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见尚宛妗笑了,心里的石头这才彻底落了地,一边把玉凝药膏收起来,一边念叨道:“…不过也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小姐在彭州的时候可是最不爱看书的,若是在彭州,这个时候小姐定是天天出门跟苏少爷骑马打猎,雪地烤肉呢,如今到了锦都,小姐竟然主动看起诗集来了。”

彭州的事情对尚宛妗来说,那是忘了两辈子的事情,锦书说起来,她虽然觉得陌生,却也听得有趣。倒是诗集的事情,她有些啼笑皆非,她倒不是到了锦都喜欢上了诗集…锦书没看到诗集下面藏着的那些本医书呢!

上辈子她跟在陆展沉身边,可以说是尝遍百毒,只要是常见的毒药,拿到她鼻子下面一闻,她就知道是什么。可望闻问切奇经八脉,最简单的医术,陆展沉却是一点也没有教过她的。

自古医毒不分家,尚宛妗懂毒,可市面上与毒术有关的书札都是被禁止的,多看些医书也是好的。

第五十五章 嫉妒

到了赏冰诗会这一日,尚宛妗早早的起了床,洗漱之后由锦书伺候着在外间用早膳,桂妮则在内室装衣裳的箱笼里面翻找,给尚宛妗准备出门穿的衣裳。

尚宛妗先用了一个小笼汤包,汤包里面包了最新鲜的野雉肉,加了香菇提味,汤汁香味浓郁,口感十足,吃到嘴里,又烫又爽,尚宛妗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接过锦书递过来的一小碗粥开始喝。

刚喝了一口,就见尚宛逑上半身穿了粉白色的锦袄,下半身穿了浅绿色的马面袄裙,袖口和裙摆都镶了一圈白色的兔子毛,看起来娇俏又可爱。

尚宛逑面对尚宛妗没有一点前日才跟踪过人家的尴尬,娉娉婷婷的向尚宛妗走过来。

见尚宛妗正在用膳,笑着道:“大姐姐,今日要去永平伯府呢,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用早膳?”

尚宛妗无奈的放下碗,跟她说话,不动声色道:“这会子还早吧?天才刚亮没多久呢!”

尚宛逑看了眼桌子上的小笼包,又一脸的关切道:“姐姐是从东北来的,听说东北那边的人都吃大饼,大姐姐喝得惯粥吗?留霞阁有一个佘妈妈,很擅长做大饼,大姐姐若是想吃了,就要佘妈妈给大姐姐做。”

尚宛妗怎么会不习惯早膳喝粥,算起来,她已经在锦都生活了二十多年了!

挑了挑眉,尚宛妗笑着道:“也不是所有彭州人都非吃大饼不可的。大约是我适应能力好,我倒是觉得早上喝粥挺好的。”

“大姐姐觉得好就行!”尚宛逑眼睛弯弯,“屋子里怎么只有锦书姐姐一个人伺候?别的丫鬟婆子呢?”

尚宛妗朝着内室抬了抬下巴:“桂妮在里面给我找出门的衣裳呢!”

尚宛逑顺着尚宛妗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雕花大床上已经铺满了锦衣,柳黄色、鸭卵青、黄栌、霜色、绾色、水绿色、绯色…但凡适合小娘子穿的颜色,上面都有了。

尚宛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然后歪着头看向尚宛妗,一脸的天真模样:“大姐姐,我去和桂妮姐姐一起帮你挑出门的衣裳好不好?”

锦书低垂了眸子,掩去里面讥诮的意味。尚宛妗却想也不想就点了头。

尚宛逑见尚宛妗一点头,就迫不及待,三步并作两步掀珠帘进了内室。

尚顾氏去世时,尚老夫人、尚知章以及尚奚舟都不在彭州,尚顾氏的娘家顾家是家大业大,根本看不上这点儿东西,尚顾氏的嫁妆就都落入了尚宛妗手里。有尚家族中的长辈看着,顾姨娘也不敢昧了尚宛妗的东西去,吃穿用度,更是不甘苛刻了她。再加上苏家夫人把尚宛妗当作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疼爱,时不时的就给她做新衣裳。

尚宛妗衣裳多得都穿不完了,带到锦都的这些,都是没有穿过的和尚宛妗素日喜欢的,饶是如此,也比二娘和三娘的衣裳加起来还多了。

尚宛逑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她自己身上这套衣裳还是岳姨娘省了好几个月的体己银子拿出去找人做的。尚宛妗已经有这么多衣裳了,刚到锦都就哄着祖母又给她做了两身新衣裳,都是尚家的小娘子,凭什么?

