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吓蒙的二娘颤动着双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竟然看到了她眼中的凛冽,那是一种来势汹汹的恐慌。

“热…”在路上谢玄梦呓般唤了起来。

她暗地咬着唇,扶住他,快速去房间。这二娘要是直接下□就好了,那只是简单的□,可是偏偏下的是魅香,有着比□的更强大□,还有一种梦境,心底最想的性幻想…

受了魅香的人,眼前出现的无论男女都会幻化成他心中最想要的人,然后…

想起来,她就不禁打颤。那跟乱杂交的禽兽有什么不同?

一到房间,她把他甩到床上,叉腰看着一直在扒自己衣服的谢玄,“热…”呢喃着。

她得想个办法,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这药的猛尽可不是随便能忍住的。她努力回忆曾经读过的医书,可是脑袋浆糊似的想不起。挠头叹息,还是到书房去翻阅好了。

她还没迈出步子,谢玄就从背后抱住了她。她闻到浓浓的酒气和火热的喘气。她怔住,僵硬起来。

谢玄搂住她的腰肢,头抵在她脖颈上,微微侧着头,轻吻她的耳根,轻声唤道,“敏敏…”轻柔细声,婉转缠绵。

这是她第一听谢玄叫她的名字,心中油然生出满腔的激动,这声清浅的呢喃,却让她欲罢不能。

他的手紧紧圈住她的腰肢,嘴唇游离到耳垂,轻轻舔了一圈。如此的调情,让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轻舔变成了轻咬,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自腰肢而上,轻轻抚上她的双峰。

如道电流般自身体而过,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动弹。魅香现在是让谢玄产生一种梦境,也是一种渴望,饥渴的药效还没传达。要是她一动,兽性可能就迸发出来,到那时,她可真会被谢玄摧残死。

未经人事的谢玄想解开敏敏衣衫的扣子,可是没经验怎么也解不开。感受到他越来越滚烫的肌肤,她知道药效快要发作了。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她可不想跟谢玄有了那层关系,一来他神志不清,二来,这药效太猛,她怕她会死在床上。

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挣开谢玄,拼命跑出去。可是跑了不到三步,谢玄就拉住了她,把她甩到床上,压了上去。

她有些愣住,还未叫出来,唇就被吻上。他有些急促地、焦躁地狂吻,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把她熏得有些迷失了自己,竟然任由他的激情退散她的不安。

衣衫一件件撕去,当凉意传到她整个身躯的时候,她上身已经赤 裸呈现在谢玄面前。他吸吮着她身上每寸肌肤,狠狠地,一口一块青紫。嘴里时不时的呢喃着,“敏敏…给我…”

不管以前多么温文儒雅,受到魅香,都会变成禽兽一样求欢。

她突然害怕起来,开始反抗,她对于男女云雨之事一直很抵触。见谢玄眼神中的那股炽热的□,更是害怕不已。

当他想退去她的亵裤之时,她失声尖叫,手狠狠甩了谢玄一巴掌,这一掌的力度很大,只见谢玄原本痴狂的模样突然变得清晰,定定看着她。

她紧紧抿住双唇,双手互抱,挡住外露的身躯,与他相视。

谢玄喘着粗气,有些不稳拿起被子包裹住她,“敏敏…”他轻轻唤着,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对不起。”

话刚撩下,就飞奔出去。留下发愣的敏敏…

他…要去哪?思忖不出,裹着被子也冲了出去。

寒风簌簌,凛冽的寒气直灌她的身体,她紧紧裹住身体,去寻谢玄。耳畔突然传出落水的声音。她怔了怔,跑到池塘旁喊,“谢玄…”

“你先回去。”颤抖不安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旁,她噙着泪水,喃喃自语,“傻瓜。”

她不是不想帮他,她只是害怕而已。

书云:受魅香,可成一夜七欢郎。在那寒风刺骨的冬夜,谢玄泡在池塘一夜之久。而这一夜也足够让他好好想想这一切…

僵持冷战

经过“魅香”以后,她与谢玄的关系更加僵持。领南郡相突然暴毙,位子空缺,谢玄主动请去领南暂时任职。桓温答应了,因为是暂时,所以不用带家属前去。

而他也未跟敏敏提起过去领南任职。直到他要走的时候,她才知道。她默不作声看着谢玄离开府中…

她知道他还在误会那首诗,她几次想去找他去解释,可是他却不断地逃避,现在连看她都不想看了,直接去远方任职。她还能怎么做?

