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辆路虎开了进来。牛清德下车就道:“今天给陆镇和秦书记接风,怎么能不请我。”他走在大堂,先看到俊俏的李宁咏,目光在其身上略有留连,又瞧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王桥。

这是阳和镇请客,请哪一个客人也是阳和镇的事情。王桥如今是大镇一把手,自有一把手的气度,不会为了牛清德到场给主人家难堪。只是,有气度并非一定要对牛清德笑脸以待,王桥只是瞟了牛清德一眼,就转身对郭达道:“明天你把县政府下发的安全生产文件找出来,去年和今年的,我要看一下。”

郭达道:“杨镇带队对全镇企业作了一次拉网式排查,正在弄报告,这两天就能出来。”

这一段时间王桥一直专注于创彩集团征地之事,对大鹏矿关注的少了些。这个矿按照华县长的要求,已经由牛清德的阳和矿进行了整合,虽然仍然还在城关镇地盘上,却已经不算是城关镇的矿山了,城关镇不再有直接管理权。

但是,按照安全生产属地管理原则,城关镇得承担连带的安全责任。今天王桥见到开着路虎的牛清德,不由得将大鹏矿和向阳坝冷库联系在一起。王桥做事的原则是先礼后兵,先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这样出了事故城关镇也说得脱走得脱。

牛清德在社会上混了许多年,也不是当年旧乡学校的土霸王,知道隐藏自己锋利的手爪,道:“王镇长也在啊。你们可能都不知道,王镇长以前在旧乡工作之时,我们还是同事。以前有些不愉快的地方,是老哥做得不对,今天喝杯酒怎么样?”

李宁咏知道王桥与牛清德矛盾很深,见牛清德主动示好,也就望着王桥,看他的态度。

陆军也知道牛清德与王桥有矛盾。他倒是希望牛清德和王桥一直不要握手言和,否则,王桥有了牛清扬助力,会前进得更快,自己更加追不上。

第四百零四章 各怀心思的酒战

一群面和心不和且各有心思的人坐在一桌,开始了昌东夜间诸多饭局的一局。

在落座之时,王桥和程岭跃为了主座互相谦让起来。

从级别上来说,程岭跃是阳和镇党委书记,王桥是城关镇党委副书记、镇长,应该是程岭跃为主。但是王桥实际上是党政一肩挑,这一点强于程岭跃。再加上城关镇位置非常重要,是县城所在地,城关镇一把手是能经常跟县里主要领导见面的,其地位远非阳和镇可比。

程岭跃为人低调,坚持要王桥坐在最中间的主位。

王桥年龄小,任职时间短,自然不会在程岭跃这种资深基层干部面前有失礼仪,更何况今天是阳河镇的主场。城关镇不过是客人,哪里有喧宾夺主的道理。

经过一番谦让,程岭跃这才坐了主位。

两位主要领导落座以后,其他人这才开始依次找自己的座位。

论职务,城关镇李宁咏和阳和镇秦真高都不应该坐在比较主要的位置,但是两人的身份有特殊之处,表面上的职务是村支部副书记,实际上秦真高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李宁咏在市委宣传部办公室工作,都位于比较要害的部门,不能以寻常眼光来看待。

全部落座以后,整个酒席就以程岭跃为主任,王桥其次,代理镇长陆军第三,然后是秦真高和李宁咏,再其次是郭达等其他同志,顺序井然,层次分明。

比较特殊的人是牛清德。牛清德是昌东县人大代表,实力雄厚的企业家。更关键其大哥是昌东县委副书记,其地位很超然。他坐在陆军旁边,比起秦真高和李宁咏的位置更靠前。

这一套礼仪看似很简单,里面蕴含了清清楚楚的等级。这一套等级有效地调整了诸人的关系,成为隐性的约束力量,也并非全然没有意义。

位置坐定,程岭跃开始发话:“今天王镇专门来给陆镇接风,又有秦真高和李宁咏两位市里来的领导参加,就喝一点好酒,牛总特意拿来的茅台酒。”

