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的,只剩这个……

小西,抱歉。

又丢下你一个人了……

冰凉的一点湿意在她额上绽开,瞬间,化为乌有。

作者有话要说:去少数民族地区当卧底……什么的……

这是不可能滴。

小赏写不来此类文。

然后就种田啊种田,小虐啊小虐……

于是,这章里头你们瞧出神马来了么?

温延是个好人?摇头摇头……

庞太师是个坏人?继续摇头摇头……

其实,不是很虐,对吧?跟上部比起来好多了啊!叉腰笑之……

无榜无压力的人生就要开始了。

☆、【烟云·过眼】

人去堂空。

开封府大堂之内而今只剩下寥寥几人,门外有几个凑热闹的捕快探头探脑,却又不敢得大声言语,一时间鸦雀无声。

庞太师忽走到莫愁跟前站定了,左右一顾,将头微微一扬,向两旁吩咐道:

“来些个人来,寻一辆轿子,再把张太医请去太师府。好生些把她带回去。”

随从忙忙应下,七手八脚地预备过来抬人,不料手还未碰着就有人一掌劈了开来,待看时,却是面冷如水的温王爷,霎时又是一骇,皆不敢再动。

“太师。”他往前迈了一步,正与庞太师厉眼对视,“小王若是未记错的话,她并非太师府上的人罢?”

庞太师冷笑道:“温王爷好记性,不过,就算不是老夫府上的这又如何?莫非老夫想救个半死的人也不行了?”

“太师严重了,只是小王刚好与展护卫是旧识,按此理,帮他照看人也是理所应当。”

“照看人?怎么,王爷适才没听见么?展昭已经亲口承认休了这丫头,现下她既非展昭的人,这又谈何照看,谈何应当?”

“那敢问,庞太师又为何执意要带她走?”

庞太师挺直了背脊,眼色凌厉:“老夫若说,想大发善心救人一回,王爷你可信得?”

温延不紧不慢道“既是要救人,我倒记得王府比太师府相较开封府更为近一些。”

听出些端倪来,庞太师脸色微沉:“依王爷之话,也是想要此人了?”

温延目光轻轻瞟了一眼他,冷淡道:“说不上要与不要。小王只是想让太师明白个道理,这朝堂之上不是何事都由得太师做主的……”

庞太师隐怒道:“王爷这是在威胁老夫吗?”

“不敢。”温延回答得干脆而轻松,连正眼也未再看他。

“听闻七日之后,太师就要送岁贡去西夏了,此时还是莫要浪费心神在他事上为好。”

“你……”

庞太师还欲再说话,身后一名随从小心地上前来凑到他耳边言语了几句,他方才缓下怒意。斜眼瞪着温延。

“老夫今日还有要事,就不多陪王爷闲谈了,改日定会登门拜访!”他狠狠地甩了甩袖子,貌似不甘心地盯了那地上一眼,这才踏出门去。

待庞太师刚离去,温延疾步走到莫愁身边,半蹲□来,两手扳住她的肩,亦不能用力,甚是小心地将她翻过身。看那地上竟都淌出血来,一时他连手都忍不住微颤。

伸手探了探她的呼吸,索性还有。他再顾不得其他,打横将她抱起,门口随行的侍卫见状,提醒他道:

“王爷,这位姑娘伤得重,怕是要请太医来。”

“不必了。”岂料他拒绝得果断,“去找个附近信得过的大夫来。”他既是这般严词以对,难免庞太师会伺机报复。

侍卫低头想了想:“梅先生正巧在王府,爷不如回去一趟。”

温延思忖半晌,微点头。那侍卫既得令,赶紧退下去备马。

西堂门外,公孙策手里提着药箱,脚下步行如飞,快得几乎让一旁的路捕快跟着都有些吃力。

“大人他可是进宫去了?”

“是,他说今夜就不回来了。”

公孙策暗叹了口气。

“小西姑娘呢,你们怎的就没人背她去药房?再不治她身上的伤只怕是要出事的!”

“先生,这可怪不得我们呐,你是不知道堂上那架势,兄弟几个吓都吓死了,哪儿有胆去背莫姑娘啊……”

在看见大门口温延的背影时,公孙策脚下猛地止住,路捕快险些没径直撞到他背上,他有惊无险地拍了拍胸口。

“先……先生?”

