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惊鸿说,“请皇上派人取一大幅空白卷,再抬张桌子来。”

“准奏。”

少倾,殿中央的桌子上就摆了卷空卷轴,上官惊鸿将空卷摊开,众人莫不好奇她想做什么,光要画卷不要笔墨,就是作画也没笔呀。

上官惊鸿从袖袋中掏出一支自制的水笔,类似于钢笔,不过材料有限,比钢笔效果差,用来书写也够了。

“她手里的是什么?”不少人议论,有人说,“好像是笔?这么小支笔,画画要画到什么时候去了?”

“一柱香为限。”上官惊鸿启唇,祁昭阳马上让人点了一柱香,“本宫倒看看,短短一柱香时间,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下笔挥毫,动作潇洒如行云流水,轻纱遮面,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美感,神情凝和认真,一袭白裳,洁净如千山暮雪中的仙子,这就是现下认真中的上官惊鸿。

大殿倾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上官惊鸿身上,就连祁昭阳,也没脸亦不敢来打搅。

君烨熙庸懒地坐在椅上,时不时饮一口红宝石酒壶里的美酒,举手投足邪肆无限,妖异的双眼盯着上官惊鸿充满了兴趣。

骧王祁煜冷峻的目光落在上官惊鸿身上,不知不觉泛起一抹柔情。苏盈月瞅着祁煜动情的模样,心里是又怒又不是滋味,暗暗捏紧了拳头。

面孔‘平凡’得不起眼的青衣男子,看着惊鸿的眼神温润如玉般温和,玉般的光华里,又显现出宁静心动的涟漪。

北棠傲算不得很帅,却刚毅如刀凿般的面庞蕴起宠溺,心中暗自发誓,今生再不放开上官惊鸿的手!

她能让所有人安静,所有人都注意着她,普通人不足为虑,殿里还有几个特殊人物,似亦对她倾心。燕玄羽第一次感到了压力。鸿儿,你的心,可不要被别人摘走才好。

祁昭阳暗忖:以前只有要她祁昭阳的地方,她祁昭阳永远是焦点,现下,所有的风头都被上官惊鸿抢光了,可恼可恨!

祁昭阳心里是嫉妒异常。倏然,她注意到南遥国使节不知何时居然站着了,那恭敬的态度,似乎‘他’也在场?心里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尽管席位的坐椅上,看不见任何人,可‘他’的能力,足够让在座所有人视而不见。几乎想出口唤出声…又感觉一股透心的冰箭朝她袭来,像是在警告她别多事。祁昭阳整个人顿时抖得腿发软。

圣尊…真的在场。

为了魔龙圣尊,这个她心爱的男子,这个爱之而不得的男子,她堂堂昭阳公主倾尽了一切。只要他一句话,不管是身还是心,她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出卖,就犹如在地下古室里当着他的面,被别的男人…

大殿里就这么静悄了一柱香的时间,当香柱燃尽,祁昭阳马上开口,“上官惊鸿,时间到了,本宫现在就看看,这么短时间,你能拿出什么杰作?千万别告诉本宫,你是画什么花鸟竹林人物肖像,这类的画,即便再出众,我东祁皇宫一摸也数百幅!”

017将惊鸿乱棍打死【文字版首发VIP】

在香烬灭的同时,上官惊鸿落下最后一笔,一身清冷气质立于一旁,“本郡主画了什么,你长眼睛不会自己看?”

祁昭阳走到画卷旁,瞄了眼画卷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字体,视线又被上官惊鸿挡住了一半,只觉得这一团乱肯定成不了气候,于是故意好奇地说道,“这是…什么?恕本宫眼拙,实在看不出来。”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调侃,“惊鸿郡主不会画了什么都让人认不出来吧?这等东西也能当皇上的贺礼?”

