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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鹤点点头,看向苏良梓道:“那就定在后日,良梓,你来办,选苏府得力可靠的人来给重华办差,不许叫人走漏了半点风声,到时候,花夫人和眠姑娘就悄悄坐了轿子抬到苏府去,只说是去商议订亲之事的,后日夜里,就让重华跟眠姑娘成亲,选个清净的小院子,在咱们面前拜天地,婚书我替你们收着,你们手里就放着彼此的信物就是了,将来这也是个凭证,却也是你们孝期成亲的罪证,切不可让旁人寻到,否则就是一场祸事!然后洞房就是,之后还是一切如常就是了!”

云鹤把日子都定好了,还定的这般近,倒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唯独花未眠心中暗喜,她就是怕他们定日子定在四五日之后,怕花凌天回来给搅和了,没想到云鹤说的最合她的心意,早成亲也好,了了这事儿,才好腾出手来料理家中之事!

云重华闻言一怔,片刻之后大喜,对着云鹤深深一礼:“多谢父亲成全!”

二十年来,他头一次叫父亲,叫的云鹤虎躯一震,眸中渐渐多了几分喜意,苏吟霜却是身子一抖,眼底默默划过几分黯然,却掩饰的很好,未叫众人发现!

云鹤微微扯唇,看了花未眠一眼,又对着游氏道:“花夫人,既然日子定了,你们若无异议的话,就可以商议具体的事情了,你且带着吟霜去你屋中商议吧,这里是正堂,人多眼杂,到底还是不好!良梓还要回府中布置,日子不长,虽然仓促,却也不能委屈了眠姑娘!”

又对着云重华摆摆手道,“你也别在这儿站着了,既然是花家未来的姑爷,旁人也都认得你,才刚我们进来也瞧见了,陪客的是管家并几个女婿,花家没有个正经男人,到底也是不像话,你跟眠姑娘的事儿大家都是知道的,你就去张罗张罗,到底眠姑娘是花家当家做主的人,你的身份自然也是不一样的,我这里跟眠姑娘还有话说,你且去吧,回头说完了,你再送我跟你娘回苏府就是了!”

云重华见苏吟霜跟着游氏去了,苏良梓也是一笑之后就出了徳正堂,厅里唯独只剩下他一个人,遂笑道:“爹要跟眠眠说什么,还要背着我说?”

云鹤撩起眼皮,忽而一笑:“你若不走,我就认了她做干女儿,叫你娶她不得!”

“这么狠!我走就是了!”

云重华撇撇嘴,只得走了,云鹤低笑一声,对着他的背影朗声道:“若是叫我知道你偷听,我还是要认她做干女儿的!”

“知道了!打死我,我也不偷听!”

门外,传来云重华气恼的声音,半晌,门外就没了人声。

花未眠抿唇,心道,果真父子两个,性子总是差不离的!

抿唇淡声道:“侯爷放心,外头是我的丫头守着,还有婆子来回巡视,咱们这里说的话,旁人是不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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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鹤的视线淡淡收回来,落在花未眠身上,瞧了她半晌,扯唇道:“你行事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十六岁的女孩子,不该有你这样的心计和手段!”

“十六岁的女孩子,或明艳活泼或娇柔可人或羞涩腼腆,这也原该是正常的样子,只是这世间的事情本就是千奇百怪的,自然也不是每一个女子都该如此!我十六年来一直如此,过的甚为不堪,若再不改变,只怕连性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所以,侯爷说的应是和气之家的女子,不是我们这等多事之家出来的女子!”

花未眠微微一笑,神色恭敬,话却没有谦让的意思,只望着云鹤道,“侯爷见多识广,自然也知道,女子素来心眼就多,真正毫无心计之人,世所罕见罢了!若是真的心无城府,倒也无可亲可取之处了!那也不成人了,是天上的神仙!”ctQS。

“难怪重华喜欢你,口齿伶俐,句句都是不让人的,话里话外,倒也有一番自己的见地!”

云鹤瞧她侃侃而谈,神色并无倨傲,只是说她自己的道理,与自家侯府里那些问一句说几个字的所谓千金小姐别是不同,心里越发喜欢她这性子,“幸而当初你自己机警,没有让夏氏和之凡误了你,否则你也不能跟重华在一处了!”

花未眠见云鹤跟自己说的直白,眉眼对她皆是赞赏,而且并不像是讨厌她的样子,想着之前云鹤沉默不语的样子,倒也不是那般没底了,当下便也直言道:“我跟云二公子是坦诚相待,素来这样说话也习惯了,侯爷不怪我,就是万幸了!”

旋即,又问道,“我听闻,侯爷原本想的,是跟云大公子定的亲事是甄家小姐,甄家是官家,如何当初就应了我跟云大公子的亲事呢?”

提起这个,云鹤就有气,当即嗤笑一声:“我的话,哪里还在他们母子面前有分量呢?夏氏仗着自己是公主,如今又是有品级的侯爷夫人,越发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之凡跟你的亲事,是夏氏背着我答应的,当时我知道了,气了一场,夏氏跟我说,是之凡在江州瞧上了你,死活要娶你为妻,说是对你一见钟情!那时候,我便对你的印象不大好,即便你花家不是官家,是商贾之家,但是这好姑娘岂会轻易抛头露面叫年轻男子瞧见的?因此我心中断定你是轻浮的姑娘,自然心里厌恶你,可夏氏为了那嫁妆和你家的产业,迷了心窍一般,亲事既定,我不能说什么,何况,之凡跟甄家小姐的亲事,也只是我与甄老爷的默契,并未有什么形式,而那一头,夏氏已经同意之凡的提亲,甚至对换了鸾书,我又如何能反悔呢?只好应了下来!”

