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胡说八道,你们有没有追查流言的来源?”秦亦气得一拍桌子起身怒道。

“儿郎们已经全城在追查了,几个散播得严重的人也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相信不久就会查出根源。”探子躬身道。

“你下去告诉他们,莫要声张,只暗暗查访,要外松内紧,越是禁言只会越发让人觉得这是真的,私下的散播是咱们无法控制的,所以一定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下去吧。”

秦亦在房中越想此事越是蹊跷,这事儿真的是尉迟昑所为,还是另有其人?难道就是为了逼自己休掉桑布,还是说背后另有更加巨大的阴谋…想到这里她又忙去翻刚才探子递上来的折子,里头都原原本本记录着几个谣言的版本,上头说得似乎有鼻子有眼,说尉迟晞其实是秦婉与齐国前任国主的儿子,但是齐国前任国主不肯承诺许给她儿子王位,所以秦婉便投奔璟朝先皇,并且设计骗取信任,最后在宫中生下孩子,却不料自己难产而亡,幸好先皇言出必行,还是将皇位传给尉迟晞。

几个版本的中心意思都大同小异,秦亦合上折子细细思付半晌,拉铃叫来个密探,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几句,见他出去这才脸上露出点儿笑意,心道,既然你要玩儿,我便也陪着你玩儿。

不出半日,京城内的流言蜚语已经达到了空前高涨的地步,几乎街上的人三五扎堆的便是在议论此事,更不要说什么饭馆酒楼,花园后院,更是私语不断,但是故事的版本却也原来越离奇,越来越不可信,但所有传话的人,都言之凿凿地说,自己的版本才是最准确的,因为是某某的某某,在某某衙门当值的某某从某某那里听说的,必然是最准确的。

而却也有人咂摸出滋味不对:“哥几个,你说如果这是真事儿,这城里传成这样,那官府还不早就抓人了,可现下这传的是越来越不靠谱,衙门却是按兵不动,我看这里头是有问题啊!”

而让秦亦发觉自己无比幸运的是,边关急报下午正巧抵达京城,挎着红包的黑衣快马一进城门,马上就吸引了更多人的视线和关注,而不到半个时辰后,京城大街小巷贴出来的出兵告示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因齐国小股兵士扰边,造成边境附近四座村庄被洗劫一空,死一百三十七人,伤三百余人,掳走一百余人,所以急报进京后,圣上下令全线出兵。

正当大家围在告示前,听识字的秀才宣读的时候,人群中忽然爆出来一个声音,大声嚷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就说这咋这么多传言,现在看来,就是这齐国的狗腿子们散布的,想让咱们京中大乱,好顾不得去打他们啊!”

事情,终于向着秦亦所希望和引导的方向走去。

第三卷名阳内斗第一百八十七章璟齐开战

第一百八十七章璟齐开战

在秦亦的刻意安排下。京城内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语,很快便被边境开战的消息所代替,毕竟皇家秘闻不过是个茶余饭后的消遣,一个说的不好怕是还要担上干系,但这打仗可是不同,这是关系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百姓担心这一仗打得时日过久,米粮涨价,大部分家里还有余钱的,都跑到街上去买米粮。但他们能想到的,商铺自然更加会想到,所以各大米行、粮油行,基本都挂上了缺货的牌子,将东西藏起来不肯多卖。

街上如此这般的一慌乱,哪里还有人再想起那什么没边儿没影儿的谣言,即便有人再想撺掇,都不会有人再有空听他唠叨。

但就在秦亦这边还没忙完的时候,宫中却已经有御史言官上本参奏,说她故意扰乱民心,引起京中物价上涨、百姓恐慌。

尉迟晞便命人即刻召秦亦进宫,入宫后秦亦执意要单独奏对,在尉迟晞听过事情缘由之后。右手攥拳狠狠地砸向桌面,怒道:“如果让朕知道这是谁做的,定然不会轻饶与他!”说罢转头问秦亦,“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回陛下,臣不才,目前尚未查出头绪。”

