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有稍有见识,有些忧虑地说:“那朝廷也去抄咱们的寨子怎么办?”

不过马上就被人在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秀才,你小子真是越来越呆傻了!我且问你,咱们寨子里都有什么?”

“额…”秀才语塞,挠挠头道,“还真是除了木头楼子和吊脚竹楼。啥都没有!”

“就是,咱们都是没家没业的,怕啥!”马哥嘿嘿一笑,磕打磕打烟袋,“你小子以前不是说过一句,舍得什么什么寡,敢把皇帝拉下马…”

“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就是嘛!咱们都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朝廷即便去人,最多烧咱们几座楼子,谁在乎!”

王氏兄弟的营地对此嘻嘻哈哈不当回事,但是消息很快便从他们口中向其他营地传播。

他们西边是天虞水天德的部属,对此事丝毫不放在心上,他们的老窝在天虞,根本不怕璟朝的剿匪。不过没有切身利益不代表他们就不会散播消息,他们的传播竟是比王氏兄弟的营地还要迅速,不多时驻扎在南门外的魏兴华手下,就有人得知了此事。

正巧魏兴华正在营地转悠,听到下面来报,脸色登时阴沉下来,喝问:“还有什么别的消息?朝廷可也去了咱们的寨子?”寨子里的人对他来说,绝不仅仅是老弱妇孺。那是他血肉相连的亲人。四股人马,虽然魏兴华手下的兵将不多,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有所凭恃的,就是大家全都是亲如一家的兄弟,关键时候能拧成一股绳,而不是散成一盘沙。但若是朝廷不出兵来与他们正面碰撞,而是绕到后面打偷袭,那他原本的优势就会瞬间变成劣势。

水寨绝对不能出事,他想到这里猛地叫道:“小然,你马上赶回寨子看看!”

“华哥,用不着担心。咱们寨子在沼泽深处,朝廷又不是没派人去剿过,哪回不都是死伤惨重还连寨子的边儿都没摸到。”

魏兴华点点头,这话倒也是实情,但不知为什么,他这回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此番跟以往都不一样:“还是回去看看吧,也给家里报个平安,别让他们担心。”

“好嘞,我这就走!”

这边人刚走,就有人跑来报信:“魏首领,其余几个首领都在大营了,请您去议事。”

魏兴华一听也不便耽搁,暂时压下自己心里的不安,赶紧骑马赶回大营。

刚进屋就看见王军面沉如水,看不出在想什么,王波大咧咧地倚在一旁的柱子上,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名的枯草。水天德跟平常一样,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怪异模样。只有曹天满脸焦急,在地上团团乱转,虽然岛上那些女人和部下家眷他不放在心上,但岛上面还有自个儿的老娘和宝贝儿子,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曹兄稍安勿躁,依我看,这不过是璟朝的狗官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想出的花招罢了。”水天德抢先开口道。

“是啊,曹老大不要轻易中招才是!”王波见有人开口,也不经脑子地附和道。

曹天跳脚道:“你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得可真是轻巧,反正抄得不是你们的老窝!”

王军不悦道:“曹老弟,你若是不放心就派亲随回去看看便知,不过一两天的路程,大家说的也是好话,是劝你宽心,你这是什么态度!”他在众人中最为年长,而且手下的人马最多,所以他一直把自己当做领头之人,说话间就不免有些居高临下。

曹天斜眼瞅瞅他。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最后干脆甩手向外走去,不过临走前撂下句话:“你们也莫要幸灾乐祸,若我的岛上出了岔子,那么接下来就是你们中的一个了!”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王波呸地一声把嘴里的枯草啐到地上:“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一条水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别胡说!”王军沉下脸来,“曹老弟也是因为担心自家兄弟亲人才会如此,若我如今在寨子里,你听说被寨子被朝廷端了,你能不急?”

“我急什么,这种情况是肯定不会发生的,不管出了什么事,咱们兄弟都是在一处,绝不分开的!”王波扯着嗓子嚷嚷。

王军无奈地摆摆手:“我不跟你这个浑人说话,平白的给自己惹气!”