上官惊鸿坦然说,“公主既然不认识,让太监拿着摊开画摊走一圈,总有人认识。”

“本宫就看你如何出丑。”祁昭阳一个眼神,立即有太监照上官惊鸿的话做。

非山非水,却也有山有水。画卷全部摊开,看似密麻的字其实有条不紊,每一个线条、波浪、圆圈都代表着固定的含义,如山、水、大城、小镇等等,而且代表着什么,在图的右侧整齐地罗列占了一小块地方,整副图精细豪迈、气势雄魂,又不失清雅别致,富含了难以想像的精华精髓,画卷的顶端写着苍劲有力、傲气凛然的四个大字:世界地图。

祁煜与燕玄羽惊了,青衣的他,亦是讶然。北棠傲刀凿斧刻般的刚毅面庞像是被惊了魂,她的才气,比曾经更加惊魂了。

君烨熙忘了喝红宝石壶中的酒,妖冶的脸庞蓄起深深的欣赏。上官惊鸿,不愧是他魔龙圣尊看上的女人!

燕玄羽轻摇折扇,笑着说道,“既然昭阳公主不认识这副画,本皇子不介意为你好好解释。每个国家画的地图表示都不一样,世上的冰川海洋、山川大漠,复杂万千,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人到过,即使有人到过,也未必绘得出地图。自各国有史以来,地图凌散,很多都只是一个局部地图。从来没有一张地图,能将世界绘得如此完整,并且是在没有照画,而是光凭记忆画出来,其难度登天,光凭这点,已经是无人能做到。”

祁昭阳不相信,“燕三皇子也说了,有些地方未必有人到过,上官惊鸿一个养尊处优的郡主,又岂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燕玄羽说,“至少,在我了解的西靖国地图版块,无一错。”

“北齐地域也正确。”北棠傲沉稳的声音适时开口,东祁国的一名将军也说东祁图块准确无误,南遥使节亦说,南遥版图没错。

所有人都沉默了,为这样一个惊才绝世的女子而折服!

即便她蒙着面看不到容颜,虽然在场的大臣也有些人见过上官惊鸿的面貌,必竟是少数。

一种心里的叹服,不为容颜,只为她的倾世之才而深感震惊!

无数敬服的目光投向上官惊鸿,上官惊鸿淡然启唇,“本郡主闲暇时搜集了些地图随便看看,有些地图是错误的,予以了解纠正,把看过的拼在一起画出来,就成了一整副。”

“随意看看就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画出来,莫非惊鸿郡主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祁昭阳妒忌心超重,在圣尊面前,她的风头岂能被上官惊鸿抢走?

“是啊。”上官惊鸿承认,“本郡主不止过目不忘,还是IQ高达二百的天才。”

“天才臣懂,何谓IQ?”有大臣不解,上官惊鸿随口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不是吹嘘,而是实事求是。

“原来如此…”众大臣恍然。

青衣男子清逸的目光突然闪过一抹黯淡,鸿,似乎并不属于这里。

老皇帝忽然急切地下令,“快把画卷图呈上来!小心点,这可是无价之宝,别弄破了…”

太监立即恭谨地拿画奉上,小心得手都抖得快抽筋了。

老皇帝接过图欣赏着,“妙啊!朕不能否认,上官惊鸿确是旷世奇才!这份贺礼,朕是相当满意!来人,将疗伤圣品‘血色妖莲’赐予上官惊鸿!”

一名太监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精美的方形木盒呈上。

盒子冰凉,似乎还冒着寒气。上官惊鸿微一打开木盒,只见盒中的壁面四周是用一种透明的冰玉围起来的,冰玉有作用保鲜,一朵血红色的莲花泛着微微的红光,独特异常,一瞧就知道非同凡物。

上官惊鸿取过木盒收入袖袋,对于她如此不重视宝物,老皇帝又开口,“‘血色妖莲’极品珍贵,世间仅此一朵。原本是为六皇子祁云所寻获,奈何,祁云对朕一直有点…‘误会’。既然朕将此宝物赐给了你,上官惊鸿,你当不要令朕失望。”

