道。

起来?

脑中板滞了半刻方才想起自己是昨夜入狱的。莫愁睁开眼睛,四周的光线仍旧灰暗,仅在牢门前点了一盏昏黄的灯。烛光摇曳。

“快快起来!别磨磨蹭蹭的!”

牢门前站着两个蓝底黑缎的侍卫,腰间的刀刃尚未出鞘,手却扣在那刀柄上。

莫愁略微有些不解,刚想转过头去看展昭,岂料头疼欲裂,竟半分也移动不了,只好硬生抬头去直视那侍卫,暗自咬牙:

“去哪里?”

立在左侧的那一个冷声答道:“开封府大堂。今日圣上要亲自审问你二人。”

“审问?不都说月末问斩了么?还要审问来做什么?”

“不知道!”

“我认得你,你是当今圣上的贴身侍卫。你怎会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