魏兴华其实很能体会曹天的心情,若现在有人说自己的水寨被朝廷端了,哪怕再难以相信,自己也会急得跳脚,恨不得立刻赶回去才好。不过他向来不愿意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要没人欺负到他头上,他就总是沉默寡言的。

水天德忽然说:“其实曹天刚才的最后一句话,也并非危言耸听,诸位的基业都在璟朝境内,还是当心为好。”

王军和王波手下倾巢而出,家中除了竹楼木楼就是锅碗瓢盆,他们毫不在意,大不了以后换个地方,在哪里不知呆呢!而魏兴华已经派人回去打探,没收到消息的情形下,他更加三缄其口。

“呵呵,是水某唐突了,先告辞!”水天德摸摸鼻子,带着外人看不透的笑意,背手走出大帐。他快步回到自己营帐,唤来心腹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一番。

魏兴华见只剩自己,便也起身告辞,他想赶紧回自己的营帐,把这几日前后的事情细细思索一番,看看哪里有什么不妥,以至于自己总有些不详的预感。

见人都走*了,王波用鼻子冷哼一声道:“哥,我看这些人,从来都没把你我放入眼中。”

“原本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还各怀心思,若是能团结一致才有鬼呢!”王军眯缝起眼睛说。

“这倒也是。”王波又问,“哥,你说这曹天岛上被端,是真是假?”

“若是依我看,八九不离十!”王军摩挲着椅子的把手,“上回我吩咐你的,多招些流民进来凑数,我看如今人已经够多了,在加上眼前的形式,叫咱们自家的兄弟开始撤吧!”

“行,那我这就去吩咐。”王波起身就要朝外走。

王军还是不放心地嘱记道:“记得让他们扮作流民,分散开走,出了江南道就去咱们提前定好的地方集合。”

“哥,你放心吧,兄弟我虽然不聪明,但何时耽误过你的大事?”王波转身出了大帐。

他们几个各自打着小算盘的同时,李铮也在大帐中忙碌不已,自从消息散播出去以来,他就命各处的兵士密切注意动向,务必截住向各个方向突围的人。

此时正有斥候回报:“启禀将军大人,城西有人三五成群,扮作难民打扮,朝西面和南面分散行动。”

“拦截住他们,只随意漏过几个,然后派人跟着,别打草惊蛇,不过宁可杀了也不能丢了,不然谁出了问题我为谁是问。”李铮心道,终于开始了。

“是,领命!”斥候起身接过旁边主事写好的军令,看到大红的官印和兵符都印在上头,这才小心地折好揣进怀里。

“启禀将军大人,曹天果然按捺不住,派了手下亲信回岛打探消息,如今已经被我们扣押!”

“恩,你们继续封锁,尤其要注意河面和水底,他们在海上称霸多年,水里功夫不容小觑,万万不可小视。”

“将军大人放心,我们大人早已经在河里暗中布下了三道渔网,别说他是个海贼,就是个海虾,咱们都不过给放过去。”

李铮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赞许了几句便令他下去,又将目光投向最后一个斥候。

“启禀将军大人,这两日南边儿有大量流民陆续涌入,我们全都遵照您的命令,藏在暗处没有惊扰他们,根据我们的汇总估算,大概一共放进来五千余人。”

“恩,知道了,现在开始你们要严密监控从北向南的人员,务必要一个不剩地拦截住,差一个我就拿你们大人试问。”

待人全都领命走后,李铮在桌前皱眉苦思,如何都不得要领,抬头道:“去把王梦阳王大人叫来,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王梦阳很快就大步走进营帐,上前行礼道:“李将军找我有事?”

“公甫兄坐下说话。”李铮令人上茶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将情形说与他知道,而后道,“我一直对反贼围攻裕丰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看来他们也是各怀心思,并不想把自己的嫡系人马搭进这场战斗中,那么我就更加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何要来围城?”