“但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并不是一无所事,但是你想隐瞒。”尉迟晞十分难得地在秦亦面前露出他犀利的一面。

“唉!”秦亦叹了口气道,“臣并不是想隐瞒皇上,只不过事情尚未查出头绪,臣怕无端冤枉了好人,也伤了陛下的心。”

“你、你是说昑儿…”尉迟晞瞬间就反应过来秦亦的意思,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变得极其难看。

“陛下,臣并无任何证据证明是公主所为,所以万望陛下莫要烦心。”

“秦亦,你不是个无端猜测之人,而且我相信你的直觉,因为,我与你的直觉是一致的。”尉迟晞稳定住情绪又垂眸道,“看来当初听你的,将她接回来倒是个绝对正确的决定了,你派人全天盯着她的宫殿以及看她都接触了什么人,遣出去了什么,全部都给我记清楚。”

“臣遵旨!”其实这些工作,哪里还用尉迟晞交代。秦亦早已经都安排妥当了,当然最开始的初衷是为了应对尉迟昑对自己的设计陷害,没想到却歪打正着,不过这也正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自己明明都已经派人暗中跟踪,为何还会让她神不住鬼不觉地散布出那许多的消息呢?

尉迟晞走向后宫,但还没几步却又收住了步子,只回头吩咐身边的内侍道:“去传朕的命令,即刻起皇宫严格限制出入,尤其是后宫,一应出入人员都要去太后娘娘处领取腰牌,发现擅自进入或传递消息者,一律给朕抓起来!”

“遵旨!”内侍领命而去。

尉迟晞又回头问秦亦:“担心吗?”

“担心?皇上那倒是指那流言的内容?应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的吧?臣以为就是那些惹是生非之人背后胡吣的话。”秦亦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想尉迟晞也不可能是齐国前任国主的私生子,却还做了璟朝的皇帝,小说估计都编不出这样的情节吧。

“谁问你这个了,问你担心前线的局势吗?”尉迟晞看着眼前这个还在认真思索的女人,真想上前去摇摇她的肩膀问她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哦,您是问李铮啊?”秦亦这才反应过来,讪笑着说,“他刚走那几日。的确是担心,甚至晚上都做恶梦惊醒,总担心他会不会出事。不过现在心态已经放平和了,已经没事了!”

“不担心了?”尉迟晞疑惑地问,人还在路上的时候百般担心,这怎么到了边关,她反倒不再担心呢?

“回陛下的话,哪里会不担心,只不过学会了把这份担心藏起来,毕竟我的担心对他来说是毫无帮助的,倒不如我在京内做一些实事,让他在前方对敌可以毫无后顾之忧。”

“这话说得好。”尉迟晞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称赞了一句,而后又说,“陪朕去推演沙盘看看。”

“陛下,那大殿内候着的官员…”秦亦提醒道。

“哦,来人,着他们都散了吧!”尉迟晞说完就朝书房走去,又好似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若是朝中官员都如你这般,我可省了多少心思,朝中又能少去多少事端呢!”

秦亦心道,若都像我这样,倒也未见得是件什么好事,众官员有追求才会努力奋斗,只要掌握好各部分之间的制衡,其实争端和分歧对于国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若都是像自己这般。做好分内之事就不愿理其他,那岂不是都停滞不前了。不过尉迟晞是放轻了声音说的,秦亦便只当自己没有听到,只心里吐槽了几句,便跟着他进入书房里间的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不过就两样东西,一个是占了整整一面墙大小的手绘地图,山川、河流、矿藏、村落、城镇,都在上面标注的十分清楚和准确;而第二样,就是在屋子中央放置的大型沙盘,这沙盘还是尉迟晞登基之后,命人特别打制的,自然其起源就是当初在江南剿匪之时,秦亦用过的那个大型沙盘。

