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有些诧异,尚老夫人是个舍得对自己花钱的人。却也没有这般舍得。那衣裳和首饰加起来起码要两三千两银子的了。

尚老夫人心情好,也不为难尚宛妗,摆摆手让她跟尚宛仪她们坐在一处喝茶吃点心等着。

尚知章早已经到了。坐在尚宛仪上首问话,不过是问一些昨晚几时睡的、可犯困之类的。他心情极好。尚宛妗来行礼,他居然忘记了前些日子的不快,一脸慈和的让她坐在了尚宛仪前面一个位置。

刚坐下,二房的人就齐刷刷的来了,除了尚知英和二夫人、尚宛宛和秦婉,尚知英的两个姨娘也跟着来了。

尚知英房里的两个姨娘素来不得尚老夫人的待见,尚二夫人也不敢让她们近前,只好自己上前,想要伺候尚老夫人。

素来被尚二夫人伺候惯了的尚老夫人这次居然没有给二夫人这个脸,随口道:“你去那边坐着吧,有人伺候我。”

说着居然还对给她梳头的顾姨娘笑了笑。

尚宛妗都看在眼里,心里更是觉得奇怪。等到用早膳的时候,尚宛宛才来给尚宛妗揭开谜底。原来,昨日顾家的年礼到了。

除了以顾府名义送给武威侯府的东西,顾老夫人还以自己的名义,给尚家各房单独送了礼单。

顾家有顾吟风在,最不缺的就是银钱,他们又大方,难怪哄得武威侯府众位主子都欢欢喜喜的。

尚宛宛抿着唇跟尚宛妗道谢:“我得了一把琴,是前朝名士薛右庵用过的,可以说是千金难买,大姐姐哪日有空,来我院子听我弹琴好不好?”

尚宛妗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含着笑应了。

秦婉坐在一旁,她得了一份棋谱,讲的是最近锦都城难倒众人的残局,也是极珍贵的东西,现在听尚宛宛跟尚宛妗道谢,也忙跟着同尚宛妗道谢。

三人正说着,就听见尚宛逑缠着尚宛仪问她得了些什么东西,尚宛仪扫了众人一眼,抬了抬下巴,脸上终于露出得意的神色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盒南珠,一盒珍珠,一盒猫眼石外加几团软黄金的刺绣线罢了。”

众人听得咋舌,尚宛宛一脸兴奋的问尚宛妗:“大姐姐得了什么?说出来让我们也听一听。”

尚宛妗笑而不语。尚宛仪哪里肯放过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略带挑衅的问尚宛妗:“外祖母给大姐姐送了什么好东西,要藏着掖着?”

尚宛妗放在餐桌下面的手捏得死紧,脸上努力维持着云淡风轻的表情,含笑道:“食不言寝不语,都好好吃饭,没得在新年的头一天就坏了规矩!”

众人这才放过她。尚宛妗心里怒气腾腾,她得了什么?她什么也没有得,她甚至连顾家送的年礼到了都不知道!

上辈子她是“庶女”,所以顾家的年礼到了她不知晓,也没有她的份,这辈子她是嫡女,她才是顾家正经的外孙女,居然依然不知道顾家的年礼到了,顾家准备的东西也依然没有她的份!

这里面要是没有鬼,打死尚宛妗也是不肯信的!

问题是出在顾家还是出在顾姨娘身上,抑或是出在尚老夫人身上?尚宛妗暗自琢磨。

尚宛仪一边喝粥,一般充满恶意的打量着尚宛妗的脸,见她脸上始终没有露出异色,这才撇撇嘴,兴致缺缺的收回自己的视线。

第六十八章 蹊跷(第四更)

大年初一是不能出门的,早膳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话。因为年礼的关系,尚老夫人今日对顾姨娘和尚宛仪格外的亲切。尚宛妗想着顾家的事情,心情不是很好。

她倒不是在意这点子年礼,她在意的是顾家的态度。

各房的年礼是尚宛仪和顾姨娘一个一个去送的,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众人必然就会觉得,这顾家其实是站在顾姨娘和尚宛仪身后的。

当着众人的面,顾姨娘笑着对尚宛妗道:“元娘,之前是婢妾误会你了,婢妾手里有一串顶好的红珊瑚手串,元娘以前是极喜欢的,等会子就送给元娘,当是婢妾的赔礼好不好?”