云鹤将花未眠留下来,就是要跟她说说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这个小姑娘的感觉,并且有些话要告诉这个小姑娘,他觉得花未眠聪慧伶俐,可堪大任,何况,也是他的儿媳妇,他自然是要她明白他的心思的,“后来来了江州,我只是想来瞧瞧重华的,他从羽林军跑回来,这事儿我还得跟他说说,想着夏氏要来见你,我便跟着来了,来时,夏氏跟我透了个底,原来啊,她是瞧上了你家的产业和银钱,她心里的打算很简单,叫之凡将你娶进来,待夺了你的嫁妆和花家的产业,便降你为妾室,然后再娶那甄家小姐过门,做之凡的妻子,这一石二鸟之计,她还颇为自得,因此,她才见了你第一面,就与你说的那些话,那就是为了拿捏住你,谁知道你竟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夏氏恼你,我却在那时对你留了心,瞧着你眉眼对之凡冷淡的很,并非是喜欢他的样子,心里暗暗想着,只怕这事儿未必能如夏氏所愿!”

云鹤心里想着,既然说了,索性一并都说了了事,便又道,“当时,我自己倒是有一层私心的,重华和吟霜的事,始终是我的心病,只是吟霜性子桀骜,断不会因为我就改变他的主意,重华倒是不执拗,我那时便想着,重华一天大似一天,我总要寻了机会解劝他入了侯府,进了族谱,然后再寻了之凡的不是,就能名正言顺的让重华成为世子,继承我的爵位,府里几个庶出的姑娘总是要嫁人的,之凡我虽对他寄予厚望,可是夏氏教出来却是那个样子,当着我一套背着我又是另一个样子,我实在难以放心,心里就只想着重华,当时就盘算着,若之凡娶了你,夏氏又拿捏住你,取了你的银钱和嫁妆,降你为妾室之时,我便以此上折子给皇帝,揭穿他们母子这等丑事,即便不能绊倒他们,可我这大义灭亲之举,却能让之凡失去继承爵位的资格,毕竟当今皇帝极重情义,此等事情,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花未眠听了云鹤的话,这才知道,原来他竟是这样想的,心里暗笑,夏氏以为她机关算尽,却不知云鹤也在算计着她,这要是让夏氏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啊!

抿唇一笑,顺着云鹤的话道:“侯爷来了江州,后来在清和观里,见我行事果决泼辣,就知道我绝非是侯爷心中所想的人,只是我当时未曾想到侯爷竟那般爽快的同意退婚,如今想来,侯爷本就不喜这门亲事,看来退婚倒还真是我自个儿机警了!后来云二公子说,侯爷与霜夫人说起来,知道了我在清和观的所作所为,前后一联想,才知道我的打算,那时心里大概就觉得我不像是十六岁的女孩子了吧?再加之后来我对云大公子所做的事情…只是我想问一句,侯爷不恨我吗?”

她对云鹤这一段心中所想,很难把握,一个人要做到坦然接受伤害自己亲生儿子的女子做自己的儿媳妇,这是很不容易的,即便云鹤口口声声说不喜欢云之凡,对他失望透了,但是云之凡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比云重华跟着他的日子还要长久,云鹤怎么可能对云之凡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所谓责之切恨之深,爱更深,依云鹤这样的性子,对云之凡绝不可能没有父子之情的!

若非云鹤与她坦诚心思,她也不会直白的问出来,她既然问出来,除了看出云鹤赏识她,喜欢她的性子之外,还因为他是云重华的父亲,她总不能顾惜云鹤的感受,她觉得云鹤不是坏人,多少心里还是在意的!

云鹤听了花未眠的话,扯唇笑起来,他的笑声沉沉,眼中的笑意却淡淡的:“清和观之事,我不明就里,但是须臾之间,也能看破你的心思,我知道你有下文,是在做戏,当时有了爱惜你的机敏的心思,觉得你既非那等轻浮女子,那么你跟之凡的亲事就必有蹊跷,当时夏氏那样说话,轻贱于你,退婚也是迟早的事,我的身份在那里放着,自然这事我说了就算,我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了你,也免去了侯府一场祸患,至于想要利用你算计夏氏的心思,也没有了!你这等女子,叫我比你大了这么多年岁的人都敬服,我更没理由耽误你的前程,你家太爷对你的期望,我也都是知晓的!”

“后来那一出,那才算得上是精彩纷呈,你步步为营的算计,都恰到好处,内宅之权和你庶妹的龌龊心思,你都能了结,我就瞧出你的手段了得!后来跟吟霜说起,你这样的女子丝毫不逊色于男子,给了之凡,实在是可惜了!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有那样的心性,谁欺负了你,你是半点都不吃亏的,宁愿得罪了人,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为自个儿报了仇!”

云鹤说到这里,想起云之凡回到临淄,他瞧见云之凡身上那难以启齿的伤痕,心里隐隐有痛意,却强自压下,又道,“待我知道,那一见钟情的桥段,是你那庶妹跟之凡一起编的谎话,他竟是要骗了你的家财和嫁妆,竟还跟花雨霏这等狼狈为歼,我是又气又痛!原来这蹊跷便是出在这里的!这样一来,也就说的通了,眠姑娘,你是你庶妹陷害的,可是若说是她一个人的错,也不对,之凡若是心思端正,又岂会受了她的诱哄?所以,这件事,他们三个人,都是一样的错处!想夏氏是堂堂公主出身,这般尊贵的身份,之凡是侯府嫡子,府里的银钱何曾短了他们的使用?他们竟觊觎别人的家财,实在是叫我侯府丢尽了脸面!”