牛清德豪气地道:“现在茅台酒假的太多,今天的酒是我到贵州出差,在茅台镇亲自找熟人买的好酒,绝对假不了。今天带了一件过来,大家畅开喝。”

李宁咏眨了几下眼睛,故作天真地道:“我听说茅台酒厂每年出产的茅台酒就只有几万吨,但是各地经销商的销售额算下来,正宗茅台酒每年就有好几百万吨。多出的几百万吨酒,大家都拍胸脯说是在茅台镇买的正宗茅台酒,其实就是茅台酒厂周边乡镇企业生产的酒。”

这一番话,是李宁咏将听来的各种传言揉在一起,一时之间很难反驳。

牛清德拍着胸脯道:“有的人或许是在茅台镇的乡镇酒厂买的酒。我这个酒绝对是从茅台酒厂拿出来的,这个我敢打包票。如果有假我牛字倒起写。”作为一个年轻漂亮又有背景的女子,半开玩笑半认真讨论这酒是不是正宗,很扫其兴致。

李宁咏笑道:“牛字倒起写是什么字?不是字,没意义。”她为了重新挽回王桥的心,接受了大哥的意见,花心思做王桥喜欢的事情,主动和牛清德唱反调,让牛清德不爽气。

王桥知道李宁咏口才不错,论斗嘴,牛清德多半不是对手。他没有说话,端起酒杯尝了一口,酒确实还不错,香醇,不割喉。

酒席正式开始以后,主题便集中在陆军和两位下派挂职干部身上,在程岭跃提议下,大家端起了酒杯,集体碰了三杯。

随后就向陆军敬酒,祝贺他出任阳和镇长。

敬过陆军之后,大家又将酒力集中到了李宁咏和秦真高。李宁咏是女孩子,在喝酒上有特权,始终只是喝一点,保持着头脑清醒。秦真高喝了七八杯以后,就有了些酒意,管不住嘴巴,开始谈起了与市政府有关的趣事和小道消息。特别是其话里话外对前任老板康正平带着一些不满,显得有些尖酸刻薄。

在场的人除了王桥和李宁咏以外,其他人都与康正平距离太远,听听闲话,也蛮高兴。

虽然对秦真高不满,但是王桥还是顾念着同班同寝室之情,觉得在这种场合下谈论康正平不太妥当,数次打断秦真高的话,有意引导他谈论以前同学之类无关紧要的话题。

秦真高有了些酒意,再加上满腹都是怀才不遇之感,根本不接王桥的话,继续谈康正平。

牛清德以前在旧乡时是一个土包子,这些年生意做大以后,与市县两级领导都有密切接触,对于市里各种人事关系倒也熟悉,和秦真高聊得高兴。他们两人本来就认识,只不过康正平离开静州以后,接触便少了,此时重新接上线头,觉得互相顺眼。

王桥见秦真高还是和以前一样心胸狭隘,也不再劝。他与程岭跃碰了杯,讨论关于阳和垃圾场的事情。

李宁咏看了一眼王桥,又看陆军,再看秦真高。

三人各有优劣,各有特点。从工作经历上来说,陆军一直在组织部门工作,工作时间最长,资格最老;从所处位置来说,秦真高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居于市政府的中枢机构;从职务来说,王桥则最先出任正科级。

但是,王桥个人素质远超于陆军和秦真高这两个人,稳重,威严,男子汉气息十足,根本不在酒桌上谈论东长家西家短的话题。这让李宁咏又想起了“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死”这句谚语。

她眼珠一转,想起了一个绝妙好计,主动端起酒杯走到程岭跃身边,道:“程书记,小李代表城关镇青桥村敬你一杯。”敬完酒,她很爽快地仰头把这杯酒喝了下去。

她又端着酒杯来到陆军面道:“这杯酒敬陆镇长。”

陆军道:“李宁咏刚才都没有喝,现在这是杀腰枪。”