尚宛妗不动声色的看着顾姨娘,没有说话。

顾姨娘又道:“听丫鬟们说元娘不怎么喜欢大少爷房里的琴冉和棋吟,总是让漱春院的桂妮去鹤鸣院?”

这话引得众人都朝尚宛妗看过来,尚宛妗哪里不明白,顾姨娘这是在为初六的事情造势呢!

抿了抿嘴儿,做出一副心虚的样子来:“琴冉姐姐和棋吟姐姐都很好,我怎么会不喜欢她们呢!再说了,桂妮去鹤鸣院,是替我送东西过去的,跟琴冉和棋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那婢妾就放心了。”顾姨娘也不深究,笑着对众人道,“元娘是婢妾看着长大的,婢妾关心元娘,就跟关心二娘一样。如今钟大小姐就要进门了,婢妾总要把元娘和二娘好好交到钟大小姐手里才行。”

上够了眼药,顾姨娘就不再提鹤鸣院和桂妮的事情了,勾着尚老夫人说起钟家的年礼的事情来。

钟家送来的年礼自然是没有顾家送来的丰厚,尚老夫人心里便有些不喜。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对顾姨娘越发的和颜悦色了。

就好像顾家送年礼来武威侯府是因着顾姨娘一样。

好不容易散了,尚宛妗谢绝了尚宛宛听琴的提议,跟了尚奚舟一起走。

尚奚舟见尚宛妗情绪不是很好的样子,想了想,道:“我今日不去陪上师了,舞剑给元娘看好不好?”

尚宛妗心里一暖。摇了摇头:“今日是除夕。上师在锦都城也不像是有朋友的样子,星机老人又不在了,哥哥还是多陪陪他。我跟着哥哥。是有事情要问哥哥。”

尚奚舟见她说得一本正经,便停了脚,找了处假山站着,让身后的丫鬟们远远的守着。然后才急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想起早上顾姨娘“敲打”尚宛妗那话,不由得有些担忧:“难道是那事败露了?”

“桂妮的事情。哥哥就别管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尚宛妗失笑,然后问道,“哥哥。顾府送来的年礼,私下里有你一份么?”

尚奚舟有些不解,随口答道:“年年都不曾有过啊。怎么了?”

尚宛妗脑子嗡的一响,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是了。顾姨娘和尚老夫人敢昧下她那一份东西,却是不敢昧下尚奚舟的。如今连哥哥都没有那一份年礼,只怕问题是出在了顾家!

尚宛妗和尚奚舟是顾家嫡女的嫡子嫡女,顾家没有给他们二人送东西,反而给顾姨娘那个庶女和尚宛仪那个庶女的庶女送了,这是明摆着告诉尚家,他们顾家支持的,是顾盼雪这个庶女,而不是尚宛妗和尚奚舟的母亲尚顾氏!

“怎么了?”尚奚舟见尚宛妗一下子变得脸色雪白,吓了一跳,“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进来看看?”

尚宛妗摇了摇头,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见没有人来这边,忙问尚奚舟:“娘亲的事情,哥哥还记得多少?”

尚奚舟一愣,他没想到尚宛妗会问起尚顾氏,想了想,就觉得有些愧疚,低着头道:“我离开彭州的时候还小,对娘亲的记忆…实在是少。”

尚宛妗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尚奚舟的伤心,听他这么说,立马有些失望,想了想,还是语气急切的问道:“那哥哥记得,娘亲和顾家的关系怎么样吗?”

尚奚舟听了这话,先是失笑,然后脸色沉了下来:“元娘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顾家是娘亲的娘家,关系自然是好的,往年我在西北不知道,今年却是知道的,听下人们说,顾家送来的年礼是极丰厚的,娘亲去世这么多年,顾家看在娘亲的面子上…”

“他们哪里是看在娘亲的面子上,他们分明是看在顾姨娘的面子上!”见尚奚舟还这么护着顾家,尚宛妗又是愤怒又是难过,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哥哥不知道吗,整个武威侯府,除了我们兄妹两个,都是收到了’外祖母’单独准备的礼物的!”