“眠姑娘,若是将我换成你,这等深仇大恨,我也是定要报仇的!所以你报仇泄恨,我能理解,之凡犯错,本就该受罚,不瞒姑娘,他身上的伤好了之后,我也狠狠的打了他一顿,只是,他身上的伤太难以启齿了,若是我一点都不怪责姑娘,那也是假话!初看时,确实是心疼的,只怨姑娘出手太重了些!若说恨,倒是没有的,我虽为人父母,却最是公允,之凡咎由自取,我却不能偏心太重!”鹤未是柔人。

花未眠闻言,眸光不易察觉的暗淡了一下,微微冷了语声:“我如此对他们,自有我的用意,但是,这是我的苦衷,请恕我不能对侯爷直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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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庶媳

她对云之凡滥用私刑,让几个小厮将云之凡当做小倌一般欺辱,那是为了报前生之仇!

这件事对云重华说过,她却不会再对旁人说了!

云鹤若因此记恨她,她也无话可说!

她那一瞬间的暗淡神色却未逃过云鹤的眼睛,云鹤微微扯唇,道:“花雨霏想要夺取你和花夫人的身份地位,她才会联合之凡做这样一出戏的,幸而被你识破,不然的话,你和花夫人的性命都没了,她待你如此狠毒,你这般恨她也是应该,你在府中用私刑逼迫她写出供词,逼出她的所有阴谋,这些我都能理解,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她害你多次,换了谁都会忍无可忍的!”

云鹤深深的看着花未眠,即便她不肯说,他还是将心中猜疑一一道来,“只是片肉煮食,对一个女子来说,到底还是太狠了些,要么便是你本就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要么,就是你跟花雨霏有很深刻的仇恨,你不将她整死,却只割了她十五片肉,这般精准的刀法,不是复仇是什么?可是,眠姑娘,你从前的性子那等柔弱,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何况花雨霏欺负你们母女多年,即便是性格转变,想要奋起反抗,也断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的,除非,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匪夷所思但是又很严重的事情,你才会这样对待她的!”

“而之凡在此之前,根本与你无甚交集,与你来说,他不过是跟花雨霏合谋骗取你的嫁妆和花家的产业,就算你要惩治他,要逼他写出供词,将他跟花雨霏的谋划全部写下来,你也不必对他下如此重的手!况且,此事你已料得先机,而且,你应是在与之凡订亲之后才得知他们的阴谋的,不然那ri你也不会将计就计,用那两个贼人的事情退婚,然后再来惩治花雨霏,只是我不明白,你若不是对之凡情根深种,恨他骗你的话,你也不会给他如此屈辱的!还是那句话,要么你就是心狠手辣,要么你就是跟之凡之间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仇恨,你对他算是以牙还牙么?我瞧你行事,并不是那等没有分寸的女子,而你的转变也是在十几日之前才有的,而且,行事作风派头说话,几乎跟从前的眠姑娘判若两人,我倒是想知道,十几日之前,在眠姑娘身上,究竟发生何事才导致眠姑娘性情大变呢?”

花未眠抿唇不语,不得不说,云鹤的心思果然深沉,这些事情他都放在心上揣度过,旁人想不通就不深究,云鹤却还来质问她,可她未必就信云鹤的,心里既然打定主意了不会再将她重生之事告诉任何人,因此也不惧云鹤猜疑,云鹤没有证据更不知详情,猜到了也是无用,因此她脸上只是淡淡的!

“侯爷这话,是要替云大公子向我兴师问罪么?”

云鹤忽而开颜,沉沉一笑,道:“不,我只是好奇而已,方才眠姑娘已经言明不肯说,我也不会逼迫姑娘说的,何况并非只我一人有此疑问,重华是我跟吟霜生的,自然性子也随我,他又素来机敏聪慧,定然也能想到这些,我看他对姑娘却无甚芥蒂,姑娘方才又说你们二人坦诚相待,想来这些疑问,重华也问过姑娘的,姑娘也定然直言相告了,重华既然信得过姑娘,那我自然也不会问了,只是姑娘将来要做重华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媳妇,我这样的人,只说该说的话,今日与姑娘说了心中疑惑,姑娘即便不解惑,我从此也能放下了,我说这些,姑娘大可听过就忘,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图自己心安罢了,我心里,又何尝不知姑娘是爱憎分明的人呢?”cuuT。

“虽然我也心痛之凡的伤,但是我亦明白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到姑娘身上去,可能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这也是人之常情,慢慢就能好的,我心里欣赏姑娘的果决和姑娘处事的手段,这心情还是很矛盾的,不过,姑娘也不必顾念我会对姑娘如何,我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既然说了,便不会记恨姑娘!”

花未眠听了,抬眸瞧了云鹤一眼,见他虽已至中年,却眉目清奇俊美,依稀能看出云重华的影子,暗道,难怪苏吟霜会在明知他有妻有妾的情形下还会爱上他,这样光明磊落不藏私的男子,也是世所罕见的!

既然云鹤如此说,她也不在此多做赘言了,只抿唇道:“侯爷将我留下,又不让云二公子在一旁听着,只怕是还有些旁的话要与我说的吧?”