原来老皇帝的意思是借她的手将‘血色妖莲’交给祁云。上官惊鸿挑眉,可这宝物,她也需要得很呢。不过,老皇帝自身中了寒毒,像这么宝贵的疗伤圣物,他居然自个不享用,对祁云也真的不是一般的疼爱,甚至可以说,把祁云看得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见上官惊鸿不说话,老皇帝炯炯有神的苍老眸子微眯,若是上官惊鸿敢逆他的意…休怪他这个皇帝翻脸不认人。

上官惊鸿自然没错过老皇帝眼里的威胁,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她从不受任何人威胁。

陈妃适时开口说,“上官惊鸿虽然才华出众,不过在舞技上无疑是输于昭阳,本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见过谁的舞跳得比昭阳还要好,诸位说是不是?”

骧王的亲娘这么说,附和拍马的人自然无数,“那是当然,依臣等看,惊鸿郡主与昭阳公主是各有千秋…”

上官惊鸿冷喝,“不要拿本郡主跟祁昭阳相比较。”

众臣一愣,祁昭阳变了脸色,“上官惊鸿,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上官惊鸿脸色冰冷。一个女人,为了君烨熙那种妖孽自甘堕落,简直丢尽了女人的脸。

祁昭阳有一种被人赤裸看穿的感觉,心底生起一股不安,莫非上官惊鸿知道了些什么?不可能。但她也不会笨得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兜下去,“若是你不当着众人的面献舞一曲,你将永远背着不如我祁昭阳的声名。”

“本郡主早说了不在意。”上官惊鸿面无表情。

陈妃讽道,“你当然不在意,昭阳乃金枝玉叶,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你即便仍是清白之身,也不过是煜儿的下堂妇。”

“母妃说得是。”祁煜冷峻的面庞也盈起不屑,“一个下堂妇,本王连看一眼都嫌,你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老皇帝并不喝止祁煜与陈妃对上官惊鸿的羞辱,上官惊鸿这个狂妄至极的女子,是得该有人治治她。

“骧王不屑,那可真是有眼无珠。”燕玄羽一派斯文地说,“本皇子对鸿儿,可是朝思暮想呢。”

“本王以为燕三皇子的眼光长在了脚底下,燕三皇子也就这点品味。”祁煜潇洒地喝了一杯酒,“专捡本王不要的女人。本王倒是很感谢燕三皇子愿意替本王收破烂。将来本王若是再有什么不要的女人,定然慷慨赠予燕三皇子。”

“骧王这话未免太有失分寸。”北棠傲插话,“世人皆知上官惊鸿虽为下堂妇却冰清玉洁,真正的破烂…”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意有所指地瞄了苏盈月一眼,未把话说完。

苏盈月面色一白,心里吓了个半死。左丞相苏景山同样心里发颤,久经官场,还是保持着镇定。

“北齐皇帝什么意思?”祁煜冷下面孔,“别以为你贵为东祁国的上宾,就可以随意侮辱本王的女人。”一把将苏盈月搂入怀,“谁人不知,本王的侍妾苏盈月是堂堂东祁国左丞相苏景山之女,身份高贵,嫁给本王为妾,实属委屈了她。若非本王之前早已与上官惊鸿有了婚约,本王又何需委屈她为妾?”

“本帝是什么意思,要不了多久,相信骧王你会明白得很清楚。”北棠傲爽朗地笑三声,一副十足的正人君子。实际上说了半截的话,引得祁煜心生疑虑,众位大臣也是好奇得要死。

苏盈月将脸埋靠在祁煜怀里,没人看得清她的表情。也许是做贼心虚的原故,她总觉得北棠傲知道她被两名下人轮jian的事,莫不会,北棠傲就是‘万象’杀手组织的幕后首脑?那她岂不是被北棠傲玩弄于股掌之间?