二人根据在战报,在地图上先找到大致的位置,再由秦亦绘制在沙盘上,而后二人各拿一支细木棍,在上面圈圈点点,埋头探讨起来。

他们看着边关地图的时候,李铮早已经披挂上阵,站在关卡上眺望远方齐军的营地,用目测估计,齐国的营地至少应该有二十余万的兵士。但根据探子的回报,却说齐国京内有战斗力的军队,最多不过十五万人上下,加上留守齐都的,看来这里的帐篷,大多应该是虚张声势的东西。

他想到这里,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下去准备一下,天黑前挑出九个身手敏捷、步伐轻盈的将士,晚上与我一同夜探齐营。”

“将军,将军您怎么可以以身犯险,这、这万万不可啊!”将士们还没等行动。随军的监军便开口表示反对。

“就因为我是将军,我的一个指令、一个决定,都关系到成千上万甚至十万战士的生命,我不能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所以我必须亲自前去一探方才安心。”李铮不再给他反对的机会,直接示意兵将们下去准备。

晚上他脱掉笨重的皮甲,摘掉银盔,触到胸前的护心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摘下来,伸手轻抚护心镜的表面,当初那傻丫头在上面一通乱画,还说什么是个符咒。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道弧度,不知道她现在在京中可好,是不是也在想自己。

他将护心镜贴着亵衣放好,又在外面套上夜行衣,这才领着其余九命兵将,趁着夜色茫茫,悄悄地朝齐国营地掠去。

一个帐篷、两个帐篷,帐篷果然都是空的…但是为什么整个营地也突然变得如此安静,没有呼噜声、翻身声,竟然连巡夜士兵的脚步声都听不到。李铮心里只觉咯噔一下,看样子是掉进了圈套,他忙发出一声呼啸,众人都迅速后撤,却还是有两个人的反应慢了半拍,当即便被几支利箭射了一个对穿。

李铮用口哨声布置了其他人的撤退任务,但自己却还是不忍看都不看就离开,便伏低身子趁着月光摸过去,想看看那两个将士是不是真的没救了。他到了近前伸手一摸果然,二人心跳都已经停止,这让李铮感觉到出离的愤怒和自责,他从地上摸索到几支掉落的羽箭,单单只用自己的臂力,朝着箭射来的方向掷去,只听到人的惊呼出声几便是声闷响的同时,听声音似乎应该干掉至少两三个敌人。不过他这么一个动作,立刻让对方知道他的位置。

对方的箭羽大多都朝他这边射来。他一边往回撤退一边舞动银枪抵挡箭雨,但总归有力尽漏网什么的,一支力道极大的箭羽,带着破空的呼啸生,划破夜幕的沉重,带着凌烈的风,就那么径直地撞在他的胸前,让他只觉得心肺都要被撞出去了一般的,张张嘴呕出一大口、粘稠而且带着咸腥的液体。

李铮也知道此事情形不好,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离开,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出离多远,但一伸手摸到那块已经被打出一个圆形凹陷的护心镜,就想起秦亦的模样,还有在耳边的叮咛,你的命就是我的命,你在逞能之前,要先为我想想,不要总是i顾着自己去闯了…

他就在脑子里不断地回忆秦亦说的每一句话,然后不断地告诉自己,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他就仅仅凭着这个信念支撑着,也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久,直到天蒙蒙亮,这才有出来搜救的兵士找到了已经累得抬不起腿的他。

而他歪倒在副官怀里的时候,张了大半天嘴巴,才吐出来一句话就是:“护心镜若是坏了的话,不、不能丢掉,千万、千万得给我留着。”

第三卷名阳内斗第一百八十八章欲探岭中

秦亦在朝中压根儿不知道李铮的现况,事实上她如今根本忙得连家都顾不得回,岭中的探子那边传来消息,说平王府近期在秘密的招兵买马,往来的人群盘查也愈发严格,而且王府中人与浑止和西萝的部分夷民也多有走动。

在对战齐国的关键时刻,若是西南再出现勾结藩国的叛乱,那璟朝是在可谓是内外受敌,原本的与齐国开战便是勉力而为,只要别处再起一事,那朝廷定然是要撑不出的。所以尉迟晞对此事极其重视,甚至超过了对于璟齐边境的重视,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国家——浑止。如果是尉迟晞对于浑止,还止于从史书上的了解的话,那么对于秦亦,却真是有切身体会的。桑布爹能仅凭一直旱烟袋,一点儿药粉,直接让三万士兵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昏睡,那么如果浑止也加入战争。到时候攻打入京怕都不是难事。