他离开了,人去楼空。她望着这栋寂寥的府邸,自嘲笑了起来。她这是怎么了?这么难过?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这个男人已经在她心底驻扎了,当她想去面对的时候,他却逃了。这是多么恶劣。

在马车上的谢玄空洞远目,脸上隐忍着痛苦,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句诗,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

轻笑,既然如此何必强求…

现在朝廷是“非暴力不合作”,官员表面上谁也不跟桓温作对,让他挑不出毛病。不过桓温想做什么,官员们都想出一切办法跟他周旋,桓温甚是无奈。桓温出道这么多年,除了桓家人外,只有郗超和王珣两个亲信。从皇上到百官,现在几乎都站成同一条战线。百官大多数都是名士,打心眼看不起当兵起家的,相对而言,百官更喜欢谢安。他们只是怕桓温,却从骨子里逆他。

可以说桓温最后失败的就是“以暴力服人”。

她收到朝廷的旨意,四品以上官员,去建康例行公事。这倒好,离开空荡荡的江陵,免得庸人自扰。

刚收拾玩行李,桓温就派家丁来,说是一道前去建康。她也不好回绝,就跟着家丁一起去了桓温的府上,桓温见敏敏来了,笑道,“难为你一女人在家,当时欠缺考虑,不应该让谢玄去领南。”

她轻笑回答:“明公这是什么话,都是为朝廷办事,本该就鞠躬尽瘁,怎会计较这儿女情长呢?”

桓温怔了怔,“也是也是。”笑得有些牵强。

客套话她会说,话中带讽,她也会。

可是他们刚想上马去建康,一位官员从远处驰马而来,有些急促道,“大人,这是皇上给你的密函。”

桓温微微瞟了下敏敏。敏敏做出无谓的样子,桓温讪讪一笑,接过密函,打开看了看,脸色有些不好。

见桓温在思忖什么,她有点好奇,这傀儡皇帝到底告诉桓温什么了?

“张军医,我突然想到有其他的事,暂时不能去建康了,我看还是你自个先去吧。”桓温思忖半天的结果竟是如此。

她自然无他法,只能宽厚笑着,无妨。

于是便自己上了马车,自己去了建康。

雨雾缭绕,冬季的寒冷杂带着湿气,那便是彻骨的冰凉。她涩涩坐在马车上,缩着自己的身子,突然怀念起那个妖娆的男人,那个至今还在误会她的男人。

也不知,这个冬季要维持到什么时候…

她刚到建康城门,忍不住仰望城门上的字体。一如刚来的时候,那时她何曾想过自己的世界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低眉独自笑了笑,正视却见谢安已经在城门口等待她。

马车自他身旁停下,敏敏下了马车,对他笑道,“恭喜加官晋爵。”

他一笑而至,“累了吗?”

她摇头,“不累,就是有点冷。”

他怔会儿,随即又笑道,“那么还是赶紧回府吧。”

她点头,便上了谢安为她准备的马车,驰向谢府。

进了谢府,她感染般四周张望,谢府已经没了那时婚嫁当初的喜庆,显得寂寥。来到大堂内,她又想起那个男人来了。

谢安见她如此落魄的样子,问道:“羯儿没跟你来吗?”

“他去岭南暂时任职郡相了。”

谢安思忖点头,“你也不去陪他吗?”

“他不需要我陪。”她嘲笑般似自言自语。他现在连见她都不想见,说话都不想听,更别说出双入对了。

谢安不说话,静静看着她眼神闪烁的哀怨。

“敏敏可知,我当初为何请命先皇,把你指配给羯儿吗?”谢安猝然问了她一句。

她一呆,完全想不到谢安会把当年积郁的问题说了出来。

“第一,我对羯儿厚望很重。第二,我对你亦有情。第三,羯儿很爱你。”

她默然良久,“他…”他现在定恨她了吧。

“你爱羯儿吗?”谢安突然目不转睛看着她。眼神中的犀利让她无处遁形。她躲闪着他的眼神,不去触碰。

谢安轻笑,“你就这样,只知道逃…从来不扪心自问过,逆来顺受,对你对别人都是一种折磨。”他眼底突然一过伤痛。

她咬着嘴唇,低头还是沉默。

谢安突然抬起她的下颔,“你再这样,羯儿可不是能让你霸一辈子的。”

她大惊,眼睛倏然增大,盯着谢安那带笑的眼…

“我也不会宠你一辈子。”谢玄放下手,背对负手,“谢家大小事,还是我做主,你与羯儿婚配已有一年之久,胡儿与思琴与你们一起婚配,你也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怎样,时间长了,你自是要明白这其中的必然性。”

