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香姨和梁一夏三人听完口信,紧张不安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拍着胸口大喘气,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那程将军呢?”梁一夏有些急切地问道。

“程将军也累功升至四品将军,听说皇上在早朝的时候几次称赞程将军勇猛无敌。”

夫人她们又是连声的谢恩,然后夫人吩咐道:“一夏,打赏。”

梁一夏马上请了那位士兵出去,很快,院里想起一片热烈的欢呼声,而屋里梁夫人已经在吩咐香姨,“明日派人送信去庄子,该调人回来了。”

“小姐那我们还要再送信吗?她现在想必已经知道了。”

“自然是要去信说一声的,她的公爹和夫君跟她说是他们夫家的事,这事事关她的父亲,我们跟她说才是正理,而且放在她那里的东西和人手都要调回来,兵部尚书府三年没人住过,工部虽会负责整修,但其他的像打扫一类的活都得我们自己做,另外老家那里也要去信跟老太爷老太太和少爷少奶奶说一声,这几年他们也担了不少心。”

“哎,我今晚上就安排好。”

屋里的人忙着处理后续事情,外头的下人们则都双手合什谢天谢地,那些老佣人激动得难以自制,不少人都流下眼泪。

李文芳从这条消息上大致明白梁大人是怎么回事了,她一边微笑着看着欢庆的人群,一边就开始幻想那座兵部尚书府的大宅子会是个什么样子。

御赐的宅子肯定很壮观,一品堂官呢,就说嘛,钦差大臣怎么可能会让一般的臣子担当。不过还是有一点很可疑,官复原职,显然任命为钦差大臣时,梁大人并不在原职上,很可能是贬职或者戴罪之身,梁大人难道是闯了什么祸?现在立了大功就没人再追究了吧?

李文芳胡思乱想些乱七八糟的,想着想着又自己吓自己,梁大人以前犯的罪过不会让他再被贬一次吧?

古怪的念头一起,又被另一种完全相反的念头压了下去——才刚官复原职呢,要再贬一次除非再犯一次大错,这样的高官哪那么容易犯大错,所以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嗯,一定是这样的。

自我安慰一番后,李文芳对梁俭德的官途又有了信心,笑眯眯地去问梁一夏管家,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里要忙些什么。

梁一夏微一愣,眨了几下眼睛有些傻眼的样子,“呀,我都快忘了那个宅子的格局了,都搬出来三年了,你叫我现在说有些什么活还真一下子说不出来。房屋整修工部会派人来弄,我们只管打扫清洁,院里的那些花草树木要清理不用说了,各个院子各间屋子都要清洁打扫,光是这个活就不轻啊。”

李文芳有些吸凉气,这个劳动量好大,而且重点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劳动量?难道梁大人搬出来之后就没人住进去过?

“赐还兵部尚书府,梁大人以前就是兵部尚书?他出了事被撤职,之后兵部尚书府这几年都无人入住吗?朝廷会允许兵部尚书这个职位空缺三年?”

梁一夏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的表情,惊讶于李文芳的敏感和思维速度,“你都想到这里了,那你说是为什么呢?”

李文芳不解地歪了歪头,突然就吃惊地张大了嘴,她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难道是一直留着等大人回来的?替补的尚书大人没意见?”

梁一夏神秘一笑,不接李文芳的问题,“大人很受器重的。懂了?”

李文芳其实还没太懂,但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点头,“懂了,懂了。那个,御赐的一品堂官的宅子,占地好多亩吧?有好多间屋子吧?”

梁一夏颇有些得意地点头,“那是自然,等你去了就知道了,头几次去可要小心,别乱走的迷了路。”

“那个,会补充人手吧?不然就我们这点人手,一个月能干完吗?”

“人手有现成的,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老爷是一品堂官,该有的排场不会少。”

有足够的人手李文芳就放心了,不然以这样的劳动量,手都要累脱皮的。

没想到梁大人原来有如此身份,怪不得要他来做钦差大臣呢,这就是给他一个重回朝廷的机会啊。

很器重,当真是很受器重。

猛然间,李文芳想起先前她逛街时看到一家店铺,脑中一道灵光闪过,觉得自己可以趁此机会做些劳保准备,她可记得徒手拔草时被草划破手的疼痛呢。

想到就做,李文芳赶紧跟梁一夏请了假,回屋拿上钱就匆匆往商街去了,春蕊春蓉她们都不知道她是要去做什么。

李文芳跑到街上,进了一家卖女人杂货的店铺,先给自己补充了一些针线,又买了几锭棉纱,接着又奔了一家竹匠店,用纱线比着挑了四根粗细合适的半尺长的竹棍,请工匠削尖两头,棱边削圆,再买了一小块砂纸自己回家打磨光滑。

