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基奎原本就是青桥村的驻村领导,对三社公路也是高度重视的,道:“进展还是很顺利,王镇介绍过来的技术人员很负责,技术也好。”他又道:“王镇,我在参加安监局的会,不能陪你了。”

王桥笑道:“你安心开会。三社我熟得很。不用你带路。”

三社开始修路以来,王桥就从辉煌集团抽调了一个技术人员指导三社修路。虽然是一条机耕道,可是有专业人员的指导,施工质量还是不一样。

三社工地,热火朝天。

城关镇的宣传干事杜芳按照要求,隔几天就要照几张相片,记录整个工程进展。她拿着相机走来走去,抓拍劳动镜头。见到王桥过来,她便提着相机迎过来,对着王桥一阵咔嚓。

王桥道:“拍我做什么。要拍就拍劳动者。”

杜芳笑道:“王镇到工地上来检查,也是值得记录的事情,也是工地的一部分。”由于王桥与以前的宣传委员黎陵秋关系不错,杜芳跟着黎陵秋与王桥在一起吃过几次饭。比较熟悉,因此说话就放得开一些。

江老坎和辉煌集团技术员一起走了过来。两人这几天都在工地上,面孔黝黑,倒象是两兄弟一般。

王桥道:“怎么样,施工还顺利吧?”

江老坎拍着手上泥土,道:“我们以前修机耕道。从来没有请过技术人员。王镇让老张过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没有什么用。”

王桥笑道:“那到底有没有用?”

江老坎道:“肯定有用,我算了算,按照老张的施工方案,先不说质量,人工和费用都节约下来。”

虽然三社修公路是小工地,可是仍然带着辉煌集团的影子,公路的坡度、线形从肉眼来看就很不错,而且水沟、路肩、涵洞都规规距距,不逊于县里的公路。

王桥散了一枝烟给老张,道:“辛苦老张了,技术上你盯紧点,他们不听你的,你给老坎讲,老坎不听你的,你给我讲。技术上来不得半点虚假,一是一,二是二。”

老张接过烟,点燃抽了一口,道:“老坎要得,是个实在人。”

王桥道:“有什么困难没有?”

老张道:“没得啥困难,我住在老坎家里,吃了他好几只土鸡了,怪过意不去的。”

“你只要把住技术关,多吃老坎几只鸡,他都心甘情愿。”王桥又道:“老坎,三社的路修好以后,邓书记肯定要过来看,一定要修成样板路。”

江老坎借机道:“王镇,你能不能多争取点补助。”

王桥道:“以前表态是算数的,但是能不能多争取到钱,要看运气,现在我不能乱说。”

从三社公地回到办公室,王桥心情颇佳,还哼唱起在大学里常听的歌。

在办公室屁股没有坐热,财政所赵梅就找了过来。刚开始谈事,副镇长杨明福快步走进办公室,喘着粗气道:“王镇,我开完会了,先给你报告一件急事。”

王桥道:“先坐下,歇口气,慢慢说。”

杨明福顾不得休息,道:“我接到电话,向阳坝村一社的社员马上要到城关镇来反映问题。”

向阳坝村是位于阳和镇垃圾场下方的村,听说他们要来反映问题,王桥立刻就联系到乐彬所言,神情不由得严肃起来,道:“他们反映什么事情?”

杨明福道:“是向阳坝陈民亮打的电话,说是向阳坝的村民是兵分两路,一路到城关镇,有十几个人,另一路到城管委,人数还要多一些。据陈民亮说,阳和垃圾处理场发生了污水泄露,污染了向阳坝的农田。”

王桥道:“杨镇,你来接待向阳坝的村民,还要通知绍杰书记参加。另外,向阳坝村社干部、信访办,农办也要参加,形成一个工作组,作好迎接向阳坝村民的准备。先把情况摸清楚以后,再谈下一步的事情,你不要轻易表态。”他随即又给乐彬打电话,道:“乐主任,我得到准备消息,向阳坝村民准备到城管委讨说法,二十多人吧。已经在路上了,你得有点心理准备。”

打完电话,他又对赵敏道:“你让郭达到我办公室?”