王梦阳这几日满脑子想的都是曹天,如今听李铮如此这般一说,也觉得情形不太正常,他起身走到当初秦亦画下的沙盘前,心中反复地推算,怎么也想不通这几伙贼人到底是做什么打算,不过他心里却想明白了一点:“李将军,别人我不了解,但是曹天是跟我从小一同长大的,他从小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是决计不会做的。我前后想了几遍,从海岛赶到这里参与叛乱,甚至不惜围城与朝廷公然对抗,从表面看对他并无任何好处,即便是能抢夺一些财物,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说不定连这些时日的人员口粮都不够。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推测,定然是有人在幕后操控,是他给了或者是许诺了一个让曹天不得不动心,连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的好处,这才导致曹天的反常。”

“哎呀!”李铮猛地一击书案,“公甫兄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他命人拿出羊皮地图。

这副地图是璟朝的全景图外加周边国家,是顺康帝早年派人去各处走访查探,最后讲各处资料汇总起来,找人绘制了这张地图,全是用得羊皮缝制起来,用特殊的原料绘制的,全幅极大,要六个人才能将其拎起展平。

李铮的目光在地图上下逡巡,忽然说:“公甫兄来看,我朝多年未动兵戈,只有与齐国边境纷争不断,所以精兵也一直是集中于北面宁遥郡、河北道居多,南方富庶之地均为摊兵制,平时为民为农,战时再为兵,这样的兵士极其缺乏战斗力和作为军人基本的意识,基本只能做比如守城、剿匪等事务,若真的爆发战争是决计招架不了的。裕丰被困,府兵只能苦守而无法突围,而匪徒更是有久围不散的架势,加上人数众多成分混杂,所以朝廷决计不会坐视不理。”

李铮说得有些兴奋,转身端起已经冰凉的茶一饮而尽又道:“他们知道朝廷如果要调兵解裕丰之围,就必定要用宁遥的兵,而宁遥的精兵一旦调走,务必造成我朝北方兵力乏溃,给了齐国可乘之机。”

王梦阳的眼神一直紧紧地盯着李铮指向地图的手,听了这番分析后,叹服道:“下官不过是因为与曹天熟识,从他的性情推测他的行为,而大人却能从这一点的提示,将整个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真是让下官佩服不已。”

“公甫兄休要这么说,若不是你的点醒,我现在还坐在桌前咬着笔头发愁呢!齐国和天虞能想出这么一招调虎离山,按理也该说是妙棋,不过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我朝北方并不仅仅只有这表面上的十万精兵,只要他敢领兵来犯,便定然要遭到迎头痛击的!”李铮解开了一直困扰在心中的谜团,哈哈大笑道。

“哦,什么事这么高兴啊?离得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从门外回来的,竟然是尉迟晞。

“叩见千岁殿下。”帐内众人连忙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跟我说说刚才乐什么呢?”尉迟晞赶路有些劳累,但还是先来到大帐了解军情。

李铮将这两日的情形简要做了汇报,又把刚才自己的猜测尽数告之。

尉迟晞大喜:“待剿匪结束回京,吾定然给你二人请功!”他不顾形象地灌了两口茶道,“不过我走这一遭,也不是毫无收获的,我找到了王军和王波的妹妹,已经跟我们一同回来了。”

“真的?”李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这么多年了,这王家小娘子居然还在人世,居然还能被殿下找到,看来真是满天神佛都在保佑殿下旗开得胜。”

“哟,跟秦亦学得会说奉承话了嘛!”尉迟晞好心情地打趣道。

李铮登时红了脸,轻咳两声道:“也不知秦大人那边情况如何,别的暂且不说,只那沼泽便是个十分麻烦的难题。”

“让他自己烦恼去吧,反正他鬼主意多。”尉迟晞又将话题扯回到王柔身上,“她被交到我们手上的时候,已经是又盲又哑,如今你们说沈兴可该拿她如何是好?”

“正好王氏兄弟的亲信嫡系都在分散向外逃离战圈,咱们正好先审讯他们,将王氏兄弟的动态和脾性都摸清楚,尤其是要问出来,他们对这个妹妹还有多少血缘之情,也好观察一下她到底有多少利用价值。”李铮提议道。

“恩,这法子可行。”尉迟晞当即同意,扭头看向沈兴可问,“先生可愿承担此任?”