李文芳回到梁府,下人们多数在前院准备晚饭,听说后面夫人已经接待了两拨客人,梁大人官复原职的事已经让朝中同僚们都行动起来。

到晚饭上桌,这段时间里,梁府又陆续收到几拨人的贺礼,都包得好好的用捧盒匣子等装着,连同主人家的名帖一同送进来。

第一卷 滨州剿匪 第67章 预备搬家

第67章 预备搬家

晚饭后,都收拾妥当,夫人那里有香姨伺候,不用别人在身边,李文芳也乐得在屋里专心打磨买来的竹棒,她要做四根毛衣针。

毛衣针和纱线,组合在一起就是白纱手套,也就是俗称的劳保手套。毛线活这东西李文芳是很得意的,她从读大学起的时候,就不怎么买毛衣了,各种厚薄线衫毛衣羊毛衫,只要能买到漂亮的毛线她都能自己打。

杂货店里有纱锭卖是今天的意外发现,倒是帮了李文芳的大忙,一个纱锭能打好多双劳保手套,没准日后她还能靠卖劳保手套赚点零食钱。

春蕊春蓉她们当然很好奇李文芳在忙活什么,李文芳顺手就让她们也帮着打磨毛衣针,一晚上她们三个女孩子就坐在炕上一边打磨毛衣针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待梁大人回家。

快一更的时候,梁俭德终于回家,下人们一起到大门口迎接,一辆双轮单马的出租马车将梁俭德与程世安送到门口。

梁俭德离京三年终于回来,家里老人都激动得不能自已,把梁俭德团团围住,连声唤着“老爷”,多人都声音哽咽。

在这种气氛下,李文芳她们七人的心情也受到影响,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情绪涌现。

梁俭德的心情也一样,看到久违的家人,他也难以自抑,脚步都有些踉跄,幸好程世安一直在边上扶着他。

香姨从后面出来,只轻唤了声老爷,就手帕捂脸说不下去了,好不容易重新稳定了情绪,仍只说了一句话:“老爷,夫人在等您。”

听到夫人,下人们纷纷散开,簇拥着梁俭德去了后面。

梁夫人站在上房门口,见到久违的丈夫进来,几步奔下台阶,扑进梁俭德怀里,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老爷”

香姨连忙上前扶住夫人,劝她保重身体,李文芳跃到门边,打起竹帘子,“老爷,夫人,先进屋吧。”

夫人冷静了一些,擦擦眼泪,伸手挽住梁俭德,“老爷,快进屋歇歇。”

梁俭德也反握着自己妻子的手,二人温情脉脉又体贴地互相搀扶着跨过门槛。

梁一夏冲大家招招手,门口众人马上散开,春蕊春蓉插不上手,只能先让弟弟们回房睡觉,她俩站在上房门口等吩咐,看着李文芳进进出出,一会儿去厨房打温水给梁俭德洗脸,一会儿又是梁管家送来热茶,上房灯火通明,窗上映出屋里人走来走去忙碌的倒影。

该送的东西都送进去后,众人默契地把时间留给了老爷和夫人,李文芳与香姨都呆在厅堂,梁一夏则去看看程世安。

卧房里,夫人亲自伺候自己夫君洗脸更衣喝茶,夫妻间说些体己话,一叙三年别离,夫人激动得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梁俭德一直和言安慰。

“这一天我都忐忑不安,一直到兵部派人来送口信,我才彻底松口气。我不指望老爷能官复原职,只希望不要再过这种夫妻分离的日子。”

梁俭德握着夫人有些粗糙的双手,心下愧疚,“这几年辛苦你了,我保证再不会了。”

夫人淡笑摇头,“老爷,这事你没法保证,我只希望日后你再做什么决定时,能多考虑一下,别轻易再上当,那些工匠别看经验丰富,说的话也不是那么靠谱,尤其是那几个银牌冶炼师,老爷大概也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梁俭德捋捋胡子,“金牌冶炼师虚位已久,我当然知道他们打的算盘。但这事上倒也说不上是上当,我们要做全新的火器,失败多少次都是正常的,不过这次代价大了点而已。”

“我知道,你一定要弄出一件新火器,老太爷在任上就是为这事病倒的,你要替父达成心愿,这个我明白,皇上和你的同僚也都明白。你不在京城的这几年里,我多少也听到过一些流言,听得多了就觉得当年那事本身是不是就有什么问题,你如今官复原职,不如就着手调查一下,也是个安心。”

“查是一定要查的,今日皇上就单独跟我说了这事,一定要弄清楚当年失败的原因在哪里。这几年兵部进口了很多新式火器,虽然还是大同小异,但在材料工艺等细节上外国跟我们的差距已经越来越近,我们要是不加紧迟早要被别国追上,将来这对我们很不利。”

“要调查失败原因,这并不容易吧?”