郭达到来后,王桥安排道:“等会向阳坝村民来反映情况,办公室参加接待。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刻向县应急办报告。”

赵敏手里积压了一堆事情,原本准备向王桥全面汇报一次。等了两天,结果刚开头就遇到向阳坝的事情,她无奈地道:“王镇,有村民来上访,我估计你也没有心思听我说,那我另找时间来汇报。”

王桥挥了挥手,道:“不必,有杨镇和李书记一起应对向阳坝的事,我为什么没有心思?如果这点事都沉不住气,这么多年就白干了。”

赵敏笑道:“那我继续汇报。”

在汇报过程中,王桥接了两个电话。

赵敏看着打电话的年轻镇长,暗道:“刚才王镇说这几年白干了,他从城管委干起,满打满算也就两年,根本谈不上这么多年。不过王镇倒很有大将之风,安排事情井井有条,忙而不乱,比起姚镇长强得太多。”

王桥放下电话,院子里出现乱哄哄的声音。王桥朝院里看了一眼,十几个村民出现在眼前,有人手里还提着死鱼。镇信访办的同志早有所准备,与向阳坝支书陈民亮一起,将村民引进了一楼的接待室。

第三百七十一章 细论村社干部

副镇长杨明福深具基层工作经验,李绍杰以前在检察院也遇到过不少事情,两人一起接待上访群众,好说歹说,在中午下班不久前,将向阳坝十几个村民劝回,死鱼也被提走。

杨明福、李绍杰和向阳坝支书陈民亮就一起来到王桥办公室。

王桥向三人扔了烟,道:“什么情况?怎么样?”

李绍杰道:“杨镇熟悉情况,由杨镇来讲。”

于是杨明福说道:“这件事本来和城关镇没有关系,是垃圾场污染流下来,污染了水源,养鱼户反映死了很多鱼,就组织了几十个人,分别到城关镇和城管委反映情况,要求解决。在刚才接待时我们给他们明确提出,用正确渠道反映问题是应该的,我们也将向相关部门反映他们遇到的问题。”

王桥又问陈民亮,道:“损失严不严重?”

向阳坝支书陈民亮道:“垃圾场的污水昨天就流出来了,先是阳和镇的养鱼户在闹,听说还把垃圾处理场堵了。今天向阳坝四社的村民才开始闹。至于损失,水底下的东西谁说得清楚,这个天气,温度一天天升高,就算没有污水下来,鱼也要死。现在最麻烦的是他们共用一条山沟的清水,成立了一个渔业合作社,养了些名贵鱼,还有种鱼,估价麻烦啊。”

他怕说不清楚,道:“一条鱼,有几百万、几千万个鱼仔,真要赔偿,谁赔得起。”

王桥听明白陈民亮的意思,也觉得头痛。

陈民亮点了要害,第一,向阳坝和阳和镇那边的村虽然是两个行政辖区,可是成立了渔业合作社,有了组织,事情就不好办了;第二,这个渔业合作社养了很多名贵鱼。还有种鱼,鱼苗,到底价值几何,这事很扯皮。

“幸好我调出了城管委。否则就要为此事伤脑筋了。”王桥涌出了这个想法后,不由得想起了李宁咏。他随即又将思路回到正常轨道上来,道:“这事虽然不是我们的主责,但是毕竟是我们镇的村民,真要闹出了大事。我们也得承担责任。”

此事在城关镇就大体上只能如此。

陈民亮、李绍杰、杨明福三人刚离开办公室,就接到乐彬的电话,邀约晚上一起吃饭。王桥知道乐彬找自己是什么事情,还是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原因很简单,在王桥最落魄的时候乐彬曾经大力出手,派人修整了档案局前面的破损道路。为了这份情谊,王桥准备尽最大可能帮助乐彬解决面临的困境。

“青皮,我不回来吃饭,你和三火自己解决问题。”

“唉,腐败啊。你才是一个小小镇长,就三天两头在外面大吃大喝,如果官当大了,如何得了。”

“青皮,我是为你创造机会。”

“蛮子,什么机会?”