尚奚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替顾家解释道:“咱们没有了娘亲,外祖母这是怕咱们受欺负呢,她自然是好意的。”

“好意?”尚宛妗冷笑,嘴角扯起一抹讥诮,“连顾姨娘和尚宛仪都有,独独咱们没有,这是好意?”

尚奚舟这才明白自家妹妹为什么这么愤怒,当下有些难以置信,等消化了尚宛妗话里的意思,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跟尚宛妗确认:“她们都有,只有我们兄妹没有?”

尚宛妗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尚奚舟继续问道:“只有今年如此,还是往年也如此?”

往年尚知章在西北打仗,尚老爷子和尚老夫人跟了二房住在锦都,顾家的年礼自然是往彭州寄的。

尚宛妗自己是记不得了,不过刚刚她就问了锦书:“从六年前开始,外祖母就不曾私下给我和娘送过东西。”

尚奚舟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想不到顾家竟然会这般对待他娘亲,心里难过得不行,又觉得尚宛妗应该比他还要难过才是,于是强打起精神,拍了拍尚宛妗的头顶,勉强笑道:“咱们不在乎,元娘咱们不在乎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哥哥努力给你挣来便是。不要为那些人难过了!”

尚宛妗摇摇头,正色道:“哥哥,我不难过,只是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娘亲是外祖母的亲女儿,哪里有不疼亲女儿疼一个庶女的?顾家那边不对劲,我手里没有人,哥哥你想法子让人去打探一下。”

“好,我让人去打探。”尚奚舟也觉得这事情透着诡异,自然不会拒绝尚宛妗的要求的。

第六十九章 有孕(第五更)

尚宛妗本来觉得初六自己可以一举将顾姨娘打得再也无法翻身了的,没有了顾姨娘,尚宛仪就是闹出花儿来她也不怕的。

如今出了顾家这事情,尚宛妗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等到了初六这一日,武威侯府张灯结彩,尚知章换上喜袍,在众人的簇拥下前往钟府迎亲。

女眷们是不能跟着去的。顾老夫人带着众女眷在家里面等着,二夫人又要照看厨房里,又要叮嘱迎宾客的下人们…忙得两只脚都快飞起来了。

尚宛妗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顾姨娘,可能是觉得今日便能让尚奚舟和尚宛妗永世不能翻身,就算尚知章要娶别人为妻了,顾姨娘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谁坑谁还不一定呢,尚宛妗冷笑。这会子她也不在乎能不能一下子就弄得顾姨娘无法翻身呢,只要顾姨娘阴谋无法得逞,她就算赢了。

钟府距离武威侯府实在是算不得远,等尚知章迎着花轿到了武威侯府门口,吉时还没有到。于是尚老夫人匆忙让尚二夫人准备了一袋铜钱,拿出去交给迎亲的队伍,绕着武威侯府又走了一圈。

三步撒一大把铜钱,铜钱里面还混着新手绢和小缨络,别说是小孩子跟着捡了,就是许多跟着看热闹的成年男女也跟着哄抢。

里三层外三层,车队后面跟着的人把一条街都堵了,有了这份体面,没有在吉时准时到武威侯府门口这件事,就显得比较微不足道了!

钟雪盈坐在花轿里面。听着外面的人声鼎沸鼓乐鞭炮声,心里的那一丝不满消弭殆尽。

到了吉时,停轿、下马、踢轿门,一气呵成,叫好声此起彼伏。

尚知章和钟雪盈虽然都是二婚,可这红线是当今皇后娘娘牵的,众人不敢怠慢了。因此婚礼办得倒比人家头婚的还要热闹许多了。

走红毯、过火盆、入正堂。钟雪盈心里满是对新生的期待。

她上一任丈夫,刚成亲不到半年,就因为跟人打架伤了头部。拖了七日到底是没了。婆婆小姑都与她相处不好,她是钟太傅的嫡女,哪里能受此等侮辱,便写信给父亲。把她接回了家。