察觉怀里的苏盈月娇躯忍不住地瑟瑟发抖,祁煜低首,“月儿,你怎么了?”语气是十足地轻柔。轻柔得有点刻意,像是故意为之。

苏盈月抬起梨花带泪的面庞,哽咽道,“妾身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北齐皇帝,若是月儿有得罪之处,”泪颜瞧向壮硕魁梧的北棠傲,“还请北齐皇帝不要跟妾身计较。妾身有错自当改正。”话里表面是很无辜,实际上是暗请北棠傲放她一马,北棠傲要是有什么需求,她可以设法满足。

北棠傲不再说话,粗犷精明的面孔瞧不出在想什么。苏盈月稍稍放心,起码北棠傲现下似乎无意揭穿她。

祁煜又岂会看不出苏盈月的小把戏,冷寒的眸光闪过一缕精光,“没事,有事交给本王。”

“谢王爷替妾身作主。”苏盈月吸了吸鼻子,泪水仍难抑止。

祁煜怜惜地抬起大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疼宠无尽地哄道,“月儿别哭。”

“王爷疼怜,妾身让您费心了。”强行忍住眼泪,苏盈月是娇弱无限。

祁煜冷冰的目光扫过上官惊鸿,她一派淡然,似乎根不在意他疼爱苏盈月,倒是汝南郡王上官宗桓身边的上官燕鸿,见他对苏盈月的怜爱,散发着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眼光。为何同出自郡王府,上官燕鸿与上官惊鸿差这么多?

“小鸿儿,本尊想看你跳舞,若是你不跳,本尊可就将簪子捏碎了。”一道极其妖冶的嗓音,诡异地回响在上官惊鸿耳边。

上官惊鸿发现殿内的其他人并无特别的反应,似乎只有她听得见君烨熙说话?

魔龙君烨熙拿起手中的翠色玉簪,作势威胁。

上官惊鸿眉宇微蹙。

骧祁煜却误解上官惊鸿是吃醋他怜悯苏盈月,不由又伸手撩拨了下苏盈月鬓边的发丝。

君烨熙对面的众席间,一身青衣的男子指尖弹出一枚精细的暗器,正好击中君烨熙手中的玉簪,簪子瞬间断成两截。

上官惊鸿朝青衣男子望去,见他眸光沉静如水,眉宇间是淡淡如莹玉般的光华,那么宁和。

看不出,像祁云这样的男子,竟然也有这般的原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明白,祁云是不愿意她受君烨熙胁迫,所以宁可出手毁了玉簪。

君烨熙妖邪的红瞳微眯,泛起阴幽的红色光泽,太低估祁云了,想不到祁云竟然能够看到他的存在!

清脆的玉簪断裂响声,引得众人的目光都瞧向君烨熙的席桌,众人所见,席桌上除了一桌未动过的酒菜,桌上竟然多了一支断掉的女子发饰玉簪,而南遥国使节有位置不坐,站在一旁,态度还十足的恭谨。

一种阴冷的诡异气氛氲氤在大殿中,众人都觉得空气变得阴冷莫名。

老皇帝率先打破僵凝的气氛,“南遥国使节,为何有席位不坐?”

南遥使节拱手回道,“东祁皇帝七十大寿,微臣是受南遥圣上之命前来,在微臣的心目中,等同于圣上也在,是以,微臣恭敬在心,站着便成。”圣上就坐在席位上,他哪敢坐啊。

“原来如此。南遥使节可真是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可惜不是我朝臣子。”老皇帝祁晋下令,“来人,给南遥使节添一张桌位。”

“不不…”哪敢跟圣上平坐?南遥使节赶忙摆手,“为表达微臣对我南遥圣上的敬意,微臣站着就成了。”

“也罢。若是站累了,南遥使节尽管坐下便是。”老皇帝也不免强。

南遥使节忙道谢,“多谢东祁皇帝关心。”

“那桌上的断玉簪子是哪来的?”老皇帝问话。南遥使节忙说,“是…是微臣的家眷…是为臣代别人保管的。”圣上似乎对惊鸿郡主别有心思,还是不谎称惊鸿郡主是他的家眷,以免惹圣上不悦。