“三火能为了你的事情,住在电力家属院,难道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怕了,不想谈感情的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听到这句话。王桥就生气,道:“少跟我鬼扯这些。你这人有一个最大问题,容易轻视别人对你的好感,三火对你好。你视而不见。而有些人明明另有所爱,你却念念不忘,这是什么,是毛病,是矫情。”

赵波也火了,道:“不要又提苏三妹。你以为当了领导就了不起,尽往别人伤口上撤盐。我也要撒盐,明明可以留住吕一帆,为什么要放手,这就是毛病,也是矫情。”

随后,王桥就听到一阵忙音。

杨焱从厨房出来,看着赵波对着自己手机瞪眼,道:“又和王桥怄气了。王桥对你是真好,忠言逆耳,让你很难受,是不是?”

赵波想起王桥所言,就抬头打量杨焱。杨焱初到学校时是一个身材干瘦的假小子,班上很多同学都没有将其当成女同学,而是当成男同学中的一员。杨三火的绰号就是那时由赵波叫出来的,为了这个绰号,杨焱提着羽毛球杆追打赵波整个足球场。

一晃数年过去,往日的假小子成为了南州律师,这不是主要的,假小子虽然还是习惯穿职业装,可是女性气息是职业装掩盖不了的。

杨焱道:“你傻乎乎地看着我做什么?”

赵波笑道:“我在想,你如果留一头长发是什么模样?”

杨焱道:“你想看我留长发的样子吗?”

“算了,还是这样最好。”赵波伸手抓过手机,又给王桥打去电话,道:“蛮子,你小子在外面大吃大喝,我就不举报你了,除非你给我打个包,不管什么菜,反正要好吃。”

王桥放下电话后,又对乐彬道:“难点恐怕就如乐主任所言,就是对损失价值的评估。”

乐彬道:“我们去试了试,对方狮子大开口,看来还得让村里多做些工作,至少村社干部不要在里面起劲。”

环卫所长乔勇没有在乡镇工作过,对乡镇组织体系不熟悉,道:“王镇,那些不听话的村社干部,就把他们下掉。”

王桥道:“村社干部体系和国家干部不一样,哪里能轻易下掉。”

乔勇道:“如果村社干部不听话,党委政府就只能干瞪眼?”

王桥道:“乔所爸妈是厂里的,从小在厂里长大,出来工作以后又没有到过乡镇,所以有些不理解。根据村民自治相关法律法规,村委会和社长都是群众选的。家庭联产承包制和市场经济以后,村民不好管了,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他们种自己的地,打自己的工,经营自己的生意,谁当村社干部无所谓。对村里的事,很多人都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第二种就是大家族往往会控制选举结果,有些强势的村社干部为争取小团体利益,往往不肯让步,反而会赢得拥护,认为有魄力。就算镇里以后再提另外的候选人,也不一定能选上。”

乐彬竖起了大拇指,道:“士别三日要刮目相看,我还记得王镇以前在旧乡的事。王镇当时就想借调到镇里来,幸好没有来。否则王镇也就没有今天的进步。”他说这话时,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将刘友树和王桥比较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而且说的是实话,但是刘友树就觉得有些刺耳。

当年为了借调到镇里面,刘友树还想了很多办法,通过牛清德走了蒋大兵的门路,最终胜过了王桥。成功地借调到了旧乡镇。后来由于跟紧了乐彬,得罪了蒋大兵,仕途就一直没有进步。如今刘友树在同龄人中还是混得不错,当了城管委办公室主任,只是与王桥相比,就生出了不少挫败感。

乔勇又道:“既然村委会要选举,不好搞,换掉村支书应该没有问题吧。”

乐彬叹息道:“我知道城管委面对与农村有关的群体性事件总是做不好的原因,因为你们真不懂乡镇。”

乔勇道:“虽然没有在乡镇工作过。基本情况还是略知一二。”