谢安的话,她是自然明白,纳妾吗?她忍不住嘲笑道,“如果他纳妾,那么请让他休了我。我的婚姻里,容不得第三人。”

她的话,在这个封建社会里来说,无疑是大胆的。谢安注视良久,终于勉强笑道,“是吗?我知道了…”他的目光太过深远,看不出他的心思。

她也没想过,这句话,能让谢安一直铭记在心。

几日后,他们才上朝,她真没想到,皇帝司马昱原来是病危,之所以劳师动众集中官员其实只是想让桓温回建康。可偏偏桓温没来,还上奏表示皇上龙体安康,定会好转,国家大事可问谢安王坦之的意见,他们可是国家栋梁。

其实司马昱的意思,是想让桓温回来继承大统的,偏偏桓温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司马昱平时身体甚好,为何就快要死了?于是就会想到定是朝中官员给他下的套,诱他进宫对他不利。

她想到那日他接到的密函,想来,定是司马昱催促桓温赶紧来建康,自己时日不多,拖不得吧。

不禁好笑起来,这司马昱算是画蛇添足了。

虽然知道桓温最后失败了,却不想,原来桓温是犯了这种不该犯得错,丢失了不该失去的机会。

在她来建康第六日,司马昱在弥留之际立了太子,世子昌明在病榻前立了太子。

不到三日,司马昱驾崩。太子即位。

这几日,谢安忙坏了,几乎伏案不出,整个谢府就她与谢安两个主子,下人不好打扰,但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她没法,只好深夜端了些滋补的汤药敲开谢安书房的门。

“谁?”里头传来一丝疲倦的声音。

“敏敏。”

里头沉默良久,“进来吧。”

她推门而入,见谢安手中提着毛笔迟迟不肯下笔。她试探问道,“不知安石有何烦心事?”

谢安注视她良久,叹息道,“最近皇室真把我们搞得焦头烂额。先是先皇下诏让桓温摄政,好不容易摆平,让先皇改为‘依诸葛武侯、王导丞相故例辅政’,可是皇太后非要下旨诏令桓温依周公居摄政例,内辅幼主,外安国政。与先皇先前诏书如出一辙。”

他眉头锁得很紧,似乎很愁。

自然,他愁得还是谢家的利害关系,这是作为谢家子弟必要的责任。也许对于国家,还是有点情意。

“那么安石想怎么做?”

他苦恼摇头,“王家似乎有妥协的意思。”

“那安石呢?”她有些认真凝视他。

他笑,“不敢奉行。”

“那么便是了,照着自己的意愿去做吧,眼下无非是王家的妥协让你意志不坚定,王谢本是在同一条战线上,分家不得,应当草拟份策略给王家,阻止这件事的恶化。我想王家自然是有分寸。我也相信以安石的口才,定当能说服王家的不坚定。”

谢安怔忪着与含笑的敏敏对视,“难为你想那么多…”

她淡淡撇嘴,“我是谢家人,这是自然的。”

他仅仅朝她笑过,一句带过,“多多考虑羯儿吧…”

她半响说不出话,最后微微点头。

一直僵持被动的冷战,终究不是个办法。她该主动了。

不过,她这次来建康还有个目的,这也是她想了很久的事,她从衣袖中掏出一份信函递给谢安。

谢安不明所以接过信函,看了看信函,竟然是请辞书。

“你想好了吗?”他看着信函,问道。

她点头,“身为妇道人家,本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这朝廷的是,我也不懂,还是你们这些男人去干吧。还请安石递交给新皇。”

他默不作声,“羯儿知道后,会很高兴的。”

她莞尔一笑,“是吗?我只是想做个贤惠的妻子,虽然还在努力,但已经尽力而为了。”

“你下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

她点头,“安石也早点歇息,不宜操劳。那我先下去了。”她转身准备出去,谢安忍不住笑道,“你终扪心自问了,得出的答案,很值得鼓励。”

她没有转身,原地独自微笑,“曾以情重负情浓,而今才知相思重。”说罢,大步离开书房。

谢安凝望她的背影良久,盯着书案上的宣纸发怔。

挥洒写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兰亭会上,她念道的诗,他一直记得…

一直埋在心底,永远开不了花…

她与他的过去,只能忆成惘然。如果当初他抓住她的手,也许结局,截然不同。

但他,从不后悔。她的婚姻里,容不得第三人。他的故事里,容不得一点瑕疵。

这其中,到底是谁成全了谁?