“朕怎么觉得这支簪子是上官惊鸿方进殿时戴的发簪?”老皇帝祁晋也不是好糊弄的,能稳坐龙椅,自然非一般的精明人物。

魔龙君烨熙又兀自庸懒地喝着红宝石酒壶里的美酒,动作是既邪气又优雅,事不关己,惬意十足。

上官惊鸿接话,“就是我让南遥使节代为保管的,实际上南遥使节说他的妻子喜欢这款式的玉簪,方才大家都在看‘世界地图’的时候,我就让他转赠他的妻子了。”

“是这样么?”老皇帝显然不太相信,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不就是煜儿不要的女人的一件小小饰物。”陈妃满脸假笑,“即便上官惊鸿才华横溢,也总有不足。就说这舞跳得不好吧,难怪煜儿不要她。煜儿最喜欢女子舞蹈时的优美身姿。连煜儿的侍妾苏盈月,本宫记得她也是舞技非凡。”

被婆婆夸赞,苏盈月谦虚中又不免有些得意,“妾身的舞技跟昭阳公主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陈妃娘娘过奖了。”

“哪呢。”陈妃说,“上官惊鸿不如人意的地方多了,还好,煜儿早就将她休了。”

这回可没人敢再接陈妃的话说下去,一副世界地图,全殿震惊,惊鸿郡主非一般的人物,众臣们觉得不太得罪得起。

上官惊鸿心里明白陈妃肯定恨死她害得祁煜身败名裂,倒是老皇帝一脸精明,让人不太好揣测他是怎么想的。最起码,老皇帝在她设计祁煜这事上,没有明确过态度。据探子得到的消息,老皇帝以前任由祁煜的势力无限蔓延,近期似乎有抑制祁煜势力增长的趋势,不过,祁煜已经丰满的羽翼,也不是那么好压了。

“陈妃娘娘,你儿子休了个宝,他自己还不知道,可怜你也跟着玉眼不识珠。”燕玄羽摇首叹息,态度冒似陈妃是个白痴。

陈妃面子挂不住,“本宫这双玉眼识不识珠,与燕三皇子何干?”

燕玄羽深情地凝视着上官惊鸿,“只要是鸿儿的事,就与本皇子有关。”

陈妃还想说什么,老皇帝制止她,“燕三皇子来者是客,切莫失礼。”

“臣妾知道。”陈妃说,“本宫只知道上官惊鸿与燕三皇子暧昧不清,一个下堂妇还勾三搭…”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警告性的目光从好几个方向朝陈妃射去,分别来自一不起眼的青衣男子、北棠傲、燕玄羽,还有上官惊鸿,像是她敢再多说一句,就让她死无葬身之身,陈妃害怕地吞了吞口水,老脸僵笑,赶忙改话“一个下堂妇,多交些朋友也是应该的。”

“母妃,有儿臣在,你不必畏惧什么。”祁煜冷峻的面庞勾起冷笑,“没人能伤害您。您要知道,这是我东祁国的地盘。”

东祁?魔龙君烨熙唇角浮出讥诮的笑,一脸的邪气狂傲。待时机成熟,东祁必将全踏归他魔龙圣尊脚下!

陈妃化了浓妆的老脸充满感动,“还是煜儿孝顺。”

“是啊,”祁昭阳也说道,“陈妃娘娘您放心,万事有二皇兄呢。惊鸿郡主算什么!不就一勾三搭四的婊子,您不敢说完,昭阳代您说。”

啪!一响亮十足的耳光。祁昭阳被狠狠甩了一巴掌,跌趴在地,唇角渗出血。

上官惊鸿在手掌上吹了口气,“打你,都是脏了本郡主的手。本郡主警告过,陈妃识趣,昭阳公主你非要挑衅本郡主的耐性,只好成全你。”

殿内的众人全都惊了,瞧瞧惊鸿郡主做了什么骇人的举动?居然在皇上的寿宴甩了昭阳公主一巴掌!要知道,昭阳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也是骧王祁煜疼爱的妹妹,又一向与八皇子祁轩关系不错。惊鸿郡主不要命啦?