看着满目锦绣,她心里愤恨不已,面上却还是那副乖巧柔弱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尚宛妗伸手抓了一件锦袍就往自己身上比划。

锦书有些为尚宛妗不值,压低了声音对尚宛妗道:“三小姐对小姐并不友善,那些衣裳都是小姐的,她摆明了是来打秋风,小姐何苦由着她!”

尚宛妗重新拿起碗筷,嘴角勾了勾:“放心,她拿不走我的衣裳的。”

上辈子她只知道尚宛逑是尚宛仪的跟屁虫,没少帮着尚宛仪给她使绊子,倒不知道她还有这眼皮子浅的一面。

不过眼皮子浅有眼皮子浅的好处,尚宛逑进去看衣裳了,她倒是可以安安静静地用早膳了。

锦书对尚宛妗胸有成足的话有些诧异,然后分别打量了一下尚宛妗和尚宛逑的身形,立马恍然大悟。

尚宛妗这话说得也不是没有来由的。她自己生得高挑,发育得又好,胸脯鼓鼓囊囊的,腰又特别细,衣裳大多是束腰的。尚宛逑比尚宛妗矮了将近一个头,浑身上下哪儿都细,说好听一点那叫弱柳扶风,真要拿了尚宛妗的衣裳,那也是穿不出门的。

想到这,锦书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内室里,尚宛逑看了好几件衣裳,越看越喜欢,最后到底忍不住挑了一件鸭卵青的比在自己身前,问桂妮:“桂妮姐姐,我姨娘说得了一块鸭卵青的布,想要给我做一身衣裳,你看我穿鸭卵青的好看吗?”

尚宛逑自以为把自己的目的掩饰得很好,可她才多大年纪,桂妮一眼就看穿了她眼里怎么也藏不住的*。

桂妮是个聪明人,她可不敢把尚宛妗的衣裳让三小姐拿了去,便笑了笑道:“鸭卵青衬得人皮肤白,三小姐您本来就肤色白皙,若是再穿上鸭卵青,只怕太白了些。”

“这样看也看不出来。”桂妮没有夸赞,尚宛逑也不生气,提议道,“不如我换了穿给桂妮姐姐看看?”

她可是看出来了,这件鸭卵青的锦袍是还没有穿过的,她要是穿了比尚宛妗穿着好看,她这个做大姐姐的,怎么也该顺口把这身锦袍送给她的吧?

谁知桂妮却没有点头说好,而是道:“三小姐和大小姐身形相差太多,只怕就是换上大小姐的衣裳,也是试不出效果的。”

外面锦书趁机朗声道:“婢子记得二娘好像也有一件鸭卵青的锦袍,三小姐跟二小姐身材差不多,不如去跟二小姐借了来试?”

尚宛逑哪里敢去要尚宛仪的衣裳,忙把那锦袍丢回朱床上,嘴里辩解道:“其实我衣裳多得很,并不是很想做新衣裳。鸭卵青也不是我喜欢的颜色,还是算了吧!”

想着这些衣裳自己都不合身,尚宛逑对它们的兴趣消散得一干二净,也没有继续帮尚宛妗挑选的心思了。

扭头看到梳妆台前的首饰匣子,眼睛闪过一抹亮光,忙道:“大姐姐,桂妮姐姐帮你挑选衣裳,我还是帮你挑选待会儿要戴的首饰吧!”