只是,家虽然还是自己的家。她没想到,出了一趟嫁,她却成了家中的外人。在钟府孀居整整七年,一开始还好。众人念着她命苦,都怜惜她,到了后面几年。就有些嫌她了,几个嫂嫂拐着弯劝她母亲再给她找一户人家。

她母亲一开始不同意。拒绝了四五次之后,态度也软化了,只是给她找的那些人家一个不如一个,她自然是死都不肯嫁的。幸好皇后娘娘是她儿时的手帕交,心里还惦念着她。

武威侯年纪不算大,也才三十多岁,长得又周正,刚封了侯,跟她也算是门当户对。若是错过了他,只怕再也寻不着这么好的人家了!

钟雪盈从红盖头的流苏间隙往外看,正看到尚知章的鞋子,步子沉稳,坚定有力。

听着喜娘高呼“拜堂”,观礼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不知是谁家夫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高声喊道:“哎呀,这是谁家的丫鬟,晕倒了!”

尚宛妗同别的小娘子躲在屏风后面看拜堂,听到惊呼,忙向混乱的源头看过去,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

尚二夫人着急上火,她一直担心着婚礼上会出乱子,这不,果然出乱子了!忙带了人上前把那昏倒的丫鬟扛了下去。

尚宛仪哎呀一声,惊呼道:“那不是爹爹房里的丫鬟吗?”

声音不算大,可钟雪盈带来的嬷嬷就靠近屏风站着,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的。当下心里一动,拉过钟雪盈身边跟着的贴身大丫鬟雀儿,压低声音知会了一声,就匆匆朝着那晕倒的丫鬟追了过去。

尚知章看在眼里,怒火骤然就升了起来,他认得那丫鬟,原先是他房里的,后来老夫人做主给了元娘。心里暗骂尚宛妗不懂事,在这种时候居然没有看好丫鬟,当着这么多人耽误了他的吉时丢了他的脸!

钟雪盈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双手死死的绞着喜绸,心里惊疑不定。

接着便是拜堂,送入洞房。

送入洞房之后,尚知章出去陪众人喝酒,尚二夫人则带了尚家的小娘子们进来陪新鲜出炉的尚大夫人说话。

二夫人笑得有些勉强,语气干涩,一一让尚家姐妹们上前给尚大夫人见了礼,然后道:“大嫂,让她们这些小孩子在这里陪着你,我外面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改日再来跟大嫂请罪。”

钟雪盈心里惊疑不定,轻声细语的应了,听着人走了,才问一句:“刚刚拜堂的时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尚宛宛没有什么心机,怕钟雪盈太过担心,解释道:“是大姐姐的丫鬟,不知怎么的晕了过去,不是什么大事。”

钟雪盈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难怪大小姐没有过来呢!”

尚宛仪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扭头看到尚宛逑,眼珠子一转,拉着尚宛逑附耳吩咐,然后就不动声色的看着尚宛逑,等着她开口。

尚宛逑抿了抿唇,压下心里的不快,面色天真,语气轻快道:“母亲不必担心,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姨娘带了大夫进来,要给桂妮姐姐把脉呢!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钟雪盈因为这话又惊疑不定起来,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打算等自己嬷嬷回来了再问问。

不一会儿,曲嬷嬷就神色复杂的回来了,强打着笑脸支走了尚家小姐们之后,曲嬷嬷关上门,义愤填膺的对钟雪盈道:“那丫鬟怀孕了。”

钟雪盈先是一惊,然后神色讥诮,冷笑道:“听说尚大小姐之前是在彭州的,果然没什么教养,连自己房里的丫鬟都管教不好!”

“那丫鬟虽然是尚大小姐院子里的,”曲嬷嬷说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可尚大小姐来锦都之前,那丫鬟却是跟着侯爷的!”

“什么!”钟雪盈猛地站起身来,盖头下面的一张俏脸难看得不行!