李宁咏给了陆军一个白眼,道:“我和你夫人也是老朋友。你这个大男人就不要和我们女同志计较,有失风度。”

陆军看着面若桃花般艳丽的李宁咏,有些挪不开眼睛,提要求道:“这杯酒我喝,但是你不能只敬我,也得去敬王桥。”

李宁咏嫣然一笑,道:“现在王桥可是我的直接领导,县官不如现管,我得保护好我的老大。”

这是挑起两个镇打酒仗的一句话。

酒桌上,城关镇只有三个人,其他人都是阳和镇的人。当李宁咏敬完一圈后,阳和镇的同志开始主动向城关镇三人敬酒了。

李宁咏这时又变成了不会喝酒的女子,耍起了特权。

而王桥作为城关镇一把手,成为了酒桌中的焦点。

虽然郭达酒量也好,可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很快就喝了十来杯下去。

李宁咏挑起战争的目的就是想让郭达和王桥喝醉。王桥喝醉以后,她就可以将王桥送到家里,然后照顾他睡觉,这样就算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也创造了亲密接触的时间和空间。

等到第一轮大战结束之时,李宁咏又主动出击,代表王桥和陆军碰酒,又低声道:“陆镇,你被王镇灌醉过好几次,今天是报仇的好机会。”

陆军很少把王桥灌酒,今天确实是一个好机会,他端起酒杯又来到王桥身边,道:“蛮子好不容易来到阳和镇,我们再单独碰一杯。如今,中师同学经常走动的也不多,这杯我先干了。”

陆军与王桥碰酒以后,秦真高随即响应,来到王桥身边,按照其肩膀道,道:“蛮子,我们在一个寝室睡了四年。没有想到又一起分到静州,更没有想到我还会到昌东挂职,这就是缘分,为了这个缘分我们肯定要喝一杯。”

牛清德在一旁起哄,道:“你们在一个寝室睡了四年,要喝四杯酒。”

秦真高道:“四杯,一年一杯。”

王桥道:“四杯就四杯,喝。”

两人一边碰酒,一边聊班上同学的情况。

秦真高在大学同学中的风评不高,毕业后与其联系的同学并不多。

王桥在昌东工作,地处偏远,与同学们接触得也不密切。

胖墩杜建国在省报工作,距离山南大学很近。同学们回到山南,一般都习惯找杜建国和陈秀雅,将他们的家当成中转站。因此,杜建国知道大部分同学的近况。通过杜建国这个渠道,王桥这才知道班上同学大体情况。

陆军在一旁插嘴道:“蛮子在大学里面谈过恋爱吗?他说没有谈过恋爱,我不相信,大学可是谈恋爱的黄金时间。”

听到这个话题,李宁咏就将耳朵竖了起来。

秦真高道:“王桥还真没有在大学谈过恋爱,我们都是学生会的干部,在学校参加的社会活动比较多,没有谈恋爱的时间。”

陆军道:“蛮子其实是情种,以前读中师的时候就和我们班上的杨明谈过恋爱,那算是初恋吧。”

经过这么多年,王桥对杨明的感情已经很理智了,只是把这段感情当作是情窦初开时的一段经历,想起这段感情时心情非常平静,不会产生情感激荡。只是在这个场合不太适合谈杨明,他也就没有接这个话茬。

这一轮酒下去,王桥酒意渐浓。

郭达作为办公室主任,有保护主要领导的职责,他为了给王桥争取点休息时间,不顾对方人多势众,喝了一碗肉汤后,开始主动敬酒。

酒席气氛渐渐就达到了高潮,气氛热烈。

牛清德端着酒杯来到了王桥的面前,道:“我在旧乡的时候,唯一看走眼的就是王镇。我有好几个企业在城关镇,希望王镇长多照顾。”