尚宛妗放下碗筷说了一声“好啊”,然后才拿起碗筷接着喝粥吃小笼汤包。

终于用完早膳,尚宛妗还没来得及放下碗筷,就见尚宛逑手里捏着个东西朝外室走来,等尚宛逑走得近了,尚宛妗才看清楚她拿的是一支百鸟朝凤的金钗。

那些贵重一些的首饰,尚宛妗早就让锦书收起来了,这支金钗便成了首饰匣子里面最惹眼的一件东西了。

尚宛妗已经看出尚宛逑的念头,偏不说破,等着她自己开口。

尚宛逑走到尚宛妗面前忽然变得有些忸怩,捏着手里的百鸟朝凤钗,眼带孺慕的看着尚宛妗,轻声细语道:“大姐姐,我好喜欢这支百鸟朝凤钗,你送我好不好?”

尚宛妗放下碗筷,也不催锦书收拾桌子,就那么坐在那里,闲闲的开口问道:“我为什么要送你这百鸟朝凤钗?”

尚宛逑觉得有些惊奇:“大姐姐送了四妹妹发簪,连不是尚家小姐的秦五娘都有,我和大姐姐还是亲姐妹呢,大姐姐总不好厚此薄彼吧?”

说完又踌躇着解释:“我姨娘月钱少,爹爹又不理会这些,我从留头之后还没有一支像样的发钗,大姐姐的首饰匣子里面,光是金钗都有三四个,更别说别的了。”

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尚宛妗被气乐了,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尚宛逑的脸,似笑非笑道:“三妹妹这是白跟我这个做姐姐的哭穷呢!听说哥哥才给了三妹妹一支金镶玉流苏钗,一支比得上我首饰匣子里面好几支金钗呢!三妹妹跟我开玩笑呢,我这些小破烂玩意儿,哪里入得了三妹妹的眼?”

尚宛逑脸色一白,先是觉得难堪,接着心里就升起一股极大的愤怒。她都知道,她都知道还等着自己开口好让自己出丑!

尚宛逑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第五十六章 委屈

正恨着,尚宛宛和秦婉就手牵手来了,头上戴着的,正是尚宛妗送的碧玉簪。

尚宛宛看到手里捏着百鸟朝凤钗站在尚宛妗对面的尚宛逑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婉妹妹还说我来早了,看来是我来迟了,三姐姐早到了,连大姐姐要戴的首饰都给大姐姐挑好了。”

尚宛逑心中懊恼面色尴尬,眼睛死死的盯着尚宛妗,期望着她给自己圆场。

尚宛妗笑了笑,并没有接这个话,反是起身携了尚宛宛和秦婉的手朝内室走去,嘴里笑着问道:“正等着你们来呢…我刚到锦都,也不知道这边的小娘子都喜欢什么样的打扮,怕穿错了引起大家厌恶,四妹妹和婉妹妹替我挑一挑。”

这话是真的,她上一世根本没有与贵小姐们交际的机会,哪里知道这些贵小姐们的喜好。

“大姐姐不嫌我们眼光差的话,那我们就帮大姐姐挑一挑。”说着就朝桂妮面前的锦绣堆走去,看到雕花大床上铺满了的衣裳,一脸惊叹:“大姐姐有这么多的衣裳啊!”

不等别人说话,她又一脸惆怅:“大姐姐长得高挑,穿什么都好看,不像我,长这么矮,我娘说给我做衣裳,那就是浪费料子!”

众人失笑,秦婉抿着嘴小声道:“你说自己就说自己,可别把我也给带上了。”

然后两人就真心实意替尚宛妗挑起衣服来,一件一件的往尚宛妗身上比划,然后点评,大家凑在一堆你一句我一句,尚宛逑反而落了单。

想起刚刚自己说要给尚宛妗挑衣裳的话,再想到自己的作为,尚宛逑脸上火辣辣的疼。到底是小娘子脸皮薄,尚宛逑有些待不下去了,便道:“你们在这里帮大姐姐挑,我去隔壁看看二姐姐。”

走之前还意味深长的刺了一句:“大姐姐衣裳又多,咱们都围在这里,反而显得二姐姐那里格外冷清了。”

这是在暗讽四娘和五娘势利眼呢!