赴鸿门宴

谢安给简文帝司马昱写了谥议,派人送至桓温的手里。当信件送出去时,谢安似笑非笑跟敏敏开玩笑道,“这次怕是要惹上杀身之祸了。”

当时以为是开玩笑,竟不想,一语成谶。

桓温引兵入朝,尽人皆知,他是来“诛王谢、移晋鼎”的。而这时,皇上竟然下旨,命谢安王坦之领百官到新亭迎接大司马。不得不说,这是个多么巧妙地迎接。

敏敏想,这个命令定是褚蒜子命令的。现在皇上才多大?她也是从皇室考虑,先保住皇室,其他都不管。桓温要杀谢安王坦之,那么便送上去迎接你,让你杀。消气了,是否就可以放过皇室?实在不答应,立你为摄政王总可以吧?褚蒜子的打算确实好。

谢安也似乎想到了,一笑而过,晋祚存亡,在此一搏了。

今日眼看桓温就要率大军前来,敏敏一直认为英武的王坦之竟心慌意乱跑来谢府,找到谢安问道,“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还是请皇上收回成命吧。这不明摆着把我们往刀子上推吗?”

谢安草草看了一他一眼,平静道,“大晋国祚的存亡,就看这一次了,你还是稍安勿躁,一起和我去迎接就是了。”

王坦之一听,浑身哆嗦,“还真去?”

在一旁的敏敏,见王坦之那模样,忍不住扑哧起来,“王大人,你放心吧。这次你会平安无事的回来。”

“张军医,你怎这般笃定?”王坦之还是有些慌张。

她笑了笑,她是自然知道,要是这次失败了,哪有以后的“东山再起”?她含笑看着王坦之,“我信得过谢安啊。”

此话一出,王坦之颓废哭丧着脸,“这神人也有不灵的时候。”

“您放心,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要是死了,我陪你一起死?”她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倒是让王坦之震惊了。

谢安蹙眉道,“你还是少参合这件事,这可不是玩笑话。”

“我知道啊,不过这次我很有信心,你一定可以摆平的。”她眼底太多的信任让谢安有丝恍惚,谢安注视良久,轻轻一笑,“希望我能对得起你的信任。”

于是,他们三人便上路了,当然,王坦之是一万个不愿意去,偏偏扭不过谢安。

桓温在新亭摆得阵势确实有些吓人,威风凛凛,大阵兵将。明眼人一看,也知道后面埋伏着士兵。来的大臣们各个惊恐,有些人也开始商议不如让桓温做摄政王,捡回一条命。

敏敏看着这些官员,不禁叹息,一国当难,只为求自保,甚是悲凉。她侧头看着谢安,见他眼睛凝视前方,额头的青筋似乎开始跳动起来,想来谢安并不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攸关性命的事,可不是小事,他不是神人,也是个跟他们一样的人,谢家的支柱就是他,要是他倒了,该怎么办?

再看看一边的王坦之,头也不敢抬,冷汗一个劲儿地往下掉,把官服都快浸湿了。再一看,他手中抱着的上朝记事用的手版也拿倒了,而他竟不知。

哎,看来王坦之是指望不上了。一切只能靠谢安了。

谢安大大方方上前见礼,环顾四周看了下周遭的形势,直截了当问,“明公!我听说那有道的诸侯,当为国家守卫四方,为何您却要置兵于帐后?”

本是气势汹汹的桓温,被谢安这么一问,怔了良久。

谢安先声夺人,反而占了主动权。一句话把桓温逼得必须做出选择。要么杀了他们去篡位,要么就乖乖就得接受朝廷的裁决。

时间一点点流逝,桓温似乎经过艰难的心理斗争,他选择了后者,缓和了脸色,轻笑道,“哎,安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得不防备一下。”然后吩咐撤去了兵将,竟拉着谢安闲聊起来。谢安也顺着跟他聊,两人高高兴兴聊了半天,如好朋友一样,满朝的大臣看得目瞪口呆。

这么凶险严肃的事,竟然就这样解决了?

敏敏会心一笑,安石就是安石,不仅利用的心理战术,还利用了自己所有的优势,简单一句话中包含的却是庞大的言语。

这次谢安的化险为夷,使得谢安的威望和地位再一次空前提升。上至朝廷,下至百姓,都感觉将来取代桓氏而与司马家“共天下”的家族,非谢家莫属。原来王谢其名,王家经过王坦之的“倒拿手版,汗流浃背”之后,被远远甩在谢家后面。

皇室也甚是满意谢安这次勇赴“鸿门宴”,一不推辞,二不不满,并且把事情圆满解决,褚蒜子开始盘算怎么开始重用谢安这个人才了。

桓温草草参拜了司马昱的陵寝,就回姑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