所以她除了吩咐手下的探子加紧查探核实情况,自己也每天紧皱眉头,翻典籍、找资料,恨不得能从中多了解浑止一些。

岭中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不佳,尉迟晞也愁得吃不下睡不着,最后决定派人去一探究竟。

秦亦思付半天,为难地说:“陛下,此时派人去岭中,岂不是等于告诉他们,您开始怀疑他们,结果只会逼着他们尽早起事。”

“所以说这次入岭,一定要找个很好的理由才是。”尉迟晞在殿内不住地踱步,“找个什么理由好呢?”

理由…秦亦自己也在脑子里不住地思量,眼神落在龙案旁的鼎上,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韦小宝,随后眼前一亮,公主下嫁倒是个不错的理由,不过转念一想,宫中似乎并无合适的公主,于是再度皱起眉头。

“秦亦,你刚才想到什么?”没想到尉迟晞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出口询问道。

“回陛下,臣刚才是想了个点子,但是细细一琢磨,似乎并不可行。”

“还管什么可行不可行,只要有办法就说出来,咱们一同参详。”尉迟晞此时已经有些气急败坏。自从登基以来,似乎就没有一点儿安生日子,先是后宫选妃之事与皇太后别着劲儿,而后朝中又闹什么严国公的案子,好不容易断了案,却还是引得许多仕林不满,随后又是大批官员开始上折子要求变法维新,总算是用开战缓和了朝中的纷争,京中又流言纷起,而后着岭中却又开始频发事端。

“臣原本是想,平王尚未婚配,眼下没有正妻,如果皇上以体恤平王,而后赐婚的话,岂不就是借机可以派人前去岭中,但是转念一想,如今似乎没有适龄的公主可以下嫁,而且似乎也有利用公主之嫌,似乎不太妥当。”

尉迟晞先是皱眉想了一会儿,然后笑道:“你这个榆木脑袋,难道赐婚就一定要公主才行吗?再说平王是皇亲。嫁个公主去像什么话。”

秦亦脸上一红,她倒是把平王是尉迟晞表兄这事儿忘了,随即又犹豫道,“那还有什么身份的女子,能值得陛下赐婚呢?”

“这个倒是要好好想想,如果江南莫家或者是…”尉迟晞也紧锁眉头思索着,这是件不把握的事儿,若是成了就要嫁过去,若是不成还要这女子配合,一时间还真是难以抉择。

秦亦心里有了个大致成型的主意,但是她略一思量,不打算现在就说出来,回身对尉迟晞道:“此事非同小可,人选必须要慎之又慎,请陛下容臣回去细细思量。”

“恩,你也莫要太拼命了,身子要紧,你看你眼睛都凹陷进去,你多久没睡了?”尉迟晞抬眼看着秦亦不佳的面色,感觉她似乎又瘦了一圈,也不知是以为担心李铮,还是最近事务繁重累得,估计是二者兼而有之吧,“听说你这几日都没回家去过,一直都住在衙门,这样怎么能行,赶紧回家睡觉去。”

说罢提笔写了张字条,递给身后的李林,而后说:“带着这个随她一同回府。将这手谕交给阿布,就说是朕的命令,让秦亦今日只在家休息,不可出门也不可操劳。”

秦亦刚想开口,却被尉迟晞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她想想回家也有回家的好处,而且现在快到午饭时间,那个家伙应该会在自己家吧。

果不其然,秦亦刚进家门,管家就表情怪异地说:“老爷,茗王子在家中做客,夫人在花厅作陪。”

“恩,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秦亦笑眯眯地想,这小子倒还真有些锲而不舍的精神。

李林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般,在身后低声道:“秦大人虽是好意,但现在毕竟身份不同,总还是要注意旁人的看法和议论的,传出什么对大人和夫人都不好。”