尚宛妗冷笑,再抬头看已经朝门口走去的尚宛逑,手里还捏着那支百鸟朝凤钗呢!

她就是把东西融了打发街上的乞丐也比给尚宛逑好!尚宛妗对锦书使眼色。

锦书会意过来,忙高声道:“三小姐,我们小姐那支百鸟朝凤的金钗,二小姐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您别拿到隔壁去搞混了。”

尚宛逑气得脸色通红,匆匆折返回来,把东西往首饰匣子里面一塞,道:“我忘记手里还拿着大姐姐的金钗了!”

金钗二字刻意加重了语气,似是在嘲讽尚宛妗小气。

接着珠帘一甩,外室的门一摔,发出震天的响声。仿佛在尚宛妗这么受了极大的委屈。

尚宛妗冷笑一声,不做理会,锦书撇撇嘴,三小姐跟着侯爷在西北长大,岳姨娘抬姨娘之前不过是一个粗使的丫鬟,有几分容貌罢了,能教三小姐什么!

也难怪养成了这样子的性子。

尚宛逑再不好,也算是尚宛宛的姐姐,尚宛妗不说,尚宛宛也只好当做没看到刚刚的事情。秦婉不姓尚,更不好说这件事了。

尚宛宛和秦婉给尚宛妗挑了身藕荷色的衣裙,外面穿了柳黄色的罩衣,看起来清新俏丽,尚宛妗自己也很满意。

尚宛宛又感慨上了:“我就说要长得高才行,你看大姐姐,穿什么都比我们好看。”

秦婉抿着嘴儿笑了笑,不说话,眼里却藏着几分羡慕。

收拾好了,一行人前往常青院,到的时候,尚宛仪和尚宛逑已经到了,正坐在尚老夫人跟前凑趣。

尚宛妗三人上前请了安,因为之前做衣裳的事情,尚老夫人对尚宛妗有了意见,便不跟她说话,只跟她身边的尚宛宛说话:“你娘不是说你早收拾好了么?怎么这会子才过来。”

尚宛宛亲昵的走上前,在尚老夫人身边撒娇:“我去帮大姐姐挑衣裳了…大姐姐长得高,穿什么都好看,祖母,你有没有什么长个子的法子?”

尚老夫人瞪了尚宛宛一眼:“你多吃饭就长高了。”

二夫人在一旁笑道:“四娘还小呢,再过两年,就跟那雨后的春笋一样,蹭蹭蹭就往上蹿了。”

尚宛宛撅了撅嘴,有些不高兴:“刘家妹妹比我还不爱吃饭呢,现在都比我高半个头了!”

“刘尚书两口子都是高个子的人,刘家小姐自然是长得高的。”然后看了眼尚宛宛,再看了眼二夫人,垂了垂眼交,“你爹爹也是个子高的。”

那意思就是,你长不高,那是因为你娘长得矮。

二夫人被气得一噎,昨晚尚知英怪她娘家没本事,不能在仕途上提携他,也就罢了,今日连四娘不长个字的事情都赖在她身上了!

心里再不满,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飞快掩饰了脸上的苦笑,眼观鼻口观心,不说话了。

尚宛宛素来知道自己娘艰难,现在见长不长个子的事情扯到了她娘身上了,忙住了口,不敢再说下去了。

尚老夫人这才抬了抬眼皮,看向尚宛妗:“元娘,听三娘说你光是冬天的衣裳都堆了一床?大多都还是没有穿过的新衣裳?”

尚宛妗没想到尚宛逑这么快就告状了,冷眼看向尚宛逑。尚宛逑心虚,并不敢跟她对视。

尚宛妗收回视线,开口淡淡的:“都是长辈们给做的,不敢推辞。”

尚老夫人皱了皱眉:“你们在彭州未免也太不知勤俭了,这么大手大脚…你娘留下来那些嫁妆,是不是已经让你挥霍一空了?”