想到祁轩,众臣才觉得今晚的八皇子祁轩似乎特别安静,要知道祁轩可是人人都怕的捣蛋小魔王啊,皇上都拿他没办法。

有人朝祁轩看去,见祁轩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上官惊鸿,脸上是玩味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祁昭阳满脸的不可置信,一手捂着被打肿的脸,气得美丽的五官极度扭曲,恨不得将上官惊鸿千刀万刮。可她还是冷静的。上官惊鸿既然如此有恃无恐,必是仗着燕玄羽与北齐皇帝撑腰,想让父皇下旨杀她也没那么容易。

汝南郡王上官宗桓手里的筷子都吓得掉到了地上,心里直呼完了!旁侧的上官燕鸿嘴角浮起幸灾乐祸的笑。上官惊鸿这回死定了,她就等着给‘好六姐’收尸,再吞了她名下的无数钱财,想想都快意。

祁昭阳强迫自己冷静后方哭着说道,“上官惊鸿竟然敢打本宫!本宫贵为天之骄女,又是在父皇寿宴上,她将父皇颜面放于何处?可有将我东祁朝廷放在眼里?求父皇、求北齐皇帝、求燕三皇子及各位大臣,为昭阳主持公道!”

皇帝大怒,拍桌而起,“好你个上官惊鸿!朕几番纵容你,你不但不知感恩,竟然连朕最宠爱的昭阳也敢动手打,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来人,给我将上官惊鸿拖出去乱棍打死!”

018凤舞九天【手打VIP】

老皇帝倒是真的为祁昭阳做起‘主’来了。至于什么昭阳求的北齐皇帝、燕三皇子与别的大臣,全都把祁昭阳的恳求当成了耳旁风。

祁昭阳也非并真心要北齐皇帝与燕玄羽真的帮她,她这么说,只要他们别偏袒上官惊鸿就成了。

上官宗桓赶忙从席位上走出来到上官惊鸿身边,朝老皇帝跪下,“请皇上开恩,是老臣教女无方,鸿儿年纪还小,不懂事,皇上要杀,就杀老臣吧。”

上官燕鸿坐在席位上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她可不愿意为上官惊鸿求情,巴不得她快点死。身为上官惊鸿的胞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未来夫婿骧王祁煜也在场,若是不为所动,是不是显得太无情了?这一求情,皇上真不杀上官惊鸿了怎么办?美目一转,见北棠傲与燕玄羽脸色变得凝重,心知老皇帝想要上官惊鸿的命没这么简单。何况,上官惊鸿这么有钱,要是得她个人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燕鸿也快步走到上官惊鸿身旁,盈盈朝老皇帝一跪,俏脸满是焦急,“皇上,燕鸿愿意为六姐抵命,请皇上放过六姐!”

殿内大臣们顿时私下议论起来,都说上官燕鸿知书达礼,重情重意,实乃难得的女子。

骧王祁煜挑了挑眉,见上官燕鸿声情并貌,与上官惊鸿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北棠傲扫了眼上官燕鸿的作做,刚毅的面庞闪过不耐烦。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老皇帝根本无意思真杀上官惊鸿,否则,之前又岂会忍上官惊鸿坐到横梁上也不管?只怕是为了逼出某个人吧。

燕玄羽也是同样的想法,是以没有站出来干涉。顶多一会儿东祁老皇帝想见的那个人不现身,他再劝和,给东祁老皇帝一条路下台阶。

“不用为我求情。”上官惊鸿冷然启唇,清冷的眸子扫了眼上官燕鸿,“以前在我还傻时,你这个‘好妹妹’在背地里对我百般虐待,巴不得我死,现在又何必假惺惺?你看穿皇帝不会杀我,想我欠你人情?替你还你欠的巨额高利贷?如意算盘拨得挺响的。”