“恩,说的有理,这次要好生解决了这个问题才好。”秦亦点头称是,心道如果如果能连这次的岭中之事一道解决了,那才真是叫好。

一进花厅。就看见桑布捧着撑子不知在绣什么,苏茗凑在一旁正说:“阿布的手很巧啊,你看这鸳鸯绣得真是好看,就是嘴巴奇怪了些…”

“我这绣的是鸭子,不是鸳鸯!”桑布一扭脸,便看见秦亦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脸上一红,将手中的东西扔在竹簸里,起身嗔怪道,“我的大老爷,您还记得回家啊!”

“我这不是怕扰了别人的好事嘛!”秦亦笑呵呵地说。

“你还说。你再这么说我可恼了!”桑布抬脚欲踹。

秦亦忙闪身道:“别踹、别踹,踹伤了你还要心疼。”

“自然有别人心疼你,我才不心疼呢!”桑布不依不饶地上前。

这时李林忽然扬声道:“圣上手谕,秦夫人接旨!”

桑布被吓了一跳,忙端正地站好而后跪下道:“民妇接旨。”她还没有诰命在身,所以只能自称民妇。

“阿布你看好秦亦,今日不许她出门,好生在家休息。钦此。”李林读完这条估计是史无前例的手谕,自己也有些忍俊不禁,借着咳嗽掩饰过去,将纸条交予桑布手上,便告辞道:“下官告辞,秦大人好生休息。”

“看看,不止我说你吧,连皇上都看不过眼了。”桑布手里捧着纸条,得意洋洋地说,“我现在是接了旨的,你若是不听我的,那你便是抗旨不遵。”

“怎么会是我抗旨不遵?陛下说让你看着我在家休息,又没说我必须得在家对不对,而且圣旨是颁给你的,即便有什么抗旨不遵,也是你抗旨不遵,却也不是我啊!”秦亦这几日满脑子都是公文、密报,也每个人斗嘴,真是想这个小丫头了,于是便故意跟她胡搅蛮缠。

桑布果然被她搅和得混乱了,皱着小脸儿想了半天,发现自己也驳不过秦亦,便扭头朝苏茗求助道:“苏茗,你来评评理,她是不是故意欺负我不懂?”

“咦,以前不是叫茗王子的,如今变得直呼名姓了啊?”秦亦故作吃惊地说。

桑布脸颊飞起两抹红晕,一跺脚朝外跑去,边跑边说:“你就欺负我把你,不理你了。我去看看午饭。”

秦亦笑着看她跑出厅门,然后扭头看向苏茗,笑着问:“怎么样啊?”

苏茗倒是大大方方,似乎从来都不知道害臊是什么,不过说来也是,他当初连自荐枕席之事都对秦亦做了出来,如今不过是几句调笑,他自然都不当回事。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说:“还是有所进展的,你不也瞧见了,之前几天都不理我,一来就给我闭门羹吃,如今已经放我进门,偶尔还跟我说个几句话,刚才也主动向我求助了不是。”

“不过我说你小子,你也给我好生考虑清楚这件事儿,我这是嫁妹妹,你若是贪图一时好玩,娶回去你又不好生待她,那我可绝不能轻饶了你。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便是与陛下请缨,出兵玉枳,我也要把桑布接回来。”

“人家胆小,你可别吓唬人家!”苏茗瞬间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那表情变换之快之准,绝对不比什么变脸演员差劲。

秦亦气得一脚踹过去:“你给我正经点儿!”