尚宛妗早知道她要打娘嫁妆的主意,心中有了应对,因此并不慌乱,清清楚楚道:“父亲远在西北,发的俸禄又要与同僚往来,又要供岳姨娘等人的吃喝,哥哥和三妹妹还要读书,因此十几年来不曾往家里寄过一个铜板。

咱们家在彭州的产业,祖母也是清楚的,算不得多。我娘一个妇道人家,不能跟男人一样抛头露脸的打理生意,渐渐的就坐吃山空了。我娘又不能看着大家饿死,便拿了自己的嫁妆银子补贴。

所以等我娘把嫁妆交到我手里的时候,都是一些田庄商铺,可以花销的现银却几近于无。”

事实上,尚宛妗正琢磨着找个机会出门,想法子把那笔八万两的银票以别人的名义存进钱庄。藏在家里的软枕里面,到底不是很安全。

尚老夫人死死的盯着尚宛妗,想要判断这话的真假,却又找不到其中的漏洞,只好按下不表,转而继续说起衣裳的事情来。

“你衣裳这么多,想来也是穿不过来的,不如送几套给妹妹们,也免了浪费。”

尚宛妗还没开口,她就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们身材相差大,你的衣裳给了你妹妹们也是穿不出门的,不如我这个祖母的掏银子,请裁缝来改一改,也不是什么大事。”

尚宛妗心里冷笑,斩钉截铁道:“祖母,这事我不能答应你。”

“元娘,你就这么小气!”尚老夫人生气了,她没想到尚宛妗居然会想也不想的就反驳了她。

尚宛妗上前一步,抬起头来看着尚老夫人的眼睛,道:“这些衣裳,一小部分是顾姨娘做的,我有份,二娘同样有份。剩下的都是我娘的手帕交苏夫人给我做的,苏夫人没有女儿,把我当成自己的亲女儿看,她送我的衣裳,要我转手送给几个姐妹们,那我得先写一封信回彭州才行!”

说完之后尚宛妗还问尚老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们武威侯府没有规矩呢!”

第五十七章 双妻

尚老夫人最怕的就是别人说武威侯府没有规矩。她上面没有婆婆,自己娘家又势若,若是让别人说武威侯府没规矩,岂不是在骂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懂规矩?

自己又不要她的衣裳穿!

尚老夫人干笑着道:“既然是别人送的衣裳,自然是不好再给二娘三娘她们几个了。元娘你做得对。”

她本来打算就此赖掉之前说的给尚宛妗做的那两身衣裳的,这会子也不敢了。

瞪了二娘和三娘一眼,要不是她们来自己面前说三道四,自己怎么可能巴巴的在元娘那里讨没趣,又没有好处!

尚宛妗讥诮的看了眼尚宛仪和尚宛逑,心道,不愧是狼狈为奸的关系,使坏都是一起使的。

尚老夫人轻咳一声,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身子不大爽利,就不去永平伯府了,老二媳妇你带着她们出门吧!元娘和二娘刚来锦都,什么都没见识过,就是三娘也不曾参加过这样的诗会,你到时候多费点心,别给武威侯府出了丑。”

二夫人忙答应了,领着尚宛妗等人出门。

一出常青院,尚宛宛就跟二夫人撒娇:“娘,我和婉妹妹跟大姐姐坐一辆车好不好?”

二夫人素来娇惯她,哪能不依,转身笑着对尚宛妗道:“四娘和五娘喜欢和你亲近,你们三个便坐一辆车,我和二娘、三娘坐一辆车。元娘,四娘若是太闹你了,你是做姐姐的,只管拿难听话教训她就是,不要顾忌旁的。”

这话说是让尚宛妗不要客气实则是提醒元娘多担待呢!