云鹤喜她善察入微,也不瞒着她,当下笑了笑,又道:“我虽疼重华,但是对他还是之凡承继爵位,心里多少是犹疑的,毕竟长子嫡子都是之凡,我虽清楚他的品行,但是素来立嫡立长是祖宗规矩,轻易不能破坏的,何况之凡在我跟前,素来是极好的,我虽知道他背地里未必就是这样,但是也不知道他竟坏到这步田地,此番事情,让我对他失望透顶,原本心里也只是顾念着夏氏,如今却已经下定决定了,之凡是扶不起的烂泥,也无谓在他身上花心思了,我是定要重华承继爵位的,从前之事皆不再提起,如今吟霜为了这件事,与我倒是淡淡了的,我也知她怪我抢走了儿子,但是我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我这侯府,总不能叫之凡给败坏了去!”

花未眠闻言,脸上仍是带着笑,多少猜得出云鹤的几分心思,只不动声色的望着他:“侯爷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这是侯府之事,论理,我是插不上手的!”

她这话,却惹得云鹤轻声一笑,复而轻咳一声,正色道:“重华进府,是庶子,你便是侯府庶媳,论理,你也将是侯府的人,如何就管不得侯府的事情了?我瞧你将花家治理的极好,众人敬服你,就是太爷新丧,也未瞧见花府生乱,更别说府上奴仆闹事了!我生平阅人无数,这几次接触,自然瞧得出眠姑娘是极有主意的人,凡事皆有自己的规矩和算计,如今明人跟前不说暗话,我知花家如今还是多事之秋,你自个儿尚有许多事情未完结,如今你们也只是秘密成亲,不叫旁人知道,你是依旧要留在花家一年的,只是一年之后,你就要跟重华在众人面前成亲,待得那时,你定将花家治理的极好,你又极有手段,说不得那时花家的荣耀还在我侯府之上呢,而重华也历练好了,你们二人入主侯府,何愁斗不过夏氏?待成了世子,你们二人掌了侯府的权,何愁不能将吟霜提为平妻呢?也许,我不能做到的事情,你们夫妻却能替我做到,也算是孝敬我了!”

“将来重华承袭了我的爵位,你便是侯府夫人,凭他们如何谋害你,你也不必发愁,到了那时候,整个侯府都在你手里,我和吟霜也终能在一起,何乐不为呢?所以我才要支开重华,与你单独说这些话,他是男子,做的是顶天立地的大事,这些事情他管不了的,他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而我瞧着你,是能匡扶他的人,必能助着他,何况侯府这些内宅琐碎之事,我是有心也管不了,不叫你去,叫谁去呢?眠姑娘这么能干,定能替我当这个家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如今也还虑不到那里去,我只是把话存在姑娘心里,姑娘闲时,自己大可掂量掂量,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毕竟,两日之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花未眠心里轻叹,这才明白,原来云鹤是打的这个主意,他这是把宝都压在自己身上了,瞧着她管花家极好,就要她将来替他管家了!

果然人若是太能干,走到哪里都被人惦记着!

这云鹤想的果真长远,连她并云重华的将来都想好了!

不过细想想,也确实如此,他说的也都是实情,云重华入府,她自然是侯府的媳妇,而依她的性子,是万万不能忍受的住夏氏的,她肯定要在侯府当家的,她是绝不会如苏吟霜一样避在外头,这也不符合她的性子!

只是——

心里苦笑,她的日子也不剩多少了,且莫说侯府,她能在走之前好好儿的安排好花家,就已是不错的了!哪里还能活到给侯府当家的事情呢?

只是她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一点未露出来,只微微扯唇道:“待我料理好了家事,待一年之后,若无变故,自然随着侯爷的意思,入府替侯爷和霜夫人筹谋的。”

替云鹤和苏吟霜筹谋,说白了,也是替她自己和云重华筹谋!

云鹤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又要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惬意,想起府中夏氏专权日久,心里止不住的皆是厌恶,这些年的相看生厌,总算是要到了尽头了!

他处处掣肘为难的事情,交给花未眠去做,他是极放心的,她的为人,他信得过!

“你那父亲的宣抚之职,是花了银钱买来的,索性职责不重,他身边也有人替他打理,倒也不曾出过什么差错,只是他的为人我不甚喜欢,我说这些,眠姑娘你也莫恼,若非我找人查过你们府上的事情,知晓你的为人,我是断不会同意重华娶你的!你那父亲实在不成器,这也是为什么我定要在他赶回来之前叫你们先成亲的缘故!”对小这这的。

云鹤顿了顿,眸光深沉,“成亲之事一了,你也好专心应付你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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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瞒你

花未眠抿唇:“还是侯爷想的周全!”

其实她也想到了,不然也不会在这时候提出来,方才在游氏征求众人意见的时候,若是日子定在花凌天回来之后,她也是要提出来的,如今云鹤也想到了这一层,她也无需再说了!

云鹤听这句赞,也没说什么,幽深的眸光落在她手上的银镯上:“你这蛊物,难不成随你一辈子?这养蛊在身上,到底不好,若是将来让旁人知晓你身上有蛊物,成何体统?不若等过些日子,你家世处理得当,我派人去苗疆,寻了人回来给你解蛊,你看如何?再者说了,这蛊物在你身上,到底不知还有何坏处,若是将来你有个什么事情,先不说旁人,只说花夫人和重华,他们该怎么办呢?”

顿了半晌,又是一叹,“虽说你是家里拔尖的姑娘,又是个争气的,为了家业没了办法才这样的,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到底是叫人心疼的,偏生你父亲又是那样的,平白叫你吃这样的苦处,实在是不该的!”