乐彬摇头道:“你是一知半解,半瓶水响叮当。县委号召机关干部下乡镇,确实是抓到了问题的关键。不能换村委会就换村支书,乔勇想得太简单了。在农村的现实情况,换支书也解决不了问题,村支书在农村都是能人,在市场经济下,他们凭脑袋瓜子找点小钱还是不成问题的。他们不是脱产干部,报酬不多,有时候。你看上某个人,让他干支书,他还不一定想干。”

王桥坐在镇长位置上,看问题角度渐渐与乐彬接近。对其所言深以为然。他此时想起市委邓建国副书记初到岗位就把目光盯着基层组织建设,确实也是看到很多问题。

乐彬当过多年旧乡党委书记,对农村工作如数家珍,又道:“支书在任职期间,你强行换掉村支书,就是给自己添麻烦。除非这个支书已经以工作难以开展。刚才王镇说过两种情况,换掉支书也有两种后果,第一种后果是农村党员老化严重,党员队伍里没有更合适的人员,后继乏人普遍存在,换个人还不如他;第二个后果是支书办好事的能力可能不足,但是办坏事往往得心应手,破坏总比建设难嘛。在渔业合作社里,就有好几个是前任的村干部,他们当过干部,更懂政策,知道政府越来越怕上访,就会幕后指挥一些人上访闹事。你看今天这事,兵分两路,先礼后兵,还有律师跟随,这事不好办啊。”

说到这里,乐彬举起酒杯,道:“王镇,还得靠你要多帮助。”

“乐书记,你太客气了。大话、好听说就不说了,总之城关镇会尽力而为。”王桥来到城关镇以后,觉得宋鸿礼有时变得保守了。把宋鸿礼和乐彬相比,乐彬明显更加消极,进取心和克服困难的决心,和几年前相对减弱了。

城管委以前与城关镇矛盾很深,如今王桥成为了两个单位的润滑剂,对大家都有利。

今天乐彬请王桥吃饭,没有提及具体要求,只是对可能到来的群体性事件先做一次沟通,免得到时城关镇不配合。

县城初夏的夜晚,微风拂来,十分惬意。县城的人们或相约于餐馆,或是聚于茶楼,或是找一块空坝子聚在一起聊天,还有些老头老太凑在一起练气功,朝着空气不停地抓,似乎这样就可以将病症甩掉。

蒋大兵、彭家振、陆军和牛清德聚在一起喝酒,他们没有在餐厅喝酒,而是来到了牛清德的别墅。

“今天这顿酒有三层意思,一是彭部长光荣转调人大,二是蒋书记变成了蒋部长,三是陆军老弟是副科级组织员了。”牛清德开了一瓶洋酒,招待三位老友。

彭家振当过教育局长,又当了多年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如今年龄超限,就调到了人大工作。

蒋大兵从旧乡到阳和,在基层当领导多年,终于进了城,而且接替了彭家振的职务,成为组织部副部长。

陆军以前是办公室主任,前一段时间任了组织员,成为副科级干部。

这几个职务与升任县委副书记的牛清扬有关系,大家都心照不宣。

牛清德请喝酒,自然都会给面子。

喝了几杯,牛清德道:“蒋书记离开阳和,是好事,也是坏事,以后我到阳和就不好办事。陆主任在组织部当牛作马这么些年,干脆调到阳和当镇长。还要请蒋部长考虑群众的呼声。”

蒋大兵笑嬉嬉地道:“这事简单,你直接给清扬书记说就行了。”

陆军听到此言,不禁一阵激动,脸上微微泛起红色。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夜谈

陆军从学校到组织部以后,通过长期耕耘,慢慢进入了部长牛清扬的小圈子里。

进了小圈子后,看人观物的眼光立刻就不同以往,是非曲直变得不那么明显。而且,应该升迁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多考虑,圈子里的老大自然心中有数。比如这一次从组织员再到阳和镇的路线,比自己考虑得还要细致。