“是不太容易,但找不到失败原因,新的火器永远出不来。这就是矛盾之处啊。”

“钱大人那关呢?他要是不肯拨款,老爷要怎么办?”

梁俭德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眼睛微眯胡子一翘,“我回到兵部衙门时,其他四部都派了人来跟我说,这几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啊。”

夫人闻言不禁莞尔一笑,“钱大人这毛病,让人放心又无奈,也就老爷能从他手里拿钱。”

“钱鑫钱四金,他生来就跟钱过不去,幸好他做的是户部尚书,要是商人,搞不好就是个头号大奸商。”梁俭德说句玩笑话。

“该庆幸他现在是户部尚书吗、内阁阁老之一吗?”

梁俭德抓起扇子摇了摇,闷笑点头,“是该庆幸,奸商不好对付啊。”

“不好对付,老爷不也已经对付了一个了吗?”

“那是顺手,对付奸商最有手段的还得论钱大人。”

“这叫以毒攻毒吗?”

“算是吧,呵呵。”梁俭德一手摇着扇子,另一只手喝茶,舒坦地长出口气,“还是家里舒服啊。”

“这几年老爷在外地过得还好吗?”

“不坏,县令对我还算照顾,倒是夫人辛苦了,里里外外都得你一人打理。”

“我也还好,孩子们都离家了,我也没别的事做,权当打发时间,有香兰和一夏帮我,也没什么要操心的地方,而且这几年庄子上的收成都不错,别看屋子破旧,那是懒得收拾,其实手里银钱不少,如今赐还宅子,正好用来应付开销。”

“好,宅子里的事就有劳夫人了,皇上放了我三天假,歇过这三天,我就要忙起来了。李玉来今日在衙门见到我就是一通大哭,一直哭诉户部怎么抠抠索索,削减预算经费,哭得我头疼,歇过这几日我就要全面查账,实在没有精力顾暇其它,这一个月夫人要辛苦了。”

“李大人这几年过得也不容易,他才是最辛苦的,老爷只管专心公事,家里有我呢。哦,对了,今日下午几位尚书大人都派家人送了贺礼来,礼单都整理好了,老爷要看看吗?”

“不用了,他们送的什么我都知道,收下就是了,但其他人送的就一律不能收了,一切都照老规矩。”

“老爷放心,大家都记着呢。时辰不早了,一路旅途劳顿,我让人送热汤来,好好泡个澡早些歇息吧。”

梁俭德捶捶有些酸痛的肩膀,感慨岁月不饶人,梁夫人开了房门,唤李文芳让厨房送洗澡水进来。

梁俭德舒舒服服泡了个缓解疲惫的药浴后就上床休息了,主人家歇下了,这个两进的小院子终于又恢复了安静,忙了一天的人们各自回屋睡觉,打发了四个男孩子去睡觉,三个女孩子也关上了房门。

女孩子们并排躺在炕上,身上搭着薄被,手脚都露在外面,明明已经很晚了,却谁都没有睡意,仍兴奋地叽叽喳喳聊天,猜测着等她们都搬去尚书府了又会是怎样的日子。

李文芳也很好奇,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官宦人家的规矩是不是跟她前世从历史书中了解的差不多,她希望差不多,她好快一些融入新的环境和新的生活,别弄得春蕊春蓉她们几个都适应了,她还一副搞不清情况的样子。

身边的春蕊春蓉关心的就不是这个了,她们讨论的是二环线内的生活情况,尚书府附近有没有繁华大街可以经常去逛一逛。

李文芳听到她们谈论的话题,睡意一下子飞走。

对了,还没打听兵部尚书府的地址在哪呢,不知道离三环西北角上那个最大的作坊工场聚集地远不远,等搬进了尚书府,肯定没现在这么自由了,她又要在屋里伺候,哪有时间经常让她往街上跑,唉,真难办啊。