尚宛妗抿着嘴儿笑了笑:“四妹妹说话声音跟唱歌儿一样好听,她若是太闹了,我就当旁边养了只精气神好的百灵鸟。”

这话一出来,逗得众人都乐了。偏尚宛宛以为尚宛妗是在夸赞自己,更是得意。

永平伯府距离武威侯府并不远,二夫人带着一行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永平伯府跟武威侯府情况差不多,女儿有不少,儿子却只有一根独苗苗。为着子嗣考虑,永平伯夫人凭着自己的手段,愣是给自己的独子取了两房妻室,同时抬进了永平伯府的大门。

一房是兵部柳侍郎的嫡长女,一房是户部柳郎中的嫡次女,二柳旗鼓相当,进了永平伯府也不分大小。

她们一个住在洗翠院,一个住在红蜡阁,旁人为了区分,便一个唤作“洗翠夫人”,一个唤作“红蜡夫人”。

永平伯夫人觉得这是自己家的本事,因此不但不阻止,反而自己也跟着这么喊了起来。

今日在二门处迎客的便是红蜡夫人。

红蜡夫人生得娇小玲珑,二十三四的年纪看起来跟十八几岁的小娘子差不多。见了尚宛妗一行人,忙上前给二夫人福了福。二夫人不敢受,侧身让过了。

笑道:“可算是等到尚二夫人了。母亲特地交代了我,若是等到了尚二夫人,要我亲自迎过去呢!”

尚宛妗上辈子也听说过洗翠和红蜡的典故,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红蜡夫人一眼,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好好的户部郎中的嫡次女,生得又漂亮,怎么会愿意跟人平分正妻的位置呢?

尚二夫人抓着红蜡夫人的手,拍了拍:“可怜见的,天这么冷,怎么不拿个手炉…永平伯夫人哪里是让你等我,是让你等我们家元娘和二娘呢!”

红蜡夫人抿着嘴儿笑:“尚二夫人也知道,我婆婆最喜欢的就是带着年轻漂亮的小娘子一起玩…尚二夫人身边这两个小娘子都没有见过,只怕就是元娘和二娘了,只不知哪个是元娘,哪个是二娘?”

说完不等人回答,她又笑道:“武威侯府的小娘子个个都生得好看,如今来了两个更好看的了,我自惭形秽,都不敢来问是谁了!”

倒是个快言快语口齿伶俐的。

二夫人松开红蜡夫人的手,一手拉着元娘,一手拉着二娘,笑道:“个子高一点的是元娘,另一个是二娘,元娘闺名尚宛妗,二娘闺名尚宛仪,红蜡夫人只管叫她们妗姐儿和仪姐儿便是。”

接着又给尚宛妗和尚宛仪介绍红蜡夫人:“这位便是红蜡夫人。”

尚宛仪抢在尚宛妗前面给红蜡夫人福了福,然后夸赞道:“红蜡夫人您真好看,来锦都好几天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红蜡夫人这么好看的人。”

永平伯夫人喜欢交际,红蜡夫人跟在永平伯夫人身边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尚宛仪这样一表现,她反而没有之前喜欢了。

被尚宛仪抢了先,尚宛妗也不恼,含着笑福了一礼,道:“宛妗初来乍到,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红蜡夫人多多指教。”

不卑不亢,红蜡夫人立马给这武威侯府的元娘二娘定了高下之分。心里想着,虽然大齐朝的嫡庶之见不似前朝那般严重,可嫡女就是嫡女,那风华气度可不是偷奸耍滑看菜下碟的庶女能比得上的。

红蜡夫人从手腕上褪下来两个平安吉祥的银镯子塞在了尚宛妗和尚宛仪手里,对尚二夫人笑道:“我是穷到打饥荒的,二夫人可不要笑话我。”

尚宛仪刚刚讨了个没趣,这会子就不敢出头了,抿着唇等尚宛妗动作。尚宛妗大大方方的收了银镯子,跟红蜡夫人道了谢。尚宛仪这才学着尚宛妗的样子道谢。

尚宛宛和秦婉早前来永平伯府,也是收过红蜡夫人的见面礼的,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倒是被忽略了的尚宛逑,心里一阵酸胀,她虽然来锦都有一段时间来,却也是第一次来永平伯府,红蜡夫人给了大姐姐和二姐姐见面礼,偏偏忘了她,这不是打她的脸么!

若不是不敢任性胡闹,她都有些想转身回武威侯府了!

她也是武威侯的女儿,凭什么她要受这样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