喝了酒,蒋大兵和彭家振各自散去,唯有陆军和牛清德继续喝酒,这一次喝酒,多了两个女子。

“老弟,你当官是什么目的?”牛清德身边坐了一个短发美女,他一边喝酒,一边将手放在女人的腰上。

陆军想了半天,道:“都进了这个系统,谁不想往上爬,否则一辈子就当下级。向上,是每个人最初必须有的想法。”

牛清德摇头道:“这样看来,老弟还是稀里糊涂的,没有明确的目的。据我观察,真正当官的有三类人,一类人就是邱大海那一类,不爱钱,爱当官,占据政治资源,所以他的子女都在政法系统,这一类人是老派的;一类人就是宋鸿礼那一类老套筒,是傻瓜,光知道干事,退下去就完球了;还有一类人就是以前彭克那种,一边当官,一边赚钱。”

陆军道:“难道除了这三类人,就没有理想主义者吗?”

牛清德继续伸手乱摸,专捏软的地方,道:“我们小地方,哪能有什么理想主义者,就算有,都是稀有品种。以前的张大炮,后来的张大山,都还算有点理想,但是那些人是外来者,不是本地长出来的土鳖。”

陆军喝了一口酒,学着牛清德的样子,将手伸进女孩子的衣服里。一阵乱摸。他自嘲道:“彭克那种倒是爽了,结果进监狱了。”

牛清德道:“那是他的命不好,自认倒霉。以前我在小学当校长时,没有啥见识。以为当大官的都了不起,接触多了,才发现还是和我们一样,都为了两个巴在奋斗,上面是嘴巴。下面是。”说到这里时,他捏着身边女子道:“你说,下面是什么?”

女孩捂嘴而笑道:“是那个巴。”

牛清德道:“什么巴?”

女孩道:“你讨厌,非要我说出来,是几,巴。”

牛清德爽快地笑了起来,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还是李白的诗写得好。”

陆军道:“牛总还会呤诗?”

牛清德处于微熏状态,道:“我好歹是当过校长的人,这点基本素质还是有的。”

陆军又问道:“那王桥属于那一类人?”

牛清德想了一会。道:“王桥这人在钱财上没有什么贪欲,当年彭克案时,确实没有什么劣迹,否则早就被拿了下来。他这人我有些看不透,最初是本土的土鳖,又到山南大学去学习过,算是邱大海和宋鸿礼的综合体吧。”

陆军有点惊讶地道:“我没有想到你对王桥会是这种看法。”

牛清德道:“这人算是个人物。但是,他如果敢于破坏我的生意,一样要让他洗白。”他拍了拍女孩,道:“你们两人先出去。等会再进来。”

女孩离开了,牛清德道:“我给老大沟通过,你争取到阳和镇去当镇长。以后在我的矿上留点股份给你,只要矿上生产正常。钱会多得你想不到。说实在话,以前在旧乡的时候,我做过餐馆,搞过汽车运输,累得象狗一样,实际上赚不了多少。我现在生活水平你是看到的。几辈子都吃不完。这些钱从哪里来的,都是从矿上来的。”

陆军在组织部工作,平时在体制内还是很受人尊敬的,可是在钱财方面一直并不宽裕,这一段时间经常跟着牛清德吃喝玩乐,心也花了,对往日平凡的生活感到了发自内心深处的不满。

两人密谈了一会,事情谈得差不多时,候在屋外的两个姑娘又被叫了进来。牛清德终于彻底将陆军收到自己囊中,心情十分爽快,扔了一叠钱在桌上,道:“今天来个豪放的。”

一个女子俯身抓起钱,用手捏了捏,估计了数量,再放进小包。她将手伸到背后,摸到拉链,只听得哗地一串响声,拉链被拉开,女子如新剥胡豆一样,变得又嫩又白又面。

陆军深深地咽了咽口水。

在电力家属院,赵波同样十分爽快,经过前期细致的调查工作,环卫工人老赵明天将正式向昌东县人民院提起了行政诉讼。由于基层民警办案粗糙,或者过于听众上级命令,将一直动口未动手的老赵当成了参与打架的一方。除了有证人证言以外,还有更关键的录相证据,由于基础工作扎实,胜诉可以预期。