“臣愿往!”沈兴可领命而去。

外有有兵将进来报,看云头,明日怕是下雨。

其实下雨跟尉迟晞并没有什直接关系,但是他忽然想到还在沼泽中剿匪的秦亦,又觉得有些担心。

不过此时的秦亦倒是极其开心,她的裤脚高高挽起,露出两条白皙的小腿,光着脚站在竹筏上。她用力跳了几下,发现竹筏只是稍微弯曲,却并没有任何沉下去的意思。“阿布,你也下来看看,能不能担得住咱们两个人。”

桑布偷眼瞅瞅旁边的爹娘,撇嘴道:“我才不跟你下去疯呢!”

秦亦见状觉得无趣,自己跑上来,又抓了两个在扎竹筏的兵将道:“过去试试会不会沉。”二人听命过去踩踩跳跳,竹筏还是稳稳地铺在沼泽的表面。

桑布爹吐了个烟圈道:“唔,这法子还算能用!那我先回了。”

“爹,您别急着走啊!您对沼泽熟悉,我们还要靠您带路呢!”桑布急忙上前拦着。

“真是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啊!”桑布爹小声嘟囔着,但是脸上却未露出不悦,也没继续要走,而是坐在一旁伐倒的柱子上继续抽烟。

“阿爹,您说,咱们是白天攻打还是晚上攻打?”秦亦凑过去问。她早就发现,桑布爹是个明显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总黑这个脸,但其实心肠极好,只不过表达的方式都有些老小孩的别扭。

“我这个老头子懂什么,你们做官的决定就好。”果不其然,桑布爹眼中露出一丝喜色,但还是黑沉着脸别过头去。

“别这么说嘛,任何计划都要因地制宜,我们不熟悉沼泽,但您可是行家里手,对您来说这沼泽还不就跟自家的菜园子一样,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秦亦笑嘻嘻地继续说好话。

桑布爹终于觉得被女婿奉承舒服了,这才磕打磕打烟袋道:“其实两个各有各的好处,白天行军容易,但是容易暴露,夜间是不容易暴露,可又容易损兵折将。”

“那如果我们白天先行至离水寨的不远处埋伏,待天黑再行动呢?”秦亦眨巴着眼睛问。

“你这不是都知道嘛,还问小老儿做什么!”桑布爹又再次耍起脾气。

“我年轻没经验,想法多但是心里没底,也不知哪个对、哪个错,您这样的老人家,可不就是应该给我们年轻人把关嘛!”秦亦这几日早就看出,桑布对养父母还是十分眷恋和惦记的,所以她想将此次他们一同接回京城,好让桑布能够多多承欢膝下。所以她这几天就在想方设法讨岳父岳母欢心,如今桑布娘已经对女婿十分满意,只有桑布爹还有些别别扭扭,所以他就是目前秦亦要攻克的主要目标。

其实桑布爹并不是对女婿有什么不满,这两天他看着女婿指挥着手下官兵把事情都做得井井有条,而且对女儿又十分体贴。他心里别扭的不过是,二人都认识了六年,居然现在才想起来回家里,而且还是因为剿匪所以顺便来,这怎么能不让他恼火,自己宠了十几年的女儿,在她心里竟然抵不过一个臭小子,所以他一直不肯给秦亦好脸色看。

“啊!”

身后忽然传来桑布的惊叫,他扭头一看,果然是只吊死鬼落在她肩上了,这丫头从小胆子就大得吓人,可是一物降一物,就是怕这种东西,他刚要起身去帮女儿拿掉虫子,就见秦亦顾不得穿鞋地跑过去,抓起虫子扔到一边,然后摸摸桑布的头说:“不吓不吓!”

他忽然就被眼前这一幕弄的有些心软,暗自叹道,只要女儿幸福,我一个老头子了,还有什么好别扭的。想到这儿他主动上前道:“小秦,你来我跟你说说这个水寨周围的地形,正好有个地方能够让你们隐蔽埋伏。”

第三卷名阳内斗第一百五十三章兵进水寨

第一百五十三章兵进水寨

今天只有这一章,表示明天补更和加更,今天肠胃炎上吐下泻,实在写不动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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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时间,山脚的竹子几乎被官兵们伐了个精光,除了砍伐竹子的人,其余人也都没闲着,砍藤条、扎竹排,全都忙得不亦乐乎。

桑布爹将水寨周围的地形详细地讲给秦亦听,还撅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幅简图,秦亦盯着看了许久,又起身看看远处,撇撇嘴回头道:“卫宇,你来把这个地图记个仔细,到时候在前头带路,走错了我可拿你是问。”

卫宇为难地看看地上那比鬼画符好不了多少的图,转身对秦亦道:“大人,属下认罚!”