花未眠听云鹤的意思,甚为担心她身上的茶蛊,就连眉眼处都溢出担忧来,心里有些暖意,便抿唇笑道:“这事儿侯爷劳心也是无用的,苗家的蛊物,各人都是各人的,若不是当年那个苗妇,换了旁人,任谁也是解不了的,何况,这茶蛊是一等一的厉害,我还得靠着它料理家里呢,一时半会儿,也是解不得的!除了眼下这个,却没有旁的坏处了,侯爷为我/操心,我心中感念,只是这蛊物在我身上,我自然知晓蛊性的,将来用不到的时候,再解雇就是了,如今在身上,也就跟没有一样,并不妨碍什么的!”

她本就是拿了茶蛊的事情来诓了众人答应她跟云重华成亲之事的,如今见云鹤这样留心,倒是深觉意外,心里也不想云鹤派人去苗家打听这茶蛊之事,因此才将这些话说出来,何况母蛊十年后才反噬,与现在半点关系也无!

云鹤听了这话,便站起身来:“那就罢了,你自己心里有主意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你总归是我的媳妇,将来若是你父亲使你难堪,或者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可让重华来找我,我虽在临淄,这江州的事儿,多少也能管一管的,另外就是,我与你说的事儿别忘了就行!”

云鹤说完,便负手走了!

花未眠瞧着他的背影,忽而想到,她伤了云之凡一回,将来却注定要替云鹤管家,云之凡这冤孽,还是要算在她自己头上的!

若是她日后因为什么事情开口求到侯府那里,还不知云鹤想从她这里算计些什么去呢!cv7v。

心里转念又一想,好歹眼下成亲的事情是已经定了的,而她原本重生之后要做的事情也完成了些,如今内宅和茶庄皆在她手里,胭脂铺子那里虽还闹着,但是早晚也能回来,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花凌天的事情,她现下也不是那等温吞软弱的性子,花凌天闹一通她也能应付,为今之计,还是要打发人去寻一寻她大哥的下落,她走后,还得将花家交给花博文,她才能放心!

自己一个人坐在徳正堂里想了一回,才出了屋子,到了外头一看,一个人也没有了,又一抬眼,就瞧见云重华站在雪里,见她出来,抿唇冲着她一笑,也不知想起什么,收了笑,一眼的沉色,似是不大高兴的模样。

“父亲与你说了什么,说了这么久?”

也不在意有没有人看见,带了一身寒气的云重华拉了她过来,就在她热热的脸颊上亲了两下,眉眼含着浅笑,眼中沉色仍是在的。

花未眠是早已习惯了他私下这等轻浮了的,也不在意,只装作不知道,歪了头浅笑道:“不许你偷听,本就是不许你知道,你又来我这里打听做什么?你知道我是不会说的,左右不过是那些话,他是你爹,他想说什么算计什么你会不知道?你不是一心盼着跟我成亲么?现下不用等一年三年的了,再过两日就能成亲,你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回苏家去准备着,又来缠我做什么?你不知道成亲头一个月,咱们是不能见面的?”

“父亲要说什么,我自然能算计到,但是算计是一回事,让我知道又是另一回事!原本我觉得父亲是疼我的,如今你来了,好似瞧着他的样子更疼你一样!还得单独嘱咐你这么多的话!”

他原本听了云鹤的话在前头陪客,但是又不耐烦跟花家几个女婿待在一起,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话,心里又记挂花未眠,因此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他就又过来了,此刻见亲她她都没什么反应了,于是更加的得寸进尺,在她耳根子处轻轻吹气,手下也不闲着,就在她腰间摩挲,直到瞧见了她耳根子红红的才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你说,这蛊物之事,是不是你编的,你是不是也如我一样,盼着早些成亲的?”

他心里头就猜疑这个,死活不肯相信那茶蛊的事儿是真的,宁愿相信她是为了诳众人编出来的,听了她后头的调笑,心中一动,又笑道,“咱们两个的事情特殊,我便是要天天见你,旁人又能拿我如何呢!”

“若是为了早些成亲,我何必拿这蛊物出来说事?你与我相处这么久,还不知我的性子?我若是要做什么,只管性子上来了,谁的话也无用,我就是一定要去做的,你忘了先前还是我要瞒了太爷先斩后奏与你成亲的事儿了?如今既要早些成亲,我也是能办到的,何必用这蛊物说事!”

花未眠见他不肯信,嗔他一两句,便把右手的银镯褪下来,将那机关打开,把里头的茶蛊给他看,“左手银镯里的是个匕首,清和观那夜你也瞧见过的,前几ri你还拿着它割了你的玉佩呢!若是没这个蛊物,那天夜里的两个贼人,我怎么杀得了?方才你也听我娘说过了,芸烟,老夫人还有那两个婆子,并花雨霏的性命,都在我手里捏着呢,我何苦骗你?当真是要跟你早些成亲压制我这蛊物的阴性,待成亲之后,就没事了,这蛊物没有别的什么,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她说到这里,又想起方才云鹤最后的话,又加了一句,“这蛊物在我身上不会有事儿的,将来花家的事儿了了,我自会去寻人解蛊的,你也别介怀,除了这个,我跟寻常人,也没什么两样!”

她说茶蛊之事,本就是要来遮掩她急于成亲的心思的,若是一味的强要热孝中成亲,难免让他们起了疑心,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难免不会深想猜疑于她,方才云鹤那些话,根本就是知道她身上有蹊跷,她就只能拿这茶蛊说事了!