既然牛清德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王桥也就不回避,很正式的道:“欢迎企业家们到城关镇来投资,但是在投资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生产。这一次向阳坝冷库垮塌事件就是一个沉重教训,十几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王桥这一番话谈得很严肃,这让牛清德有些尴尬,道:“王镇放心,我很注意安全。”

王桥继续道:“安全生产永远不能松懈,我在这里就明说了,牛总的矿山必然需要尾矿库,大鹏矿资源本来枯竭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被当作一个尾矿库。尾矿库是否符合手续是主管部门的事情,但是城关镇也要负安全责任。我会让企业办安排人员经常来检查,发现什么情况不会隐瞒。”

“我们请专门人员来设计尾矿库,肯定能够保证安全,这一点王镇放心。”牛清德越发尴尬,只是他脸黑,遮住了尴尬之情。

王桥就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牛清德对他没有好办法。他多次想让大哥牛清扬提出要将王桥调离城关镇,只是吉之州极为欣赏王桥,又将创彩集团落地这个重担交给了王桥,短时间无法撼动其地位。牛清扬还说了一句话:“有王桥这一个刺头把你管着,我也放心些,免得你为非作歹。”

李宁咏知道牛清德是一个很强势的人,看见这头犟牛在王桥面前低下头,她的眼里又闪出了小星星。这种霸气男人,确实让人心动。

酒席到10点半才结束,喝掉了八瓶高度酒。

王桥坐上小车就开始睡觉,李宁咏暗自高兴,准备实施晚上的照顾计划。

陆军和秦真高则坐上牛清德的路虎,前往其隐蔽的山庄,开始第二场与灵与肉有关的保留节目。

第四百零五章 酒后战争

在秦真高、陆军等阳和镇干部的轮番敬酒之下,王桥今天晚上喝得太多。上了车,他靠着椅子就迅速入睡,并发出轻微的鼾声。

小车开进了电力局家属院。

李宁咏见王桥仍然在熟睡,就对郭达道:“我们还得把他扶上去吧。”

郭达酒量好,加上不是酒宴的中心,因此还保持着清醒。他推了王桥两下,道:“王镇,王镇,到家了。”

王桥这才睁开眼睛,道:“到了?”他下车时,用手扶了车门才站稳。

郭达道:“王镇,输点水?”

王桥摇头道:“不用。”

在老赵和郭达搀扶下,王桥上了楼。李宁咏跟随在其后,拿出钥匙。两人分手以后,李宁咏并不知道王桥是否换了锁,她试探着将钥匙插进锁孔,心里有几分紧张,暗道:“一定要打开啊。”

钥匙插进锁孔,很正常地将房门打开,这让李宁咏一阵欣喜。

将王桥扶到床上以后,李宁咏落落大方地对郭达道:“王镇喝得太醉,我在这里守一下。你也喝了不少酒,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赵道:“那等会李书记怎么回家?我把电话告诉你,等会你给我打电话,我就开车过来接你。”

李宁咏道:“我家离这里很近,只有几步路,赵师傅就不用等我了。我以前在电视台工作时,经常加班,都是走路回去的。”

老赵热情地道:“没事,到时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一脚油的事情。虽然说昌东治安还是不错,但是最好还是不走夜路。”

郭达这时已经回过味来,给老赵使了一个眼色,道:“那我们走了,今天就麻烦李书记了。”

下楼之时,郭达道:“老赵你是个傻瓜,刚才就是李宁咏用自己钥匙开的门。王镇以前和李宁咏谈过恋爱,你看李宁咏那个眼神,肯定是想和王镇长重新和好。”

老赵道:“我跟着王镇有一段时间了。王镇似乎不想和李宁咏重新和好,他应该没有这个心思。我虽然文化不高,见过的世面不少,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郭达道:“男女之间的事情,谁说得清楚,李宁咏未嫁,王镇长未娶,他们以前又有感情基础,完全有可能恢复关系。”说到这里,他的酒劲被风吹了上来,道:“老赵,靠个边,我想吐。”