“蛮子,等官司打胜,你要请我吃大餐。”喝了两杯啤酒以后,赵波有点兴奋。

王桥坐在沙发上,道:“万里长征走了第一步,距离成功还早得很,你给我说说,到底有几成把握。”他对此案反而没有赵波这样充足的信心,毕竟这是在昌东,不是在省城,整个社会的法律水平偏低,出了点妖蛾子也有可能。

杨焱解释道:“如果是模梭两可的案子,结果很难说,这个案子太明显了,环卫工人确实只是与那个女的发生了口角,甚至从录相里都反映不出口角,就是站在一边规劝。所以法院没有理由循私舞弊。”

赵波道:“是因为事实太简单,所以我们才必胜。”

王桥道:“我也希望如此。”

王桥在外面忙了一天,晚餐与乐彬喝了不少酒。

回家时,给赵、杨两人带了一包腊排骨。有了美味腊排骨,三人又喝了点啤酒。到了十二点,王桥在客厅休息了。

赵波有点燥动,回到房间就有点睡不着觉。在客厅转了几圈,等到王桥睡着以后,轻轻敲了杨焱的门,进门道:“三火,你就要走了吗?”

杨焱才洗了头,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道,道:“我出来的时候够长了。必须要回去。”

赵波道:“明天走,还是后天?”

杨焱道:“明天下午吧。前期我都在幕后,所以可以住在蛮哥这里,明天正式提起行政诉讼以后。我就走到明面上,就不宜住在这里,我以后就公事公办,来这里就住宾馆了。”

赵波挽留道:“没有这么严重吧,住在这里多好。天天有城关镇镇长侍候我们。”

杨焱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赵波喝了酒,情绪来得比平时猛,道:“我们三人住在一个屋檐下,这种感觉很好,和在学校是一个感觉。”

杨焱道:“我们最终都得走出象牙塔的,这个行业有自己的规律,得与社会阴暗面接触。久了,心肠就硬了,没有这么多个人小情绪。你这人就是情绪化,不象人法律人。”

赵波有点恼了。道:“我别把我相得这么傻瓜,我也是法学系的,虽然入行晚一点,可是以后未必就比同班同学差。”

杨焱故意激他,道:“光说不做,就是吹牛。”

赵波道:“我们拉勾,今天就打个赌,赌我赵波五年后能不能开个律师事务所。”

杨焱站了起来,道:“赌就赌,拉勾。”

两人面对面站着。拉了勾。这时,赵波感受到一阵女性青春气息逼来,拉勾的手就握着杨焱的手掌。杨焱没有将手抽回来,就这样看着赵波。赵波有点心慌。口干舌燥。

杨焱忽然道:“你当年为什么给我取杨三火这么难听的绰号?”赵波结结巴巴地道:“那时你就象个男的,每个男的都有绰号。”

杨焱扬起另一只手去掐赵波,道:“更可气的是,你还当着那个苏三妹叫我杨三火。”提起往事,她下手很重,掐得赵波很疼。

赵波就伸手抓住杨焱的另一只手。两人扭来扭去,就抱在了一起。

过了良久,赵波偷偷摸摸来到了客厅,站在王桥沙发前看了一会,又溜回到了寝室。

“你别进来,我要睡觉了。”

“我就坐一会。”

……

“你以后叫我什么?”