公孙策凤眼眯了眯,门外,温延已经翻身上了马。

他习惯性地捻着青须。

这人……这是要做什么?

行到潘楼东街口的时候,天就毫无征兆地下起雨来,伴随着仿佛撕裂了空气的雷声,雨点大如蚕豆,砸在人身上的时候,没由来的觉得疼痛。

温延从马背上下来,身后的人替他撑好伞,但还是打湿了大半衣衫。

王府的大门拉开了一个窄缝,有个紫色衣袍的老者,举着伞立在那里。

“我说这声音怎的那么熟悉,刚还在跟过风打赌说王爷准该回来了,这一瞧果真是回来了。”他笑道。

“梅先生……”雨水顺着发丝贴着脸颊滑落,他发觉连睁眼都有些困难。

“你快些给她瞧瞧,她怎么一直醒不过来?可是得了重病?”

“哦?”梅才清意味深长地吐出一个词儿来,凑到他跟前去看。

“这是位姑娘啊?”他忽然恍然大悟。

“难得咱家王爷也有动情的时候啊……甚好甚好,免得以后等我下了土遇上你爹,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他温家绝后了。”

“梅先生!”他稍稍提了些音量,却又未敢出言反驳他。

“好了好了,老头子总比不过姑娘家重要……待以后有了娃娃,只怕是连正眼也瞧不上了,啧啧啧,老温啊,这世态炎凉得紧哦……”

“梅先生……”他已有些无力。

“罢了罢了,不说笑你了。倒忘了你是个开个不起玩笑的人了。”不再取笑他,梅才清抿着唇,笑着过去把脉。

“了不得!这丫头的头怎烫成这样?”他吃了一惊,忙正色朝那几个守卫道:“你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带你家王爷进去!站在这儿吹风淋雨好受么?”

王爷早切入正题了,这明明是他废话了许久,门口的守卫暗自腹诽,只好认命地大开府门,放得温延进去。

走过回廊绕入客房之内,温延轻轻把莫愁放在榻上。梅才清一面观察她的脸色,一面道:“她这身湿衣裳得换下来,这病拖不得了!”

温延随即朝左右道:“找人来寻件干净的衣服替她换了。”

一时却让站在身侧的两个侍卫犯了难,磨叽了半天才说:“王爷,咱府上一直没有丫环啊,这不是您定的规矩么……”

他不耐烦地喝道:“没有你就不知道去找一个来么?!”

见他面上难看得可怕,两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温延待自己人一向宽厚,倒是头一遭看得他发如此大的脾气,于是皆不敢再推脱,连忙结结巴巴退下去。

一直闹到正午,外面的雨都没有停,雨势略有减小,淅淅沥沥的,打得屋檐乒乓作响。

梅才清取下最后一根金针,仔细地用白布擦拭好,复收回自己药袋里,拍了拍手,随意地把被子替莫愁掩好,走到桌前坐下,貌似疲倦地自顾倒了杯茶喝起来。

温延靠着墙,静静看他做完这一切方才离了位置,走至床前,看了莫愁一眼,问道:

“她怎么样?”

梅才清咽下茶水,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

“说不好。这丫头脉象怪遭遭的,不过染上风寒又过了湿气这倒是真的。”

“严重不严重?”其他的,他倒不是很关心。

“哎……这个可不好说啊。我梅才清医术虽算不得出类拔萃,但也还是要面子的。这说她能活吧,她要是死了,我也说不过去;这要说她将死吧,万一人家半路又活了,那我老头子岂不是咒了人家么?”

“先生。”他语气淡淡地打断他,“实话实说便好。”

梅才清睁开眼来,垂下的一缕银丝挂在眼角,而后他眉角一扬,露出个笑来:“怎么?刚才不是还急得对手下人大吼大叫的么?那么快就变脸了?”

温延没理他:“先生要不说,那我也不强求。”他站起身来就往门口走。梅才清一见他当真了,急忙叫住他:“哎哎哎,我这不是说笑么?你还真较上了……罢了罢了,又忘了你是个说不起笑话的人。”

梅才清好歹拉着他又坐下,颇为示好地倒了杯茶。见他勉强喝了,又一阵摇头叹息:“你这性子,怎么了得,以后如何照顾人家姑娘家……”

温延放下杯子,不言不语起身又欲往外走。

“成成成,我不说了总行了。”见温延已不吃他这套,梅才清只好道:“……这丫头,保命难矣!”