第七十章 大闹(第六更)

“小姐,你才刚过门,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曲嬷嬷握着钟雪盈的手,对于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的遭遇很是心疼,“若是就这么算了,只怕从此他们就当你是好拿捏的了!”

大丫鬟雀儿跟着附和:“小姐,这才刚进门呢,就出了一个怀孕的丫鬟,放任下去,以后再闹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小姐可怎么办?嬷嬷说得对,这事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钟雪盈紧咬着嘴唇,心里又是生气又是难过,最后到底是听进了曲嬷嬷和雀儿的话,回握住曲嬷嬷的手,带了些哭腔:“嬷嬷,我该怎么办?嫁都嫁了,我该怎么办?”

曲嬷嬷眼珠子一转,吩咐雀儿道:“等下我和小姐往外走,你跑快些去通知侯爷,就说我们小姐要回钟家了,拦不住。”

然后跟听得呆愣住了的钟雪盈解释:“这婚事是皇后娘娘撮合的,只怕晚些时候娘娘还会派人来送贺礼。武威侯府本来就不占理,这种时候,他们肯定不敢放咱们走。小姐只管大着胆子闹一闹,逼着他们处置了那怀孕的贱人,趁机拿捏住侯爷!”

钟雪盈还有些犹豫:“真的要这样闹?嬷嬷,我怕…”

“怕什么!”曲嬷嬷给钟雪盈鼓气,“您是钟府的大小姐,这件事就算是闹大了,还有钟府给您担着。到时候没脸的是他们武威侯府。侯爷打了十几年的仗,在边关哪里见识过什么女人,小姐你先是一闹,让他们忌惮了,过了这段时间再对侯爷柔情蜜意一些。到时候整个武威侯府还不是小姐说了算!”

顿了顿,曲嬷嬷又道:“也就是出了这件事,就是没出这事,老奴也打算找个由头让小姐立威呢!只有小姐在武威侯府站稳了脚跟,日后小姐的孩子才不会被先夫人的一双儿女比了下去!”

听到这里,钟雪盈慌乱的心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她抽回自己的手。猛的把盖头一掀。叠得四四方方的放在刚刚坐过的朱床上,沉着脸对雀儿道:“你去找侯爷!”然后拉着曲嬷嬷就要往外走,“咱们走。”

“慢着慢着!”曲嬷嬷哭笑不得的上前走了两步。把钟雪盈叠好的盖头拿到手里抖了抖,随后丢在地上,“小姐,您是在生气。这会子还能惦记着把这盖头叠好放在这里,落在尚家人眼里像什么话!”

钟雪盈看了一眼地上的盖头。有些心疼,上面的鸳鸯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的缝的,采用的是苏州的双面绣的绣法,费了好大的功夫。

“走吧!”钟雪盈收回目光。满脸阴鸷的抬脚往外走。雀儿忙飞快的往前院摆酒宴的地方跑,钟雪盈急匆匆的往外走,看到尚家下人一概不理会。

尚家下人有那机灵的。见状忙抬脚飞跑着去寻尚老夫人和尚二夫人,这外面的酒席还没有散去呢。新娘子就要跑了!

钟雪盈自然是没能走出武威侯府大门的,她刚走到二门,就被尚二夫人带人拦了下来。

尚二夫人出身地位,又是弟妹,矮了钟雪盈不止一头,因此不敢强拉钟雪盈,只拦在钟雪盈面前,苦口婆心的劝着。

“…大嫂,今日是您和大伯的大喜之日,若是有丫鬟或者别的人怠慢了您,只管让人跟我说一声,我自然会请老夫人来替嫂子主持公道,何苦这个时候走,让人家笑话咱们武威侯府!”

钟雪盈冷着脸不说话,曲嬷嬷一脸愤怒的呵斥:“笑话你们武威侯府?你们做出那种事情来,我们再不走,被笑话的可就是我们钟家了!”

尚二夫人眼睛的余光看到有几个不是武威侯府穿着的小厮正晃悠着往这边来,不由得急了,忙道:“嫂嫂进了武威侯府的大门,人家笑话武威侯府,嫂嫂脸上也没有光。不如先跟我一起进去,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说,没得在这里丢人现眼!再说了,嫂嫂出身尊贵,我等如何敢对不起嫂嫂?”