“您看,还是要麻烦您领路的!”秦亦见周围人多,将称呼就含糊了过去,“您只要把我们领到埋伏点就好。”

桑布爹似乎也发现,自己在画图上面真的没什么天分,讪讪地起身,抬眼看看天色问:“你们打算今晚就动手吗?”

“恩,如果没什么意外,我希望能速战速决。”自从到了岭山脚下,章冬泽就窝在自己的营帐内很少出来,秦亦却一直不敢怠慢,每每有什么决策都要与他商议,他都只是点头表示同意,也不发表什么意见,但今天早晨,他忽然说:“今日差不多应该出击了!”而主将既然发话,秦亦自然要领命行事。

“那现在就出发吧!”桑布爹将烟袋挂回腰间,扭头对桑布道,“回家陪你母亲去!”

“我…”

桑布刚想表示反对,却听秦亦也说:“阿布,你听话,等这边战事结束我去接你。”

桑布嘟着嘴十分不满,看看他们两人坚定的表情,知道此事断然没有能够通融的余地了,只好上前道:“爹,你们可要千万小心。”

“放心吧,你爹就带我们走到埋伏地点,我就让人送他老人家回来。”秦亦表示让桑布放心。

“我爹哪里用我来操心,他比你让人放心多了。我最不放心的是你,打仗不是儿戏,更何况还是在沼泽这种地方,你千万千万莫要逞英雄或者一时头脑发热,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后面指挥。”

“好啦好啦,我会小心的,不会让你还没过门就守寡的!”四下没有外人,秦亦说话便随意了很多,不过话音未落脑门上就吃了个爆栗。

“我家闺女又没卖给你,哪个没过门就给你守寡!”桑布爹用烟袋敲打这秦亦的额头怒道。

“一时口误,咳咳,一时口误。”秦亦忙躲开攻击,摸摸头笑着对桑布说,“恩,我要是挂了你千万别给我守寡,让爹给你挑个好人家嫁了!”

桑布爹刚想再说什么,恰好卫宇来找秦亦,待看着她出门后,桑布才说:“爹,你别跟她斗嘴了,她只有觉得紧张才会胡乱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傻丫头,放心吧,又爹在呢,还会让你的心上人出事不成!”桑布爹宽慰女儿道。

“爹,您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凡事不要逞强,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亲的人,谁都不许出事!”桑布红着眼圈说。

“好了好了,这么大的姑娘,都快嫁人了还哭鼻子!寨子里的男人们都出去了,剩下些老弱妇孺的能出什么事!”

准备工作是早就在做的,所以出发的时候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兵士们都身负竹排,边走边铺路,在桑布爹的指点下,一路朝西南走去。

若说这桑布爹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在大家都看着所差无几的沼泽中,他却根本不用详细分辨,就能辨明方向,指出继续前进的角度。一路走来还不住摘些草药分给兵士,让他们碾碎涂抹在脸上防蚊虫叮咬。

有了这么个老向导的指引,众人没费什么力气就穿过了蕨类植物肆虐的沼泽腹地,来到一处山脚下的密林中。

“这道山岭转过去,就能远远地看到山寨了。”桑布爹拦住众人的脚步,压低声音道。

秦亦弓着腰穿过灌木丛,扒着山边的大树朝那边张望,果然隐约见到了一座不只是木质还是竹制的城楼般的建筑。她下令全军原地休息,自己凑过去与章冬泽商议:“章将军,您看咱们下一步的计划…”

“唔,你不是都已经筹划好了,再次等到天黑咱们再出击。”章冬泽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秦亦挠挠头,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老将军,明明是他主动请命与秦亦一同前来剿匪,但自出发以后就变得事事不管,秦亦说什么他都没有意见,更别提自己主动下什么命令了!