“想听正经的是吗?”苏茗又把表情恢复正常,整个人靠进椅背,而后道,“其实我如果告诉你,我在很早之前,在你告诉我你与阿布不是夫妻之前,我就以及喜欢阿布了,你会不会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秦亦自己灌下一杯茶然后才说,“我家阿布那么漂亮,还可爱,而且操持家务、针线女工,样样拿得出手,喜欢她是很正常的事情。”

“咳咳!”饶是苏茗,都被秦亦这种法子内心的骄傲搞得有些无言,咳嗽几声后说,“其实我后来才想明白,原来当年在你陪我去玉枳的时候,桑布指着我鼻子教训我的时候,我心里就多了她的影子,只不过那时候她是你的夫人,我也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没有多加思索,便被压在了心底,前段时间通过接触,我发现自己这种感觉又回来了,正在困扰不已的时候,你突然来告诉我,你只是她哥哥,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简直是欣喜若狂。”

苏茗继续说道:“所以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对阿布的感情绝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更不是贪图她的长相抑或其他,我是喜欢她这个人,我希望能把她娶回玉枳,我会一辈子把她当做珍宝一般对待。”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一切还是要看阿布自己的意愿,我可不会强求她做什么的!”秦亦一直盯着苏茗的眼睛,觉得他的的话的确是真诚发自肺腑的,心里也十分替桑布高兴,以她的经验看来,桑布那丫头也定然是上心了的,不然早就把苏茗扫地出门,哪里还会陪他在花厅呆着,不过她这话还不想这么早就告诉苏茗,现在说了他的尾巴估计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男子汉大丈夫,要娶妻自然是靠自己的努力,用你做什么!”苏茗回答得倒也干脆。

“好,有志气!”秦亦一想到自己要说的事儿,又觉得有些头疼,眉头也不自觉地重新聚拢,在额前拧成一个疙瘩。

“秦大人可是有什么心事?”苏茗见状便问。

“到还真有件事想要跟你商议。”

秦亦刚开口,就见桑布进来道:“饭菜都准备妥了,你们要谈什么,边吃饭边谈也是一样的。”

三人在桌前做好,秦亦把下人都打发下去以后忽然问:“苏茗,你们玉枳有没有什么适婚年纪的公主?”

苏茗登时理解错了她这话的意图,忙道:“有、当然有,还不止一个。一共两个公主年纪差不多了还未成亲,一个十六一个十五,若要我说十六的那个长得漂亮,不过性子过于温顺,话都绝不多说半句,你估计不会喜欢;十五的那个长得比她略微平常了些,但也不丑,不过性子跟阿布差不多,泼辣爽利,快言快语,你喜欢哪一个,我回国帮你提亲…”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桑布打断道:“苏茗,你说谁泼辣?啊?”

“啊,不是,我不是说你泼辣,我是…”苏茗登时把自己想要做媒的心思给忘了,忙跟桑布解释道,“没说你泼辣,你不泼辣,你一点儿也不泼辣,谁说你泼辣我跟谁急。”

“刚刚明明是你说我泼辣的!”桑布不依不饶,“不信你问秦亦,她可以作证。”

秦亦笑眯眯地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夹菜。

苏茗忙又说:“是,是我说的,我的意思吧不是说你泼辣,我是吧…”

“是什么是!”

“其实我的意思是说,我还就喜欢泼辣的,你这样泼辣的就刚刚好!”苏茗被挤兑的连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桑布没想到自己最后给逼出这么句话,还是当着秦亦的面儿说出来的,让她觉得心里狂跳,脸也不争气地开始发烫发红,最后干脆起身放下筷子,极其不自然地说:“你、你们吃吧,我、我吃饱了。”说罢扭身就朝后宅跑去。

第三卷名阳内斗第一百八十九章皇上赐婚

见桑布跑掉了,秦亦便吩咐下人端一份饭菜给她送去后宅,自己便与苏茗说起正事:“暂时还用不到你来给我提亲,只不过眼下有一桩为难的事儿想找你帮忙。”

“什么事你只管说,只不过你能有什么事还要问到我国的公主?”苏茗纳闷地问。

“我也不怕说与你知道,其实此事是这样的,岭中一带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安稳。”

“恩,我手下的人也有相关的信息传过来,只不过跟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我便也没有在意。”苏茗点头表示自己有所了解。

“就是这件事,你也知道现下正在于齐国开战,朝中如果不稳,那么定然会大大的影响稳定,陛下的意见是想派人出使岭中,但却又怕打草惊蛇,于是我便想出这么个对策。让陛下给平王指婚,借送亲之名,遣人一同进入岭中查探一番。”秦亦见他已经知晓,便也就把话直说了。

“于是想用我国的公主赐婚平王?”苏茗听了这话以后,稍微收敛了笑意,抬眼问,“这个用我国公主的主意,你也说与了陛下知道?”