“哗…”众大臣与其家属们一片沸腾,都在小声说“原来上官燕鸿还欠了高利贷…她打的这主意…”

“这有什么?骧王名下的金矿产金无数,替未来爱妾还债简直是九牛一毛。”

“看来七郡主上官燕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年纪轻轻连高利贷都欠…”

一片议论声中,上官燕鸿面色发白,“六姐不识好人心,妹妹是真的关心你…”

上官惊鸿凉凉地说,“我与骧王之前大婚那晚,你关心到把我的嫁衣换成了旧货,还在我身上的旧嫁衣上踹几脚。”

“那是以前我不懂事…我知道错了。所以,现在要更加友爱姐妹。”上官燕鸿辩驳。

有人觉得上官燕鸿是真心悔改,也有人说她是作戏。

魔龙君烨熙换了个姿势继续喝酒,妖魅的视线除了停留在上官惊鸿身上,对于其他一干人等,根本是半眼不入。

“友爱姐妹是吧?”上官惊鸿笑说,“那好,为了证明你上官燕鸿心地诚恳,以后你上官燕鸿不打我财产的任何主意,出了任何事,皆不得向我求助。能做到吧?”

上官燕鸿气得差点没发抖,她本以为此番求情必然能让天下人认为她心地善良,即使〈傻郡主成长录〉里有她欺负上官惊鸿的种种罪孽,只要让世人以为她悔改,还愿意为上官惊鸿死,定能博得美名,又能使上官惊鸿欠她无法还的情,哪晓得竟然竹篮打水,还被上官惊鸿借机撇清关系,如今别无他法,只能被迫同意,“六姐既然这般误会我这个妹妹的情意,妹妹伤心只余,也只能认了。”

“那就记着你今天说过的话。”上官惊鸿冷哼,她的人情,不是什么下作人士都能拿到的。

“自是记下。”上官燕鸿委屈颔首,眼里飘过不甘心,正好给祁煜捕捉到,祁煜冷寒的眼瞳顿时浮起不屑。

两名侍卫走到上官惊鸿旁边,是不敢不听老皇帝的命令,又不敢真的捉拿上官惊鸿。

而老皇帝除了刚才拍案而起的愤怒,现下居然很平静,变化太快,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想法。

“父皇,您要为昭阳做主…”祁昭阳在太监的掺扶下摇晃虚弱地站起身,呜咽地哭起来。

老皇帝脸露为难。先前他一喝,一来是确实气愤上官惊鸿太过目中无人,二则不过是想吓一吓上官惊鸿,哪知,她根本不买帐。最重要的一点,上官惊鸿若是有危险,云儿定会出来相救吧?云儿呢?想到祁云,老皇帝老迈的面孔恍若瞬间又老了许多。

也罢,这点小把戏,依云儿聪明绝顶,又岂会看不出来?寒毒的药引,只有上官惊鸿知道,别说他不能杀上官惊鸿,就是有别人要杀上官惊鸿,也得保着她的命。救她便是救自己。老皇帝想着想着,脸色又多了几分无奈。

一道温和清越的视线始终注视着上官惊鸿,眼里是无形的宠溺,似乎不管上官惊鸿做什么都会支持。

上官惊鸿忍不住朝视线来源一瞥,席间那名青衣男子,清雅致极,总能给她一种淡淡的安心。她相信,若是她真有危险,他一定会站出来。他现在没动作,只是因他知晓她可以处理。

见老皇帝没坑声,祁昭阳泪落得更凶,“父皇,我是您的女儿,您最宠爱的昭阳,连女儿被人欺负成这样,您都不能为女儿做主吗?”

“昭阳公主。”上官惊鸿冷唤。

祁昭阳怒转过身,“想向本宫求饶吗?可以啊,跪下来,本宫赏你个十巴掌,或许能消一消本宫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