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呵呵笑了起来,就招手让荀卿染坐到榻上。
荀卿染在容氏身边坐了,“老太太今天气色好了一些。”
“看见你们,我便欢喜了。”容氏道,就看着荀卿染凸起的腹部,“看着又大了些。你胃口如何,可又想吃的东西,便吩咐我这厨房里给你做。”
“回老太太,我胃口极好。不像刚怀着他的时候了,如今只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荀卿染笑着答道。
“那就好。他可还老实,闹不闹你?”容氏又问。
荀卿染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早在前些天就已经有了胎动。
“似乎比瑄儿那个时候还淘气些,早上尤其爱闹,不肯让人多睡一会。”荀卿染点头道。
“这次必是个哥儿了。”容氏笑道。
“老太太看的自然是准的。你们小夫妻还年轻,是个姐儿也无妨的。多生几个才是正经。”齐二夫人笑道。
难得齐二夫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荀卿染抿着嘴笑,却也没说什么。
“老太太,这个时候南边的信也该到了,不知今年姑老爷能不能上京来?”齐二夫人突然道。
容氏脸上的笑意并没有收敛,也没有转头看齐二夫人。
“去年便说要来的,有事耽搁了。今年,必是能来的吧。”容氏道。
“那可极好,我这就吩咐下去,收拾个院子出来。”齐二夫人道。
“不急,等他们来了信再说。”容氏淡淡道。
“老太太,瑁哥儿来给老太太请安。”就有小丫头进来禀报道。
“叫他进来吧。”容氏吩咐道。
就有丫头领着瑁哥儿进来,捧了厚厚一沓的纸张呈上来给容氏看,却是瑁哥儿近几天写的大字。
容氏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还没等容氏开口说话,瑁哥儿却跪在地上,给容氏磕头。
“老太太,我已经写满了五百个大字。老太太,我想见我娘。老太太什么时候让我见我娘。”瑁哥儿跪在那里,抹了抹鼻子,眼睛飞快地扫了容氏一眼,便耷拉下眼皮看着地面,不过说话的声音却很响亮。
容氏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荀卿染暗自皱眉,这瑁哥儿在容氏这里也有了些日子,如何还是这样。
容氏没有说话,目光在瑁哥儿的脸上打量了一会,就闭上眼睛摆了摆手。姜嬷嬷忙带着人过来,将瑁哥儿抱走了。
“我要见我娘。”瑁哥儿被抱了出去,嘴里依旧在喊。
齐二夫人拿着帕子掩了嘴角,干咳了两声。
“他小孩子不懂事,要严加管教才是…”齐二奶奶道。
容氏微眯着眼,仿佛没有听见齐二奶奶的话。
“二奶奶,二奶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小丫头飞跑着进来。
“什么是这样大惊小怪的,没了规矩。”齐二奶奶挑眉道,走到门口。
“二奶奶,不好了,蔡姨娘摔了一跤,要、要不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齐二奶奶有些焦急地问道。
“姨娘在屋子里睡觉,奴才们都在外面伺候。奴才们突然听到姨娘叫喊,忙进到屋子里,就看见姨娘摔在地上。奴才见姨娘的情形很是不好,忙来回奶奶。”小丫头跪在台阶上,这时说话比方才顺畅了许多。
“老太太,太太,这可…”齐二奶奶显得非常焦心,“我得回去看看。”
容氏等人在屋内已经将那小丫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你快去吧。”容氏道。
齐二奶奶忙带着冬儿几个丫头走了。
容氏想了想,又吩咐齐二夫人,“你也跟着去看看。染丫头留下。”
齐二夫人也就起身,往石榴院去了。荀卿染因为怀着身孕的缘故,自是不好到那样的场合去,便和容氏一起在宜年居等待消息。
…
石榴院西厢房外站满了人,还有那进出忙碌的下人,各个都是敛声屏气。厢房内室,弥漫着难闻的血腥气味。屋内地上放着一个新燃的炭盆和一只木桶。蔡姨娘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只有胸脯微弱地起伏着。她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还散乱地放这些蒲草等生产之物。
大太太、齐二夫人看着那襁褓,都是面色沉郁。
齐二奶奶一边拿帕子抹着眼泪,一边抽泣。
“我和二爷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偏偏就这么没了。老天无眼,生生心疼死我了。”
“奶奶还请节哀。”一边的婆子劝道。
“这里面气闷,请太太们到外面坐。”齐二奶奶便陪着大太太和齐二夫人到外间坐了,只留下稳婆们在屋内收拾。
就听得外面蹬蹬的脚步声,齐家二爷齐修挑帘子一脚跨了进来。他是听了消息一路飞奔回来,虽心急要见蔡姨娘,却不至于忘了规矩,依旧掸了掸袍袖给大太太和齐二夫人请安。
大太太和齐二夫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忍心。
“你进去看看蔡姨娘吧。”大太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