“那自然不会,我若是说了,现在找你面谈的就不是我,而是陛下了。这个人选十分的不好找,一来是要聪颖有担当,而来若是平王没有牵扯进来,那便只能将计就计真的嫁过去,所以这个人选问题让我十分头疼,只能寄希望于你了。”秦亦也毫不隐瞒自己的无奈。

听说这个主意还没禀报给尉迟晞,苏茗的脸色又恢复正常,也陪着秦亦一起想,忽然一拍桌子道:“我这里说不定还真有好的人选,不过不是我国的公主,却是我母族部落的一名族女。”

秦亦忽然用狐疑地眼神看向苏茗,口气不善地问:“你母族部落的族女,你又如何知晓的?还说她是合适的人选,难道你跟了解不成?”

“啧啧,听听你这是什么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老婆呢,一股子怀疑的醋味。”

“去你的。别瞎扯,我这是替阿布问呢!”

一抬出阿布,果然十分管用,苏茗的语气当即便软了下去,无奈地解释道:“这女子是当初送到我身旁的密探之一,你别这么瞅我,我可没贴身带着,不过这两年发现她能力不错,但是性子比较硬气,利索的像个男人。”

“那她能甘愿嫁过去做王妃吗?”秦亦担心地问。

“额,嫁过去倒是可能,但是做王妃似乎就不太可能了…”

秦亦无语地看着他问:“只嫁过去不做王妃,这怎么可能?”

“你别急,我也不过是猜测,我觉得她应该是那种完成任务以后就立马闪人的,所以礼毕就会自己找机会开溜了。”苏茗摸摸鼻子道。

“这样啊…”秦亦也有些犹豫,但是此时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只能骑驴看账本,先走着瞧吧,想到这里她又问,“那你能有办法把她变成你们国的公主?”

“这自然简单。就看我国内,上至我父王,下至文武百官对于送质子来名阳的那份自觉劲儿,让他认个女子做女儿然后嫁到璟朝他更是巴不得的,别说是认一个,让他把自己的女儿送过来都有可能!”

“我先去回过陛下,如果陛下赞成,那就要尽快行动了。”秦亦说罢起身准备招呼人备车进宫,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道,“如果真的可行,你可要给我盯紧了,别让你父王真的换个真公主给我,那我可没地方找人哭去。”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你…”苏茗想说点儿什么,但一想刚才那话是自己说出去的,又没了脾气,不过待秦亦都走出老远,他才想起来追在后面道:“如果是你去,可千万要记得带我一同去。”

尉迟晞听过主意,果然觉得可行,当即宣苏茗进宫,拟定好详情后,便让秦亦执笔当场拟好圣旨,并着苏茗的亲笔信,着人快马加鞭赶往玉枳。

果然不出苏茗所料,玉枳王对于此等能够巴结上璟朝的事儿,十分的积极主动,不但没有因为跟那女子连面儿都没见着气恼,甚至连那人来历都没打听清楚。便着人弄了个认亲的仪式,便算是忍认下了这个女儿。

秦亦收到回信后对着苏茗感慨道:“你父王可真是个粗心大意了,以后别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你这人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苏茗顶回去说。

“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什么叫得了便宜,我从中可是半分便宜都没得占到。”秦亦立马反驳道,“还能让你一路随行,你看我多照顾你,怎么倒成了我得便宜。”

“好,好,是我得便宜。”苏茗眼神略带奇怪神色地看想秦亦,上下打量了半晌。

见他走开了秦亦才松了口气,因为一直坚持吃药,这身子也早已经月经来潮,别的暂且好说,不过每月那几日的时候,这个略微情绪化的脾气,实在让她招来不少疑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