况且她既然已经说了,就得让众人都信,越发说的煞有其事的,旁人只有信了她,才不会深想,不然,她何必编这个谎话呢?

“罢了,我也不是不信你的话,你也别恼!”

云重华对蛊物素来没有什么研究,只是听闻苗家的蛊物很是厉害,也很是邪门,他一向对这些都是敬而远之的,如今瞧了那银镯里的绿色虫子,没来由的一阵嫌恶,忙让花未眠收了银镯戴起来,想起花未眠身子里也有这蛊物,又是一阵心疼,暗暗想着他必要寻了机会去苗疆问一问这茶蛊之事,或是去福建寻一寻当年那个苗妇,心里这般寻思,倒是将花未眠后头的话没听见,心中这般想着,口中却道,“我方才初听这事儿,心里只是恼我自己,竟连这些事都不知道,后来又想着,若是你不说,只怕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我原先也想过,你那夜一连杀了两个人,实在有些蹊跷,但是想着你若是受了刺激,杀人也是可以的,就未曾深想,如今想起来,也是怪我太疏忽了,竟没问问你!”

又抬眸定定的瞧着她,道,“眠眠,你服食这蛊物时,咱们还未到这一步,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往后,你若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到了临头再说,好不好?你早些说了,咱们还能一起想想法子,若是最后才说,我只怕是要心疼后悔死了!你得明白,咱们再怎么好,你不说,我也不能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呀!”

花未眠听他说起清和观之事,心道,就算他当时注意到了,问了她这事,她也是不会说的,若非为了成亲之事,她是绝不会将茶蛊之事说出来的,这件事本就是要瞒着一辈子的,说了本就是权衡再三的,旁的事,她又岂肯再说?

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一笑,应道:“好,我不瞒着你,有事了自然会跟你说的!”

云重华喜不自胜,只当她是说话算数的,当即又凑过去亲了她一口,心里盘算着后日成亲如何布置的事情,那边花未眠却突然想起一事来,招招手让远处的青芽过来,嘱咐道:“打发个从前在落烟阁里伺候过的人去临淄,告诉花雨霏太爷去了,老夫人连着给她送信,都让咱们截住了,也是时候该跟她说说家里的情况了!”

未全游侯游。花凌天将要回来,未免胡氏又动了什么心思,她好歹也要敲打一下花雨霏,也得让她知道,她百忙之中,也未忘了她这个庶妹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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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怕死(为推荐票过一万七加更)

周氏在众人给花溱州磕头时,呼天抢地的嚎啕大哭,有几分是做戏,也有几分是真切的伤心,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好歹也是有几分情意在的,只是哭过之后眼睛有些疼,就不愿再落泪了,她本就是凉薄寡情的性子,花溱州死了她哭一场,也算是不错的了!

她去祠堂看了花溱州安放好了,就推说身上难受,离了祠堂,回了她自己的屋子,歇了几个时辰,醒来便是掌灯时分了——

千琴正服侍着周氏漱口准备用饭,就见帘子被人挑起,李家的带着三岁多的花枫墨期期艾艾的走进来,周氏一眼瞧见了,就皱了眉:“外头还有雪,怎地又把墨哥儿带来了,也不怕冻着他?我不是让天荷送墨哥儿去胡氏那里吗,怎么你给领回来了?我头前不是说过么?这两日不要你们伺候,只在家歇着就是了!”

天荷跟在李家的后头进来,听到周氏的话,忙赶上来道:“老夫人别生气,我将墨哥儿送到姨娘院子里,姨娘死活不肯留下墨哥儿,说她是不成了,这屋里那一位当了家,她带着墨哥儿哪还有好日子过呢?所以还求着老夫人,让老夫人替她带着墨哥儿,说墨哥儿跟着老夫人才有好日子过,求老夫人千万别不疼墨哥儿了!我实在没了办法,在院外拉扯半晌,又怕冻着了墨哥儿,只得给带回来了!”

“至于李妈妈,是在院子外头遇见的,瞧着李妈妈的样子,像是有事儿跟老夫人说的!”

天荷千琴等人并不知道周氏赵家的李家的三人被种蛊的事情,周氏也知这事儿说不得,瞧见李家的惴惴不安的模样,心里也猜到几分,便对着天荷道:“你还是把墨哥儿送回去,顺便把我的话告诉她,你就说,如今屋里是眠丫头当家,墨哥儿好歹也是她庶出的弟弟,她就算是再恨咱们,墨哥儿还小,又是无辜的,她也犯不着对一个孩子下毒手,也不会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你还叫她安安分分的跟从前一样带着墨哥儿就是了!”

周氏顿了顿,又道,“她是小产的人,没去前头拜别太爷,不过她也该知道,过几日天儿就该回来了,天儿是她的夫君,她还怕没有替她做主的人吗?你叫她不要怕,往日种种如今都烟消云散了,墨哥儿在,她就能好好的,叫她不必担心,只管领着墨哥儿就是了!”

天荷答应一声,又让人将花枫墨裹得严实,又带着人去了胡氏的院子传话去了!

周氏抿唇,她知道胡氏怕什么,但是花凌天要回来了,这府里还不知道变不变天呢,再者说了,花枫墨是花凌天的儿子,即便是庶出的,素来也很得花凌天的喜欢,花凌天又素来重男轻女,跟花溱州可不一样,因此,胡氏根本不需害怕,依旧养着花枫墨就是了!

彼时,天琴将饭菜都摆好了,周氏看了李家的一眼,淡淡的道:“你们都下去用饭吧,我这里,有李妈妈伺候就行。”

待众人都走了,周氏才望着李家的道:“叫你好好儿歇两日,怎的又跑过来了?”