见她这么慌乱,曲嬷嬷心里有些得意,面上却一点都没有轻缓,依然怒气冲冲:“你们武威侯府好得很,我们钟家可是高攀不起,这人才进门呢,就听说有丫鬟怀了侯爷的孩子,若是再在你们府上住个一年半载,是不是我们小姐的骨头都让你们啃干净了?”

尚二夫人一呆,心里暗骂不已,这桂妮的事情,她们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呢,怎么就传到钟雪盈主仆二人的耳里了!

这一呆,钟雪盈就开了口,她拉着曲嬷嬷冷着脸抬脚就继续往外走,嘴里冷笑道:“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咱们只管回去,让我爹爹来做这个主!”

然后目光森冷的盯着尚二夫人:“你最好是别拦我,我钟家就是再不济,也不会把女儿往火坑里面推。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这里面的内情,只怕也不会怪罪我钟家悔婚的!”

尚二夫人吓了一跳,哪里顾得上想她们是如何知道桂妮的事情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拦住钟雪盈,若是让她走出了武威侯府的大门,只怕不等今天过完,武威侯府就成了锦都城的笑话。

于是也顾不得谁的出身尊贵了,尚二夫人咬咬牙,一个箭步上前,便亲自动手拉住了钟雪盈的胳膊,嘴里道:“嫂嫂得罪了,嫂嫂跟我一起回去,武威侯府总要给嫂嫂一个交代的。”

说着便拉着钟雪盈往里走,钟雪盈自是不从,只是她娇娇弱弱的,哪里是尚二夫人的对手!

曲嬷嬷忙一边喊着“放开我们小姐”,一边上前来掰尚二夫人的手。

三个人正拉扯着,尚老夫人就由越嬷嬷扶着赶了过来,喊了两声作孽,急忙让人把她们三人分开。

钟雪盈硬气得很,尚老夫人好说歹说,又是百般伏低做小,才让她终于松了口,答应先跟尚老夫人回常青院。

对着一脸愠怒的钟雪盈,尚老夫人也不敢摆架子了,一路上舔着脸跟她陪小心:“那丫鬟现在就在常青院,顾姨娘带了大夫来把脉,刚刚出来之前,我正审问着,总要给你一个交代才是!”

刚走到常青院门口,就见尚知章怒气冲冲的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路小跑着的雀儿。

尚老夫人看了一眼脸色难看至极的尚知章,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问道:“你进来了,外面怎么办?”

尚知章深吸一口气,勉强平缓了自己的语气,道:“爹和二弟在外面招呼着呢!”

然后看了眼钟雪盈,软了几分语气:“进去吧,我总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钟雪盈愣了一下,心里升起一股怒气,这个人,都已经东窗事发了,他面对自己时怎么还敢这般理直气壮!

于是堵了一口气,抬脚便往院子里面走。她倒是要看看,他要如何给她交代!

第七十一章 巴掌(第七更)

钟雪盈心里苦,尚知章心里更苦!他有没有碰过桂妮,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如今闹出这种事情来,他恨不得一脚踢死桂妮!

走进内堂,尚知章就看到桂妮跪在地上对着顾姨娘和岳姨娘泫然欲泣,元娘跟根木头似的站在旁边,一脸茫然。

尚知章心里怒气上涌,到底是忍不住一脚把桂妮踢到一边,然后反手就扇了一巴掌尚宛妗。

别说是尚宛妗了,就是顾姨娘、尚老夫人都没有想到尚知章会什么都不问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打元娘一巴掌!

震惊之后,顾姨娘只觉得快意,为自己的这出计谋感到得意。

就是钟雪盈,心里也舒服了几分。

尚二夫人吓了一跳,忙上前扶起尚宛妗,只见尚宛妗白皙的小脸上立马红肿起来。锦书立马挡在尚宛妗跟前,目光跟要吃人似的盯着尚知章,似乎他再有举动就要跟他拼命!

尚老夫人看不过去,冲着尚知章喝道:“好好的,你打孩子做什么?”