老赵最怕有人在车里吐,在小空间里那个味道之酸爽,很难轻易消除。他听到郭达要吐,赶紧停车靠边。郭达捂着嘴巴下车,弯着腰一阵猛吐,吐得翻江倒海,日月无光。

李宁咏关掉房门以后,往日的温存画面一下就扑面而来,浓得化解不开。她不是一个喜欢伤感的人,今天站在这个房间里却颇有些小女子的情绪。她在屋里转了一圈,来到了卫生间。以前这个卫生间里摆着自己全套洗漱用品,如今这些用品一件都看不到了。所幸卫生间里并没有其他女人的痕迹,就是一个单身男子的标准装配。

她端了一个盆子来到里屋,摆在王桥床前,如果王桥要吐,就可以趴在床上吐,不用到卫生间。

这个方法是二嫂当成笑话讲的。她有一次形容邱宁勇喝了酒有多么烦,特意用夸张的语气讲了邱宁勇爬在床上吐,吐出来的东西足足装了一个脸盆。当时李宁咏不满二嫂嫌弃的态度,就和二嫂争论一个脸盆的东西到底有多少,肚子能否装得下。

王桥在床上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屋里多了一个李宁咏。

李宁咏只是伤感了一会,就迅速调整了心态。她打开电视机,不停换台,寻找好看的电视节目。她好不容易选了一个频道,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趣,索性将电视关掉,进了厨房。

李宁咏平时是不进厨房的,今天见王桥喝得大醉,就想煮点绿豆稀饭。绿豆稀饭是邱家的解酒神器,只要邱大海喝醉了酒,李珍英一定会让阿姨煮一锅绿豆稀饭。今天她要从头开始,赢回王桥。

李宁咏在厨房找到放米的地方,又找到了半袋子绿豆。这一袋子绿豆还是李宁咏以前买的,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用完,这又让她觉得有点不开心。

她在家里很少做家务,从来没有煮过稀饭,看着绿豆和米有些发愁,不知道应该放多少水。虽然煮稀饭只是一个简单的活,但是没有实践,要想煮出一锅好稀饭还是很难的。她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倒了大半锅水,然后打开天然气,静等着一锅绿豆稀饭出锅。

忙碌一阵,李宁咏也有些累了,就到里屋打开王桥衣柜,找了一件男士衬衣,又翻到一条新毛巾,就施施然地进了卫生间。

厨房煮着稀饭,李永咏怕开水铺出来弄熄天燃气,就没有关紧房门,留了一条缝,这样可以听到厨房动静。

热水下来,笼罩全身,李宁咏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心道:“今天晚上我要和他睡觉吗?哼,他满身酒臭,我才不和他睡觉。”

正在李宁咏在淋浴中想象旖旎之事的时候,王桥突然将厕所门推开,道:“让一让,我要吐。”

李宁咏有点吃惊,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了敏感部位,随即又大大方方把手拿开。王桥并未关注洗澡的美女,直接走到坑位“哇、哇”地呕吐起来,一股酸楚之气在卫生间里迅速传播。

李宁咏哭笑不得,用毛巾将身体上的水珠擦掉,穿上衬衣,问道:“你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输水?”

王桥没有答话,又吐了一阵,才道:“不用输水,吐了就好得多啊。”他站起来看了李宁咏一眼,没有反应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摇摇摆摆又去里屋睡觉。

“切,这是什么人,似裸女如无物。不过也不错,好象习惯我在家里出现。”李宁咏跟随着王桥走出了卫生间,到客厅喝了茶水,然后关掉厨房里的天燃气,抹了点男士用的护肤霜,走进里屋。

她在王桥床边站了一会,就毅然上床,躺在了王桥身边。

熟悉的体味传来,让李宁咏深深迷醉,顾不得王桥没有洗澡,还有此酒臭,翻身将王桥抱紧,双手如灵蛇一般在其身上游走。

最初她还有刺激王桥的想法,随后她发现真正受刺激的是自己。

王桥在熟睡中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和一个女人紧紧抱在一起,互相抚摸身体。抚摸就是火星,轰隆隆地将干燥的身体点燃了。

在兴奋中,他从梦中惊醒,发现和梦中一样,自己正和你一个女人睡在一起,紧紧搂着对方。

女子肌肤以及体味都十分熟悉,王桥脱口而出,“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李宁咏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的。”

王桥努力回想着离开饭局到回到家里这一段过程,这一段记忆完全在脑海中被抹出,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明白,这就是大酒之后经常出现的“断篇”现象。

王桥问道:“我是怎么上楼的?”