“把杨字去掉,叫你三火。”

“滚。”

当赵波与杨焱在里屋絮语时,王桥睁开了眼睛,脸上有一丝笑容。

第二天,红着眼的赵波和精神抖擞的杨焱前去找老赵。在离开电力家属院前,赵波道:“蛮子,在办案期间,我也暂时不住你家里了。”

王桥装糊涂道:“你不住我这里,难道住宾馆。”

赵波道:“你这里没有什么参考书,我还是回南州更方便一些。现在交通方便,有需要我们随时能过来。更关键的是你以后就别管老赵的事,交给我来办。这事你插手性质就变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在诉讼期间不与你见面了。”

王桥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是假装不知道,道:“这要也好,随时欢迎你过来。”

无意中促进了赵波和杨焱的事,王桥还是发自内心高兴。他步行到办公楼前,刚到办公室,就拿到了杜芳送来的三社工地相片。

相片质量很好,客观地反映出了公路进展情况。有一张相片特别有意思,一群人围在黑板前,抬头查看工程款使用情况。“三社工程款使用情况”是由王桥所写,在相片里非常漂亮。

王桥给邱洪打了电话,道:“三社公路进展很顺利,我这里有一套相片和一份青桥村六步议事规则在公路建设中实施情况的进展报告,准备给邓书记送过来。”

邱洪道:“邓书记今天很忙,没有时间和你见面。你就不用过来,让办公室人员把材料送过来。”

王桥道:“我让郭达跑一趟。”

邱洪和郭达以前都是党政办主任,互相熟悉,由郭达送材料是新西兰交妥当的。

郭达走后不久,县府办打来电话:向阳坝村几十个村民到围在县政府门前,立刻派一位领导过来处理。

第三百七十三章 诸事繁多

向阳坝一社与阳和垃圾场的纠纷不会在短时间内收场,王桥对这一点是有着相当清醒的认识。他直接给杨明福打了电话,由杨明福带领导信访办的同志去县政府做好安抚工作。

杨明福在电话里有些抱怨,道:“这事明明是城管委惹出来的祸,为什么每次都要让我们城关镇去擦屁股。”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意识到王桥曾经是城管委副主任,这才赶紧把抱怨收住。

王桥道:“按照属地原则,我们必须要去接访,既要配合城管委做好工作,又要注意保护村民的利益。”他对副镇长杨明福的抱怨表示理解,做行政工作,无论做多做少都拿一样的工资,甚至对于多数人来说做多做少都没有升迁的希望,所以,很多人对于惹麻烦的人总是心存怨言。

副镇长杨明福带着信访办的同志走了,去面对“或真或假”有许多愤怒情绪的向阳坝村民。

王桥趁着短暂的空隙时间,又一次整理了自己思路。

当前重中之重就是邓建国对青桥村六步议事规则的认可程度,如果得到了邓建国的认可,等到三社公路修好,自己就可以向县委作出正式汇报。然后,择机而动。

想起了青桥村六点议事规则,他不由得想起这两天遇到的向阳坝一社受污染事件。在这件事情上,一社多数社员的利益是连在一起的,人性在利益面前经不过考验,社员的意愿肯定是政府补偿越多越好,这将是他们的共识。

从这一点来看,六步议事规则在对待这种与外来利益有关的事情时,将没有效果。也就是说,六步议事规则能够规范的往往是村社内部之事。

在当前,内部之事好统一。有外部利益介入才是最难的。昌东工业园有一大部分位于城关镇辖区,让企业落地必须要土地,用土地则涉及征地折迁,这一块也是非常棘手之事。近期县里引进了一家大型企业落户工业园。实际上大量征地拆迁工作就要落在城关镇。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这基本上成为各县共识。昌东县这种距离静州比较近,交通方便、有一定工业基础的县,更是雄心勃勃提出“工业强县”的口号。县委书记吉之州在大会小会上多次强调工业对一个地方的重要性。将工业提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昌东工业随着三线厂陆续迁走,随着市场竞争加剧,已经凋零得不成样子,要工业强县就必须要引进外来企业。伴随着工业强县口号的就是“全民招商”的热潮。每个单位甚至是档案局、文联这些单位都有招商考核任务,同时还按比例对招商成功的人员进行重奖。

王桥作为镇长,一方面要站在全县角度思考问题,尽量落实拆迁方面相关工作,作好社员工作,让召来的工业企业落地;另一方面也要绞尽脑汁完成划给城关镇的招商任务;再一方面就是要做好稳定工作,将工业企业入驻引发的各种纠纷矛盾解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