卫宇有些不太乐意,他才不管谁是不是什么主官,他的任务是保护秦亦,别人他就不甚在意。见章老将军总是这副模样,忍不住嘟囔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真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来的,这主将做得像个甩手掌柜,别就是为了最后回去领功吧?”

“别胡说!”秦亦板起脸呵斥道,“李铮平日是怎么教管你的,就教你非议主官?”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看看他,从出发到现在他做过什么?您找向导,想办法,指挥和安排各项工作,他就缩在屋里。”卫宇声音比先前低下去几分,但还是十分不服气地说,“我看他就是不想担责任,这样下去,有功劳他当仁不让,有过错就全是您扛着,这样不公平!”

“住口!”秦亦这回真的气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少言稳重的人,你莫要给你家将军丢人,也莫要让我把你打发回去!”

“我…”卫宇还想解释,但看着秦亦板着的面孔,到了嘴边儿的话就又咽了下去。

就在此时,章冬泽背着手走过来道:“谨之,我看你应该找人去寨中探探情况。从咱们这儿看过去,寨子四周栏杆高耸,四角均有瞭望台,想要悄然攻击,还是知己知彼的好。”他话音落了半晌才又想起来问,“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将军说得甚是有理。”秦亦抱拳道。

“恩,既然你也觉得是个好办法,那正好你跟那向导同去跑一趟吧!”章冬泽打蛇随棍上地接了一句,登时把秦亦噎得说不出话来。

第三卷名阳内斗第一百五十四章主将刁难

第一百五十四章主将刁难

既然主将发话,秦亦自己无法反对。但还是拱手道:“章将军,下官去探查敌情义不容辞,但向导不过是寻常百姓,并非你我手下,我们也无权要求他以身犯险。所以下官以为,还是我跟卫宇前去即可,请将军约束部属在此等候。”

章冬泽不置可否,翻翻眼睛道:“谁去探查随便你,我要的是水寨内的情况,至于你怎么拿到,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说罢就盯着秦亦,等待答复。

“请容下官做些准备工作,便尽快出发。”秦亦承诺道。

看着章冬泽倒背双手走出帐篷,她才沉着脸来,原本还以为章冬泽是个不错的武官,虽然脾气古怪但是实干,至少直到出发深入沼泽之前,自己还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对他也是敬重有加。但章冬泽的举动却越来越怪异,尤其是近日的行为,实在让秦亦没办法再对他有什么好感。

虽然章冬泽话说得让桑布爹十分不舒服。但他却不能为此不管自家女婿。当着章冬泽的面没说什么,等人前脚刚走,他就凑上去道:“小子,你自己去能探听到什么,还是我陪你走一趟吧,好歹我也算半个当地人,就说自己进山采药迷路经过,求个借宿兴许能进去也说不好!”

秦亦摇摇头:“爹,您就好生地呆在这里,这件事我自有计较。”她嘴上这么安慰着桑布爹,但是自己心里却半分底都没有。

费了许多唇舌终于把桑布爹劝走,秦亦站在帐内发呆,现在兵士已经都基本集中到了此处,而众人带的干粮,最多能维持到明晚而已,所以如果不能及时攻寨,就只能先原路撤回。且不说这样做会耽搁时间,最重要的是一旦撤军,定然会影响到士气。说实话秦亦并不同意进入水寨打探消息,一方面觉得自己手里有足够兵士,能够将水寨团团围住,而对方的地理优势一旦消失,就已经不足为虑;另一方面,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一旦潜入之人暴露目标,先不说会不会被杀,却定然会引起寨中匪徒的怀疑。但既然主将有令她即便再不愿意。却也只能服从,而此时最棘手的是,自己究竟该如何混入水寨呢?

她正反复纠结的时候,卫宇忽然说:“要是有会南方方言的人就好了,可以去兵士里面问问有没有南方人?”

“南方方言?是怎么说的?”秦亦问。

卫宇挠头道:“我自己根本不会说,连听都只听到过一次,而且根本听不懂,跟咱们北方的方言或者官话全都不一样。”

秦亦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此时还不能确定,她跑出帐子去找桑布爹,抓住他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话。

“额…小子,你说的这是你家乡话?我只能听懂一多半,但似乎跟裕丰附近的方言有些不太一样嘛!”桑布爹挠挠头表示自己没全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