李宁咏将头靠在王桥怀里,如偷吃的狐狸一般暗自得意地笑,道:“老赵和郭达把你扶上来的。”

王桥道:“郭达在哪里?”

李宁咏道:“他自然是回家了。你没有换锁,我很高兴。”

几句话以后,王桥尽管脑袋还疼痛,思维已经正常了,道:“你怎么不回家?还爬到我床上来。”

李宁咏满脸无辜,道:“你喝了这么多,得有人照顾,否则有可能出事。喝酒以后窒息、酒精中毒等事情多得很。”

王桥被堵得无话可说,理智让他觉得应该立刻就起床,可是与近于赤裸的美女抱在床上,身体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本能。更何况关键部位被反复摩擦以后,体积已经急剧扩大。

李宁咏紧紧抱着王桥,热烈地亲吻。一年来,两人滚床单次数不清,对彼此的动作都非常熟悉,当最后的一丝遮羞布被脱下来以后,一场大战就势不可挡。

“李宁咏,这是引火烧身,不要后悔。”

“王桥,我才不后悔,后悔的是你。不要想得太多,来做吧。”

“那我来了。”

“啊。”

两人都憋得太久,被烈火燃烧起来以后,这是一场爱情运动变得酣畅淋漓,霸气冲屋顶,春潮满电力家属院的寝室。

男女关系就是一层纸,当纸捅开以后,两人就可以裸体相见了。

王桥额头上挂着无数汗珠,每粒汗珠都带着酒精,李宁咏皮肤上的红潮渐渐消退,两眼闪闪发亮,笑道:“你喝醉了酒,战斗力还没有减弱,今天的感觉真不错。”

王桥道:“你是故意挑起的酒战吧。”

李宁咏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道:“我要去冲凉,厨房有稀饭,谁煮的,当然是我煮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我们分开了这么久。”

事情已经做了,就算后悔也没有什么用,王桥起身就去厨房,暗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在这方面的控制力还是不行啊。”

他揭开锅盖,只见里面清清水水,米是米,水是水,完全没有融合在一起。

“这是你煮的稀饭?清得能照得出人影。”

“知足吧,这是我第一次煮稀饭,独立摸索的。”

“比起以前是有进步,只是进步还不够大。”王桥舀了一碗稀饭,拿了一瓶腐乳,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李宁咏也舀了一碗稀饭,坐在王桥身前。她穿了王桥的衫衣,解开两粒扣子,露出白净的肌肤。

“我再问你,今天晚上是故意挑起酒战?”

“当然是故意的,你这人平时摆起架子,一口一个李书记,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只有采取这种小手段了。希望王大镇长不要生气。”

“你是有意让郭达和老赵自己今天的事。”

“哼,我就是留下来照顾醉汉,你不要疑神疑鬼。”

今天的稀饭煮得不行,太清汤寡水,却正合王桥的口味。随着酒精离自己身体而去,王桥渐渐发现今晚爽倒是爽了,往后如何处理与李宁咏的关系倒是一件极为棘手之事。

当初调到档案局之时,邱家迅速变化的态度让王桥永远都无法忘记。

第四百零六章 真小人与牙印

李宁咏脸色红润地坐在王桥对面,心情很是不错,道:“我申明啊,我是煮的稀饭,不是粥,稀饭和粥是两个概念。”

王桥脸上没有笑容,眉毛拧在一起,极为严肃。

李宁咏道:“喂,喂,蛮子,你怎么不说话。”

王桥放下筷子,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李宁咏脸上闪出一丝娇羞,道:“我们有多久没有在一起了。”

王桥摇了摇头,又端起碗,喝了一口照得出人影的清稀饭,这才道:“也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们还是来彻底谈一次。自从彭克县长出事以后,我们其实没有认真地谈一谈。”

李宁咏突然警惕起来,道:“你想谈什么?”