“老夫人,我跟赵家的,这心里头都不踏实啊!上次之后,大姑娘就没了动静,也没有对咱们怎么样,我怕——我怕大姑娘是不是留了后手要对付咱们啊?大姑娘会杀了咱们么?我们虽是跟着老夫人一辈子的人,但是到底没经过这事儿,所以就斗胆来问问,”

上次花未眠发威走后,三个人愣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赵家的和李家的吓的面容失色苍白的很,周氏回过神来,也不过温言安慰几句,只叫她们这几日回去歇着,什么事都别管,也别搀和,待着就是了,别的就什么也没说,可是回去之后,两个人越想越不对劲,经了这事儿,之前的嫌隙也没了,两个人一合计,实在是忍不住了,李家的才这会儿过来找周氏的,她不问清楚,心里终究不踏实,“老夫人,如今这个境况,您预备接下来如何对付大姑娘呢?”

李家的这话说完,周氏就斜眼瞅着她,瞅了她许久,忽而一笑,问道:“你怕死么?”

李家的不明所以,只点头道:“自然是怕的。”

要是不怕,谁会巴巴的来问这个呢?

“老夫人,您就甭跟我们这儿打哑谜了,究竟如何,您就跟我们个准话儿吧!如今这心里吊着,七上八下的才难受呢!”

周氏见李家的又求她,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酱瓜,才放下手里的银筷子,抿唇缓缓的道:“你们两个,也是跟了我半辈子的人了,素日里都是百伶百俐能管着几百号的人,如今怎么反而被一个丫头吓住之后,连这个都想不通透了呢?若是那丫头真的想要杀了咱们,用得着给咱们下蛊吗?她那日就未杀咱们,现在杀来做什么?她想要的东西都已经拿到手了,只要咱们老老实实的待着,她难道还能拿着刀子寻上门来不成?”

“如今啊,咱们就是失了势的人,那就要有失了势的样子,我把墨哥儿送回去,就是这个道理!墨哥儿在我这里一天,她就会提防着我有取那家产之心,我把墨哥儿送走,安安静静的待几日,自然也就相安无事了!我方才问你怕不怕死,你说怕,我又不是天上的神仙,那我自然也是怕死的,我比你还更要怕死呢!我还没有活够,才不要像那个死老头子一样,死的那么快!那丫头给我们下蛊,无非就是想要控制咱们,那么只要咱们不做什么触怒她的事情,好好儿的在这府里待着,她不会让咱们死的!”氏呼心后些。

经周氏一说,李家的这才想的通透了,点头之后,复又皱眉:“可是往后怎么办呢?这毒蛊可是两个月之后就要发作的,这还不是眼睁睁的等死么?”

“你怎么还是这么糊涂?你方才问我预备如何对付那丫头,你说她都对咱们下手了,咱们怎么能明面上再去对付她呢?既然怕死,就要老实呆着!何况,将来情形如何,还未可知呢!”

周氏又翻检了几块入口即化的虾仁吃了,才又道,“方才我让天荷给胡氏传的话,你也听到了,万事都不急,等着天儿回来就是了!如今我是不成了,我爱惜我的性命,何况不管着内宅未必就不是好事,谁耐烦天天跟那丫头去争!我也想通了,守着我自己的体己,未必不能过日子,我当初去争,为的也是周家和天儿,不过你只怕也听见了,我那妹妹,竟一声不吭的搬到外头去了,把家里的老宅都卖了,我打发人打听了才知道,她日子过不下去了,却竟也不跟我商量了,打量着我失势了就不来沾我了,原本我们就生分,如今一想还是罢了,各人顾各人的就是了,我也懒怠管周家的事了,如今只等着天儿回来大闹一场,要他自个儿将产业夺过来就是了,他有了产业,就跟我有了是一样的,他好了,我跟胡氏自然也都好了!到时候,就不必处处看着那丫头的脸色!”

“那老夫人被种蛊之事,可要告诉太爷么?又或者,咱们要把大姑娘有蛊物的事情,告诉大爷让他提防么?若是,若是大爷要不回来这产业,那可怎么办呢?”

周氏这一番话,在情在理,李家的听来也觉得不错,只是心里头又冒出来几个疑问,忍不住出了口。

“不告诉!告诉他做什么!天儿是个爆炭般的性子,若是吵嚷出来,那丫头心又狠,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坏了大事!现下最要紧的,是天儿把家业给要回来,咱们这个不急!这两个月,你且和赵妈妈暗地里寻了人打听,看看这蛊物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看如何能解,先不要让众人知道了!这种事情,闹出来终究不光彩,到底咱们的命是在她手里的,若是惹怒了她,咱们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周氏为了自己的性命,要李家的赌咒发誓绝不会将种蛊之事说出来,绝不让第四个人知道,她心里这才放了心,神色也轻松了些,便又道,“依天儿的性子,大抵是要的回来的,即便是要不回来,闹一闹那丫头也是好的,说到底,这事儿于我有什么相干呢!索性咱们乐得清静,就算吵到跟前来了,咱们只管做那可怜的模样,天儿越发生气才会闹的越凶,那丫头越难做才好呢!我如今也看开了,替他们操心了这么些年,家里的事儿越多,对咱们只有好处也没坏处!”