温延停下步子来,眉峰微微颦起:“此话怎么说?”

梅才清摇摇头,从被衾中将莫愁的手抽出来,把了把脉。

“若我没弄错,她旧时受过重伤,身子还没好全,现下染了风寒,照顾得又不好,还挨了板子,没死就已经不错了,想让她康复,难呐!”

温延沉思良久:

“先生也想不出办法吗?”

“倒不是说没有,我尚能开几个方子。只是,好不好得了要看天意了。”

“好。”温延点头,“那就试试。”

梅才清喝尽杯里的茶水,动作娴熟地取出纸笔来,落笔飞快,末了,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你说你也是的,好不容易有了个姑娘,怎搞成这样……”

“先生。”他简洁道,“她不是。”

“不是?!”梅才清提着纸的手僵在空中,颇为不悦。

“不是你还弄回来做什么?亏得我这般费力地医她,早知道让她死了,一了百了也好。”话虽这么说,手里的药方还是端正地送到温延手上。

“你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梅才清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到底,我入土的时候还是得防着你爹啊……”

浑身滚烫得厉害,莫愁难受地翻过身,正巧触及身上的伤口,疼得她不禁落下泪来,神志不清地喃喃道:“大哥……大哥……”

梅才清抓着茶壶的手滞了一滞,甚是不解地问他:“她这是在叫谁啊?”

温延沉默一瞬,并不回答,起身挨到床边坐下,把莫愁掀开的被子又替她捂实了。

由于经常性被温延无视,梅才清早已习惯,嘴上依旧不停休:“话说回来,这丫头就一个人?怎反要你照顾着,她家里没人了?”

温延闭上眼,摇摇头:“她让人休了。”

“啊!”梅才清惊讶得有些夸张,顿时对莫愁心生同情:“啧啧啧,那人也真够狠心的。”

“这也……怪不得他。”

温延叹了口气,声音在屋中空空回荡。

“他亦是身不由己。”

那人,想必才是最最难受的那一个。

雨点摔开水花溅落在干草上,微凉的光线透过幽暗的窗户落进牢房。

寂寂人无声。

牢头把食盒放在牢门口,又细心地用衣袖扫干净地上的灰尘。

展昭静静站在窗下,仰头看着那不太明朗的天空,淡淡的光洒落他满身。

“展大人……您还是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住的。怎么的也不能饿着自个儿啊。”

“不必了。”展昭没有回头,仍旧瞧着那窗户。

“多谢,我还不饿。”

“哎,那我给您放这儿了。过一会儿凉了,我再拿去给您热热。”

从背后看得到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牢头没奈何地暗自叹气,用旧大衣把那食盒包裹好,免得它过早凉透。

窗外的青天苍苍浩浩,浮云微漠,瞧不出半分色彩来。

这就是他一直守护的青天,忽然间让他觉得有说不出的陌生。

既是已然选择,就不能再回头。

人也是这样,放开了,就不要再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充分展现一下温王爷很绝的一面,还是没敢下手啊……

不算太虐吧?是吧是吧?

好吧,我其实想说我不是后妈来着= =||

下部到这里就差不多过半了……好快啊好快啊,完结啊完结……远目,似乎还有点远。

☆、【午时·三刻】

转眼过了七日,离得月末行刑已不到三天。

开封府朱红的门墙在漆黑的夜里宛如染上血色的绸缎,深沉得可怕。门里门外,花落花开,凋谢一地。

公孙策提起衣角走进书房内,坐在包拯身侧那个穿白衣的人一见他,就嗖得一下站起来。

“先生!”

他被这一声微微惊住了,眉峰微抬,继而又暗下神色,一言未发地转身掩好门。

白玉堂急得不行,赶紧跑至他跟前,问道:“先生,到底怎么样?猫儿他可有说什么没有?”若是他言语里有半丝恻隐,他便是花多大代价也能救得他出来!

公孙策垂下眸子,紧皱着眉,用手捻了捻胡子,终是摇头:“圣上那里有下死令,我既是拿了包大人的信物,也不容进去看望。但听牢头说,展护卫他似乎是已断了念头,终日不食不喝,只可惜,我没能见得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