“我想谈婚姻。”王桥道:“今天这件事情其实不应该发生,我的身体倒是爽了,思想负担却很重。从今天开始,我戒酒了,彻底戒酒,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都会滴酒不沾。”

“那吉书记让你喝酒,你喝不喝?”这句话意义非常丰富,让李宁咏猝不及防。

王桥断然道:“不喝。”

李宁咏道:“出来工作怎么能不喝酒,那你不怕得罪人?”

王桥道:“真正的友谊不是靠喝酒喝出来的,吉书记也不会以酒量要考核部下。当然我也不会拒绝得如此生硬,从现在开始,我就宣布肝部不适应喝酒,如果宣布肝部有病的情况下都要让我喝酒,那这种朋友不做也罢。我是认真的,从今天起,滴酒不沾。”

从考上大学以后,王桥多数时间都是处于顺境,只有在档案局那一小段是逆境,不知不觉中,他的警惕性开始放松。出任城关镇一把手以后,心理还是有所膨胀,变得特别自信和自负。今天酒后失去理智,做了清醒时不愿意做的事情,让他猛然间就警醒起来:李宁咏只是出于‘爱’才设下这个小局,自己都没有能够控制住。若是被其他人出于另外的目的设了局,后果不堪设想。

李宁咏见王桥说得十分严肃,脸上笑容开始僵硬,道:“你没有必要戒酒吧。”

王桥道:“我决心已下,再也没有喝酒的机会了。”

李宁咏笑容一点点消失,道:“你这样做是对我不满,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王桥道:“我不恨你,一点都不。我只是觉得不应该放纵自己,自从那一次邱检给我谈话以后,我们的恋爱关系便结束了,不可能再恢夏。”

这句话说得很直接,如飞刀一样扎在了李宁咏心窝上,让她脸色变得苍白,道:“你一点都不念旧情,一日夫妻白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就不容记我犯一点错误,心胸未免太不宽容了。”

王桥将话说得很透,没有在隐藏,道:“执子之手,与之携老,这肯定是每个人对家庭和恋人的追求。实际上我只是遇到一点挫折,还远远谈不上人生失败,就迅速被一个家庭抛弃,这种经历有一次就行了,我不愿意经受第二次。人生百年,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险境,有了第一次经历,我对和你以及你们家共渡人生的信心就完全消失了。这是真话,发自内心的。”

李宁咏如羚羊一般瞪着王桥,气急败坏地道:“谁没有一点私心杂念,你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高尚。刚刚和人家睡了觉,转眼就说出这么心狠的话,就是扯脱裤带不认人。”

王桥道:“我对刚才的行为并不惭愧。我个人在性方面其实需求挺旺盛,估计是从小锻炼,身体比较好的原因。凭心而论,你的身体、美貌和气质都曾经让我迷醉,包括现在我都很喜欢,所以刚才那种情况下没有能够抵抗你的魅力。我反省自己,就是不能再喝酒了,要用理智来管住本能和欲望。”

李宁咏道:“刚才睡过,现在就不想负责了。”

王桥道:“这是双方的事情,我想不出要承担什么责任。”

李宁咏眼泪终于夺框而出,道:“你无赖,无情,心狠,我算是看错人了。”

王桥道:“我虽然不会主动去承担什么道义责任,但是,刚才你说得对,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不想和你成为仇人。人这一辈子很漫长也很短暂,我在这里承诺,只要不违反法律法规,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开口,我一定会帮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