周氏这个人,一辈子都好嚼舌根,各处的扇阴风点鬼火,从前花未眠未当家时,最爱娘们儿几个坐在一处,家长里短的说人是非,也最爱闲谈几个闺女家中的是非,都揽在自己身上,巴不得什么都要知道,明里说是为花家操碎了一颗心,实则是隔岸观火闲磕牙,一颗心比谁都放得下,活的也比谁都精神!cv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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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谋其政

李家的听周氏如此说了,也便不担心了,好歹周氏也中了蛊,她又怕死,断不会自己害了自己的性命的,就算天塌下来,还有周氏顶着,李家的想透这一层,也就不似从前那么担心了!

“方才我没去前头,但是听见人说起,大姑娘如今得势,却连旋姑娘也跟着去巴结大姑娘,要说那不是老夫人生的珍姑娘和兰姑娘都没对大姑娘如此,旋姑娘还是老夫人亲生的,怎么也不想想老夫人,就去做这等事情呢?”

李家的因之前芸烟的事情伤了心,怎么也没想到她跟赵家的那事是花未眠叫芸烟来挑唆的,又觉得上了花未眠的当心中又气又恨,却也没胆子说什么,自己待家里这两日心里很是不自在,今儿又听说花香旋对花未眠如此巴结,她心里莫名就舒坦了些,想着周氏也同她一样,要受这人情淡薄之苦,又想着花香旋还是周氏的亲闺女,在亲生母亲面前巴结结了仇的旁人,周氏倒是该比她更寒心才是!

因又想起,芸烟在花未眠身边也未必是甘愿的,芸烟也跟她一样,被花未眠中了蛊,跟着花未眠到底也是不得已,这样一想,李家的心里就舒坦了,望着周氏的眼里倒是多了几分隐晦的同情,她只打量着周氏心里是有些不自在的——

周氏听了这话,只冷着脸嗤笑一声,将碗中的白饭就着爱吃的菜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才道:“旋儿如何能跟尔珍还有听兰相比?尔珍和听兰,到底不是我肚子里出去的,凭她如何,都不关我的事!再说了,又是嫁出去的姑娘,凭她怎么闹,家业又不在我手里,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是犯不着去操心的,左右闹的人也不是我!尔珍素来看重是她自个儿的家,对周姨娘也淡得很,每常也不过给了银钱姨娘就了事,她心里一心只想着她自己的姑娘,却也没想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凭她如何,也与咱们不相干了!霞姐儿要出嫁,自然要带着尔珍过去叶家住着,叶家素来忠厚,叶成也被霞姐儿拿捏住了,她们的终身也未必无靠!”

花溱州去了,他的两个姨娘,如今家下人都改了称呼,都唤了周太姨娘和罗太姨娘,还是如往常一般侍奉着,倒也不曾亏待了她们!

“再说听兰,她的心可比尔珍大的多了,尔珍手里头虽然有茶庄,但是那说到底,也是朝廷的营生,咱们家不过是祖上积德沾光罢了,她也没动要侵吞茶庄的心思,却也一门心思的想要一辈子经营茶庄,她到底还是遂了周姨娘的性子,不大懂得转圜,心思不多,心里头没算到这生意往后是有变数的!说到底,还是她太笨了,不懂得拿捏人,不然的话,怎会被眠丫头逼的一点退路都没有,又被自己的枕边人反将一军,到如今家破人散,只能跟着闺女过活呢?她虽是老大,这样的为人处事我却是瞧不上的,若不是还想知道她的下文,我也不会打发人瞒着那丫头,送了二十两银子给尔珍了!”

“听兰跟罗姨娘似的,会钻营,加之胭脂铺子是咱们家自己的,不比旁的产业,她汲汲营营的经营了这么久,怎么肯拱手让人呢?要不是之前太爷还在,她早就将铺子侵吞了,还能等到如今?李妈妈,你是知道的,茶庄的生意也就罢了,这胭脂铺子才是咱们家正经的,天儿不是经商的人,这铺子在他手里也无用,何况这些年他败坏家里,没少糟蹋银钱,好不容易捐官出去了,我也只想着他不闹事就是了,不敢叫太爷把铺子给他,旋儿又是那个样子的,别说是铺子,只怕她自己都弄不利索,太爷给铺子听兰,我是放心的,她比尔珍孝敬我,待我比待罗姨娘还好,跟天儿也好,咱们也算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了,这些年,她替天儿守着铺子,又三五不时送些银钱来给我们花,给天儿使用,我不说她什么!但是,她到底不是我亲生的,从前我多少帮衬旋儿,不然也不会叫她住到西廊那里,她从前知道太爷不会把铺子给她,如今瞧着眠丫头刚争上来,她就又起了这个心,上赶着来试探眠丫头,想跟听兰争这个铺子,我就成全她,我不管不问这事儿,何乐不为呢?她若是真的能将铺子争到手上来了,哪怕她跟眠丫头亲亲热热同进同出,我都不生气!毕竟这对她对天儿都是好事,等铺子到了手里,我定叫她不要吐出来就是了!”

周氏顿了顿,喝了一口热茶,又慢慢的道,“何况眠丫头如今巴不得有人出来牵制听兰,她好腾出手来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这里头几家都转着心思呢,但是最终还是要看着天儿,待天儿回来一闹,就真的成了一锅粥了!但是这索性咱们也不吃亏,旋儿的事儿有斌哥儿在,我不操心,听兰不是我生的,她的性子素来不让人的,是断不肯吃亏的,天儿是眠丫头的亲生父亲,还怕她翻天不成?再不济,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体己银子,天儿若是断了使用,只管找我要就是了,所以啊,还是那句话,咱们静静的待着就是了,瞧着他们闹成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