李文芳一双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祈祷等夫人把人手都配齐后,就把她打发到底下去做粗使丫头,她就有充裕的时间做自己的事了。

正胡思乱想着,春蕊春蓉又起了新话题,并把李文芳也拉进来讨论,猜测等搬进尚书府后,下人的新衣裳会做什么样式。

李文芳翻个白眼,这种事情哪轮得到她们来操心,既然梁大人以前就是兵部尚书,规矩都有,照着以前的规矩重来一遍就是了,样式好看不好看都得穿,没得挑剔的资格。

春蕊春蓉二人被李文芳这盆冷水泼得好没趣,嗔怨几句,翻个身,渐渐瞌睡上来,无人说话了。

次日,宁静了几年的小院里开始忙碌热闹起来,邻居们都觉得奇怪,怎么这家子当家的男人昨天回来,今日就一拨一拨的访客,那礼盒多得都拿车装,主人家还都不收,客人怎么送进去的怎么拿出来。看在这些不明真相的邻居眼里,那是什么情绪想法都有。

不会是这家住了什么人物吧?

第一卷 滨州剿匪 第68章 劳保准备

第68章 劳保准备

三拨送信的人员出了小院,一路往礼部尚书府去通知已出嫁的小姐,一路往城郊的两处庄子上去,还有一路去驿站发民信通知在老家的老太爷老太太和少爷少奶奶家里的最新情况。

梁大人家的小姐嫁的是礼部尚书董大人的大公子,梁氏昨天从婆婆和丈夫嘴里得知了此事,就已经通知了身边的人员,把该备的东西都备好,这会子又收到母亲的来信,赶紧写了回信,把现在身边的人手情况告诉母亲,当初搬离宅子后,一些旧仆放到了梁氏身边,他们对能重回旧主手下都很激动。

梁氏写了回信与母亲细细商量打扫府邸的事,只要把该做的事都安排好,一个月搬家的时间是足够的。

梁氏的回信到了梁夫人手上,夫人让李文芳把信上说的人数都抄在另张纸上做个记录,等着庄上的回信一到,就知道他们现在能调派多少人来干活了。

李文芳因为识字,整个上午她都呆在夫人身边做些抄抄写写的文书工作,好在夫人也没嫌她毛笔字难看,只是委婉地建议她好好练字。

李文芳羞了个大红脸,前世练毛笔字还是读书时候的事,长大后赶上电脑时代,电脑用多了,别说毛笔字,连硬笔字都越写越难看了。

城郊的两处庄子都路途遥远,单程就要大半天,因此送信的人在庄子上住了一夜后,第二天才带着回信回来。

信上除了道贺的话语外,也有可调用人手的人数,李文芳主动将信上的信息抄录下来,然后交给夫人安排定夺。

前院,客人依旧川流不息,梁大人在后面书房看书,夫人料理家务,二人都不露面,全靠梁一夏与程世安跟客人周旋,好话和名帖收下,礼物一概不接。

梁大人官复原职,一切规矩照旧。

这么句话撂出来,客人们也就不好再坚持,只得放下名帖,把礼物原样带回去。

夫人专心与香姨商量人手问题,暂时不用太多人在身边伺候,李文芳得了空,回屋里继续打磨毛衣针,春蕊春蓉二人则仍然站在上房门口,做个不得进门的下等丫头。

下午,工部来人送了个口信,说是已经派了工匠开始整修兵部尚书府,当初搬离府邸时就地封存的屋子最好派人去看着,以免工匠中有人看到起坏心。

李文芳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尚书府里还有当初没能搬走的行李,而皇上居然也就任其这样,继任的尚书心里不觉得难受吗?好好一兵部尚书没得尚书府住,这倒霉继任尚书不憋屈吗?

李文芳莫名其妙地开始同情那个继任者来,这几年一直生活在梁大人的阴影下,肯定会被拿来做对比的吧,尤其是在所有人都知道梁大人迟早要回来的前提下。

那位可怜的不知名的大人呐,啧啧啧。

想到此,李文芳突然觉得,京城的生活比想象中好玩多了。

李文芳正用脑内小剧场自娱自乐,梁俭德把她叫去了书房。

“小小,来京之前,我让你整理的那个方子准备好了吗?”梁俭德坐在书桌后头,和颜悦色地问道。

“呃,大人,还没来得及整理,您现在就要吗?”

“那倒是不必,明天能整理出来吗?我明日假期结束,后天要回衙门了。”

“没问题,大人,我今晚上就能写出来,很简单的方子。”

梁俭德点点头,打开了书桌下的一个抽屉,拿出个荷包放在桌上,示意李文芳接过去,“这是买你那个方子的钱,以后可别再玩火药了啊,那东西太危险了。”

李文芳没想到还会得笔钱,两眼放光地把荷包捧在手心里,沉甸甸地荷包让她内心涌出一股幸福感,同时使劲地控制着脸部肌肉,努力不要笑得太厉害。

“我知道了,大人,再不玩火药了。”玩火柴可以吧?

“要说到做到才好,去吧。”看李文芳那见钱眼开的样子,梁俭德不禁心生一丝怀疑,这丫头真能乖乖地不再碰火药了吗?

李文芳笑眯眯地退下,出了上房门,在春蕊春蓉诧异地目光下,一路脚步飘忽地飘回了卧房,把荷包里的碎银倒在炕上,手边没有戥子,凭手感大概能有二十两银子。

头一回一次赚到这么多钱,李文芳简直笑得乐不可支,把脸埋在被子里扭腰扭屁股还抖脚,兴奋得忘乎所以。

发达了,发达了,二十两银子,够她买好多化工原料做好多好多次实验,还能天天给小叽买鲜鱼。

想到小叽,小叽就从被子后头冒了出来,睡眼惺忪的小可爱模样,似乎对李文芳打扰了它的好梦颇有不满,眼神里充满了控诉。

李文芳才不管那么多呢,一把抱过小叽就亲,自言自语地许诺,“今天赚钱了,明日就给你买大鲜鱼吃,喜欢吃什么鱼呀?”

小叽哪里能说话,小脑袋在李文芳怀里蹭蹭,眼睛又眯了起来。

李文芳看着这跟懒猫有得一拼的小叽很无奈,摸摸它的毛,轻轻地把它放下,把钱收好后,自己离开了房间。

晚上,一天工作结束,李文芳抓紧时间坐在灯下写她的“手榴弹”方子,然后放在抽屉里,等到天亮后去上房伺候时,一道交给梁俭德。

梁俭德收好方子,打算明日带去衙门,给那些工匠们看看能不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夫人看到方子,难免觉得有些好奇,梁俭德又不好把那血腥的场面讲给夫人听,随便捏了个借口,只说是李文芳带着一群孩子在滨州府谋生时意外搞到的,如今回来了正好上交兵部。

于是梁夫人就不再细问了。

早饭后不久,董家大少奶奶梁氏派车将梁家的旧仆都送了来,又给父母送来了很多贺礼。香姨点收了他们的卖身契后,让他们给大人和夫人见了礼,就立刻让他们回兵部尚书府去看着工部的那些工匠做事,别弄坏了以前封存的物品。

男孩子们在姐姐们的屋里帮着打磨毛衣针,这是李文芳布置给他们的工作,免得他们无事捣蛋。

等到中午,得到空,李文芳回到卧室,检查了他们的工作结果,四根竹针已经打磨得很好,一点毛刺都没有了,两头的尖角也磨圆了,可以动手了。

“小小,你弄这四根针都没说过到底要干什么,这是要干嘛呢?”男男女女围着李文芳好奇地看着她。

“这不是开始收拾宅子了嘛,做点准备呗,三年没住人的宅子,杂草丛生,你们还想徒手拔草?”李文芳把针放在炕上,起身去拿纱锭。

“你上次不是做了布手套么,我都带回来了,用这个呗。”

“那个没有纱手套好用啦。”李文芳一边说,一边找出线头打个活结,套在一根竹针上,再用另一根针在线结间打一针绕一下,飞快地起头。

李文芳动作娴熟,春蕊春蓉都没看清她是怎么起头的,李文芳就已经起完了头正式开工了,起好的针数平均分在三根竹针上,围成一个封闭的圈,用第四根针来打。她熟练到都不用事先计算一下手套的起针数,因为她以前每年都要给自己打四副新手套,两双半指两双全指,以她的速度,一双全指手套一个休息日从早到晚就能打完。

男孩子们看不懂李文芳在干什么,又犯困,春蓉春蕊就打发他们回屋午睡,她俩守着李文芳学习这全新的女红技艺。

李文芳一打起毛线来就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地只管手上的活,谁站边上都不搭理,也不说话,春蕊春蓉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花,实在跟不上李文芳的速度,于是爬到炕上,撑着头侧躺着看李文芳打手套,没多久她俩就分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